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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48 字 2個月前

人不喜這名養子,但茹姑姑自問,她沒做過太對不起岑季白的事。

“殿下,”阿銀從院門外走了進來,道:“丹小姐來了。”

隨著他的話語落地,一道嬌柔的女聲已經響了起來:“季白哥哥,季白哥哥。”

周丹一身桃紅衣裙,戴了陵陽城中最時新的掐金絲鑲寶石步搖,蹦蹦跳跳走了過來。“丹兒很想你呀。”

她好像沒注意台階下的血汙,為了正好站在岑季白麵前,讓他看清自己時新的步搖,便一腳踏進了血水中。腳下因此滑了一把,輕“哎”一聲,岑季白已經躍起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丹兒小心。”岑季白自有一副哄得神鬼心搖的笑貌。

周丹看花了眼,等岑季白扶她到乾淨處站定,便嬌羞道:“季白哥哥,丹兒好些天沒見著你了。”其實也不過兩三日前才見過。

“丹小姐,丹小姐救命啊!”茹姑姑見是周丹入宮,慌忙求道:“你救救老奴吧,夫人在世的時候,老奴還曾抱過您啊,丹小姐……”

“呸呸,吵死了!誰要你抱了,你這麼雙臟手,可彆弄臟了本小姐,來人,把她的手給我剁下來!”周丹對著阿銀頤指氣使。

“既是丹小姐吩咐,阿銀,你還不去?”岑季白似是不滿於阿銀的遲鈍。

“是!”阿銀抽出腰間佩劍,另有宮人拽過茹姑姑兩隻手臂。阿銀揮劍砍下,伴著一聲痛嚎,茹姑姑暈倒在血泊中,而那兩隻手臂,在血地上滾了滾,其中一隻滾到了周丹的腳邊。

周丹踹了一腳,看那斷臂又滾回茹姑姑身邊,便拍著手道:“真好玩!太好玩了!”

岑季白可沒什麼心思陪著周丹玩鬨,借口國事繁忙,便找了幾個宮人跟著她,自己出了靜淑殿。

出殿的時候,倒取了帕子,在自己手上狠擦了兩把。

宋之遙有事尋他,他見不得裡頭慘狀,便隻在靜淑殿外等著。見岑季白出來,遂搖頭道:“你心裡憤恨,賜死他們也就罷了,如此折磨母%e4%ba%b2舊仆,天下人要怎麼看你?”

岑季白並不答他,反是問道:“先生何事?”宋之遙平常不會出現在這裡。

宋之遙道:“父%e4%ba%b2來報,虞國典客衛楊,帶著虞爰的繡像,已經到驛館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虞王那位長孫女,聽說脾氣可不大好。”

三年前那場亂子,最後雖然平息,但虞王心裡還有些記恨,岑季白也並不放心虞從邕。倒是李牧與衛赫交好,有衛赫阻攔,虞從邕發兵的主張一直未得虞王首肯。

岑季白向虞王求%e4%ba%b2被拒,人家寶貝公主看不上他,或是還念著她那位秋和表哥。

但前些日子李牧來信,他已說動衛赫,請虞王將自己的長孫女虞爰出嫁岑季白。若果真與虞爰成%e4%ba%b2,未來的虞王就是岑季白的嶽父了,夏國南境可以安寧幾年。

岑季白道:“此事,先生與宋相定奪吧。孤明日動身,去一趟朔方城。”

宋之遙不明白他怎麼又鬨這出,道:“你去北境做什麼?”

岑季白道:“林源將軍去年不是殺北狄兵三萬,繳獲不少牛羊嗎?林津築城守邊,這計策很好。孤往北境,封林源永寧侯,林津長平侯,先生以為如何?”

“林家向來不喜陵陽乾涉北境,”宋之遙不讚同,“多事。”

岑季白又道:“父王病重,孤往北境去封賞林家,一門三侯,林家總不能攆了孤走。王室同林家%e4%ba%b2厚,也可威懾內外。”

宋之遙沉默片刻,忽道:“你是在防備我?”

蕭州離陵陽城並不遠,策馬奔馳,一日夜可到。之前蕭州平亂後,南軍留下一半駐守蕭州,用的是協助當地重建,維持秩序的名義。

事實上,宋之遙留下一半南軍,是為了對付上官騰。他擔心夏王身故後禁軍不受掌控。

“先生,”岑季白歎息一聲,道:“這麼多年了,季白信不信你,先生應該知道的。”

宋之遙亦是一歎,“那你何苦%e4%ba%b2去朔方城?如今陛下已是垂危,你不在朝中,倘若事變……若是為了林津……”

“先生該知道,”岑季白打斷了他。“林家不嫁子。孤若真有那心思,更不會同虞國議%e4%ba%b2。”頓了頓,又道:“等虞國交換了定%e4%ba%b2的國書,便讓李牧回來吧。”

岑季白執意如此,宋之遙也沒什麼辦法。夏王病重,是沈朗為他續命,岑季白的意思是隻許續命,不必用心施救。在岑季白而言,夏王不配在這世間存活下去,他不會救他;但夏王畢竟是他的父王,兩輩子加起來,這個病床上昏聵的老人倒沒有害過他,反而給了他一點庇護,所以他也不想害命。加上他羽翼未豐,不想過早主事,便就這麼一直拖了下來。

岑季白出行的時候,禁軍副統領江定可帶了五千禁軍護衛。他的兒子江平,身為太子衛率,自然也是隨行在側。

前世的時候,林津領兵探路,不想行至照月穀一帶,埋伏在那裡的北狄軍怕被發現,率部衝殺出來。

林津衝出包圍,孤身陷入山林中,加上天降大雪,岑季白領的人好幾天後才尋到了他,那時林津的%e8%85%bf便被凍壞了。

這一世,林津在青州長城外駐城,北狄軍的反撲會不會還同前世一樣,岑季白不能肯定,但他心中難安。

他的探子也不可能插到隻有軍隊的朔方城去,更不知道北狄如何備戰。以防萬一,他隻能%e4%ba%b2身往北境,探知究竟。

作者有話要說:

呃……關於攻受的問題,小受是將門出身,強勢一點是必須必要的~~不過這一世的小受在小攻麵前種種任性還是因為小攻很寵他呀。至於主動的話,小攻一直希望小受有更好的生活,不希望自己成為他的束縛,目前不會太主動越界的。而且……小攻對於愛情沒有什麼概念……他從小的生活環境裡不缺少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但沒有真情實意這種東西嘛,能分清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但對他好的人到底是出於愛情還是純粹出於友誼、義氣或者忠心這一類,就很燒腦了。所以攻受是不會換的,小受會繼續主動繼續……作,小攻呢,就放任小受作到自己碗裡來,哈哈哈哈。

第43章 藥酒

十一月初九,林源在朔方城南門外,恭迎太子。林家接到了斥候情報,北狄有所動作,朔方城便是最前方,林源同林津自然都在這裡指揮作戰。

而少將軍林源,身為林家人,果然是不歡迎岑季白的。比起林渡來,林源的這份不歡迎表現得更為直接,那張臉上已經寫滿了“你快走,我不想見到你”。

岑季白全當看不到他,視線定在林津身上,挪不轉分毫。

林津的模樣是刻在他心裡的,十八歲出事之前,二十五歲出了冷宮之後,林津與他幾乎可說是朝夕相處。林津這時候的模樣岑季白記得很清楚,他隻是想多看看他。

林津卻是實實在在地打量岑季白的模樣,比起三年前,岑季白高了許多些,五官更深刻些,更顯得英氣了。

“殿下就讓我等一直跪著?”林源實在受不了這兩人對視,他還跪著呢,林津也還跪著呢……

岑季白慌忙捧了帛書,念出以夏王名義賜下的封賞來。

林源站起來接了帛書,拍了拍盔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一臉欣喜的林津道:“明日一早,你便出發。”

看著林津垮下去的神色,林源滿意地轉向岑季白,又道:“殿下,軍中苦寒,您看封賞完了,是不是儘早回去?”

一個往北,一個往南,林源在心中給自己讚了一下。

岑季白自覺,這是林源不要他乾涉北境軍事的意思。

“你明日去哪裡?”岑季白問林津。

林源的眼刀子殺過來,岑季白隻作不懂,他確實是不懂,這林家大哥二哥,一個個為什麼偏要隔開他跟林津。

“軍事要務,機密。”林源提醒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津看了看四周,索性走近岑季白,附耳小聲道:“經照月穀,去探路。”

他是前鋒,北狄這次進軍,路線不明,林源不想在朔方城枯等。想去北狄行軍路上送個大禮,無奈他們不太識路。

熱氣噴吐在岑季白耳邊,讓他心跳不自主地亂了一下。其實他已經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但麵對林津的時候,總有些失措。待聽到照月穀三個字,還是明日一早就出發,已是讓岑季白整個人石化了。

這不對,時間比前世早了三日。

林源重重在林津腦袋上敲了一記,恨鐵不成鋼。

其實岑季白真的誤會林源了,像他這樣直脾氣又坦率的年輕將軍,是最好相處的,岑季白於他家有恩,又誤打誤撞解了雲州危機。隻要不是對北境有妨礙,岑季白要他做什麼,他肯定不說二話;岑季白來北境,他也會設宴隆重歡迎。假如,林津此刻不在朔方城的話。

石化的岑季白心裡如一團亂麻,千頭萬緒混雜在一起,時間不對,情勢不對,主將不對,許多細節都與前世不同,但照月穀三個字,猶如魔咒一般,回響在他耳畔。

“萬一,有伏軍呢?”岑季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音色間都是慌亂。

“斥候並未探到伏軍,你怎麼這樣想?”林津奇怪道。

“我……隻是猜測……”岑季白什麼都不能肯定,派人去探查,已經來不及了。又問道:“明日一早就走?”

林津點了點頭,遂道:“這一戰若是北狄輸了,他們再無還手之力,到時候,我……”

“咳,咳……”林源咳了兩聲。

林津並不答理自己哥哥,反而對岑季白道:“等我拿下北境,你賞我個彆的。”

“你要什麼?”岑季白勉強笑了笑,腦袋突突地疼,照月穀啊……

“還不去準備!”林源語氣強硬。他在軍中很有些威勢,奈何這些威勢對林津是無用的。

不過林津是真要為明日行軍作準備,衝著岑季白眨了眨眼睛,便轉身走了。岑季白總覺得,在這三年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殿下走不走?”林源的威勢還沒收起來,這一問好像岑季白若說個不字就要將他拖出去似的。他年少從軍,今年二十五歲,已經在軍中呆了十來年,這威勢是十足的。

“永寧侯待客,是這樣的禮?”論起威勢來,岑季白一點也不輸他。

林源看了看林津的方向,見人走遠了,臉上怒容竟然全都收了起來,一手搭在岑季白肩頭,哥倆好道:“走,走,我請殿下喝酒。”半拉半扶,將岑季白扯到了朔方城的夥房。

岑季白已經從再次石化的狀態中解%e8%84%b1出來,古怪地看著林源。

林源給他倒了酒,舉杯誠邀,岑季白喝了一口,濃烈的青州三白讓他嗆住,咳嗽不停,又聽見林源中氣十足的笑聲。

林源笑了一回,問道:“封侯,怎麼沒聽見有地?”

岑季白再度嗆住,良久,他帶著酒氣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