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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266 字 2個月前

津仍是氣惱。

林渡明日一早便要動身去北境,說是去看看大哥,其實是在陵陽城中有些呆不住了。陵陽街麵上,總有仁和記的影子,就連在家裡,也總想起李牧風風火火來送帳冊的模樣。總歸岑季白已經即位,朝中也平順,林津在陵陽陪著母%e4%ba%b2,他便可以去外頭散散心。

看著二哥這些日子漸漸消瘦下來,林津也有些不忍,道:“你不必再憂心我……事已至此,你是攔不住的。”

“我那點憂心,跟某些人比起來,實在無足輕重得很。“林渡故作哀戚,他也不好告訴林津,他這憂心的緣由了。輕歎了一聲,又道:“你還是去宮裡吧,說不定這會兒,哪個小宮奴正給他添茶加炭,焚香暖榻……”

林津咬著下%e5%94%87,悶悶地不說話。

“你要麼,就與他說了。本該是靜養的人,強撐著還做什麼中郎令,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怕你悔之不及了。”林渡實在擔心他,沈朗醫術雖高,也耐不住林津如此折騰。而他看著林津不時皺眉忍痛,亦是心疼自家弟弟的。

林津仍是沉默。

“不說也罷了,平白置什麼氣……你這樣,不是長久在一處的道理。”林渡又勸了一句。攔不住,隻好相幫了。“那寢殿不能不修,你這樣氣悶,氣得不值。倒是娶不娶那公主……”林渡神色轉冷,道:“總要她有命嫁得過來。”

“你不要多事。”沒有公主,還有夫人,還有宮女男仆……林津頭疼了一會兒,果真起身回宮了。

此時宮禁已放下,但守門的小將見是林三公子,也沒有不放的道理。林津徑直去了大夏殿的小寢,阿金阿銀更不會攔他。

岑季白正在屏風後沐浴,聽到開門的聲音,也不知是誰這樣大膽,慌忙扯了衣裳跳出浴桶來。

“誰?”岑季白已經執了佩劍在手上。

“……我。”林津進了小寢才知道岑季白是在沐浴,當下氣也不氣了,將東西擱在案頭就要走。隻是就這麼走了,又有些不甘心,鬼使神差的,就往屏風後走去。“我給你送東西。”

岑季白實在沒想到林津會進來,見到他真是駭了一大跳。這裡到處都是水漬,岑季白驚駭之下,腳下打滑,便要跌個狼狽。林津上前扯住他,便剛好接入懷中了。

岑季白本沒來得及擦乾水跡,半裹在身上的衣服也弄濕了,白色的絲綢服帖在身上,便有如透明一般。林津隻這麼打量了一眼,便心虛得轉過身去。岑季白扶住了浴桶,才免於跌倒在地。這到底是有些尷尬了。等林津走了以後,他才醒過神來方才發生了什麼,想起林津說他是來送東西的,便草草擦乾水漬,披了衣裳去看林津送來的東西。

茶幾上擱著隻紅漆的小木箱子,上頭繪了幅蝴蝶穿花圖。岑季白打開箱子,裡頭是一幅幅絹帛。他展開最上麵一層,見繡著綠葉花團,兩隻黃鳥上下翻飛,岑季白將這絹帛翻來覆去,左看右看,仍是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他放下這一幅,再拿去下一幅絹帛,展開看時,竟然是兩個摟抱在一起的%e8%a3%b8身人像,還都是男子……岑季白又往下一幅幅展開來看了,或繡或畫,每一幅不同的姿勢,都是龍陽秘戲圖。

岑季白腦子裡混亂,一套龍陽秘戲圖,林津是個什麼意思?難道,他本來要送花鳥圖,隻是拿錯了?不……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會拿錯。是拿花鳥圖來遮掩秘戲圖,這才更合情理。可是,林津怎麼會送他秘戲圖呢?

