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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38 字 2個月前

不到一個小兒?”

“呸,老子今天先宰了你信不信?”上官騰拔出劍來,道:“蠢貨,若非你抓人走漏風聲,本將軍何至於如此被動!”

上官騰被他拔劍的動作駭道,氣勢便弱了下來,分辨道:“若不確認那是秦牧,又何從推斷那小兒有心謀算周家,這麼多年,他一直……”

“是,你這老賊本來是要謀害我一家,如今我且殺了你,向陛下請罪,道是被你蠱惑,誤會陛下是被刺客擄走,才一路追蹤。”上官騰想起周慕邦同岑季白的安排,心裡就更是來氣。

周慕邦不屑地哼了兩聲,道:“他不會信你,早對你動了殺心了。”

“混帳……”上官騰咒罵一句,複道:“將秦牧送到林府,同林夫人等人一起,好生看押起來。將宋家的人也看起來,若真有援軍,先將他們架到城樓上去,我看他們敢不敢破城!”

周慕邦連連稱是,他怎麼沒想起這一點呢,這便%e4%ba%b2去提人了。

“父%e4%ba%b2,”上官緲不安道:“陵陽事變,即便南軍同林家軍沒有收到求援,也瞞不住太久。”

上官騰長歎一聲,道:“當務之急,是將岑季白找到。”若是岑季白有個好歹,其他世家勢必不肯罷休。若是岑季白能完好地落到他手上,其他世家便就做不得說不得什麼了。

“若是找不到……”上官緲道:“岑季白不可小覷,年前在北境,那許多北狄人設伏,不也沒能殺了他?父%e4%ba%b2起事,太倉促了。”

“倉促?為父若不起事,怕你沒有命了!”上官騰雖是這樣說,卻也懊惱不已,道:“你帶你母%e4%ba%b2侄兒收拾細軟,先離了陵陽城暫避。”

“父%e4%ba%b2!”上官緲急道:“父%e4%ba%b2這是何意?”

“彆管了,回府收拾東西,我叫你哥哥送你們。”即便有宋相等人在手,外頭援軍投鼠忌器,但也隻拖得一時。林家軍威名在外,加上蕭州的兵馬,上官騰這十萬人實在抵禦不得。他更怕城裡動亂,百姓起事。

如今,北狄是讓林家軍打怕了,虞國那邊有%e4%ba%b2事係著,怕還是相幫岑季白的多一些,西戎雖有野心,但目前的局勢,他們怕也不會出兵。上官騰深感無力,隻能讓妻兒老小先出城暫避。

“父%e4%ba%b2。”上官騰二子上官經武匆忙推門而入。

“何事?”上官騰看他匆忙,不由得也懸了心。

上官經武回稟道:“昨夜周坊在陵陽城北郊一戶宅院周邊搜了一夜,追了兩名可疑人,今日仍在搜尋。跟隨他的禁軍同兒子報備,是發現岑季白身邊的近衛了。”

“當真?“上官騰從坐席上站了起來。

“該是真的,周坊今晨取了戶簿,又找了村中裡正,要一一驗明北郊住戶身份。”上官經武道:“要不要兒子與他多派些人手?”

“派,派!”上官騰急道:“你也去,%e4%ba%b2自守著,千萬不要讓人跑了。”

“兒子遵命。”上官經武得令,便調了人往北郊去了。

第63章 活人不收

岑季白並不知道山腳下這一上午又多出不少人來搜尋他們,山間雨後格外難行,他背著林津沿著小路往上,也不知能不能在天黑前找到沈夜住處。

林津幾次要下來,岑季白卻是不肯,也不再說什麼話。林津許多疑問不得解惑,隻能看著腳下這條泥濘的小道越往山中深處去。

到了傍晚時分,看著眼前一片花草繁茂之地,遠近樹木皆被斫儘時,才見到一片房屋。這山裡倒真是有人家的。

“你背的是個活人?”端著曬箕的中年男子遙遙看著他們,等他們近前些,又說道:“活人不收,麻煩。”

林津疑惑不已,卻聽岑季白道:“他來看診,知道你的規矩,我出診金。”

“什麼規矩?”林津被岑季白放了下來,他們一路上沒有吃喝,到了這處民居,岑季白也沒有力氣再背著他了。但他還沒站穩,就聽見這樣古怪的問話。

“我這裡診金高,常人出不起。”中年男子便是沈夜了,他放了曬箕,一邊嘻笑著一邊來捉了林津手腕,片刻後,皺著眉道:“你要看什麼診?”

