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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譜 歌疏 4289 字 2個月前

反而露出些忐忑不安,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妻子,在觀察丈夫的反應。而吳邕,臉色雖然難看,但這種難看與其說是悲痛不如說是憤怒。當然,任誰發現自己的兒子耍個詐死計耍得如此拙劣,都會憤怒的。

劉煜上前安慰了兩句,抬頭時,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這種氣息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好像它本身帶著獨特的光彩,能讓人瞬間在萬千人海中立刻辨識出來。

他猛地朝人群中看去。圍觀的人群裡三層外三層,憑借身高優勢,他看到一個身著水藍衣裙的女子,一張銀箔麵具遮住了半張臉,驀地轉身,消失在人群裡。

劉煜看向那具骸骨,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趙重陽將事發經過巨細無遺的稟報了一回,務必不遺漏任何細節,這些細節他現在看不出什麼端倪,但這位殿下卻很可能找到關鍵所在。

劉煜點點頭,道:“把那些魚撈上來,去驗驗毒。”

趙重陽茫然,若水裡有毒,斷不會隻死這幾條魚,但他還是領命而去。

仵作徐渭驗完屍骸,從身高和左%e8%85%bf骨折的舊傷可以看出,的確很有可能是吳尚清。

劉煜注意到,聽完這個結論,低頭哭泣的吳於氏竟然像是鬆了一口氣。劉煜以吳尚清死因不明為由將屍骸帶走,回去的路上,趙重陽滿臉不解:“吳尚清不可能就這樣死了!就算要死,也不可能一宿之間肉身化白骨!”

劉煜不置可否,從方才吳家夫妻的模樣看,詐死之計,他們是知道的,至少吳於氏知道,但吳尚清到底攤上什麼事情必須得詐死%e8%84%b1身?

以失蹤避禍和詐死避禍已經是截然不同的性質,因為後者很可能牽扯到另一條人命,並且詐死再要複活便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總不會他們會認為可以托淩波仙來一個屍骨複活之術再順理成章活過來吧?還是說,等到風頭過去,推說扳指丟失,堂而皇之地回家?

劉煜被卡在這個節點上,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遊蕩一生同學的營養液,麼麼噠

☆、第九章 狼行成雙

漱玉齋。

宋軼從望月湖回來便縮進薔薇園,李宓給了她一個時辰,這才端了糕點茶水進去叨擾。

宋軼抬頭看過來,半晌無語,李宓一看她那眼神便率先說道:“李宓,你東家。”

宋軼擺擺手道:“我認得你的衣服,早上的茶漬還在袖口呢。”

李宓默:所以,一件衣服比我的臉有辨識度?就因為多了一塊茶漬,那我是不是要給自己臉上也弄一道疤?

“那具骸骨到底是誰的?”李宓覺得自己挺憋屈的,一麵他很不想宋軼參合這種事,但一麵卻又總想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每次她的勝利他比誰都驕傲自豪,卻又不得不顧忌外界想要扼製她。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很有點像自己的孩子長大了,想她有一翻驚天動地的作為,卻又怕她抵禦不了風浪,遭受滅頂之災。太特麼蛋疼了。

“自然是吳尚清的,如果此人不是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話。但長得一模一樣,又有一模一樣的舊傷,這難度略大。”

李宓心中駭然,“你隻是看了一眼便能確定那骸骨非他莫屬?明明這些頭骨長得都差不多。”

宋軼擱筆,“人的骨形和肌肉決定了一個人的長相,人無完像,頭骨自然也是各不相同的,最多隻是相似。我曾經為吳尚清畫過畫像,他是少有的美人坯子,骨頭十分漂亮,不是一般人能夠冒充的!”

