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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277 字 2個月前

反常,先前隻說是服藥的緣故,到底什麼藥是會讓人如此不適?

林津試著推他離開,無奈已是痛得%e8%84%b1力,推他不動了。

岑季白一把抱住他放在紫電鞍上,翻身上了馬,便帶著他一起往北而去。

仙子山這裡已是陵陽城東北郊,遠遠地聽到後頭禁軍呼喊,岑季白看著林津痛得麵色蒼白,下%e5%94%87咬出血來,便知道是不能再跑了。急迫關頭,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也隻剩下一個危險的主意。

他問素馨道:“這裡的彆院還能用嗎?”

李牧雖然搬去城內,但他在城郊原是有兩處居所的,一北一南,北邊這座,岑季白記得,是離仙子山不遠。若是素馨來得及為他們做些容貌上的遮掩,或許能避過一時。

“能。”素馨已經鎮定下來,“侯爺不能再耽擱了,他受不住。”

岑季白便令阿金、阿銀去蕭州調兵,小刀帶了林氏家令往射聲、長水兩部,再轉往西北傳信,又令江平往北境求援。

“你也走,快走……不要管我。”林津痛得麵上冷汗頻出,仍是咬牙道。

“無妨,”岑季白抱住他,寬慰道:“他們隻當我往蕭州去了,眼下這裡反而安全。”

“不成,我……”林津有些猶豫,無論往哪裡去,上官騰或許早在路上作了防備。但留在陵陽城,萬一被人發現,後果是不堪設想的。但他自知,恐怕是勸不走岑季白了。

“陛下,臣帶人將追兵引開。”江平請命。

岑季白點了點頭,“你自己小心。”

紫電同銀霜兩匹馬實在太打眼,岑季白便讓阿金阿銀換了它們,他騎著匹普通的黑色馬匹,載了林津,跟著素馨往彆院去了。

那處彆院隻留有兩個老仆看守,開了門後,素馨便帶著岑季白去了臥房,迅速為林津診起脈來。

過了一會,素馨鬆了口氣,道:“還好,休養兩天便是了。”

老仆打了水來,另取了些花花綠綠的粉末過來,素馨接過這些,便讓他們出去了。轉而對岑季白道:“委屈陛下與侯爺,先換換容貌吧。”

岑季白按照素馨所說,在自己臉上抹了層淡黃色的泥漿。林津腹中疼痛,抬不起手來,便看著一臉臘黃色的岑季白上手給他抹泥。臉上傷痕都全覆蓋住,岑季白這才作罷。

緩了一陣,林津痛得不是那麼厲害了,總算有了力氣說話,卻是彆過臉去,不忍看他,道:“……醜。”

扮妝這回事,要扮得好看是不容易的,但若是要扮醜,也就很迅速了。三人趕著時間,自然不可能扮個好看的模樣。等到林津有力氣說話的時候,岑季白已經成了個容色滄桑的中年男子了。

林津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臉色是臘黃臘黃,上頭還有不少麻斑。

老仆拿了衣裳來,岑季白迅速扯了兩人外袍,換上粗布衣裳。那兩件華美的袍子便扔去灶下燒沒了。

岑季白還沒緩過氣來,外頭便傳來“砰砰”的砸門聲,帶人過來的,竟然是陵陽府君周坊。也不知李牧這處彆院,周坊是否查出來了……

“可有見到兩名華服公子,其中一個臉上帶了三道傷疤?”兩名老仆打開房門,便有禁軍上前問道。

老仆夫婦倆搖頭,老仆道:“這兩日小女同女婿回門,女婿不服水土,一直病著,因此小老兒夫妻兩個這兩日哪裡都不曾去,家中也未曾有外客來訪,更沒見什麼華服公子。”

“讓他們出來,要查驗。”那禁軍道。

老仆一聽可著了急,道:“這可不成,大人您行行好吧,小老兒女婿病著呢,受不得風。”

“進去搜!”周坊不耐與他們歪纏,岑季白一行是從仙子山出來的,夜裡看不分明,大隊人馬該是往北麵去了。但也有可能是躲在了這些郊外莊戶人家裡,因此上官騰王北追去,留下他在北郊查驗。

隻是搜了一圈,並沒什麼可疑的人物。周坊抬抬馬鞭指向岑季白,問那老仆道:“這人是哪個?”不知為何,他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人。

“是犬子。”老仆道:“是個不成才的,愛在外頭混日子賭錢。”說到這裡,便是氣得長歎。

岑季白作出羞愧的模樣,低下頭去。

周坊看了看院子裡栓著的兩匹馬,覺得不錯,便令人上前解了下來。“莊戶人家,養得起這樣的馬?”周坊似乎對兩匹馬很感興趣。“莫不是偷了宮裡馬場的吧?”

岑季白看他目光在兩匹黑馬上流連一下,心裡實在怕他起疑。轉而想到周坊是個莽夫,便暫且寬了心。

“大人,這是小老兒家耕地推磨的馬,全靠這兩隻畜牲養活了。”老仆解釋道:“小老兒夫婦都緊著這兩隻畜牲,真是比兒子還好些。”

周坊不愛聽這些俗話,擺了擺手,讓人將那兩匹馬牽走了。

“大人,大人……”老仆顯出不舍來,卻不敢違逆他。隻好送了這些人出門。

等人走遠了,火把都瞧不見的時候,院中眾人才算是鬆了口氣。

“不該帶那兩匹馬回來,恐怕周坊回過神來,要起疑了。”岑季白有些後悔,當時急著到這裡,疏忽了。

他扶著林津往屋內走去,一邊想著,這裡不能久留,可林津這狀況……

林津也知是自己拖累了岑季白,若非因他的緣故,這時候,岑季白其實往南也可,往北也可,是不必留在陵陽城郊提心吊膽的。他往床上坐下,平靜道:“你走。”

第61章 倉惶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這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岑季白卻是道:“都這關頭了,還瞞著我?” 這才是最讓岑季白憂心的事情,他們現在是要逃命,而林津根本連逃都逃不了。

“……我沒事。”林津搖了搖頭。“沈叔不是說了嗎,隻是……”

岑季白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不肯說,我去問素馨,她不說,就讓李牧爛在陵陽大牢裡頭!”

