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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36 字 2個月前

底下的將軍們曉得到底該如何領兵,要同飛羽軍一般,甚至射聲部會更拚更用心,他要甩開顏無十條朱雀大街那般遠!

“自是可行。”鐘秀代了鐘徐兩家應諾,軍中本是林姓獨大,林家沒有意見,他還有什麼可說呢。況且,他也希望手下將士更為出色。

林潯跳到點將高台上,高聲激勵眾將士一番,特特點出岑季白承諾,底下眾將士山呼夏王萬歲不已,個個振奮起來。林潯滿意極了,向著岑季白一拜,重重地跪在地上,好像他就是塊印璽,往帛書上狠命戳出個鮮豔的大印章來。

岑季白抬手虛扶,讓他平身,揣著高深威嚴不失%e4%ba%b2和的笑意。但他心裡想著李牧報給他的飛羽軍軍餉,暗自肉疼。林潯代表的可不隻是射聲部,還有長水部新軍。

射聲與長水原由內史負責軍餉,岑季白少府中拿出一百萬兩銀子,仁和記,也就是他在外頭的私庫再拿出一些,武器裝備之類,也如飛羽軍一般出自仁和記。駐地之內這大片山林,有將士負責養些禽畜。如此,應該是可以支撐幾年。其實這幾年內史府庫中也是攢了些銀兩的,核查常平倉、南巡,多少讓地方官員收斂許多。各地的賦稅上齊,商事興起來,收的稅銀也多些。還有抄家抄上來那許多……隻是南南北北這麼些書院啊、工事啊,花銷也太多些。現下雖還有盈餘,但日後……也難怪岑季白與李牧都要打世家的主意。

看他實在有些苦惱模樣,林津便帶了他去駐地後頭的山林裡散心。見地上散落些野栗子,便讓人拾了些,找處空地升起火來。

林津剝了顆燒熟的甜栗子,送到岑季白口邊,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也不知又犯了什麼傻。林津拿著栗子在岑季白眼前輕晃,又作勢要放入自己口中,岑季白卻還是沒有反應。林津莫可奈何,噙住栗子待要吞下,稍後再與他剝一個。岑季白卻忽然按他在地上,啟開牙關,奪了栗子去。

栗子甜糯,這一世裡岑季白第一次嘗到林津烘烤的滋味。

前世他與林津在軍中,少年人貪玩散漫,因著身份緣故,加之他們武藝又高出常人不少,林津便常帶了他往駐地附近的山林,采些野味山果與他。岑季白是宮裡出來的,後來倒也罷了,隻是初到軍中那些日子,是有些食不下咽的。這倒不是他嬌慣,著實是軍中夥食太差,驟然之間受不住那些。再後來也就成了習慣,便是去了北境,林津秋冬時也帶他烤一堆栗子,火%e8%88%8c躥啊躥,粟子嗶嗶剝剝地響。雖說也是可以抓些河魚、山%e9%b8%a1之物,但他家三哥這一生……也就能煮個麵了。

好在栗子是不用煮的,岑季白喜歡林津烤的栗子。

林津看他喜歡吃栗子,又剝了與他。道:“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從前在這裡與你傳信,說射聲部裡種種不好,你讓我等一等。如今,算不算我等來了?”

岑季白愣了愣神,再是點頭,那時候的他滿心仇怨,隻守著幾封書信,暫得一點心安。何曾想到有今日圓滿。

“那你怎麼倒有些不高興了?”林津道:“我看你像是藏了心事。”

岑季白躺倒在地上,看著樹枝間隙裡透出的晴朗天空,碧藍碧藍。他道:“我在想……抄家太多,是不是要記我暴虐凶殘,嗜殺無度;一味貼耗在軍中,預備大戰,可算是窮兵黷武?”

