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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92 字 2個月前

詩更懂得利用年華本身的優勢,隻薄施脂粉,麵頰上自然帶著粉色,粉色的%e5%94%87瓣,掃兩抹細長的淡煙眉。

岑季白若真有一兩分春情在,總會心旌搖蕩的。可惜,他這人薄情,對眼前之人,半分春思無有。

“多謝詩詩惦念,幾日未見,詩詩容色愈發出眾了。”岑季白麵上笑得十分溫和。其實兩日前才見過,是不是更出眾,岑季白也看不出來。在他心裡,真要論起好看來,也就隻一個林津了。

而這話上官詩詩聽著喜歡,但預備去武場練習騎射的林潯恰好經過這裡時,聽著這話可不喜歡了。

太學裡如今隻林潯同岑季白兩個人,如今岑季白隔天上課,還時常被人叫走,林潯獨享兩位文先生兩位武先生,這種感覺真是一點不美好。

上學如服刑,散學如赦罪。

“上官小姐你又入宮啦?殿下事忙多忘,肯定不記得前兩日才見過了你,我記得你前日跟丹妹妹戲水,掉湖裡來著?”林潯不隻揭人短,還故意將周丹喊作妹妹,顯得十分%e4%ba%b2熱,將周丹氣得夠嗆。

林潯頓了頓,看著上官詩詩麵色氣得發白,滿意地再補了一句。“但是上官小姐真是好看呢,你這臉上是桃花癬吧,哎呀真是好看呀……”

“你胡說什麼,你臉上才長癬呢,你,你……”上官詩詩實在氣極。

而林潯說罷這句,已是快步走了。

“殿下,你看看他!”上官詩詩氣得跺腳。

岑季白微惱道:“這林潯越發無禮了,孤去教訓他。”自己也轉身快步朝著林潯追了過去。

傍晚散了學,林潯照例接了宋曉熹往宮外散心。他這心,每天都要散一散,否則真是難受。而之後回到家裡,還有位才女母%e4%ba%b2考校功課,人生處處無自由。

兩人坐在西北食肆裡,林潯已是化氣憤為食欲了,%e4%ba%b2手切割羊%e8%85%bf,拿刀的樣子十分悍勇。

宮裡沒有什麼秘密,宋曉熹自然也聽說了白日花園裡的事,被他的模樣逗樂,又有些不解:“你總跟那兩位置什麼氣?”

林潯放下刀子,金屬與瓷器相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我就是覺著,如果我三哥在,看到那個什麼周丹上官詩詩的,他肯定會不高興。他不在,我就替他不高興。”

不高興還有替的……宋曉熹哧笑兩聲,勸道:“有什麼不高興的?初何哥哥身為儲君,未來的夏王,許多事情身不由己。”

“有什麼身不由己,”林潯立刻反駁,“你沒見還有個虞國公主,是他上趕著派人去求%e4%ba%b2?我看他左擁右抱,歡喜得很,沒什麼不由己。”

“明明不喜歡,還要去求%e4%ba%b2,這才不由己呢。”宋曉熹搖了搖頭,如果是他的話,不喜歡的人就可以不用答理了,岑季白不可以。

“他就是歡喜。”林潯重拾刀具,擼袖子割肉。“如果真的不喜歡,何必顧忌什麼虞國,派兵打過去,讓那幫子南蠻人跪地求和,年年上貢。”

“你……能用邦交解決的事情,何必動用武力呢。況且誰去打虞國,你?”宋曉熹把玩著小刀,刀尖直指林潯,笑道:“你們家還管南邊的事?”

“身為夏國子民,無論南北,我都管!”林潯與他分了些煮青菜在碟中,羊肉上火,這帶些清苦的山貨可以去火。一邊說道:“其實,我是真想去從軍了。我父%e4%ba%b2獨自在陵陽與西北間兩地奔波,他年紀大了,母%e4%ba%b2有些擔心。反正陵陽有二哥陪著母%e4%ba%b2在,我便往西北陪著父%e4%ba%b2,以後西北也是要有人管的。”

聽見林潯說要走,宋曉熹心中有些不舍的,又道:“你同乾娘說了嗎?”林夫人大約並不同意。

“慢慢磨吧,過兩日父%e4%ba%b2回來,我去纏他。”林潯一向樂觀。“倒是你,小小,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西北啊?”