“不可,”林津急道:“李牧教人抓了,沈叔同素念也都在陵陽,她現在不好受……”

“那你說?”岑季白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林津的狀況,他一定要弄個清楚。

“不說,”林津苦笑道:“你的事不都瞞著我……”正因為是這樣關頭,更不能說了。岑季白若知道他為什麼搞成這樣,就算不喜歡他,也是不肯扔下他不管的。

“我去問素馨。”岑季白說著就要踹門。林津忙叫住了他:“等等!”

林津扯了被子攏在身上,默了一會兒,終是下定了決心。岑季白肯定不會不管李牧死活,可素馨被他追問,該是要道出實情了……

思及次,林津開口道:“早在你去桂花巷的時候,我便見過沈叔了。也不是什麼風寒,是……”林津深吸口氣,道:“我請沈叔配了藥……逆陽方。”

“什麼?”岑季白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是……是那種藥。”林津不敢看著岑季白,兀自說道:“我喜歡一個人,一個……男人。”

“喜歡……喜歡你就服藥?” 岑季白已經說不上是氣還是惱怒,渾身猶如灌了重鉛,心中更是疼痛得厲害,有些喘不過氣來,“誰?”

“他家裡重子嗣,不能育子的話,我不能同他成%e4%ba%b2。”林津手扶在小腹處,那裡又開始隱隱作痛了。男子本不能生育,是用了藥後長出子宮來,長一個本來沒有的東西,自然是要痛的。┆思┆兔┆在┆線┆閱┆讀┆

“是他逼你?誰?他怎麼敢?我……”岑季白更是惱怒。

“不是逼我,是我情願。打小就喜歡他,這麼些年……同大哥起爭執,也是為這事。你走吧……”林津低聲道:“你救了我幾回,這一次,不能再拖累你。”

岑季白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林津離開林府,隻為避開家人,方便他服藥,進了東宮當值,也是如此。從頭到尾,不過是在利用他。他以為他們算得上知交,但這樣大的事,林津卻瞞他死緊,還串通了沈朗騙他。

他實在是憤恨極了,又可笑極了。這麼些天來,他眼睜睜看著林津喝藥,喝藥的時辰,他比小刀記得還準,可……連藥資都是他出……岑季白氣得要死,林津這一次未免欺他過甚。

他的脾氣算不得好,這一世格外壞了些,手段貫是陰狠。但他氣了一回,看著林津咬牙忍著不適,終於也沒發出脾氣來。

“你將藥停了,”岑季白雙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你喜歡誰,我讓他嫁給你。國君賜婚,總是要嫁的……”複又發狠道:“他家裡重子嗣,讓他自己生,讓他自己生!”

林津看著他眼睛發紅,知道是將岑季白惹急了。到這關頭,他已經不在乎岑季白待他是個什麼意思了。“當然乾我的事!我……容不得他跟旁人有孩子……妒忌……”

岑季白還想說些不要林津用藥,要用也該是那個人用的話,但他實在說不出口。要為林津與那個人賜婚,岑季白話說得快些,其實並不能做到。如果他知道那個人是誰,肯定會先殺了他。

“那你還回北境嗎?你這樣,恐怕上不得戰場……”待他嫁了人,也就做不成將軍了。

林津沉默著搖頭。

喜歡一個人,不做將軍,大約也沒什麼關係……岑季白推開門,朝外頭走去。他一直擔心的,會失去三哥這件事,果真是發生了,可他沒想到是這樣的方式。在他設想的將來,林津是會成家的,有個和睦的家室,子孫繞膝。連雲關一戰成名,少年封侯,誌得意滿;父母兄弟,嬌妻愛子……世人想要的東西,他都捧到林津跟前去。

他都捧到林津跟前去……

他走出房間,失魂落魄的,神思也有些恍惚。素馨在院中石幾旁悶坐,看他這模樣,有些驚駭地站了起來,道:“陛下……”

岑季白回過神來,思及李牧,本就沉痛的心口又添些悶氣。無論前世還是這一世,李牧都助益他良多。可這人兩世裡,都是淒惶下場……

岑季白勉強寬慰道:“你不要擔心,你父%e4%ba%b2同女兒在林府應是無事,上官騰畢竟還要借林府牽製援軍。子謙……當也該無事。”

素馨眼中滿是紅絲,道: “子謙白日裡不安,我該問問清楚。”

隻要子謙昨夜無恙,上官騰便一定會留下他。“等援軍到了,不管上官騰提什麼條件,寡人都會保全他。”隻要留得住,李牧這個人,岑季白是一定會保下的。他雖身為國君,其實得到的東西並不多,能儘心待他的人,更是極少了。

素馨點了點頭,又道:“此處怕不能長留,萬一周坊醒過神來……今夜妝扮匆忙,方才他倒是多看了陛下……陛下早些離開罷。”

岑季白往林津所在望了一眼,沉默起來。

素馨正要再說些什麼,外頭忽然響起急促的拍門聲。兩人都是駭然,林津也從門內走出,心憂不已。

“誰啊?“老仆應了一聲。

卻聽門外之人應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