“你是醫師,不知他看什麼診?”岑季白來此求醫,卻沒什麼好脾氣。

沈夜也毫不在意岑季白語氣態度,目光涼涼地掃了林津一眼,道:“也是個情種子,嗬。”

林津麵上飛紅,也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惱。

“行了,行了,進屋吧,許久不治人了。”沈夜領著他們進屋,便對林津道:“你在此歇著,山間蟲蛇可多,不要亂跑。”

岑季白同他走出房間,沈夜又指了一處屋子,道:“那裡是膳房,缸裡有米,有麵,有醃肉,你去弄些飯菜。”

“我不會。”岑季白倒是沒什麼胃口,不過聽了這話才醒悟過來,他與林津是餓了整天的。但飯菜麼,他確實不會。

沈夜上下打量了岑季白一眼,雖然穿得破舊,又滿身泥濘的。但看他氣度,大約不是個會造飯的出身。他並不關心岑季白是何種身份,因何到此,反正來這裡的無非是兩種人,活人同死人。拋了個“要你有何用”鄙夷眼神,沈夜先行入了膳房,無奈道:“添柴。”

林津在房中歇不住,覺得這醫師同岑季白都有些古怪,卻又說不清古怪在哪裡。一日未曾進食,身上衣物先前被雨水泡得透濕,滿身的泥濘,也實在是難受。想要去膳房尋岑季白問個清楚,又知道岑季白不肯與他說話,還在氣悶。林津想著,若他告知實情,不知岑季白又會作什麼,將湯藥潑了再不許他用還是歡歡喜喜的?

林津想不明白,卻不能不去看一看岑季白。

膳房中沒有草藥清苦味道,反而傳出些米飯的香氣。林津扶著門框,看著岑季白矮身在灶間添柴,一時心中百味雜陳,又滿是情意鼓蕩。

“小初,”林津也走到灶間,看到岑季白臉上兩道黑灰,止不住笑了一聲。“你不要生我的氣。”說著便要岑季白起來,“我來,你去一旁歇著吧。”

林津知道岑季白素來是對火焰有些不喜,甚至是畏懼的。

沈夜備了米肉下鍋便去配藥,隻留下岑季白在膳房看火。鍋裡不過是一鍋肉粥,加了幾枚帶殼的%e9%b8%a1子,預備取些醬菜出來,便湊成簡單的一餐。

“小初。”林津笑道:“你怎麼不應我?”

岑季白仍是不應,隻坐得老遠地往灶裡添柴,灶間火勢熊熊,更灼得他心裡慌亂又煩躁。

林津遂抬手在他臉上輕輕捏了捏,“是我不好,不該說那些話。”

岑季白側了臉去,悶聲道:“彆拿我當小孩兒。”小孩兒才捏臉呢。

“小初,”林津仍是笑道:“不是拿你當小孩兒……”

“唉呀,糊了糊了……”沈夜拿著配好的一包草藥,從外頭跑了進來,慌忙退了灶中乾柴。“全糊了,你……唉,你們聞不著嗎?”

