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1 / 1)

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14 字 2個月前

動作慢慢悠悠的,也避著人,生怕出個什麼意外。可他今日卻往熙攘的隨樂園上來……說不得是前兩日用了那個什麼神神秘秘的鬼醫一副藥,現下是大好了。但那個鬼醫,是個可信的不是?

林夫人火氣散了大半,反倒擔心起來,這才道:“這裡亂得很,你不在宮裡好好養著,還來湊個熱鬨不是?”

“……寡人想看一看各家花展,這才攜了三哥出來,三哥原是想著從這裡回城,便去府上拜望。”岑季白將錯處都攬了過來。

林夫人才不信他,岑季白是個多靜得住的,林津又是個多能鬨騰的。

林夫人再問林津:“你可大好了?”林夫人揪著這一點不放,也多是擔心的意思。林津倒是打發小刀隔三岔五地回府看看她,問個安好,偶爾也請她入宮敘話。林夫人知道他過得好,更希望這樣的好是長久些,彆生出旁的波折來。

林津有心說不好,但若說是不好,母%e4%ba%b2該不知多擔心,又多焦急著要他回宮去,今日這花是看不成了;但要說是好了……

林津隻得點了點頭,他今日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不好的模樣。

林夫人聽了這話,又是高興又是氣悶的,便鬆了他的手,隻讓宋曉熹扶住。轉而,與岑季白和聲道:“陛下可要看看林府今年展的秋蘭?”

岑季白自是應下,上前牽住了林津,一道往前走了。

宋家的花台在曾家之後,再之後便是林家的花台了。

林夫人愛蘭,府中秋時花卉,除了三兩株半麵妝三兩株玉壺之外,其他的品類都是秋蘭。矮蘭如白玉灑金、株型高挑些如碧雲天,雖非花中極品,但每一株都是亭亭玉立,姿容清貴。最為曼妙者是一株鳳羽蘭,纖薄晶瑩的白色花瓣中有金色與紅色兩脈絲線紋樣,伏隱於花瓣上,平添許多纖細柔弱之感。隻是美則極美,卻太過柔弱些。

岑季白愛幽沽生清那一類,高挑素淨,白玉似的花瓣,潤澤而含蓄著,花香亦是極清極雅致,若有若無。這樣的蘭花,纖薄一分就多些風塵氣,厚重一分又增些臃腫之感,要一點雜色不染,隻白雪似的清秀的雙層三瓣,錯落彆致。他從前隻在宋之遙殿中見過一株,後來宋之遙離宮,想是帶回宋府了。

各家搭台展花,也有比鬥的意思。%e5%90%9f詩作畫的公子哥兒一家一家看過來,出些詩賦,評為最佳者,稱為冠客,可任選一株花卉帶走。

今日已經是清花盛會最後一日,也是該當評比的時候。曆屆盛會,奪冠者皆出自幾大世家,當年宋之遙、年輕時的曾思旪皆是此間翹楚。到這一回,不出意外的話,也該是許挽容了。國試第一,連摘過兩年冠客,今年出一篇碧雲賦,辭藻華美琦麗,讀來%e5%94%87齒留香,確也無人能及。

許挽容才應付了阿顏柯,便趕來隨樂園赴會,一心想搬走林夫人這一株鳳羽蘭。待得結果出來,瞧見岑季白站在林夫人一旁,他那要往林夫人這邊走的步子頓了一頓,倒有些不敢走過來了。恰是這時候,有人站了出來,不滿道:“如何他是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蠢作者上周太清閒,申了個榜,然後有更新要求,然後……有一點想剁手,但我還是把手留著碼字吧。

說好的兩天一更呢?

第95章 主權

眾人應聲望去,見是個衣著素樸的年輕公子,約是十六七歲。旁人倒也罷了,隻道這人無禮,岑季白卻是盯著他看了個仔細。

那年輕公子亦且捕捉到這道視線,側了頭看他。岑季白回以一笑,那年輕公子被他笑得晃了晃眼睛,倒愣怔了。

林津即刻站了出來,擋在岑季白前頭,與那年輕公子道:“辭賦上佳,自然他是第一,你有不服?”

