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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24 字 2個月前

那些人如蒙大赦,便要往外頭跑去。

“等等,”岑季白道:“這樣的雨天,王兄要他們到哪裡去?”他差點不被岑秋和給氣死,合著岑秋和這一場作惡,倒成了給他岑季白避雨清場?“王兄倒也有馬車,不如王兄與我等讓一讓地方?”

岑秋和怪笑了一聲,道:“當然當然,我不知王弟你除了喜歡與瘋狗為伍,竟也是喜歡臟狗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便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阿金,去城裡找些醫士來,多帶些外傷藥。阿銀,你去拿些吃的給他們。”岑季白吩咐罷,這才來得及細看哪一個是李牧。

旁人畏懼著岑季白,也沒有人敢動彈,沒有人去扶地上的李牧。岑季白看清他麵相,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來得太晚,便上前道:“可是傷到%e8%85%bf了?”

李牧搖了搖頭,道:“應該還能站起來,”自己掙紮著要起來,岑季白趕忙去扶住他,還好是真能站起來。岑季白鬆了口氣,心道我還不算太對不起你。

李牧看到岑季白這有些擔憂的模樣,心下一暖,卻又遲疑道:“你叫方才那人王兄,他喊你作三弟?”

岑季白點頭,故作無奈道:“那人是季白王兄岑秋和,我便是三王子季白。”

李牧頓了頓,似是有些不能置信般,而後,他作禮道:“在下李牧,見過三殿下。”

岑季白便讓取了食物的阿銀過來,分些乾糧清水予他。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子謙了,終於寫到子謙了,哈哈。

第24章 捉了你

李牧大約是對岑季白的觀感不錯,便與他攀談起來。

阿金是個急性子,請了醫士也是急急地趕過來,幾名醫士為這些乞兒處理了傷口,寫了藥方,岑季白便又讓人去取了藥,破屋裡也有鍋碗柴火,便就著煎起藥來。

“你們是哪裡人?”岑季白問其中一名年紀長些的乞丐。“如何流落到這陵外城外了?”

那老者不好意思地笑,擺了擺手,說了句什麼,便摟緊了懷裡小孩,給他掰碎了乾糧吃。

岑季白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李牧道:“他說的是如皋一帶的方言,” 便將方才岑季白所問,用如皋當地話向那老者說了一遍,聽了回話,再說與岑季白。

原來如皋當地今秋遭了台風,房屋儘毀了,他們便逃了難出來,一路北上,不知不覺間倒走到了王都這裡。臨海那一帶,有些台風是不奇怪的,他們逃難出來,想是今秋的台風格外厲害些。

岑季白記得,如皋那一帶可以曬鹽,又是臨海,當地百姓還算富足。便道:“如今台風過去,總是要歸家吧?”冬日裡王都可冷。

李牧回道:“他們說走到哪裡便是哪裡了。城裡的鋪子不要他們做工,嫌他們一身臟汙。聽說陵陽這邊富戶多些,大約能討口飯吃。”頓了頓,又道:“三殿下,他們便是要走回如皋去,眼見得冷起來,怕也凍死在半路了。”

岑季白見著這樣的事,便不能不管,但他可以出資送他們回去,卻不能送走陵陽城內外許多乞丐流民。

這時候,阿銀來報他,說是林三公子要進來。

林津?岑季白騰地一下站起來,便見到林津從門外跑了過來,他沒有穿鎧甲,一身常服已叫雨水淋得透濕。

“小初!”林津今日回家,出了營地沒多久便下起雨來。

他一路疾行到了附近,雨勢越發急了起來,想到這裡有座破屋還能避避雨,便趕了過來。

待看到外頭宮人,問明了竟是三王子車馬,便即刻過來了。

也是外頭宮人不識得他,否則何必阿銀去領他,他能直接衝過來了。

“三哥,”岑季白也是驚喜,“快將衣服烘了。”

今日應該是林津歸家的日子,說起來,前世的李牧在這破屋裡重傷,難道也是林津遇上了,請了醫師為他診治?

原來前世的林津還給後來的他留下一個李牧在,林津……

李牧疑惑地看向岑季白,又看了看那位新進來的少年,那少年戴著麵具,隻露出精致的半麵容貌來。一半冰冷堅硬,一半是柔和美好,當真古怪得很。

然而最古怪的是,不是岑季白喊他作“三哥”嗎?想到剛才阿銀說是林三公子,這才反應過來。

“你是林源的三弟?”李牧問林津道。

“你識得我家大哥?”林津詫異問道。

不隻林津詫異,岑季白也不知李牧竟是識得林源的。

李牧便與林津道:“在下李牧,在北境遊曆時偶然識得貴府林少將軍,他說近日回陵陽,叫李牧來訪他。”

實則李牧一個無家可歸之人,今冬來找這位林家大公子尋個安身之處罷,說來也是辛酸得很。

林津道,“正是今日了,我也是聽說他回家,這才趕回來。”又對岑季白道:“沒想到見著你……我還想明日入宮去找你呢。”

岑季白疑惑道:“你找我有事?”

