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1 / 1)

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66 字 2個月前

深感冤屈,無從分辨。

林夫人又道:“都快而立的歲數,還不肯成家,幾個小的不都跟著你學?北境如今安定得很,你給我留在家裡,先成了%e4%ba%b2。”

其實並不是而立,隻二十六歲,虛歲二十七了。林潯扒開大哥捂著嘴的手,又插話道:“母%e4%ba%b2,你給我大哥說的哪家姑娘?”看了看二哥,又補道:“還是哪家的公子?”

林夫人將茶杯摔到林潯腳跟前,道:“從小讓你留在陵陽,可你倒好,非要野到西北去,管不住你了是吧?哪家的公子……哼,哪家的公子姑娘都不要你們,個個娶了北風,守著雪馬弓刀過一輩子!”

林大將軍笑個不住,教林夫人拿眼睛一瞪,想要止住笑,卻又止不住,愈是大笑出來。林夫人掃了幾個兒子一眼,道:“回屋反省。”便扯著林大將軍往正院去了。

林潯扯了扯林源袖口,樂道:“大哥,北風長什麼模樣,你尋一個讓我瞧瞧?”

林源摸了摸下巴,看了看那兩個垂頭喪氣的弟弟,再看一看林潯,往他腦袋上拍了拍,笑得古怪:“怕是北風太涼。”

林津向著自家大哥輕“哼”一聲,折回院裡去了。

林渡要走,林源卻將他叫住,道:“你不要忘了子謙身份。”

子謙的身份……林渡狂喜了一整個下午大半個晚上,忽然清醒過來。

李牧是岑季白小舅舅,也就是林津的小舅舅,也就是……

人生何其多艱!

第二日林津仍未回宮,林府中管家請阿銀來報了岑季白,說是林津受了風寒,請陛下開恩,允些病假。岑季白沒看到小刀,便不信這話。

林府中活人一個一個,卻隨隨便便指了管家過來,他心中不忿。愈想愈是不忿,便拿了堪堪寫就的封賞單子,尋到林源那一處,重重地劃了兩筆。

後來想了想,再將劃下來這些,補在了林津的名字後頭。

這回護主有功的將領不少,自該論功行賞。宋相領著朝中百官各自捐出不少私銀犒軍,陵陽城內富戶也自發捐出不少來。岑季白便定下賜林家軍、南軍兵士每人八百枚銅錢並一件冬衣、一件夏衣、一壇美酒,至於到得晚些的西北軍,便隻有銅錢與美酒,少了衣裳。一兩金合十六兩紋銀,一兩紋銀合一千六百枚銅幣,而南軍同西北軍一個士兵除開衣裳武器等發放,每月的津貼不過隻有百枚銅錢。因此,岑季白的賞賜不可謂不豐。至於將領,岑季白更是賞賜豐厚。陵陽城世家望族多,即便這回捐獻的不夠,岑季白私庫裡還可以補足,更何況,他抄了周家不是?

內史並其屬官在陵陽府君的官署處計著賬目,這些賞賜的發放也要等計完捐獻的款物後才能實行。唯林大將軍是昨日才回到陵陽,就得了百兩黃金,並錦緞、玉器若乾。雖說名義上他是大司馬,執掌夏國軍政,即便到得晚些,眾將領功,大司馬也當共榮。但也太特彆些……不過,聽到岑季白擬的封賞單子,百官又不覺得他是有多忌憚林家了。千裡奔赴陵陽,星夜兼程的林少將軍,永寧侯林源,什麼都沒有得到。

也不知年輕的國主與這位少將軍是何嫌隙。五月初一複朝,封賞罷,百官都是訝異。

朝會之後,林源卻徑直跟著岑季白往書房去了。

“陛下,上回封侯,便差了臣一塊地;這一回,怎麼又短了臣?”林源趴到書案上,笑嘻嘻討賞。

見岑季白靜默,隻有竹簡時而翻動,林源又道:“陛下不想知道小津在家中做什麼?”