小公子不屑道:“風花雪月,無病呻[yín]。”

“那你評一個第一看看?”許挽容窩著火氣,近來國事不順,已是鬱氣,怎麼連個小毛孩子也要來找碴兒?他這九卿做的,想必是個假的。

其實曆來評判,都是從各家族學中挑些德高望重的先生,許挽容這冠客之銜,還算公允。

那小公子上前在字帛中揀了揀,挑出一支短詩來,平鋪在案頭。

林津也不管旁人如何,當即上了花台,拿過那一首短詩念了出來。這詩%e5%90%9f詠的是菊花,不過短短兩小節六十四個字,讀來卻是清氣滿口。傲寒淩霜,品致高奇。

“未免……有些寒酸?”一位老先生遲疑道。詩是不錯,但清花盛會,這麼苦啊寒啊鬥啊,哪裡還有個盛會樣子。

許挽容倒不再說什麼了,這詩是不錯,與他的相比,一個清奇,一個豔絕,隻看評判者偏好。

為他抱不平的男子雖然遮麵,但隻聽聲音他卻也知道這是哪個。在場不乏貴家,也有識得岑季白的,識得岑季白了,那蒙麵的男子便不用猜也曉得是未來王後了。待要向他二人行禮,卻被岑季白止住。但既然夏王與林津在此,怎麼評判,也就看他二人的意思。

林津回頭看了岑季白一眼,看岑季白點頭,便將那詩卷擱在案頭。與眾先生道:“倒也是各有千秋,不如並列?”

岑季白點頭的動作一滯,心道,林津是故意的。

這些先生們大多倒不識林津,隻是能讓許挽容忌憚的年輕公子,陵陽城實在找不到幾個。既然許挽容沒有意見,那就並列吧。

那衣著素樸的小公子卻不依不饒起來,道:“若我也要這一盆鳳羽蘭呢?”

“他先選了,自然予他。”林津毫不相讓。岑季白的意思,是要取麵前這小子為冠客的,林津弄出個並列來,就是看他二人方才含笑對視,覺得太刺眼。所以不願給他獨占。他竟還要林府的鳳羽蘭?林津怎會給他。

小公子輕“哼”了一聲,道:“不平!”

岑季白心裡想著,其實指他一盆名貴好賣的罷了,何必要什麼鳳羽蘭。這人幾斤幾兩他是知道的,哪兒會什麼詩文,也不知是哪裡尋來詩賦蒙人,該是要換盆名花賣點銀子的。隻是三哥不喜歡這年輕小公子也就算了,何必弄個並列,兩下裡相爭,如何是好?

他沉%e5%90%9f片刻,出聲道:“君子不奪人所愛。”

意指那小公子有意刁難了。

小公子笑了笑,望向許挽容,“許君子,不要奪我所愛呀!”

許挽容見有林津與岑季白回護,這一肚子火氣就往那小公子撒了,反諷道:“你那寒霜雨降,怕養不好鳳羽蘭這等精貴的,那路邊長的金燈無義花倒好,養死了也是黃泉路上開,合得很。”

誰不知道傳說裡金燈是開在地府與惡鬼照路的,小公子叫他罵了一回,並不著惱,反而嘴碎道:“你竟然不曉得,雨後鮮花,更為嬌豔了。”

在場諸人,有那不明白的,隻當這話說得在理,不過鳳羽蘭當真嬌貴,是經不得風雨的;有那明白一二的,於此情此景下,卻也隻當作不明白了。

許挽容冷著一張臉,也不知是明了還是不明,隻抱了鳳羽蘭,向岑季白與林津行了一禮,離了花會。

那小公子生性灑%e8%84%b1,隨手抱了盆雨過天青菊,便走到岑季白跟前來,自報了家門。“在下顏無,字無忌。”便是岑季白前世飛羽軍中另一個小將軍,顏無了。

“陵陽多權貴,小公子還是忌一忌的好。”林津抱著劍,站得筆直筆直,如一株挺拔的小白楊似的,堅定地隔開了岑季白與顏無對視。

“敢問公子是哪一家權貴?”顏無毫不示弱。

林津冷冷吐出兩個字來,“林津。”

這身份是夠駭人了,誰知那小公子聽了他的話,卻歡喜得驚呼了一聲,扯住林津袖子道:“你就是林津?林府三公子北境前將軍長平侯夏國王後林津林夢舟?”