“往常傳信給你,總不肯出宮,星沉都見著多少回了,卻不見你來。”林津看了他一眼,不滿道,“我便去宮裡,捉了你。”

林津半點沒考慮到岑季白的王子身份,同他說話也是隨意得很。

他初入軍營,本有些不適應,軍中諸人比他年歲長了許多,因他身份緣故,又添些隔閡。

因此林津常是一個人。但林家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或是將來要這麼過來,習慣也就是了。

隻有岑季白時常讓林潯轉了信給他,說些對練的技巧,也說些同那些新兵如何相處的門道……

林津回得勤些,禮尚往來,岑季白便頻繁回他。後來就成了每日裡往來。

射聲部新兵中狀況不好,米飯裡夾了高粱,菜裡難得見一次葷腥。便是有些葷腥,也是那些夥房裡的人先挑揀一回。林津看不過去,後來打了人,那些夥頭軍是不敢了,他們背後那些小勢力也惹不起林家這位公子。但菜裡那點子肉末,仍是不夠人分。

岑季白卻隻說讓他等一等。

等……等政治清明,那得是新的國主,等新的國主……這些事情便不能在信裡頭胡說。萬一被人截留了,要說他們謀反。但林津很開心,等岑季白做了夏王,他就要做西北軍的大將軍。

他便不在信裡講這些沉重的事。

他說銀霜太挑了,肯定是在宮裡叫岑季白給慣的。它吃不飽那些草料,又不肯同旁的馬匹同廄,隻好先放在家裡,等他提了小將軍再接回射聲部中。

其實軍中那些將軍,三不五時要請他吃飯,對於銀霜也有很多關照。但林津不想因此與其他新兵更加疏遠,況且林父後來也罰過了那些將軍,也就再沒有人給他特殊待遇。

隔了幾日林潯倒叫人送了一大袋東西,拆開來是些琥珀桃仁醬牛肉秋梨膏……倒像是怕他也給餓瘦了似的。

這當然不可能是林潯送的東西,林潯沒有這樣細的心思。以後每一個月,“林潯”都要送上一回。林津月初回家時母%e4%ba%b2有讓他帶些吃食,“林潯”的便是月中裡托人送來。他將母%e4%ba%b2讓他帶來的分了人,自己隻留下“林潯”送的東西。

他說軍隊駐地無趣,枯燥得隻能每天吹笛子解悶。岑季白便給他抄了宮裡珍藏的曲譜,《橫梅賦》、《春江月》、《相思引》……那支《橫梅賦》,真是好聽極了。

林津每天都能接到信件,但每次回到陵陽城,岑季白都不肯出宮。

林津邀他幾次,都被岑季白推%e8%84%b1了。

林津雖然知道岑季白出宮不易,也不好總是私逃出宮,但他很想見見岑季白。便盤算著這次回來,自己往宮裡去尋他。

岑季白將他按在火堆前烘衣服,這裡人雜,林津隻解了外袍下來。岑季白便叫阿銀幫他舉著外袍烘乾。●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津向著火,手裡舉著一隻黑緞子香囊往火邊烘著。雖然一路護在懷中,還是弄濕了香囊,此時向著火源烘烤,便有些淡淡的藥材香味逸散出來。

岑季白沒見過那隻香囊,聞著這味道,倒是熟悉的。大概是軍中不便,他送林津的香囊給弄得臟了,所以換了封皮。冬日裡已經沒有蚊蟲,林津卻還帶在身上,這讓岑季白心裡有些歡喜。

林津手裡拽著線繩,將香囊收起來握在手心,卻有些不悅了。一旁也向著火的小刀趕緊出聲解釋,道:“三殿下,可不是我家公子不愛惜這香囊,是小公子非要搶了去,三公子奪回來的時候,那香囊封皮給撕扯壞了。”

林津瞪了他一眼,小刀住了口,卻又小聲補道:“我家公子可絞了小公子一束頭發呢……”

岑季白這才明白這隻香囊怎麼換了個模樣,林潯的鬨騰勁兒他是清楚的,但林潯什麼時候喜歡香囊了?

便是喜歡,找他再要一個就是了,何必非去搶林津的?

難怪他鬢角一束頭發短了許多,岑季白原還以為是宋曉熹剪的呢。“但你也不用絞了他……”

林津“哼”了一聲,道:“他打不過我。”

他在軍中時不便佩著這樣漂亮的小香囊,便總是揣在衣襟裡頭,隨身帶著。可林潯非要搶了去,說他帶著不方便。

其實林潯五歲以後何時再同他搶過東西呢,這一次定然是二哥授意了。

二哥不要他拿岑季白的東西,匕首是防身用的,倒也罷了,但其餘一些個小玩意,他總要尋些借口數落……實在是過分。

小刀又問阿金道:“阿金哥,還有吃的麼,我家公子早膳都未用呢。”此時已是午時了。

岑季白一行人帶的食物都分給這裡的流民了,雖說人家這裡還有多餘的,也是留給他們度日,林津不好同他們搶這些。

岑季白便問林津,“你想吃什麼?這裡離陵陽城很近了,坐馬車回去吧。”

李牧見他們說話,自己也插不進去。等到林津烘乾衣服,要上馬車時,兩人倒都叫了他一起。

岑季白留了些銀兩,叫那些流民等雨停了去陵陽城內買些禦寒衣物,拿這路資回家鄉去。

到了車上,林津仍是與岑季白說著話,埋怨他總不肯出宮,又說起新學的陣法……

眼看著快到陵陽城,李牧終於出聲打斷他們。“三殿下,敢問……”李牧麵色肅然,“敢問三殿下,陵陽內外的流民乞丐,很多?”

第25章 論商

岑季白點了點頭,“李公子有好法子?”岑季白還是相信李子謙的能力。

李牧擺手道,“李某可不是什麼公子,三殿下叫李牧也可,叫子謙也罷。”又看了看林津,“李某聽說,北境兵士若有傷殘,不能再上戰場,也無法從事耕種時,這些人會被集中到軍中作坊,紡織、冶煉、燒陶……供給軍用,也給自身求個溫飽。”

林津點頭道:“聽父兄說是有這樣的事。”

“三殿下,”李牧道,“陵陽一帶許多難民,失業失地。殿下何不設立這樣的作坊?這些人做活養活自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