岑季白這才抬了眼,直視著林源。

“不是臣留了他。”林源歎了口氣,“小津先前在宮裡所為,朝中有些非議,這回上官氏為患,他又拖累陛下……”

“不是拖累。”岑季白否認,怎麼會是拖累呢,三哥明明是為了他的緣故。

“這是臣母%e4%ba%b2說的,哪兒有像他這樣做中郎令,何況又是病中。他本該在家中休養。”林渡道:“彆瞪,彆瞪,臣還教家裡數落,說是北境那三年,沒看好小津,養出這麼個不知天高……”

見岑季白又瞪他,林渡便轉了話頭,道:“天下間最冤枉的就是臣了,小津要回陵陽,給臣潑渾水;家中小宴,如今是隻上清茶,連酒也不給臣了;母%e4%ba%b2數落,父%e4%ba%b2指責,陛下這裡賞賜也沒有臣……”

“陛下聖明,一向公私分明,咱們私事再議;公事,您是不是該給臣了結了?”林源回歸正題。

“三哥他……好不好?”岑季白聽了林源這些話,不免有些擔心。

“在家裡頭,能有什麼不好?我家裡又不是虎狼。”林源玩笑幾句,卻又肅容道:“小津待陛下,從來是有些不同……但這般不清不楚的,反而惹下許多無端非議。若是陛下金旨,告之天下,我家裡再是鬨騰,也不會違了陛下。”

岑季白又靜默起來,林源便道:“林家是架到火上去了,哪怕是個小侍位份,好歹平了紛議。”

“你家裡,應下了?”岑季白不太信他。

“父%e4%ba%b2母%e4%ba%b2,倒還教我們一直瞞著……若是小津不是那麼個心思,我家裡自然拚死抗命,但小津他……換做哪個人我家裡都不應,但既是你……”林源頓了片刻,又笑道:“你給個準話,再定了日子,哪怕家裡不應,我將他偷出來送你。”不是“陛下”,隻是“你”,隻是岑季白這個人。

“可你要想好了,我家這%e4%ba%b2事不好結。昨日母%e4%ba%b2要扯了父%e4%ba%b2入宮來請罪,是我同老二死攔。他們不知究裡,這哪是請罪的事。思來想去,還是我來說個明白。”

林渡似想到好笑之事,樂道:“陵陽城內,敢娶我林家女兒的是真不多,娶了回去,半成鬨得翻天,何況還是個小子。他是個多能折騰的,陛下該也知道些。等入了宮,什麼王後夫人,若是看不過眼,必是挑了劍招呼。以後再沒個孩子……”

“寡人明白,等南巡回來,必予林家一個準話。”岑季白欣喜若狂,林渡說的顧忌他半點都沒有,他喜歡林津,喜歡他折騰。

林源還想再說得明白些,卻聽到了“南巡”二字。即刻道:“南巡什麼?”

岑季白便說是要往南去看看百姓,查查田稅。

這些事換個人做不成?林源自然不信,卻道:“陛下南巡,不能不帶人。北軍長駐平野,而南境多山地河川,陛下此次當從南軍裡選派人手護衛。但臣亦當隨行。”

岑季白狐疑道:“你跟著乾什麼?”

“為公,是護持陛下;為私,是替小津看著你。他不便隨行。”林源笑道:“臣隻帶二十騎兵,旁的事,交給徐將軍與江少將軍安排。” 一路艱險,若是真有妨礙,他拚死護主,也免人又疑了林家;若是平安回來,也算是全了忠義。當然,林源也不想留在家裡議什麼%e4%ba%b2。

岑季白聽他這樣說,沒想出什麼由頭不叫他跟著,也沒什麼非得要瞞著他的事,便就應下他。

林源這才從袖子裡摸出一隻小小的錦囊給他,裡頭是一頁素帛。“小津寫了信,叫你寬心。”

岑季白急切搶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怎麼先前好好的,重新分章後有的章節就被鎖了……明明一個字都沒改……

