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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11 字 2個月前

聲響起,道:“朔方這一帶,不都是你們的?自己分吧。”

“殿下來朔方做什麼?”林源又給他斟酒。

“封賞。”岑季白一飲而儘。

“我不信。”林源飲儘,複又斟酒,道:“你跟我說真話,我保密。”林源很認真地承諾。

岑季白晃了晃酒杯,道:“怎麼,永寧侯也相信酒後吐真言?”拚酒量,岑季白自覺,他連林潯都拚不過。

林源點了點頭,與岑季白對飲。

如此坦白的態度讓岑季白噎了一下,便放下了酒杯,道:“有什麼話,你問吧。”

林源道:“還是醉了再問。”又端起了酒杯。

岑季白拂袖站了起來,走出夥房,卻發現自己沒有可去的地方。

林源笑了一回,轉而肅容道:“我這裡備了客房,但恐怕要起戰事了,到時候我們顧不上殿下,午後休整,殿下便回宮吧。”

“……好。”岑季白似乎也不想多留。

午後,岑季白思慮難安,照月穀三個字始終回旋在腦海,讓他不得安寧。萬一,萬一如同前世那般……岑季白不允許那樣的萬一。

問明林津所在,岑季白便去同他道彆。

林津正在清點行囊,卻見岑季白忽然來訪他,還提了酒來。

“小初?”林津看到他有些意外,“你……還是回陵陽去罷,這裡……”要有大戰了。

“我要走了,過來同你說說話。”岑季白與阿銀在小案上擺下酒菜,阿銀又斟了酒。

“你不要同我大哥置氣,他其實很喜歡你。”林津想著離明日出征還早,喝一點也無妨,便坐下來同岑季白說話。“出征是早就定下來的,你不要多心。”

岑季白對於林源的態度捉摸不透,林津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他反正也不在乎旁人的態度怎樣。“你要多加小心。”

北狄這次領兵,是兩位王子,速穀烈還好,一個莽漢;但他的王弟速穀截就難纏些。

前世,林津是被速穀烈追擊,並僥幸射殺速穀烈,但若是這次遇上速穀截,就有些麻煩。

林津“嗯”了一聲,飲下一口酒水,古怪道:“怎麼是苦的?”

“是藥酒,”岑季白道:“沈醫師配的,說是溫補養身。”

林津笑道:“你這位太子殿下是該補一補,小潯告訴我你平日裡諸般辛苦,那些世家臣子,也沒一個省心。”

林津自然同林潯有書信往來,反倒是岑季白,借口國事繁忙,很少再與他傳信。

岑季白點了點頭,“所以隨身帶著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岑季白便告辭離去了。走出營帳前,還叮囑林津小心。林津點了點頭,道:“等這一戰勝了,我回陵陽看你。”

隨後,岑季白點齊五千禁軍,便離了朔方城。

傍晚時分,岑季白吩咐結營,他同阿銀換了衣裳,留下江定可父子並兩百禁軍,便向西北方向照月穀而去。便是夜裡不好行軍,他也沒有停下來,反而借著月光慢行。

岑季白打算分出一半兵馬去照月穀打草驚蛇,若是真有伏軍,廝殺起來,北境的斥候報給林源,林津也就不用來冒險了。

其實他行軍在朔方城外,本是不可能瞞過林源的。但等林源收到消息,他已經往照月穀行進,林源一時追不上他。更何況,斥候隻能探得是太子的%e4%ba%b2隨阿銀往北去,太子同江家父子還在朔方城南,林源無論如何也要先去見過太子,問明因由。

