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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10 字 2個月前

,心裡想著前世的時候,他十二歲那年端午,林津也給了他這麼個小玩意,說是看著怪好玩。

這件小玉器也不知是林津什麼時候得了,總歸是哪一年生辰或是旁的什麼節禮吧。他看著有趣,便又給了岑季白。

林津一度是愛年節上送岑季白一些小玩意的。後來林源林渡相繼去了,林父林母也過世,林津也再沒有心思與岑季白送什麼節禮。

想起從前的事,岑季白唏噓之餘,愈是決意要保全林家,保全林津。

兩人這一番折騰,倒不知在前頭的岑秋和,是有一段日子出不了宮了。

夏王被周夫人纏得煩擾,又有些日子沒見到宋之遙了,便要拉著宋之遙飲酒,要宋之遙給他剝枇杷。

宋之遙不要宋曉熹見到自己這麼副樣子,便打發了他去找岑季白。宋曉熹出了大殿,一路喊著“初何哥哥”,沒見到岑季白,卻遇上了岑秋和。

岑秋和正惱著岑季白呢,又聽到宋曉熹喊著岑季白,更是氣極,往日裡他還忌著宋之遙幾分,這一氣之下全都不忌了。

又見宋曉熹長得精致漂亮,越發起了心思。

便攔住人說要帶宋曉熹去找岑季白,帶到僻靜些的地方,便將宋曉熹推搡在草地上。

宋曉熹嚇得大哭,原本出來尋他的林潯便慌忙跑了過來。

林潯六月裡才到十一歲,人事上懵懂些,卻也知道一個人是不可以隨便讓人%e4%ba%b2的。他再怎麼欺負宋曉熹,也從來沒%e4%ba%b2過他啊。

因岑季白之故,林潯素來是與岑秋和不和睦的,加上岑秋和拉扯宋曉熹的模樣又凶殘又惡心,便即刻衝了上去,將人狠揍了一頓。

宋曉熹在一旁哭得傷心,林潯從未見他哭得那麼厲害,知道他是嚇壞了,便背了他去前頭,扔下被揍成傷殘的岑秋和不管。

因是林潯打了人,且打得很重,宋曉熹怕他被罰,躲在路邊偷偷擦了眼淚,回到宮宴上便什麼都沒說。

眾人見他眼睛發紅,都還當他是又叫林潯欺負哭了,也都是見怪不怪的。

宋之遙也不好發作,小侄子心太實,他也幫不上什麼。

倒是林潯又被林夫人訓斥,說是回去後要狠罰他,宋曉熹卻幫他分辨了。

隻是,卻又分辨不清楚。他不敢說他是被岑秋和嚇到了,又怕岑秋和忽然出來找林潯算賬,一直擔心著。結果那夜裡,岑秋和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岑秋和做了虧心事,哪裡還敢到前頭來,反倒怕宋曉熹告訴夏王等人。

岑季白兩人回到宮宴時,宴席已經要散了。

林津看到小弟氣悶,問他怎了也不肯說。

林夫人氣得臉色發青,宮宴上不好發作,隻低聲喝道:“你還管他做什麼,這個,這個……這個混賬小子!”

林夫人抹了抹眼淚,越發傷懷。

林二哥也在席上,雖然看出些門道,今日的宋曉熹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被林潯欺負的模樣,林潯又是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像往日裡惹了宋曉熹那般心虛。隻是他問什麼二人也都不肯說。

轉眼看到林津回來,林渡心道:這又是個不省心的,也不知出去良久是去了哪裡。再仔細一看林津腰間的香囊都換了個兒。

林渡眨了眨眼睛,確定是自己沒有看錯,再一想岑季白也是剛剛歸位,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那日晚間林府諸人回宮,宋曉熹也上了林夫人馬車,要跟著一道去林府,要看著她不讓她罰林潯。

林夫人卻隻當是林潯威脅了宋曉熹,越發生氣起來,但宋曉熹哭著鬨著不要她罰,夜裡還要守在林潯屋子裡,誰都勸不走。

最後林二哥問林潯,是不是欺負了宋曉熹,林潯搖頭,宋曉熹也搖頭。林夫人這才平靜下來。

她還是相信自己兒子的,林潯做過的事總會承認,也不怕承認。

宋曉熹不想將那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他的小叔在宮裡頭同夏王是個什麼模樣,他大概知道一些。幼小的孩子不明白卻也害怕著,誰也不敢說,不想說。隻有林潯幫了他,便依戀上林潯幾分。

而岑秋和說是自己摔傷,在自己殿中將養了好些日子,直到一個月後,才又回到太學。林潯沒告訴夏王等人那件事,岑秋和便估量著是林潯不敢。林潯不敢,岑秋和的膽子便愈大了起來。

林潯、宋曉熹、岑季白、林津,這些個人,岑秋和一遍遍在心裡咒罵著……

第22章 問得不對

端午之後,林津便入了射聲部。

礙著周夫人緣故,岑季白也不好去找他。

射聲部每月有兩天假期,但即便逢上太學沐休的時候,岑季白也留在宮裡。借著林潯,同林津傳些書信。

林津說他到了營地裡,有人笑他身上還戴個金貴香囊,笑他娘們兒兮兮的,林津便將那人狠打了一回。

岑季白便想,他身上戴個香囊人家要笑,那他戴著麵具人家會不會笑呢?

因為這麵具,林津洗漱時總要避著眾人,會不會有人覺他古怪,不肯與他交好?

複又想,林津雖毀了容貌,但畢竟是麵具遮掩著,又是林家嫡係的人,想同他交好的人是不缺的。

但這些人裡頭有多少是真心?有沒有人因為他的身份,拿情意哄他,騙他?

