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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264 字 2個月前

了,不過是幼年一段經曆,感懷故人罷了。”

李牧說那時年紀小,也不怎麼記得了,有記憶的時候,已是在路上流浪了許多日子,總是餓著肚子。有一日晚間來到湖州一處鄉間,農戶家裡飄出鮮香味道來,小李牧上前坐在人家門口,又冷又餓,走是走不動了,便多聞一聞這香味。主人家是一對老夫婦,看他可憐,便讓他進了屋用飯。小案上滿當當一隻大盆,便是盛了隻燜得皮肉酥爛,香氣撲鼻的豬頭。那夫婦沒有孩子,便收養了李牧。鄉裡光景不好,這對夫婦也是隻在除夕這一日蒸這麼一回,吃上一回肉。現買的豬頭刷洗乾淨,拿刀子割開頭臉的皮肉,白酒、茴香、八角、柘漿並椒、鹽、醬油等物醃製一晝夜,入大鍋裡煎得表皮金黃,再上蒸籠細蒸。為了這道菜,他的養父母總要提前兩三日預備。李牧吃了三回蒸肉,養父得了怪病死了,買藥的銀子也賠送了家中唯有的幾畝田地。養母日漸憔悴,隻為人浣衣度日,李牧便給人家牧牛。隻是不到半年,養母也去了。李牧留下無益,又是四處流浪起來。

聽了這樣的事,岑季白同林津都有些唏噓。

往事悲苦,李牧說完這些,便覺心中有些沉重。小素念牽起父%e4%ba%b2衣角,舉著有些油膩的小爪子,堪堪隻夠得著父%e4%ba%b2的脖頸,她揮手拍了李牧一下,不容拒絕的說了一個字,“笑。”

幾人愣怔片刻,隨後都是失笑不已。素馨一邊遞上絲帕,讓李牧拭去油膩,一邊搖頭道:“ 不能再慣著她。”

岑季白同林津用過飯菜,知道李牧同素馨都還有事忙,便告辭離去。

李牧送他們上了馬車,街頭一位華服男子忽然轉回頭看著他,神情竟有些古怪。李牧看了那男子一眼,心下駭然,麵上倒也不顯什麼,轉身上了樓去。

岑季白同林津並不知道外頭情狀,隻還想著李牧方才所講的經曆。林津忽然問道:“李牧所說,可是真情?”複又道:“他若說的是真的,又是誰為他賜字,教他讀書……”

岑季白亦是不解,但觀李牧情態,也不像是虛言。“他不願說,總不好迫他。”看看天色尚早,岑季白轉而道:“不如今日你回家中看看,你母%e4%ba%b2獨自在府中。”

“那你去哪裡?”林津並不是很想回家,母%e4%ba%b2總要提%e4%ba%b2事,但他又應該回去看看。前幾日二哥離了陵陽,家中隻母%e4%ba%b2在了。隻是,他回林府的話,岑季白該去哪裡呢?以岑季白如今的身份,去了哪裡都讓人家有些不自在,林夫人也並不例外。岑季白不想攪了林夫人興頭,自然不會與他同去。

“我回宮裡去。難得你歸家,林夫人該要留你了。”岑季白並沒有旁的地方可去,他便是回了宮,也隻在大夏殿的書房裡。出了書房,沒了國事做借口,上官緲要找他說上官詩詩入宮的事。他已經除服,又繼了位,上官家總還是希望上官詩詩比虞國那位公主先入後宮。這宮裡其他人也都不是省心的,因著宋之遙開了先河,岑季白也並不留宮裡其他想走的人,額外發一筆銀子,願意領了銀錢走的人便離開。但府庫裡能給出的銀子不多,願意就這樣離開的人實在是少極。便又有人將心思打到他這裡,園中要來個偶遇邂逅之類。岑季白每日隻在大夏殿呆著,晚間歇息也在殿後小寢中,並不去寢殿休息。一則那寢殿還不曾翻新過,岑季白不想住夏王留下的宮室;另一則,便是不想在途中偶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一國之主做成這樣,也實在是委屈了。