“豈算是窮兵黷武?列國欺我夏國武備不濟,虎視眈眈,我夏國自當富國強兵,滅了他們賊心。”

“如周家,上官家這般世家,留著可恨。”林津撥了撥火,又道:“我看著都恨,邊關將士有多苦,百姓又有多苦,他們本就該死。”

“至於林家,我林家子弟為將領兵,從來憑的是真本事。”林津頗為自信,火光映得他臉上紅豔豔的,道:“你瞧著吧。”

岑季白自然是知道的,這一家子抓周那時就隻給抓兵器,啟蒙用的是兵法。林潯小時候與他抱怨,最怕林大將軍在府上,夜裡守著他說故事,說幾場百年前大戰,驚心動魄的。夜裡,他還夢見林家先祖一臉血地訓他。

岑季白忽然就安心了,遂也剝起栗子來,小小地完整地剝出一顆,這是予三哥的;再小心地剝出一顆,這還是三哥的……

第104章 瘋症

新軍演練方罷,岑季白與林津又往梅山書院,看了場書院迎新。原來宋氏族學中的子弟都移入梅山,已經在這裡試學了半年,這一回納新,便是族學中子弟接迎。

從年初籌備到現在書院迎新,其間大半年時光,也足夠遠方的學子趕來,更有許多陵陽城周邊五六歲幼童來此開蒙。這其中許多人,早先本沒有入學機會,他們家中沒有族學,也攀不上世家望族,晚輩中能有識得幾個字的,著實不多。但而今,梅山書院一視同仁,隻要孩童過了初試,不拘出身門第,皆有入學資格。

看著路旁身著白色學子服的小童們絡繹上山,岑季白頗覺欣慰,而林津……

林津扯了扯岑季白衣袖,小聲道:“好多。”

岑季白點頭,是有些多了,虧得有拓印書冊的法子,否則書本都不夠。

林津又道:“好乖。”

要說乖的話,那麼些個小孩子,一個個小大人似的,還背個小包袱,吭哧吭哧爬在山道上,的確是乖巧可愛。岑季白正要再次點頭,卻見林津不轉眼睛,巴巴地望著他。

岑季白心頭一跳,“怎麼?”

林津轉過臉去,也不再看他,也不再看著那些孩子,好像是見著他們心裡難受一般。他歎了一聲,遺憾道:“你怎麼就不能生一個。”

岑季白:“……”

岑季白當然是喜歡孩子的,否則那時候得知林津服藥,他一定會極力阻攔,可……怎麼前世隻那樣一次就有了,這一世……想到那個孩子,岑季白心裡疼了一下,如果那個孩子,這一世也能來到他們身邊,好好地活下來。那……他果然是有些貪心。

“陛下,王後。”宋之遙操持書院,見他二人到來,疾走了幾步,正要跪拜,岑季白已上前扶住他。“先生不必拘禮。”

自宋之遙返回陵陽打理梅山書院,整日裡也是忙亂,加上宋曉熹與林潯的%e4%ba%b2事,岑季白微有些避著,隻讓李牧與他協商書院之事,這些日子賞賜雖給了不少,但見著真人,是第一次。

直到此刻,他還是有些想逃,但求先生不提宋林兩家%e4%ba%b2事。

“先生遊曆在外,這些年想是見聞頗豐。”岑季白道。他先開口引導話題。

宋之遙灑%e8%84%b1一笑,整個人倒比從前在宮裡時,神采飛揚了不少。

“陛下到底是迎了王後。”宋之遙看了看林津,倒也沒說見聞,隻是感歎道:“殊為不易。”

“上天垂憐,亦是我同小初之幸。”林津接了口,含笑道:“有情人終得眷屬,宋先生,你說好不好?”

岑季白暗自腹誹,其實搶占先機又有何用,經不住林津挑事……

宋之遙淡淡一笑,“自然是好極,王後甘為陛下自斷羽翼,此情感天。不知我家熹兒可有此福分,得一人傾心如此?”這是篤定了林潯不可能出嫁,不可能為宋曉熹服藥了。

岑季白看林津麵色鬱鬱,有心挽救一二,畢竟,林津不高興,他肯定也好過不了的。但見林津隨即挑眉,又道:“星沉所思所想,恐怕先生攔不住他。”

噫……這回是宋之遙完敗了。

“先生……先生可還記得,顏恪?”岑季白再次拯救這岌岌可危的對話。

聽到顏恪二字,宋之遙眸色黯下幾分,應道:“陛下派人訪過他?”