李宓聽得頭皮一麻,我並不覺得一具骸骨有什麼地方是漂亮的好吧。為防止這位再說出駭人之言影響他今晚的睡眠質量,李宓趕緊轉移話題,“我以為他是詐死。”

“不止你,司隸台的人乃至吳府的人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很可惜,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是真死了。可惜了這麼一位美男子。”說罷,嘖嘖兩聲,顯得很是遺憾,但眼睛再看向麵前剛成的畫像時,又露出溫柔驚豔笑意。

李宓多心地瞟了她麵前的畫像一眼,頓時神色大變,一把抓起那張畫像撕成碎片,警告道:“你誰都可以遐想,獨獨這個豫王不能!”這個混蛋,果然對劉煜存了非分之想吧,這已經是第幾次畫那個妖孽的畫像了?每天畫一幅,他娘的睡覺還要抱一幅,難道她不懂得男女授受不%e4%ba%b2嗎?

這可是宋軼花費了一個時辰才畫好的美人像,人群中那驚鴻一瞥,真是美不勝收,她若不及時畫出來便一直會在腦子裡打轉,讓她徹夜難眠,這好不容易把腦子裡的人騰空,就被這個渣給毀了,她能不惱嗎?殊不知,靈感這種東西向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越是美好的食物越是需要靈感來抒發渲染,這樣的畫像她可畫不出來第二張。

宋軼撲上去就要咬人,李宓一把卡住她下頜,憑借身高手長優勢讓她近身不得,再次警告:“不想死就離這個司隸校尉遠一點!”

“你這是嫉妒,赤.%e8%a3%b8%e8%a3%b8的嫉妒!你就是嫉妒他長得比你好看!”宋軼掙紮著狠狠地在他臉上撓了一爪子,這下李宓本來就不好看的臉真的更醜了。

“喲,正%e4%ba%b2熱著呢!”一個聲音幽幽冒出來,兩人循聲望去,便見咱們的女神捕抱劍倚在門框上,今天還貼了一個特彆銷魂的三角胡。

宋軼默默地將爪子從李宓臉上收回來,整整衣服,若無其事地說道:“孫神捕最近口味略重啊。”

孫朝紅不跟她計較,這個小妮子一把年紀了,從來不在口%e8%88%8c上吃虧,她姑且讓著她。

“有件事請你幫忙。”

宋軼問也不問是什麼事,直接看著孫朝紅的錢袋,仿佛她覬覦它很久似的。

孫朝紅沒好氣的橫了她一眼,將隨身錢袋丟給她,宋軼掂了掂,甚是滿意,兩人旁若無人地耳語了幾句,便結伴離開。

李宓目送兩人離開,轉身便將那幅撕碎的畫撿起來,重新拚好,方才他隻是瞟到畫像是劉煜,並沒細看,此刻再看,更覺心驚。宋軼畫畫有三種風格,一種是簡筆速寫,這種通常用於她的畫本;一種是風流寫意,這種通常是詩意大發時興筆之作;最後一種便是她最拿手也是最令人歎服的,刻骨寫實,能將一個人的麵容勾化到細入毫微。這還沒什麼,關鍵是那□□風采,仿佛畫中人突然活了過來,那種驚豔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而此刻,這張劉煜畫像,即便是被他撕碎,即便他是個筆直筆直的男子,看到那張臉,那些筆墨勾勒出來的神.韻都忍不住怦然心動,意亂情迷,可見她畫時投入了多少情感。

他焦急地在房間裡輾轉踱步,突然像想起什麼,猛地停下,提筆寫了一個字,叫人送到京兆尹。

趙誠收到信,隻看到一個女字旁女字部的字,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正在協助他處理公務的師爺多心地看了一眼,也露出疑惑:“我自認為學冠古今,竟不識得此字是何字。”

趙誠隨口答道:“奸!”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衙門。

聽說兩人去了城西的茗香居,趙誠便順道在西市製作假發假須的店鋪裡挑選了幾款精致小巧的胡須。與他同一個鋪麵挑選的還有兩名形容不凡的女子,一看就是哪家的貴女,其中一人還在驚歎:“方才你看見了吧,今日孫神捕用的就是這一款,看多英氣俊俏,我們也買這一款試試吧?”

