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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95 字 2個月前

容術,當然不簡單,宋軼廢了上百張紙,連臉部容貌都沒能畫出來。這些廢棄的紙團被小徒隸搬出去,準備燒掉,點火的間隙,一個轉身,便有一兩團被人順手帶走了。

趙筠將紙團展開一看,隻是各種各樣的臉型,並沒有定論,或許,他是太高看她了。

兩個時辰後,趙誠去茅房,這回回來的是真的孫朝紅,自然也帶來了宋軼想要的消息。

孫朝紅在宋軼耳邊輕語,說完讓小乞丐們四處打探到的情報,不解地問道:“你怎麼要查左輔都尉?”

“我隻是想確認一件事。”

中尉軍中將領大多是虞家%e4%ba%b2信,這個左輔都尉家世很單薄,聽說是虞泰收留的一對孤兒寡母。能死心塌地為虞泰賣命並沒什麼意外。宋軼竟然叫她去打聽趙筠的身世。

這一打聽,孫朝紅還真開了眼界,趙筠的母%e4%ba%b2是王夫人虞芷蘭的侍女安媛,虞泰當年沒能救到自己的堂姐,但救了安媛和她的兒子,並當%e4%ba%b2姐姐一般看待。不但給安媛母子安身立命之所,還悉心培養趙筠,讓他進中尉軍。

從這點看,虞泰還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隻不過,孫朝紅實在看不出來這事跟眼下的案子有何關聯。

“那確認了嗎?”

宋軼點頭。

申時初刻,有又一籮筐的廢紙被搬出,在廢紙焚儘前,同樣有幾個廢紙團被人帶走。

這次,廢紙上有了統一的臉部輪廓,甚至還多了一雙眼睛,相似卻又不同的眼睛,表示畫它們的人正在按照某種規律摸索著什麼。但毫無例外,都跟鏡中的自己有那麼兩三分像。

趙筠的腦袋被炸得嗡地一響。

兩三分,其實都不能說是像,但有心人代入,便會將這不像也看成像,尤其是眼中□□相似的時候。

若是將五官都刻畫出來,湊成一個整體,這三四分就會變成五六分,屆時便是真的像了。

虞泰也暗暗心驚,這等技藝,太駭人了。若是為己所用,必然是大才,但不能為己所用,便是大害。

“看來這個宋軼,不得不殺了。”

“伯父莫急,此事交給我處理。”他絕對不能因為自己的破綻而把虞家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出了院子,便見玉湖兩側不時探出來的腦袋。

芳華園和青雲院的貴女公子們,都知道此事,對宋軼的神技大多數人堅信不疑。如果宋軼畫出那幅畫像,大概真沒幾人會懷疑她畫的真假。

這就是權威,是她利用幾天時間,利用驚人畫技在人心中建立起來的無法撼動的權威。

趙筠來到宋軼房間時已經是申時末刻,正是中尉軍換班的時候,也是各院晚飯時間。豫王乃至芳華園和青雲院的眾人無一不在侍從的陪侍下用膳。一刻鐘,這是最保險的時間。趙筠提了食盒往宋軼所在的院落走了一趟,不大的院子,溢滿食物的香味。

進得屋內,宋軼正在伏案畫畫,桌子上擺著兩碟小菜,孫朝紅片刻前接到趙誠的書信,此刻應該已經在去玉湖湖心亭的路上。

“趙都尉?”宋軼抬頭。

趙筠將食盒放在桌上,走近去看她畫的畫像,半個多時辰過去,那雙眼睛相似度又提高了兩分,鼻子嘴巴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儘管早有心裡準備,可看到這張不完整的臉,趙筠還是受到了震撼。

“咦……”宋軼陡然睜大眼睛,視線在趙筠和畫像來回掃視,儘管帶著麵具,眼中的驚訝和恐慌也準確地透露了出來。

趙筠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宋先生怎麼了?”

宋軼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你、你該不會是……”

“是什麼?”

宋軼猛吸一口氣,臉上迅速恢複平靜,“你,就是那個假扮太監去找韓延平的人!”

“宋先生說笑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你絕對就是他!此刻你在這裡,是想殺我滅口嗎?”宋軼迅速掃了一眼四周,因為門被關上,她看不到門外的人,隨手推開窗戶,隻見窗戶不遠處站著的人,不知道何時已經倒在地上。

宋軼的視線迅速落在那個飄著濃鬱香味的食盒,“你就不怕暴露?”

“暴露什麼?這種迷香不用一刻鐘,便能煙消雲散,查不到任何痕跡,裡麵的飯菜還是飯菜,而我,不過是個好心來看嫌疑人,被無辜牽連的人,至於你,嗬嗬……”

孫朝紅正朝湖心亭去,半道遇上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劉煜。

“你怎麼會在這兒?”

劉煜皺眉,孫朝紅晃了晃手中紙條。劉煜神情一凜,“愚蠢!”丟下這兩個字,人已經飄得沒影了。

難怪方才吃飯時就一直心神不寧,原來所有安排終究是有空檔的。

劉煜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院子,看到倒了一地的人。屋子裡傳來東西被砸壞的聲音。

劉煜幾步衝到門口,隻見趙筠揮起匕首,正往宋軼心口刺。那一刻他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本能地衝過去,將宋軼拖開,匕首堪堪從他的手臂擦過去,帶出一滴鮮血。劉煜正要抬手給趙筠一拳,那個行凶者卻直挺挺地趴到地上去了,仿佛剛才那一擊是他費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劉煜:“……”

宋軼看著他方才冰冷卻難掩急切的臉色,委婉含蓄地表示:“那個、他中了我的迷煙。”就在說出這句話那一刻,劉煜臉上隻剩得乾乾淨淨的冰冷。

有那麼一刹那,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所以,外麵的人是你放倒的?”