宋曉熹搖了搖頭,陵陽事多,他不能放下小叔同祖父。

林潯沮喪了一會兒,轉而道:“那你替我陪陪母%e4%ba%b2,她最喜歡你。等我一切都安頓好了,再接你去西北耍耍,反正你這人嬌氣,受不得苦。”這話說得,果真有幾分做哥哥的風範了。

宋曉熹埋頭吃菜,不想再與他多話。

兩人吃罷飯,林潯實在不想回家挨母%e4%ba%b2數落,便要了些飯菜帶走,給仁和記的林掌櫃送去。

林渡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每每告訴林潯,與岑季白對練時找機會教訓他,如此龐大的產業根本不該是一個人能打理得下來的。

至於身在虞國,一麵繼續發展商業,一麵同虞國上層結交的李牧,還要分心了解夏國的商事,大概早已經分裂成好幾個了。

仁和記如今有漆器、衣料、酒坊等產業。

衣料坊生意火爆,料子與彆家不過一般精致,勝在紋飾彆致:有的是異國風情,有的是精美獨特。

但最賺銀子的,是脂粉行。這兩家脂粉行另有個名頭,叫做華韶居,少有人知這也是出自仁和記。

最初隻南城一家店,後來北城也開了一家。店內清幽,隻接勳貴世家的生意。他家的珍珠粉最細膩,也沒有異味,人參霜最是嫩白皮膚,西北過來的青黛石描眉最好,南邊的桂花油潤澤烏發……華韶居的聞名,是在夏王病重之後,宮裡夫人美人們不好再弄些豔麗的妝容,便有人創了麵淚啼妝,麵色微白,眼角微紅,眼尾掃兩道淡淺白痕。美人泣淚,格外惹人憐愛。宮裡那位貴人妝容精致,用的便是華韶居的脂粉。既然是宮裡用的,華韶居又單隻供勳貴,陵陽世家的貴婦小姐們自然紛紛求購了。

華韶居不隻售賣脂粉,也展妝容,春日裡出一麵桃之夭夭,夏日裡出一麵映日紅蓮,有烈火焚情,也有芙蓉清水。

比華韶居貨物次一些的,是李牧尚在陵陽時營建的識香榭,有的妝容需用的材料,一般人買不起華韶居的,便去識香榭。

也隻有這兩家商號才有,因為物料本身是素馨所創。後來那個虞國丞相衛赫想要什麼養身方,李牧為投其所好,便將素馨接走了。

華韶居同識香榭目前都是吳卓主事,阿金協從打理,但帳目仍是要送往林渡這裡的。

林二哥恨不得將李牧綁回陵陽來。

即便李牧不能回來,至少讓素馨回來打理脂粉行罷。那什麼衛丞相弄個養身方,難道一道方子要寫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架空背景,所以沒有三年喪期製,百日除服就可以了;而且這裡所架空的背景大體上是參照秦漢時,那時候的喪期製度本身也並不成熟,也很少人守三年……以上,就是這樣。

第42章 噩夢

白芒芒雪原無際無垠,岑季白艱難跋涉,每踏前一步,便陷入齊膝深積雪中。似乎是走了很久,他感到深刻的疲憊、饑渴、還有走不到儘頭的無望。

前方一道人影,搖晃著摔倒在雪地上,岑季白走到那人跟前,才看清是一個身穿盔甲的北境戰士。岑季白下意識問道,“三哥呢?”