“晚上讓阿金將你的藥送去,你明日再回宮吧。”反正林津這郎中令也是個白領薪俸的。

林津道了也可,便讓小刀去買了些林夫人愛吃的點心果子。從前還有宋曉熹時常過府一敘,近來宋相抱恙,他便未曾到林府來。林夫人不知要怎麼念叨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了。馬車在林府門口停下,林津入府去,岑季白便回了宮裡。

晚間岑季白正要就寢,阿金忽然來報他,說是侯爺回來了,帶了李夫人入宮求見。

岑季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位李夫人該是李牧的夫人素馨,心中疑惑於素馨為何這時要來找他,忙去外頭正殿裡見了他們。

“子謙出事了,”林津看了眼素馨,道:“周坊抓了他。”

素馨拜伏在地,急道:“陛下,您救救他吧。”

“怎麼回事?你先起來,”岑季白忙道:“你爹爹呢?是他教周家人認出來?”

周慕邦花甲之慶,岑季白也允了周慕新告假,讓他到陵陽為周慕邦賀壽。這些日子沈朗常在宮中走動,日日為林津看病,或許是被周家的人認出來了。岑季白懊悔於這份疏忽。

素馨搖了搖頭,道:“是子謙。”今日在食肆,送走岑季白二人後,李牧便有些不對勁了。他與素馨本要往識香榭核賬,那時卻讓素馨帶著素念先去林府探望林夫人,等晚間他來接她們母女。一直在林府用了晚膳,素馨還不見他來,正要回家裡去,隨侍李牧的白樺忽然送了沈朗到林府來,說是陵陽府君%e4%ba%b2自帶了人,將尚在識香榭理賬的公子抓走了。他午後便去接了老爺,換了裝扮從後門溜走,李牧讓他留意著識香榭,如果有人來抓他,便帶老爺到林府尋她。

“周坊抓子謙?他犯了什麼事?”岑季白實在是不明白。

“陛下,子謙是您的小舅舅……”素馨深吸了口氣,說出驚人的話來, “白樺轉告我,李牧說他今日在街頭,教周墨認出來了。陛下,子謙本為秦姓,是……是秦夫人的弟弟……”

“你說什麼?”岑季白驚問道。

素馨跪倒在地上,焦急道:“秦家一門慘死,隻有他逃了出來。陛下救救他吧。”

岑季白一時間千百種念頭轉過心上,跌坐在長案後頭,如果李牧本是他的%e4%ba%b2族,周家人認出他,那他布下陵陽城這盤棋,就全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回來了!子謙的身世揭曉啦~~

這個故事大體上會比較平順,矛盾和陰謀都作了弱化,沒有那麼激烈,不會有人受到太大傷害。所以小天使們先前擔心三哥被虐什麼的,完全不會有的。但也不是什麼爽文,雖然連重生與生子這樣不科學的事情都發生了,但三年之內解除憂患國富民強這種事情蠢作者設定不來,所以時間線隻好拉得長一點。算是很平淡的治愈過程吧,到後期會慢慢寫得開心歡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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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最近真的很忙…………(━┳━ _ ━┳━)

第60章 動亂

“讓他們動手,趕在周家找上官騰之前。”林津看了看岑季白,道:“周家還不知那些產業是你的,再晚怕就來不及了。”

岑季白搖了搖頭,道:“誰不知仁和記同林家關係匪淺,我們今日出宮見了李牧也不是什麼秘密。周坊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抓人,我們的人便不可能還安然留在周府。那時候,上官騰應該已經在調兵了。”岑季白心中一沉,立刻站了起來。

“去仙子山。”