等到那時候,岑季白這一行人已經走得遠了。

岑季白不想讓林源追上他,林源若能追上他,必定是來不及調兵,孤軍追來的。若照月穀真的有伏兵,林源追來是凶多吉少。

當然,如果他都這樣算計過,林源還是能突破重重困難,隻身衝到照月穀,岑季白也無法子可想。隻要追上來的人不是林津,岑季白萬事皆可。

而林津喝了沈朗調的藥,這一兩天裡,是不可能睡清醒了。

岑季白總被噩夢纏擾,監國事情多些,愈是睡得不好。沈朗為他調了些有益睡眠的藥散,拿水化開,每夜睡前服用一些。他試藥時,隻些微劑量便可讓常人沉睡整晚,但對於岑季白來說效果卻很一般。

岑季白用藥用得多了,效果越來越不好,這劑量便越加越大。白日裡他同林津對飲時,事先將藥散化開在酒水中,以林津服下的劑量而論,至少兩天之內,他是醒不過來的。

岑季白打定了分兵的主意,所以此行他自己倒也是沒什麼危險。隻是江定可這五千%e4%ba%b2信,要折損一半了。

不過照月穀有沒有伏兵倒還不一定的,他這一行可能隻是場鬨劇。真有伏兵的話,他無法同林源解釋;沒有伏兵,他更無法解釋自己的瘋狂行徑。

但管它有沒有呢,他不能讓林津涉險。

兩天後,地勢漸有些起伏,岑季白憑著前世記憶斷定,前方便是照月穀了。他按計劃分了一半兵馬,去穀內搜尋。

所謂世事弄人,誰能想到,照月穀是真有伏兵,而岑季白,也竟然真是遇到了危險。

第44章 犯險

岑季白分了兩千五百人入穀搜尋,還真的搜到了北狄軍。

這晚夜色正濃,岑季白聽著穀內喊殺,知道自己這剩下的一點人馬衝進去也是送死,便帶著他們更往遠處避開些。

這一片是山地,全是常青鬆柏,設伏最好,隱匿也合適。岑季白優哉遊哉等著林源發現照月穀的事,帶軍過來廝殺。

沒想到,先過來的不是林家軍,而是設伏被他發現的北狄軍。

岑季白是真沒想過遇到北狄人。

北狄軍發現所謂敵軍隻是小股部隊,知道動靜會驚動北境的斥候,要麼往後退,要麼往前去朔方城決戰;要是他們腦子笨一點,應該繼續伏在照月穀,假裝自己沒有被發現,做夢等著林家軍過去中伏。

無論如何,他們不該出了照月穀,往東側的山林來。

自以為沒有危險的岑季白,同不按常理出牌的北狄軍,就這麼因緣際會了。

已經有隱匿的士兵被發現,岑季白欲哭無淚,隻好帶著禁軍避走。

除了連雲山脈,北境的山林起伏都還算平緩,騎兵在這裡衝殺也不比平地束縛太多。北狄是騎兵,岑季白帶的也全是騎兵,但人家兵多。

岑季白憑著出色的騎術與武藝,一路砍殺,竟帶了幾十人衝出北狄軍包圍,一路方向難辨,又是夜裡,便朝著不知哪個方位策馬奔逃。

北狄軍在後頭緊追不舍,似乎篤定了岑季白是條大魚,一路苦追。

後麵冷箭“嗖嗖”,跟著岑季白的禁軍越來越少,加上紫電出色的緣故,到最後,隻有岑季白一人甩%e8%84%b1了北狄軍。不過後方人馬仍是緊追,岑季白中了一箭,有些支撐不住了。

紫電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疲憊,四蹄翻飛,載著他狠跑了一陣,終於將後頭人馬甩得些。

岑季白止住紫電,他翻身下馬,扯了衣裳碎布將%e8%85%bf上傷口包紮止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天色漸明,紫電不安地繞著岑季白踱步,甚至半蹲下`身子方便主人上馬。

岑季白實在是力竭,他撫了撫紫電紫紅色的柔順皮毛,忽然有些理解了前世林津說在冰天雪地裡,隻有銀霜支撐著他那種感覺。這片危機四伏的山林裡,也隻有紫電陪著他了。

生死關頭,難免要多想一些,其實像他這樣從小學著帝王之術,又比旁的王子更少了父王、母%e4%ba%b2關懷的,他應該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但他竟然為了林津做到如此地步,實然有些不可思議了。