等趙誠挑完出來,李宓衷心建議道:“對於女子貼胡子這種詭異嗜好,身為父母官,你應該糾正而不是助長。”

趙誠倒是淡定,“不是誰都能引領風尚的!”

孫朝紅有本事讓泰康城的女子追風貼胡子,宋軼有本事讓崇尚詩詞頌賦的文人雅士追捧她的簡筆畫本,這本身就是一項無人能及的天賦。相對於這兩個奇女子,他們就顯得太平淡無奇了。每每想到這些,就感覺危機四伏好不安呐。

李宓並沒有跟入茗香居,而是在它對麵的酒樓包了個包廂坐下,時刻監視著那邊的舉動。趙誠便不明白了,他們不是來捉奸的嗎?隔了一條街怎麼捉?

在趙誠的視線逼問下,李宓隻好老實交代:“我怕她們會去招惹司隸台的人。”⑨思⑨兔⑨網⑨

趙誠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我會怕司隸台?”

李宓冷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麼會怕,可是孫神捕似乎差點對豫王一見鐘情。豫王那張臉,嘖嘖……”在《驚華錄》風雲榜中排了第一,還在美人譜上位列第一,簡直讓整個泰康城的自命風雅的公子們沒了活路。

聽到這個,趙誠整個人都不美好了。

那廂茶樓,宋軼跟孫朝紅坐了大概一個時辰,終於聽到她們要的消息。

城西乞丐頭頭小六,帶著一個老乞丐過來,說是他兒子昨晚失蹤,毫無意外,他兒子%e8%85%bf上有骨折傷,這是幾年前被一輛馬車壓斷的,雖然那人給了銀兩給他就醫,但這條%e8%85%bf還是沒能保住,成了個瘸子。

宋軼按照他的描述,畫出了那名乞丐的模樣,讓小六叫人按這模樣找,隨手丟給他一錠銀子。小六喜滋滋地領命而去。

孫朝紅疑惑了,“我想吳尚清必然是用這個瘸%e8%85%bf的薛山代替他死在望月湖,怎麼能找得到?”

宋軼不緊不慢地端著茶盞,看著孫朝紅不說話,孫朝紅猛地一驚,“你去看過那具骸骨?”

宋軼點頭。

“那,該不會真是吳尚清吧?”

宋軼點點頭,孫朝紅便有點坐不住了,“這不可能,杜秋娘隻是賤籍,即便證據確鑿也要不了吳尚清這個士族子弟性命,何況根本沒人拿到證據。吳府慌稱他失蹤,讓案件無法繼續追查這可以理解,詐死已經是不可理喻了,怎麼可能會真死?”

“所以,這背後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隱秘。詐死計想來吳夫人是知道的,如果找到薛山,吳府擄人當替死鬼的事便能昭告天下,這背後的秘密說不定就能捅出來。所以,我們的速度一定要快,在司隸台確認死者是吳尚清之前,找到薛山。”

孫朝紅受到的震驚不小,她看了宋軼半晌,突然很好奇這張麵具下到底隱藏著怎樣一張臉,身為一個神捕,在自己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她卻對事情了若指掌,勝券在握。

“所以,你其實知道我會上門來找你?還很順手地又訛了我一筆錢?”

宋軼不置可否,笑得特好看。

孫朝紅覺得心口有點疼,又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司隸台不是已經確認那是吳尚清的骸骨了嗎?”

“隻是初步認證,司隸台的想法應該跟你一樣,認為這是吳府安排的詐死計,他們一定會進一步確認,否認吳尚清的身份。不過,很可惜,這隻是進一步認證了而已。司隸校尉必然會拿此事去詐吳邕,屆時,吳邕很可能對薛山殺人滅口。”

孫朝紅聽後,兩眼發直,喃喃說道:“我突然覺得,某一天你若成為我的敵人,將會是件很可怕的事。”

“孫神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