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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52 字 2個月前

子,是自己長了%e8%85%bf跳到錢匣子裡的……”就這梅花酒,敢要一兩銀子一壺的,一壇酒得兌出好幾壺來!

岑季白與他一飲而儘,遂起身道:“你同子謙早些成%e4%ba%b2罷,就算是寡人為難林家,也不至讓你們成了怨偶。況且,有三哥在,你當寡人能將林家怎的?若子謙實在顧慮,我這裡賜下婚事,也不是不可。”

“……你們還真是……都指著我嫁不出去了?”林渡氣結。

這個“你們”自然是包括了林津的,岑季白想著林津得意地問著林渡,問他要不要賜婚,要不要拿商鋪來換一道賜婚的王命……實在可愛得緊。遂笑道:“二哥若有難處,弟婿儘幾分薄力,也是常有的事。”

說了這話,他便往門口走去。既然出了宮來,就要去看一看林津,也不知他回到家裡,是不是習慣。

“陛下!”林渡叫住他,緩聲道:“小津性子不好,陛下擔待些。”

怎麼一個個都說林津性子不好?

岑季白回頭看他,應道:“好好待我小舅舅,他性子太好,便宜你了。”

林渡也是止不住地笑了出來,再抬頭時,岑季白已離了酒坊。

大年初一,陵陽城中許多鋪麵未曾營業,隻榮桂齋做這幾日走%e4%ba%b2訪友的生意,現做的糕點,熏得街麵上香氣繚繞的。

林津的口味岑季白自是曉得,林潯與他自小在一處,愛吃個什麼糕點,他也曉得。至於林夫人,林津常與她捎些東西,岑季白在一旁看著,也留了些心思記住。再便是大將軍林戍,好歹是從前一道北征過的,岑季白還記得林戍愛吃個大肉餡兒餅,愛拿個核桃酥下酒。

他本是想好了今日出宮,順便往林府拜會,馬車上便還備了南部劉英送過來的柚果,黃澄澄的甜香。這東西若是南方,倒不稀奇,但在而今冰封雪厚的陵陽城,倒實在稀缺得很。

按說林家雖不懼他身份,但他畢竟是君王,做這樣一件節日裡拜會的事情,林夫人是要惶恐了。不過惶恐也早惶恐成個習慣,若是不讓她惶恐一回,反而要擔心是否岑季白與林津不和罷。

待他入了林府,林夫人見到他,倒真是鬆了口氣。

林戍趕忙吩咐擺酒,要與這未來兒婿痛飲一回。因這南疆的柚皮浮酒,最是清香爽口,年前宮裡賜下那一箱,早就被他削儘了。

岑季白不拿身份壓人,對林津的父母一向是以長輩之禮相待,林戍便也隨性許多。

林夫人咳了兩聲,連連示意,林戍終於醒悟過來,道:“小津在他院裡量尺寸,預備著裁衣,”轉而看了一眼柚果,卻是道:“陛下可要隨老臣飲酒等他?”

還是惦記著先飲上幾杯。

林夫人正在不滿,又聽他與管家道:“將小潯叫回來,順便請了熹兒過府,嗯……遠疾……遠疾也叫回來……哎,夫人,你拽我做甚?”

喝,喝……成日裡就知道喝,林夫人顧不得岑季白在,已是數落開了:“你自己喝也就罷了,還帶著底下這些個小的,有沒有一點長輩樣子?沒見小子們都不家中伴你……”

岑季白知道林夫人要林戍忌酒,而今他在這裡,林戍是要借著他這由頭大飲一回的。他若是給些薄麵,讓林戍過一過酒癮,林夫人或是要不高興;他若是徑往林津院中,林夫人倒是滿意了,林戍痛飲不得,怕又是不高興。於是兩下裡真有些不知取舍。

林津聽說他來,急切地出了小院,卻見著那三人杵在半道上,岑季白連花廳也不曾進得,還當是自家二老與岑季白有了什麼嫌隙。再是快走幾步,到了近前,才聽清了父%e4%ba%b2與母%e4%ba%b2爭執。