岑季白苦笑一下,他忘不了林津,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放不開水中那一根稻草。

到了這一世,林津還是他唯一的稻草。

總送他些沒用的玩意,全心全意地替他照料宮外的鋪子,沒什麼緣由地跟著他去西北……岑季白便不覺得有什麼後悔,林津是他愛了兩輩子的人。

岑季白扶著紫電站起來,可能是失血過多了,有些眼暈。他讓紫電走遠一些,自己躺在地上,等著上天給他一個結果。如果岑季白沒有聽錯,剛才北狄人管領頭的那個叫做王子。北狄王兩個兒子,大王子速穀烈,小王子速穀截。岑季白認得速穀截,前世陵陽城外觀賞大火焚城的人。但這次帶人來追他的人,一臉胡子碴兒,濃眉大眼的,並不是速穀截的模樣。顯然,這個人便是前世死在林津劍下的速穀烈了。

正如岑季白的紫電勝過普通禁軍的坐騎一樣,速穀烈的坐騎也是勝過屬下的。短途時看不出來,長久奔波,便顯出坐騎的優劣來。如果是速穀截,他不會放任自己離開大部;而速穀烈前世獨自追著林津跑遠了,這一世,也是緊跟著岑季白往山林中來。

在照月穀內,速穀烈的王弟速穀截想要退兵,已經暴露行蹤,不應該再等下去。但速穀烈不這樣想,他們往前,有林家軍;他們往後,人家要來追;埋伏在原地又是等死。那麼,他便要出奇不意,往東邊來。

林家軍一定想不到。

至於到了東邊來乾什麼,速穀烈也沒有想過。

他沒有多少糧草,回不得家,攻不得城,他們到底來東邊乾什麼,速穀烈找到答案之前,先遇到了隱匿在此的岑季白。哦,這可能就是答案了。

速穀烈一馬當先,殺了過來。

這一晚,速穀烈一路緊追,前頭那匹寶馬可真是得勁,他非得搶下來不可。等他真的看到紫電時,也是累得大喘氣了。

速穀烈沒看到岑季白人影,紫電旁邊有些血跡,便想走過去細細看一看,猜想馬的主人可能是墜了馬,滾下坡地去了。

他往前一看,那裡確實有不少血跡,卻不是個可以滾人的坡地,正奇怪呢,腦袋後頭猛挨了一下,便不醒人事了。

岑季白拾起自己的佩劍,架在了速穀烈的脖子上。他心裡頭倒還有些不相信,前世的林津說速穀烈蠢笨,沒想到其人……果真如此蠢笨。

他拿馬鞭將速穀烈縛在一株鬆樹上,打開水囊,自己喝了一口,便挑劍在速穀烈身上旋轉著刺了一劍。

速穀烈痛醒過來,見他麵前竟是一個格外俊美的少年人,長眉大眼的,臉長得跟桃花一樣,不由看得癡了,連身上痛楚都暫時忘到一邊去。

岑季白看他這時候竟然還有些花癡,反而不知他是真笨還是假裝了。哪有人笨到在這種時候發呆的?

岑季白劍尖刺向速穀烈肩頭,刺入肉中半寸,速穀烈“唉喲”一聲,又是嚎又是罵的,嗓門大得跟銅鐘。

北狄同西戎並不與中原文明使用同樣的文字,但岑季白身為王子,又是前世在北境征戰過的,他對於四國各自通行的官話與文字都是知道的。

因此,他能聽懂北狄話,也聽懂了速穀烈在罵他。

岑季白除開對林津外,真是沒什麼好脾氣,速穀烈多說一句話,他便挑了劍換一處再刺,彆看傷口不深,疼痛可是一點不少。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