現在好難寫感情了發現……設定之初是有考慮過將重生的時間放在小初即位後雪中聞笛,然後接出三哥到寢殿的時候,那樣的話,情節會非常緊湊,經曆過種種挫折,三哥的性格也會容易寫得飽滿了。但是距離亡國的時間太近,小初不得不做出太多妥協,而且三哥從前經曆的事情實在太慘痛了,不想寫得太虐。所以第二章 還是定在了秋狩的時候。

然後,蠢作者筆力不逮,被甜寵的三哥更像是一隻任性的花瓶,就連可愛也是非常普通的,沒有什麼特點。小初對三哥的愛寫得很直接,有很多犧牲、隱忍、保全。但三哥的感情相對而言就會薄弱一些,因為文中本沒有太多機會去展現他性格中更為恣意灑%e8%84%b1更為特彆的一麵,現在大綱是改不了的,就隻好用小初的回憶同更多二人相處的細節來補足了,唉……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72章 私會

林渡暫居於林源院中,他跪了一夜祠堂,回房後昏昏沉沉,茶飯不用。林夫人狠了狠心,挨到第二日,晨間時仍是不願理會他,到了午間,再又忍住,再到晚間……

林戍看著夫人在屋中亂轉,便喊來長子,頗無奈道:“你去勸一勸遠疾,再這樣下去,你們母%e4%ba%b2要給急壞了。”林渡字遠疾,他自小多病,便是父母提到他時,也都是用字,反而姓名很少用到。仿佛這樣喊著喊著,那些病也就去了。

林源哭笑不得,道:“父%e4%ba%b2以為,兒子該怎麼勸?”

林夫人雖是側身坐著,卻聽得格外認真。

“這……”林大將軍撚了撚胡子,小聲道:“人不是還在咱們府上?到跟前湊著啊……”瞧這些兒子笨的!

林夫人橫了夫君一眼,心道這哪裡是往跟前湊的事,非把人給逼走不可。可林渡……她便向著長子道:“你……你同李牧說說,姑且鬆口些,先讓遠疾過了這一陣。”

林源搖頭,“不勸。”子謙肯不肯暫且不論,就算是他願意騙上一時,以後卻再絕了二弟的路,豈不是更要命。

林夫人急道:“那你就眼睜睜看著?”

“二弟會想通的。”林源是真勸不了李牧,林渡若再被騙上一回,不是更要死去活來。更何況,李牧若是應了,讓岑季白同林津何堪。

這件事,既非兩情相悅,又有倫理鴻溝。林渡麵前是一條死胡同,走不通。

既然李牧不可能應下,林渡也不能再受騙,那林渡就該早些清醒過來。他清醒過來,林津便能好過些。而今林津留在家裡,也是為他兩相為難。他不好勸二哥放棄,更不好去勸得李牧應下。

李牧畢竟是秦牧,二弟與三弟,也就隻能有一人得償所願。

林渡也知道自己那些綺念是沒有希望的事情,因此才格外痛苦些。初時是以為李牧不知道他的心思,成%e4%ba%b2便成%e4%ba%b2罷,林渡沒來得及說出口的那些情意,就爛在心裡;可李牧竟是知道的。知道而拒絕,林渡本該更無望了,想著這些年的事,又恨李牧不敢直麵他。可隻要李牧一天不成%e4%ba%b2,他就還有機會。

倫理又如何,他都喜歡男人了,還管什麼倫理……林渡鼓足勇氣,回到自己院落裡。

白樺端了熱水過來,見著公子屋外台階上有團黑影,倒是唬了一跳。

林渡咬了咬牙,接了熱水過來端進屋裡,讓李牧也是受驚不小。趁著端水那點子勇氣還在,林渡徑直開口:“你能不能,不要正名?”

這話落了地,勇氣也就都散了。林渡自己都覺得,這話無恥了些。

李牧一旦正名為秦牧,當年周家做下的慘案大白於天下,林渡那顆又活過來的種子,正蕩漾在春風裡預備著頂個花朵出來的苗子,不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