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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321 字 2個月前

隸台那邊的部署是否有變動,由此便能基本判斷宋軼這到底是個局,還是純粹是為了破案%e8%84%b1身。

子時更鼓響起,宋軼依然坐在門口,隻是將原本的椅子換成了一張榻,將小幾換成了更高的桌子。院中徒隸和中尉軍將士儘皆側目。

韓延平也還未睡,看著她進進出出有些焦灼,“宋先生這是做什麼?若是累了,回房中歇息不是更好,更深露重,小心著涼?”一個姑娘家,不會是想在門口睡覺吧?太不成體統了!

宋軼搬完,這才抹了一把額間細汗,道:“我隻是惜命。萬一幕後主使知道我能破解他易容術,難保不會乘機殺人滅口。想來,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他更不容易得手。”

韓延平的那些個腹誹不滿,在聽完這話後便煙消雲散了。他知道很多庶民為活命是不會顧忌什麼禮義廉恥的,士大夫的風骨豈能指望她能有?但宋軼接下這事,多少是因為他,基本的道德良知他還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韓某便也在門口陪先生一宿。”

在畫完那個太監等身畫之後,韓延平仔細向趙重陽打聽過刻骨畫像這回事。因為之前隻聽京兆尹府尹趙誠提起過,但事情如何他並不清楚,隻知是能複白骨生貌這種玄乎其玄的神技,多少會覺得是畫骨先生或者漱玉齋為博名頭吹噓出來的東西。

但趙重陽是當麵見識過宋軼如何複白骨生貌,能將一堆碎骨複原出死時模樣,還能將身前模樣畫得一般無二,這種技藝早已超出書畫的範疇,而是真正的神技。

不過幾日時間,這個女子一遍又一遍的刷新著他的認知,這才意識到故步自封的可怕,再細細回想之前自己的各種自恃身份,簡直可笑至極。

宋軼搬好,便坐在榻上,仔細揣摩韓延平那幅畫,心無旁騖,似乎想就此通宵一宿。

院外,縮在陰暗處的孫朝紅瞥了一眼趙重陽,用手勢詢問:她到底在做什麼?這樣大張旗鼓,我怎麼潛進去?你確定她需要我保護嗎?

這分明是要將她拒之門外的意思。她在此蹲了一個時辰了,都沒有找到一絲潛入的機會,這還是頭一次。

趙重陽扣扣麵皮,也有些懊惱,為什麼每次碰到宋軼他都會感覺腦子不好使呢?

“這個,也許我們得換個方法。她既然在門口,你且先盯著,隻要不出事便好。”

趙重陽悄悄離開,又往劉煜那裡報了一次,劉煜愣了一下,顯然對此也很意外。

“她做事,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接下韓延平的麻煩事,無論宋軼是否有能力拆穿易容者真容,性命都會受到威脅,她不會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但今夜做出來的姿態著實詭異了些。

“我去看看吧。”

劉煜放下手中忙碌的公事,往那邊走了一趟。一進院門,他便意識到中尉軍的站位看似尋常卻並不尋常。

走到燈下,宋軼正在對著那幅等身畫像比劃著什麼。而另一頭,韓延平已經窩在椅子裡睡著了。所有徒隸中尉軍凝神靜氣,竟一絲聲音也無。見得豫王駕到,門口的兩名小徒隸行了一禮,劉煜示意了一下,兩人也沒出聲。

劉煜眼睛盯著宋軼筆下,但注意力卻隨著眼角餘光掃描,片刻後,驀地一驚,再度看向宋軼的臉。

不可能!

當時他腦中就閃出這三個字。

宋軼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刮她的麵具,猛地抬頭,不期然對上劉煜的眼,眉眼隨即露出一個猥瑣笑意,“殿下何時來的?”

一副受寵若驚模樣,仿佛後宮嬪妃望穿秋水終於盼到皇帝駕到一般。

劉煜覺得背脊有點發涼,麵皮有點僵,半晌扯出一句話,“聽聞宋姑娘能破解易容術,本王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宋軼定不負殿下厚望。這易容術我已經有譜了。”

“哦?”

“最多明日傍晚,一定能畫出來。”

劉煜點點頭,“那本王期待宋姑娘的好消息。”

宋軼拱手,劉煜走得十分乾脆。

劉煜出來,趙重陽跟了上來。劉煜低聲說道:“那院子,不能進。”

“啊?”

“中尉軍的眼線毫無死角,就算飛進一隻蒼蠅他們也能準確捕捉到,何況是孫朝紅這樣大一個大活人。”

趙重陽又懵了,“難道宋姑娘看出蹊蹺,才會如此行事?”

劉煜默。

若非他熟悉虞家那些陣法,他也不可能一眼看出中尉軍的部署。這個宋軼是真有如此本事?還是誤打誤撞?

劉煜有些煩躁,一滴水就這樣砸進他心湖裡,明明微不足道,卻在平靜湖麵上蕩起了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卻又架不住要往那方麵想。

“那現在該怎麼做?”