“三……”岑季白正要說話,林津豎了食指在%e5%94%87邊,靜默著招了招手,便讓他跟著回自己院中。

“他們兩個爭執,你摻和什麼?”林津笑著嗔他,“這才離了幾個時辰……巴巴地跟來。”

“你院裡梅花好,我來看看。” 岑季白強自辯解。

“……外頭院子裡,去呀。”林津斜了他一眼,不滿地輕哼。

自家三哥果然不鐘意含蓄的,岑季白笑了笑,便往他耳邊低語道:“三哥……你不在,床被都是涼的,膳食也是寡淡的……連我這個人,都是個空殼了,三魂六魄全係在你身上,我得來尋我的魂。”

林津伸手擁住他,頓了頓,道:“一會兒我還同你回宮,待到你生辰過了,朝中也該要忙起來,那時再回家中打理。”

“哦……”岑季白掃了一眼四周陳設,壞笑道:“可我喜歡你府上精致吃食,喜歡你院中花樹,更想要試試你這房中錦被床榻暖不暖,如何是好?”

“……你……你還想賴在府上不成?”林津訝道,“好歹是國君。”

好歹要點臉麵。

“既是國君,你家裡頭總不能攆了我罷?”岑季白難得為自己這身份慶幸了一回。

將人搶去宮裡霸著不放算什麼,他要堂而皇之,肆無忌憚地張狂在林家二老眼皮子底下,誰也奈何不得他。

岑季白賴在林府不走,倒果然是沒什麼人攆他。府上管家領了人為林津量身,他便奪了尺子,自往林津身上比劃。也不知是因手笨還是故意使壞,總是碰到些量尺寸的人本來碰不到的地方。偏他麵上正經嚴肅,好似心無旁騖,實則當著家下仆人之麵,把豆腐吃得叫一個歡。

林津委實不如他麵厚,又羞又惱的,終於將他攆去門外,不許他進屋來。

岑季白拍門是拍不開了,他可以不量尺寸,可好歹讓他看看林津挑了什麼料子啊。他還想%e4%ba%b2自給他的三哥挑發冠呢!對了,抹額要不要?金簪還是玉簪?織錦緞麵還是絲綢麵的外袍?大婚時的寢衣也是豔紅色嗎?桃紅色呢?到底要雪一樣的白還是海棠一樣的粉啊?哎呀好難選,都想看,都想要,三哥每天換一身……

“三哥,你開門好不好?三哥……”

他扒在門縫裡偷瞧卻瞧不真切,百爪撓心,心癢難耐,便索性翻到房頂上,揭了屋瓦。

這動靜說大不大,說小卻也足夠驚動林津了。

林津抬頭望了他一眼,很是頭疼,於是擺了擺手,讓小刀去報了父%e4%ba%b2,道是陛下欲向大將軍請教兵法。

“回來!”岑季白急喊了一聲,而小刀已經出了院門,跑得沒影兒了。

林戍既是朝臣,又是長輩,岑季白不得不保持儀麵。他不甘不願地下來,灰頭喪氣地往前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第一百章 不是大婚,不是大婚……好可惜!

第101章 大婚

三月的梅山青翠蒼蒼,依稀有些粉紅桃花點綴,幾竿青竹雅致可愛。

岑季白獨自漫步山間,耳聽得鳥語,鼻端嗅著花香,又見日色晴好,天空澄碧,一切美好得如在夢幻。

玄璣子一案,那些世家後院裡的肮臟事情,唐陌大多掩下,隻明示了玄璣子玩養男童,勾搭香客,欺淩佃農與哄騙財物之事。但也足夠震動陵陽。

誰能想到,幾百年的道觀,一派仙氣的道長,俊秀的年輕弟子,竟然是這麼些事……如今清風觀還在,裡頭的道士可是一個不剩下。這山裡少了誦經聲,清淨許多,但又仿佛太過清靜。

岑季白本是一向不太信得鬼神之事,但他重生回來,匪夷所思,也就不得不對神鬼之說有些敬畏。玄璣子可恨可惱,哪家的鬼神都不該保他,岑季白殺了他也是人心所向。但鬼神之事……林津想求生生世世。