那人搖了搖頭,闔上了眼睛。

岑季白繼續前行,每遇到一個人,便要問他的三哥。但總沒有林津消息,也沒有人見過林津。

一直到他再也走不動了,倒在雪地上,砸出一個恰好掩埋的凹坑。北風,大雪,一層一層快要覆蓋他。

“小初……”

岑季白忽然睜開眼睛,林津渾身是血,懷裡抱著個同樣染血的嬰孩,正站在岑季白身邊望著他。

岑季白手指動了動,想要站起來,可是無論他如何掙紮,總是動彈不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津的形象漸漸模糊,岑季白想要再喊一聲“三哥”,想要留住林津,他拚死掙了起來,抬起手,卻隻穿過林津變得透明的一片衣角。

林津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

“三哥!”岑季白低吼出一聲,終於從噩夢中蘇醒過來。

自從三日前接到夏侯斕密報,北狄正暗中集結兵馬時,岑季白每每閉上眼睛,便總是看到前世林津染血的模樣。

前世,林津便是在這一年冬天陷入北狄伏軍,身上多處受傷,也斷去一條%e8%85%bf的。

北狄經三年前連雲關一次重創,原本是沒有心力再來侵犯夏國的。隻是林津一心要滅了北狄,做一件前人未成的事,將北狄人逼得沒有退路了。

北狄的草原於夏國人來說是無用的,不能耕種,又難戍守,所以曆代北境守兵,也沒想過要將黑水草原拿下。林津卻走出了青州長城,在黑水草原上開始建築城池,屯兵駐守。又拿黑水草原作了北境的馬場,並馴養牛羊供給北境軍民。北境的兵馬一次次進軍黑水草原,拿北狄軍磨煉他們戰力。最令北狄人心顫的是,林津三年內連築四城,朔安、朔北、朔方、朔平,生生在黑水草原同朔方嶺間築出一個朔州府來。

朔州府不宜耕種,北境兵在這裡牧馬牧牛羊;朔州府乾旱,北境兵在這裡深挖井,還要從青州府修水渠過來;朔州府不宜夏人居住,北境兵城池便修得小,暫時隻用它屯兵……

眼看著城池越修越多,據點一個一個往自己心臟深處插,這一回,北狄人是真慌了。他們集結兵馬,一心摧毀這些礙事的城池。

這一次北狄出兵與前世不同,前世他們劫掠,這次是反擊。

但反擊或許更致命,背水一戰,北狄軍沒有退路。

岑季白想到北境去,一彆三年,他同林津也三年未見了。

可他已經是監國太子,不能輕易離開王都。

岑季白試圖說服自己,今世與前世有許多不同,但他心中不安隨著時間流逝,反而愈加濃重起來。

他踢翻身前桌案,“嘩啦啦”竹簡滾動,散落一地。岑季白從竹簡上踏過,直奔靜淑殿而去。

周夫人死後,岑季白便去了西北,回宮後又是蕭州平亂,再後來被立作太子,遷往東宮。但在他堅持下,靜淑殿的宮人並未撤去。這三年來,整座靜淑殿荒涼、陰沉,時時傳出宮人淒慘哀嚎。

岑季白說這些人當年沒有照顧好母%e4%ba%b2周夫人,才致周夫人慘死,他留著這些人,自然是要時常折磨的。這兩年來,靜淑殿原來的宮人病死的死,傷重的死,自殺的死,也死得差不多了。唯有被岑季白重點看護的那幾個,還苟延了一口氣在。

岑季白每逢思及前事,便不要一些人好過。宋之遙說他狠毒,岑季白勾了勾%e5%94%87角,倒並不否認。

此時,年輕的太子身著華貴衣袍,隨意地坐在靜淑殿台階上,帶些慵懶而惑人的氣質。身旁眾人一句話不敢說,沒有人有心思欣賞岑季白的氣質與容貌。

台階下茹姑姑嘶聲哭喊,她雙手的指甲一顆顆被人拔下來,鮮血流淌在青石地麵上,彙成一道豔色的小溪。“殿下,饒命啊,您饒了老奴罷……”

岑季白說她用了周夫人生前最喜歡的顏色,甚是不敬,便要剁她的手。茹姑姑苦求,岑季白便道,那就斷了指甲代過。

茹姑姑是周夫人身邊的老人了,知道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