岑季白猜測了許多,實在是猜不出來。莫非林津請他共賞?知己的話,是不是可以共賞這種東西的?那,林津是喜歡男子的?岑季白心裡雀躍起來,隻是又覺得不對,林津不會如此荒謬,邀他共賞這種東西。林家家風,什麼時候鬆到這地步了……是不是林津要告訴他什麼呢?岑季白一幅一幅仔細察看,除了將自己弄得麵紅心跳,身下之物精神抖擻之外,真的沒看出來什麼。

他這年紀,有時候一兩個關於林津的美夢,醒來後他也要譴責自己無恥。可是這一晚,他根本沒有做夢,而是十分清醒地想著他的三哥。也不知三哥先前瞧見他多少,三哥好像有些慌亂,大概是瞧見了不少吧。但三哥……三哥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岑季白一夜未得安眠,盼著天亮,想在早膳時問問林津。但等他真的見到林津,他又問不出口了。

林津麵色坦然,與平常並無二致,照常給他盛了粥,取點心。膳房備的灌湯包一向美味,林津能吃下兩籠。他拿勺子托住小包,用竹筷戳出一個小洞來,心無旁騖地吸著湯汁。林津吃著喜歡的膳食,自然麵上愉悅,吞咽時喉結輕輕滾動……岑季白低頭喝了一大口粥,為自己身下抬頭的事物汗顏,現在的身體還是太年輕了,完全控製不住……

好容易岑季白平靜了些,終是問道:“三哥,你……昨晚……送…送……”是個什麼意思?

林津低頭拿勺子盛粥喝,間隙裡回了一句“秘戲圖”,語氣極淡極平靜,好像他送的是套兵法,是套聖賢書一般正常的東西。

岑季白看林津如此鎮定,自己更不鎮定了。難道,送套秘戲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跟送扇墜子送核雕送泥人似的?“你給我那個……做什麼……”岑季白問得很是艱難。

“你不是要成%e4%ba%b2了嗎?我聽人說這是壓箱底的,便尋了來給你。”林津仍然鎮定喝粥。

“我……”他娶的是女人,林津給的是龍陽圖啊!岑季白語塞,感情林津這是看他獨身一人,怕宮裡人想不到這些?真是……

林津又解釋道:“我去鋪子裡問了,人說這幾冊最好,就買給你了。”

他再喝粥,不知怎的被粥嗆到了,咳了好幾聲,臉也紅了。岑季白輕輕幫他拍背,心裡對林津這愛送他東西的習慣,又是喜歡又是惆悵的,林津要是嫁給他,該有多好啊……岑季白想到這裡,忽然明白過來,古怪問道:“你根本沒看?”

林津又咳了一會兒,急得臉更紅了。他瞪著岑季白道:“我看它做什麼,我又不成%e4%ba%b2。”又忙低下頭去,掩住口,作勢要咳。

岑季白忙給他遞水,“我……隻是隨口問問……”他雖有私心,但為了林津好,還是娶一個溫婉的女子,夫妻相敬相愛,養幾個孩子。岑季白心裡疼了一下,雖然不甘心,卻覺得這是應然之事。

林津道“那你好好看,不夠的話我再尋給你。”

“不必!”岑季白實在無法直視林津了。

林津這回不咳了,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是好好看看,我怕虞公主再嫌棄你。”

“……”岑季白是真沒詞了,半晌,他苦著臉點了點頭。心塞無比,無從解釋。

林津讓岑季白先去前朝,自己這才悶在小殿中笑了出來。他笑了一陣,腹中有些疼痛起來,這才止住了。心中又忿忿起來,抬手便將案上茶具悉數拂到地上,冷哼道:“成%e4%ba%b2,哼……“

侍立在外的宮人聽到屋中碎瓷響,正要入內查看,小刀忙扯住他。道:“隻是公子碰翻了,無礙。”

作者有話要說:

拿命熬這章……最近太累了,周五再更下一章。周五可能會大修,重新定章分卷,但不會更改情節。隻是讓整體結構舒服一點。抱抱小天使們~

第59章 燜蒸豬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喪期屆滿,陵陽城內延期開業的新店,儘皆熱鬨起來。接連幾日,陵陽城內儘是喧天鑼鼓。好容易靜了些,這一日,岑季白的車駕駛過張燈結彩的天字號街道,在一家湖州食肆門口停了下來。

這家店尚未營業,門口的招子飄飄擺擺,預示著三日後此間歡鬨景象。

避過前幾日各家新店的火熱開業,李牧是希望三日後這家食肆能迎來更多食客。

實際上,整條天字號街道已被李牧暗中盤了下來,未來兩三年間,陸續會有幾十家這樣的食肆在此落戶。夏國二十三州,每一州將各有一家食肆,排布在街道兩頭,二樓三樓的雅間便以該州的名勝命名。加上北狄,虞國甚至西戎也各有幾家食肆在此開設,做些各地的特色美食。而此條街道儘頭,一處弦樂工坊更是為各家食肆提供樂師、舞伎。

敢以天字命名,自然是出於民以食為天的考量,李牧希望日後這條街麵上的食肆成為普通人宴飲的常地。

陵陽一國之都,四方人士彙聚,也常有商隊往來,在這裡呈現異地風味,並不愁沒有食客。況且,還有好奇的本地人常來光顧。想著這條街道上以後人流繁雜,李牧便在營業之初先請岑季白過來,看看這裡的景象,也試一試湖州風味。

李牧很是費了心思,去湖州找了有名的幾名膳夫,還有些伶俐學徒,專供這家湖州食肆待客。

岑季白下了馬車,便見李牧抱著女兒素念,並素馨皆在門口等候。

“方才三哥還同我說,說你這位李掌櫃有顆七竅玲瓏心。”岑季白說著這話,林津也下了馬車。李牧便向著林津拱了拱手,道:“侯爺過讚了,”轉而壓低些聲音,道:“還要多謝侯爺相助,這條街麵,可真是不好盤。”

“謝我什麼,不過是請母%e4%ba%b2給那戶人家捎了句話罷了。”林津笑道,“你是溢價盤下來,又幫他另找了鋪子,總不能再訛了你。”

李牧搖了搖頭,道:“幾百年老店,又是曾家的%e4%ba%b2族,人家不願搬也有情理,我是真拿他沒轍。”

說笑著上了二樓,就近幾個雅間,岑季白一一看過去,見有將軍坡、平湖、滴翠穀等名目。林津徑直推開了將軍坡那一間,扯著岑季白進去了。裡頭四壁上還繪著將軍坡景致,並有幾行文字,簡要說了些將軍坡的典故。窗外便是熙攘的街麵了,人聲喧嘩,若是不喜外頭吵吵鬨鬨,將窗板闔上,便清靜許多。

今日自然沒有其他客人,李牧事先安排了飯菜,問過岑季白同林津,也沒有旁的要加,他二人今日隻想嘗嘗地道湖州風味。不一時,便有小二陸陸續續傳上菜來。岑季白自然是同林津一案,主菜便是那道燜蒸豬頭了。

小二操刀分肉,各備了兩碟擱在林津同岑季白的食案上。林津嘗了一口,有些驚豔到,連忙取了一箸放在岑季白口邊,道:“果真是不錯,你快試試。”岑季白看了看鄰案上李牧一箸一箸小心喂食女兒的情形,忽感自己歲數又小了些。他心中暗歎著,也取了一箸,不甘示弱地遞與了林津。林津含笑接過,禮尚往來的又回饋了岑季白一次,仿佛就是兩個孩童在做著有趣的遊戲。

蒸肉的味道的確不錯,肥而不膩,香糯可口。隻是世間美味繁多,不知李牧為何隻對這道菜情有獨鐘了。他走南闖北這麼些年,見過嘗過的東西,不至於比不上湖州鄉野間的一道豬頭。不隻岑季白好奇,就連林津也覺得李牧同這道菜之間一定有什麼典故。閒話間,岑季白便道出了心中疑問。

李牧笑著答他:“殿下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