岑季白握住貼身佩戴的青玉扣,有些悵然。若有生生世世,他當然也是想求的。卻不知往哪裡求來。於此事上,他與林津或許都有些貪心。

信步漫走,竟至清風崖上。冬雪化儘,崖上青草叢生,鮮綠柔嫩。岑季白行至崖邊,崖下雲海,浮遊平緩,潔白可喜,然而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又生些無端悵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岑季白心知來生虛妄,便動了心思將陵寢修在梅山,再築一處行宮。林津愛梅,清風崖於他們又是格外不同。

不過想到那日他與太廟令議說婚儀,林津卻說他奢靡之事,行宮爾爾,也便作罷。

“陛下?”林潯忽然躍至岑季白身前,一把扯住他。“苔草濕滑,陛下小心。”

岑季白忽然被他扯住,隻好退了兩步,離開懸崖邊上。

“初何哥哥,你叫我來梅山?”宋曉熹站得遠些,此刻出聲問道。林府正是忙亂,他也在府上幫忙,卻忽然接到宮人傳信,要他往梅山來。林潯好奇之下,也就跟來了。

“三哥那裡亂得很,喜服做得大了,還得叫人改,那喜妝他又不愛……哎,陛下倒好,還有閒情到這裡踏青。”林潯嘀咕道,“踏青還不叫我,隻喊了小小過來……”

不叫他不也來了嗎?

岑季白與宋曉熹道:“看到清風觀了?”

宋曉熹道:“這一年間,竟破敗至此。”

“略作整修,用作官學如何?”岑季白看了看清風崖下流雲浮影,又道:“以後,這裡就是梅山書院了。”

這是他與林津的過去,也是夏國的未來。

夏王季白三年,三月初七日,宜嫁娶。

陵陽街道上俱是紅綢紅毯,又有滿城柳色青青,桃杏粉嫩,梨花如雪,愈顯得日子吉慶熱鬨。

按規矩,岑季白是不必出宮%e4%ba%b2迎的,隻是他在太廟等不住,便往林府%e4%ba%b2自接了人,去太廟行禮。見他%e4%ba%b2自相迎,林家二老原有的一絲不舍也都散去,林夫人與大將軍一左一右,%e4%ba%b2自攙了林津出來,將紅色綢帶遞於岑季白牽著。

林津蒙了紅色蓋頭,紅衣裳流光溢彩,上頭金絲織了鳳羽,銀線繡著雲紋。岑季白一時曉得這是他的三哥,一時又不確定這是否真是他的三哥,他不能扯了蓋頭看個清楚,心下煎熬,糊裡糊塗跟著司儀走了儀程。一時又擔心這儀程太過繁複,宮裡宮外折騰許久,三哥該要累著。

身為夏王,大婚當日自然沒有人敢來灌酒,晚宴已畢,岑季白既是欣喜又有些恍惚。推開寢殿大門,便見到他的王後端坐在喜床上。

岑季白實是激動難抑,竟忘了喜秤,徑直伸了手要揭開紅蓋。

“等等,”林津扯住紅蓋不放,“不許用手。”林津要討一個吉利口彩。

岑季白聽到他的聲音,這懸了一天的心就放下大半大半了,轉身取了喜秤,微微顫唞著挑開紅蓋。這便是稱心如意的好兆。

林津竟是散著頭發,披在臉側,不僅掩住傷痕,愈顯得顏容俏麗。額上束著二指寬的紅綢抹額,金線隱伏,當中綴了枚白玉小扣。便以此抹額規束,壓住碎發。

此刻紅蓋掀開,林津微有些羞赧,但入鬢長眉,與長長的單鳳眼,俱是微微上揚,英氣又俊秀。左眼眼尾下方,傷痕那處,點出一朵小小梅花,平添幾分嫵媚。

岑季白是熟悉林津模樣的,但這樣精致又帶著幾分柔美的林津,他倒是第一次瞧見,不由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