劉煜深吸了一口深秋涼氣,“不急,她既然敢接下這檔子事,必然是有安排的。暗中觀察,注意配合。”

頭一回,他竟然命令手下去配合一個女子。頭一回他竟然看不懂她布的局。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詐罪(修)

韓延平醒過來時, 天剛蒙蒙亮。迷蒙著睡眼醒了醒神,半晌才搞清楚眼下情形。

轉頭看到那邊宋軼趴在桌上睡去,韓延平愣了一會兒,從屋裡取來被褥,托小徒隸遞過去, 一直站在門口幾乎沒動的麵癱小徒隸盯著那被褥看了良久, 才伸手接過, 僵著身子, 在宋軼身邊,手裡拽著被褥, 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隻好抬眼看對麵的徒隸。

對麵哥們示意他披上就行了。於是乎, 被褥隔空落下,宋軼的頭沒了。對麵哥們扶額, 這種一看就沒跟女人打過交道的雛兒真是傷腦筋。

“她身上又沒長刺, 你隔那麼遠乾嘛?拉下來點, 彆悶著了。”

麵癱小徒隸有點慌, 手心全是汗, 臉上卻一絲不表, 硬著頭皮, 僵著手將被褥往下麵拽了拽, 堪堪露出半個毛茸茸腦袋,突然那腦袋便動了。小徒隸差點嚇得魂飛魄散,筆直站好, 人都僵成了一尊雕像。

宋軼從被褥裡探出頭,第一眼便看見小徒隸過分堅硬的身子,晚眼一笑,道:“謝謝。”

那頭的韓延平聽得此話,眉頭皺了皺,他意識到自己的好意被人冒領了,這感覺彆提多鬱悶了,偏偏不是什麼大事兒,他還不好意思提出來。再看那個完全沒看他一眼的家夥,心裡有股氣憋著,分外難受,也不想想這些冷心冷麵的徒隸會幫她拿被褥?太蠢了!

韓延平哼了一聲,雙手往身後一背,昂首挺%e8%83%b8進了屋。身為世家公子,他才不屑於跟一個小畫師計較。

宋軼完全沒注意到韓延平那邊的情況,因為麵前這個小徒隸實在太可愛的了。

不過一個謝謝而已,竟如突然點燃的炮仗,血紅色直從這側的耳根直炸慢全臉,但,即便如此,小徒隸依然麵癱得很標準。

宋軼一下樂了,笑嘻嘻地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可說了%e4%ba%b2事?”

小徒隸的身板僵成了鐵板,有點搖搖欲墜的趨勢。

“他叫薛濤,今年十五,尚無說媒。宋姑娘待如何?”一個冷淡的聲音傳過來,宋軼抬頭望去,不知何時劉煜已經進了院子,此刻離她不到兩丈遠,負手而立的氣勢特有威嚴。

“這小徒隸生得可真好。”

“禽獸。”

“……豫王殿下說什麼?”宋軼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劉煜下頜微微一抬,道:“本王打算給你找一個貼身侍衛,孫朝紅如何?”

“何必麻煩京兆尹呢?小濤濤就很好啊。”一邊說,還一邊看著小薛濤,薛濤隻感覺眼前一片空白,腦子燒得嗡嗡作響。

“他才十五!”劉煜忍無可忍。//思//兔//在//線//閱//讀//

“我就喜歡鮮嫩的。”

“禽獸!”這回,所有人都聽清楚了這兩個字,滿園的徒隸中尉軍將士儘皆看過來。這氣氛略詭異啊。

“噗通!”

小濤濤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還可憐巴巴地抽搐了一下,毅然決然地昏死過去。

眾人側目。

“呃……”

監視了一夜,雙方都沒有任何動作,劉煜得出三種可能性:

其一,對方根本不相信宋軼會畫出易容者畫像,自然無須顧忌宋軼的畫像;

其二,對方相信宋軼的本事,但這個易容者身份無關緊要,即便宋軼畫出來,也無法對他們造成打擊,是以會無動於衷;

其三,對方將信將疑,在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並不打算輕舉妄動暴露目標。

然而,宋軼卻在努力表達一個立場:她能畫出來,而且擔心自己的生命會受到威脅。這是要讓對方相信她能力的意思,無疑,這是一種誘導。同時,她似乎確定這個易容者是對方無法隨意抹殺的人物。

她將立場表達得如此鮮明了,司隸台還不給於明確的保護,反倒看起來於理不合,惹人懷疑。

他倒要看看,這隻小色狼在虛張聲勢之後到底憑什麼引蛇出洞,對方可是老狐狸,可不會隨隨便便就被騙到。

最終孫朝紅站在了宋軼麵前。宋軼終於能從大門口轉戰屋內,看著這個英俊帥氣的女漢子,她覺得很不是滋味兒。

“你來做什麼?”

“看你有沒有紅杏出牆。”

宋軼翻了個白眼,孫朝紅也不理她。這個小妮子就是好色,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小徒隸這回嚇得恐怕要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

在屋裡轉了一圈,孫朝紅選了一個位置,既可以看到屋外又可以儘觀屋內,這才安心坐下。宋軼見她不打算走,過來低聲衝她耳語了幾句。

孫朝紅愣了一下,“你確定嗎?我若離開,你出什麼事,可彆耐我頭上。”

“放心,昨夜一整夜都相安無事,可見他們是很有耐心的。我想在感覺到確鑿威脅之前,他們是不會動手的。不過,你隻有兩個時辰,彆讓我失望。我可沒信心能熬過第二個晚上。”

孫朝紅沒有立刻走,而是在守了宋軼半個時辰後,借尿遁了,不到一刻鐘,另一個孫朝紅進了屋。宋軼一看趙誠那張弱不禁風的臉,露出一副了然姿態。

“就你這偽裝伎倆能騙過中尉軍眼線,可真不容易啊。”

趙誠得意地揚揚腦袋,“本來盧君陌要來的,不過他的身材太魁梧了,根本掩飾不住。”

宋軼暗自抹汗,“幸好他沒來。”

孫朝紅的到來,趙筠自然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心中惶然:難道宋軼真能破解畫中易容術?這太玄乎了。

他看了看外麵遊走的徒隸,執金吾一行被限製在一個院落裡,包括他,都在這些徒隸監視的範圍中。兩邊監視都如此嚴密,形勢一下陷入一團僵局,而唯一在順利發展的便是宋軼。明明沒有正麵對峙,趙筠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宋軼帶來的莫名恐慌,雖然淡薄,卻不容忽視。

要破解這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