宋軼無辜地睜大眼睛,“當然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敢這樣大膽。隻是孫神捕離開,剩我一個人,我總要防一手的,誰知道,他真來了。”說罷,還長長吐了一口氣,感慨道:“果然不能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彆人手上,太靠不住了!”

聽得這話,劉煜的臉略黑。

孫朝紅姍姍來遲,隻是外麵的人已經相繼轉醒,但並不妨礙她知曉發生了什麼。

衝進屋裡,地上有血,但宋軼完好無損,反而是那個凶手衣服臟亂,身上帶著各種淤傷,一幅遭到蹂.躪的模樣。

孫朝紅:“……”

趙筠醒過來,看到劉煜、趙誠,還有孫朝紅、宋軼,知道這次自己輸得很徹底,一直懸著的心反而落了地,但這並不表示他會乖乖認罪。

“你不想說點什麼?”劉煜問他。

“豫王殿下想聽微臣說什麼?莫非豫王是懷疑我是來殺宋軼滅口?若真是如此,宋軼斷不可能此刻還活著,你們也看見了,是我中了迷香,是我被襲擊了,宋軼才是罪魁禍首!”

咦,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不可小覷啊。其他幾人麵麵相覷,這明明是很簡單的伎倆,可偏偏一時竟找不到詞戳破他。因為以眼下的形勢看,的確宋軼也很有嫌疑在栽贓嫁禍趙筠啊,畢竟誰都沒看到趙筠把其他人迷暈,而他們趕來時,暈著的反而是趙筠本人。這……

“如果豫王說的是我拿匕首刺宋軼的事,那純屬自衛。在深中迷煙的情況下,若是換做在場任何人,可會束手就擒?”

趙誠很誠懇地點點頭,“趙都尉有理。”

孫朝紅冷眼瞅他:你到底站在哪邊的?這分明是要栽贓陷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劉煜問宋軼:“你怎麼看?”

宋軼淡定說道:“趙都尉的確講得很有道理。那請問,我這樣處心積慮陷害你,是何目的?”她並不介意聽聽趙筠為自己鋪陳的後路。

“目的?畫骨先生統攝《驚華錄》,引導天下風評,泰康城乃至九州天下名人義士都受其左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盧君陌突然登上風雲榜手,力壓群雄,這不正是畫骨先生想為他鋪路的明證嗎?接著陷害中尉軍,先是京輔都尉虞孝卿,再是我這個左輔都尉,我想,你的目的是想助盧君陌登上執金吾之位吧?”

好家夥,這境界提得可真高啊,稍微對畫骨先生有點忌憚的,說不定就借此機會把畫骨先生和《驚華錄》一網打儘了。試問被一個被人左右的將領,皇帝哪裡敢重用,即便這是假的,也難保不顧及這一層,那萬一這就是真的呢?

趙筠的確聰明,既把宋軼拉下了水,還連帶打翻了他們最顧忌的畫骨先生,同時把競爭對手盧君陌也噴了一身糞,一箭三雕,難怪他敢堂而皇之孤身前來行刺,這路鋪得可太深遠了。

這回連劉煜都聽得皺了眉,若趙筠不認罪,隻將這些言論往外一散播,足夠中尉軍將士群起而攻之,屆時不管是司隸台,還是畫骨先生,都無可奈何。

“證據呢?”宋軼不慌不忙。

“證據之一,在圍場運送屍體那匹馬。你可以狡辯這是巧合,但那幅畫呢?誰能保證那個假扮太監的人不是宋軼你?你自己也證明有能力輕而易舉就將畫像抹去,而且洗顏露隻有你有,你隨身攜帶的洗顏露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方才你說什麼?洗顏露?那是什麼?”

旁聽三人也精確地捕捉到這個詞。趙筠神色悚然,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泄露了什麼,但此刻絕對不能表現出心虛,於是他道:“那是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呃,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因為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聽你的意思應該是抹去朱丹彩墨痕跡的東西,不過,可惜,我用的不叫洗顏露,我也從來沒說過這個詞,連韓延平也從未提起過,趙都尉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你、你是在狡辯!”

“我可沒有,不信可以把兩種藥水對比一下,未必會如你想的那般是一樣的。”

趙筠突然驚覺,若真有人能分析出其成分,他還真不敢保證宋軼所用的藥水跟他提供給韓延平的是同一種。

“怎麼?心虛了?其實你說那麼多,都是廢話!人人都知道我在畫易容者畫像,隻要這畫像拿出來,便足夠了!”

“隻是以一張畫像就破解易容術?這等巧言誰會信?”

“可是你信了!而且,我畫出來的正是趙都尉你!”宋軼隨手將兩幅畫像抖落給他看,一幅是那個太監的圖,與他曾經易容扮相有九分相似,另一個是他本來模樣,跟本尊幾乎一模一樣。

“就憑這個,何以為據?豈不是你想畫什麼就畫什麼?誰都可能成為嫌疑人?”

“可我畫的不是彆人,而是你,跟虞家有莫大關係,還試圖刺殺我的你!這,便足夠了!”

趙筠的鎮定終於被擊穿,露出蒼白惶恐之色。

一直看好戲的劉煜終於肯說話了,啟口道:“趙筠,你無辜與否,你心裡最清楚。就憑這兩幅畫,就憑你襲擊了宋軼,這個罪名你便洗不掉了。當然,你若真想要更切實的證據,本王可以成全你,隻是怕最後的結果你會承擔不起!”

這,分明是威脅!

若真讓司隸台順著他這根藤去摸虞家這顆大西瓜,後果不堪設想。

趙筠長吸一口氣,“好,我認!前日聽說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