“倒是不曾……”岑季白並非輕信之人,何況顏恪是罪臣之後,便是岑季白有心訪賢,顏恪那身份也頗為不妥。隻是因顏無之故,才又想及此人。“先生可知,顏恪善兵備之事?”

宋之遙詫異道,“陛下何來此問?”顏恪的興致在於工事,少小時也不曾習過兵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難道不是……”岑季白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瞧見書院的人已等了宋之遙許久,想是有事要報,因新生入院,今日宋之遙本是繁忙,便讓他去了。

“找人去樵□□查,不行麼?”林津見不得他愁悶,遂道。

自然是要核查,可顏恪身份特彆,顏無又是岑季白要用的將軍,這個核查之人,岑季白也是慎之又慎的。

“回宮吧,”岑季白牽了林津上馬車去,他們是微服而來,山上漸漸人多起來,再晚些,車駕就不便了。

到車上,岑季白與林津道:“三哥……漸之與星沉,總要他們自己磨一磨。”他將雙手環在林津腰間,附耳道:“若是逼得太過,恐怕再出個什麼……”

“反正你是不肯相幫。”林津不悅道。

“幫,幫呀,怎麼不幫?”岑季白在他側臉上%e4%ba%b2了%e4%ba%b2,道:“我若當真不肯相幫,方才就不會由著你了。”

“我說的分明是真的!”林津回身捏了他一把,道:“說真話還要你幫?”

岑季白再道:“兩家是要結%e4%ba%b2,若逼得太過,反生了仇怨,不妥。”

林津知他說得在理,往後靠入他懷中,悶悶道:“那也是要幫的……”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王後賜婚便是。” 岑季白語氣有些發酸:“我那嶽父嶽母,這回可算是要慶幸你作了王後了。”

曉得他是說當初向林府提%e4%ba%b2還亂烘烘鬨了一場,不像林潯與宋曉熹這門%e4%ba%b2事,林家二老反而是極力促成的。林津斜了他一眼,好笑道:“小心眼子……”便令小刀駕車往山下去了。

這一年,林潯的%e4%ba%b2事尚無著落,但十月裡,林府倒迎來另一件喜事:林渡總算是將自己嫁出去了。

林家一年之內連嫁了兩個兒子,實在是陵陽城,甚至四大國間一件稀奇事。雖說林渡纏了李牧這些年,甚至有家不回,巴巴地賴到人府上,但誰也沒想過是他出嫁而李牧迎%e4%ba%b2的。陵陽府君身份雖高,李牧又極得岑季白看重,但林家這樣的將門,男嗣不知看得多重。

這一回街頭無人清場,吉日良辰,看熱鬨的可是各處擠得滿滿的。李牧一身紅衣,高頭大馬地停在林府了前頭。陵陽城內,這樣俊朗的新郎也是不多。

他接過紅綢時,林夫人與林大將軍兩個,又是喜又是不舍,神情可是精彩得很。最後林夫人抹抹眼淚,與大將軍目送著他們去了。

林津與岑季白自然是又去李府上看了一回熱鬨,但這一回,可是太熱鬨了。

雪歸快到一歲,剛會喊聲父%e4%ba%b2,白白淨淨,林源抱著他逗得正歡。吳卓長子已是兩歲多些,還有個小閨女四個月大,也是甜甜地彎著眉眼。林渡雖然沒有子嗣,可是小念兒乖巧,四歲大的小女孩,漂亮聰明,招人疼愛。這是往日裡林津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林渡與李牧揀了好些城裡城外,流浪的小孩子收養。

這回婚宴上,那十個小孩也是一身漂亮新衣,見了林渡下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