岑季白同林津這才注意到房中焦糊味道。

三人沉默著用了飯,岑季白找沈夜要了些乾淨衣裳,又弄了些熱水與林津沐浴。等林津收拾乾淨,爐上的藥湯也差不多好了。

林津左等右等,等岑季白自己也沐浴過了,正要好好盤問他,岑季白卻又要往外頭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去哪裡?”外頭已是黑儘了,林津實在不解。

岑季白總算是同林津說了句話,沒好氣道:“劈柴,晚間燒得多了。”

林津在後頭笑了一回,輕聲道:“你早些回來。”

岑季白頓了頓,回轉身來看了他一眼,林津扶著門框,披散的長風教山風拂動了,輕飄飄晃動著。他想,林津此刻該是歡喜了……

“山裡夜涼風大,進屋吧。”岑季白說了這話,便提著那隻燈籠往柴房去。他漸漸隱沒於墨暗中,林津望不見他了,他也望不見林津,隻那屋子裡有燭火的昏黃光暈,是暗沉的山間一顆小小的星子。

岑季白折了方向,往另一頭去了。

沈夜素有鬼醫之名,脾氣古怪,性情孤僻。鄉民傳說,他這人是專給死人治病。岑季白雖知這傳說荒誕,但也的確不想招惹他。沈夜同沈朗不和,岑季白也不可能借用沈朗的關係說動沈夜配藥。

這山裡隻有兩種人,活人同死人,活人試藥,死人剖屍。沈夜先前在秦州時買了活人試藥,事情驚動了官府,這才逃離秦州,輾轉到了陵陽。陵陽城北郊亂葬崗,無人認領的死囚屍身,主人家拋下的婢女男仆,若有剛剛死去不久的,沈夜找村中人背到山裡,一個個剖開看人身構造。鄉民不知究竟,傳說便愈加離譜,說沈夜是治好了死人,與他做活。他家中財富不知凡幾,都是這些活過來的死人替他掙來。若有人找他看診,他也不收診金,隻要人試藥。村中大有出不起藥資診金的人,若病得重了,便往山裡尋他,病愈後再試藥,死的有,活的也有。若試得死了,也是命裡不好,逃過了一劫,卻逃不過另一劫。大抵上,算是活的一半,死的一半。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便是鄉民也不願向他求醫。

人尚如此,被他試藥的山間畜牲,就不知有多少了。

先前熬粥,岑季白還特意問過沈夜,這缸裡是醃的什麼肉。

沈夜嗤笑道:“死物不好吃,這是現殺的生鹿醃製。”

岑季白有些乾嘔,聽這意思沈夜似乎是吃過些什麼死物的肉了。晚間時他到底沒用那肉粥,隻食了兩枚%e9%b8%a1子。

這夜裡,沈夜領他入了一間藥房,裡頭一股子古怪味道,四周籠子裡養著不少蛇蠍毒物。岑季白今晚要試的,是沈夜兩三月前新捕的一條紅皮黑點的毒蛇。死在它毒牙下的畜牲已經不少,也有教沈夜救回來的,但活人試這毒,岑季白是第一個。

沈夜挽起袖子,有些躍躍欲試。

岑季白既受不住這滿屋子古怪又腥臭的味道,也受不住沈夜那一臉興奮的狂熱神色。他皺著鼻子,將腕子露出來,擱在木案上。

“你放心,我取些毒液塗在你傷口上,劑量不大,死不了。”沈夜要先試試這種蛇毒在人身上有些什麼反應,劑量是一點一點加的。

他先用夾子困住毒蛇,再開了蛇籠,本是預備讓那毒蛇咬住木棍,吐些毒液出來。誰知道,大門卻被人踹開。

“小初!”林津踹開門,沒想到是看到了一屋子毒物。

他在房中坐了一會兒,忽感古怪。岑季白要去劈柴,怎麼先就沐浴更衣呢?聯想到早些時候沈夜說他的診金太高……林津極是不安,循著有燈火的去處,便到了這養著毒物的屋子外頭。隱約聽到人聲,又沒聽清是什麼,著急之下,自然就踹門而入了。

沈夜一看自己的大門被人踹壞,也是氣得狠了,隻是,他還沒來得及發火。脖子上已經架了柄尖銳匕首。

“你在做什麼?”林津厲聲質問沈夜。

“你找我看診,他出診金,先前不是說好了?”沈夜麵色不善,在他的地界,竟敢拿刀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