李牧一事,的確打亂了岑季白原有的安排。

上官騰是執金吾將軍,從王宮到陵陽城內守衛,都由他布署。曆代以來,禁軍皆由夏王本人掌控,執金吾將軍雖是勢大,但護衛了一屆國主,也就該回鄉養老了,不會給夏王造成什麼威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隻是,這世上又能有幾個人甘心放下權勢。上官氏百年間出過兩位執金吾,護衛過三任夏王,而今,他們是岑季白頭上懸著的利劍,還是一柄一碰就要見血輕易摘不得的利劍。

岑季白若是從外頭調兵回陵陽,隻怕兵馬還未進入陵陽城,上官家那柄劍已經落了下來。

因此,他與周慕邦議定,借著太尉壽宴,各地周氏後人回陵陽賀壽之際,岑季白的人混在周氏車馬中,一起進入陵陽。壽宴當日,上官騰定然攜內眷往周府祝壽,他的兵馬這時候便隻能等在周府之外。

於壽宴當日,岑季白除了上官騰,而周家一門齊聚陵陽,岑季白當然也不會放過,自是要一網打儘的。

這本是一條好計策,陵陽百姓也不必承受戰亂之苦。但現在,周家發現了秦牧,他跟秦牧往來密切,周家勢必料定他已知身世。如此,安插進周家的死士,自然是儘數折損了。

周慕邦自然去找上官騰,泄露他的一應安排。既然是生死關頭,這兩人狗急跳牆,該是要謀反的。此刻,外頭宮門處守滿了上官騰的人,不可能放他們出宮。隻有仙子山馬場過於龐大,那裡的禁軍戍防最弱。

岑季白如今唯一的選擇,便是往仙子山去。

仙子山在王宮東北向,因為這一片馬場太大,實際上已經超出了陵陽城的範圍。王宮東北側的宮門打開,原本是王室子弟的武場,供騎射訓練用,最外側便是陵陽城東北方向的城牆了。夏王廣不滿於原有的武場過小,便打通了城牆,與郊外的仙子山並在一起,專供他馴養良駒。因此,岑季白若能到仙子山腳下,便已經是出了陵陽。

岑季白剛說完去仙子山幾個字,江平便跑了進來,急道:“陛下,上官將軍得報,宮中闖入刺客,他帶了許多兵馬,正往大夏殿來。”

“他才是刺客,混賬……”林津罵了一聲,又道,“帶你的人,跟上。”

大夏殿這裡是江平護衛,但他手底下隻這麼些人,並不能抵擋多久。倒是去往仙子山途中,他們能搶下小宮門,拖延上官騰一點時間。

殿外有岑季白同林津先後入宮的馬車,阿金阿銀迅速去解下繩索來,一共也隻有四匹馬。岑季白與林津共騎,阿金同阿銀一起,剩下素馨同江平各一騎,江平所帶的禁軍等人便隻能跑著往馬場去。後麵喧嘩聲漸起,是已經有追兵過來了。

好在小宮門的守衛尚未得到上官騰傳令,留下人看守,岑季白一行便到了馬場,換了馬往仙子山而去。馬場的守衛亦是糊塗,莫名看著年輕的夏王深夜裡到仙子山騎了馬遠去。過不多時,又有一眾禁軍追來,喊著陛下遇刺,遭人擄走了。馬場內巡邏的禁軍便一起追了過來。

江平急得沒法子,便也喊起來,說刺客在後頭,讓聽到他傳令的禁軍保護夏王。一時間吵吵嚷嚷,亂亂哄哄,馬場內的禁軍不知道該聽他的還是聽後頭追兵的。後頭追的人是上官騰,眾人見是執金吾將軍,自然聽他的,又往前頭江平這裡追來。

岑季白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借著月光,隻是聽到後頭遠遠近近的急促呼吸。眼看他們繞過了仙子山,林津身子晃了晃,卻往一側歪倒去。岑季白慌忙勒住馬韁,下馬扶住林津。

“走,你快走……”林津有些說不上話,不停地喘熄。

“你到底怎麼回事?”岑季白心裡著急,林津近些日子過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