岑季白甩了甩頭,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越了界……可是,林津總是要娶%e4%ba%b2的,嫁或者娶……當然該是娶的。但如果那個人待林津不好,如果那個人變心……

岑季白再次搖頭,不能再想了……

“三殿下。”

太學中的劉先生走到岑季白跟前,看他一直搖頭一直搖頭,還當他出什麼事了呢。再一看他也沒什麼事,就是發著呆,劉先生便生氣了。

“三殿下!”

劉先生劉英,而立之年,才學倒還淵博,隻是脾氣直了些,朝堂上呆不下去,宋相便薦了他往太學中,補了當年宋之遙留下的缺位。

“先生……”岑季白心虛回神,再一想,他沒什麼好心虛的。先生要問的,他都能答上來。

果然,劉先生拾起岑季白桌上書卷,翻到上午新講的文章上,問道:“物有自然,事有合離。有近而不可見,遠而可知者,何也?”

“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岑季白對答如流。這話其實觸著他心事了,前世的他若能早些看透周夫人麵目,何至於那般被動。反倒是林潯等人,雖然遠在邊關,卻與他剖心以對,一片赤誠。他與林津就更是可悲了,直到林津身死,天人永隔的時候,細數從前種種,岑季白才知道自己心慕於林津。

劉先生見問不住他,又問了一句去年講過的一課:“人主之身危國亡,何也?”

岑季白心裡知道這先生坦蕩正直,對夏朝國事向來有些不滿。看了看眼珠子亂轉的岑秋和,岑季白平淡答道:“大臣太貴,左右太威。”岑季白並不苟同於將國朝禍亂全歸於大臣左右,如當今夏王這般的人主,是不好意思指責自己的臣屬的。但劉先生今日一問,岑季白心道,先生你要倒黴了。

“何謂貴,何謂威?”

“所謂貴者,無法而擅行,操國柄而便私。所謂威者,擅權勢而輕重。”

“三殿下聰敏伶俐,然業精於勤,荒於嬉。殿下可省得?”

岑季白點頭道:“學生省得,多謝先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相比於岑秋和,劉英自然更看好岑季白做儲君,也是希望他用功些,夏國如今局勢危急,容不得他再有荒誕。

岑季白心裡想的卻是這天下如何總不是他一個人敗的,敗就敗吧,他護著林津隱退了,鄉野間自在去。但林津……

林津有林家,有北境,自然不會應他的。而夏國這步田地,岑季白也不過隻能儘儘人事罷了。

當日散了太學,岑季白照例去了微瀾殿中,過不多久,就有夏王身邊的宮人過來傳他。

盛夏天氣,夏王自然不在暖閣中,而是移到了雙棲湖邊的涼亭中,這可是在水中搭起來好大一座涼亭,堪稱廣廈了。

劉英沒那福分消受涼亭,自己跪在夕陽下麵,雖不是正午時分,這三伏天的夕陽底下,也不是好受的。他麵上汗水一股股地淌,衣裳也是濕透。

“今日課上,你同劉英私議寡人亡國之君?”夏王怒氣衝衝,質問岑季白。

他那涼薄的絲綢衣衫阻隔不了暑氣,人又太臃腫些,身邊的宮人不住打扇,卻止不住他汗水。因此,夏王衣衫濕得半透,貼在身上讓他十分不適。

夏王身邊新近封為美人的上官緲伸出纖纖素手,正取了冰鎮的水果要喂到夏王口中。

岑秋和這一回可是學乖了,夏王身邊,再好的顏色也不能多看,便同刑俊琪一同站在一側,眼睛盯在自己腳尖上。

他便是帶了刑俊琪一同來揭發劉英同岑季白的行徑。

岑季白從容跪下,道:“兒臣何時說過此話?先生今日課間也不曾說過此話。”

夏王的怒火熄了些,道:“今日秋和散學後特來告訴,說你今日同先生在課堂上問答,借古諷今?”又問刑俊琪道:“你不是說記得三王子說過此話?”

刑家向來是以文傳家,刑俊琪習些武藝,其實很不屑此道,因此身子也單薄些。又生得細眉鳳目的,有些風流體態,夏王看到他就不自覺地要%e4%ba%b2近些,語氣又更柔和了。

岑季白說過什麼刑俊琪還記得,再找了劉英、林潯過來對質,岑秋和也占不了什麼便宜。

不過他們並沒有想過要拿岑季白如何,岑秋和主要的目光,還是整治劉英。

刑俊琪假意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道:“三殿下是同劉先生說過人主身危國亡。”

岑季白便將白日之事說了一遍,不著痕跡地點出劉先生問的是大臣左右。又道:“原是兒臣去年的功課,於二王兄而言,便是三四年前的功課了。想是二王兄一時不記得,今日便聽得岔了。”

“哼,三弟倒是記得清楚,那劉英也問得清楚,可你們說什麼不好,非要說什麼身危國亡……”岑秋和憤然接口,說到“身危囯亡”二字時,被夏王瞪了一眼。

岑秋和聲音小了些,又道:“你們非得要說這個,是個什麼居心?”

岑秋白要被這話給氣岔了,平靜答道:“先生要考校,學生不能不答。季白學過的東西,自然也會記得清楚。王兄儘可拿一篇去年季白學過的文章,看看季白能不能一字不漏由頭至尾的背出來。”頓了頓,又道:“不過是背一背古人文章,王兄卻非要牽扯到父王身上,敢問王兄,又是何居心?”

“你……”岑秋和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

上官緲又開了口,道:“看來還是那劉英不對,他問得不對。”

夏王也點了頭,道,“是他不對。寡人……”

“父王,”岑季白接口道:“兒臣有個懲罰劉先生的好主意,父王要不要聽?”出了這麼一件事,夏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