林津都不知道自己有那般長一串稱呼,一時啞然,顏無又道:“就是那個十五歲時創下連雲關大捷,三年間營建朔州數城大小二十餘戰從無敗績北狄人人敬畏的鬼麵將軍?就是那個……那個獨占後宮善妒狠辣一見著漂亮男女都要送上刀劍劃了人臉的……”說到這裡,顏無即刻退後兩步,兩手各自護了一半臉麵,神色憂慮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岑季白輕笑出聲,林津回頭瞪他,但隔著麵紗,這瞪人的威勢可是不顯。

“我家公子心善得很。”小刀忍不住為公子辯白,隻是愛喝些飛醋罷。

顏無放下手來,慶幸道:“我就說嘛,將軍的劍是殺敵的,怎麼會劃臉呢……”

林津心道,此刻倒是想劃了……

岑季白不想聽他再說些臉啊鬼麵之話,便帶林津上了馬車,隻臨行前讓阿金問那顏無可願同行。

顏無對林津是欽佩至極的,又怎會有不願,當下便蹭上了馬車,與駕車的小刀阿金攀談著,一路往林府去了。

岑季白亦請了李牧過府,也就是讓他看看,這顏無是否可用,用在哪裡。

到了林府,顏無倒是斂容肅色,向著岑季白恭敬跪下,行了大禮。既然同林津在一起,除了當今夏王,也不作他想。

岑季白讓他起身,賜下座來。

林津見著顏無有些不喜,但這人又是敬畏又是仰慕地說了許多,他反而不好表露了,隻往岑季白胳膊上一下一下輕擰。再後來也不擰他了,隻抱著他一隻胳膊靜坐,猶如抱劍在懷一般,靜靜地宣示著岑季白是獨獨為他所有,不容旁人覬覦的主權。看得林夫人不住地搖頭,不住地歎息。

岑季白並不多話,隻聽宋曉熹與顏無往來應答。

“年年花會,都是那麼些熟麵,詩賦也多穠麗琦豔,今年倒格外清奇了。”宋曉熹由衷讚他。又道:“顏公子是哪裡人氏?從前竟未聽聞夏國有公子這般人物。”

顏無聽他誇讚,是很高興的,向著宋曉熹眨了眨眼,戲道:“你猜?”他樣貌當真算不得太出眾,隻是這樣頑氣地笑笑,格外靈動灑%e8%84%b1,竟有些勾人了。又道:“可惜我這樣好的,竟還沒訂個%e4%ba%b2事,可惜可惜。”

哪個問你%e4%ba%b2事……在場的人都是不自覺轉了臉去,不願再看他。

“你是合州人氏吧?”李牧進了花廳,笑道。

“咦,你怎麼曉得?”顏無驚訝了。

“你這官話說得不錯,卻還是有些合州口音,”林渡緊隨李牧入了花廳,亦是笑道:“子謙耳聰得很。”

對於林渡這無時無刻,逮著機會就要誇一誇李牧的毛病,眾人也都是習慣了。連李牧自身亦是無奈,隻能聽之任之。

林津是教林夫人頭疼,林渡則是格外地叫林夫人頭疼了。但難得李牧到林府來一回,林夫人格外禮遇,態度是客氣又%e4%ba%b2近。管家特意上前問過,看李牧可有什麼想吃的菜,好吩咐膳房做下。

林夫人又道:“怎不見小念兒?常帶她往府上走動才是,曉得你忙,遠疾是個不管事的,還是伯母多替你看顧著孩子……”

岑季白古怪地看了一眼林夫人,與林津小聲嘀咕:“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