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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83 字 2個月前

家去,才知道人還沒回來。

林二哥這可著急了,到這食肆來打聽,沒想到就看到人走出來。可叫他詫異的是,他看到那與林津一同走出來的人,是岑季白……

“二哥。”林津%e4%ba%b2手捧著木盒子,喊了這一聲。

林渡的身體,自來是夏時好些冬時差些,一年又比一年更壞些,今年裡有了沈朗調養,倒比前兩年還顯得好了。

林家自然不會輕信什麼遊醫,不過宋之遙為沈朗編造的身份也是很可信的。林渡說反正是好不了,不如讓這遊醫一試,沒想到真是有了起色。

因此林津一看到他,又更高興些。

“三……”林渡上前幾步,執了平輩禮,低聲道,“三殿下。”

到底是個王子,岑季白這般隨便出宮,在大街上亂轉,未免太不像話。

岑季白的馬車還停在族學那裡,普通的青篷車,與之前招搖過世的錦繡車差了太多,林渡也沒認出來。

因林家族學中有小門與林府相通,林渡同林津也要再回族學去,便用他租來的這輛馬車,邀了岑季白一道。

路途不長,岑季白在車上沒再說話,隻一個勁兒地瞧著外頭,像是十分好奇的模樣。偶爾側頭看一眼林津,兩人的目光有那麼一兩回撞在一起,相視一笑,又各自轉開了。

從族學後頭小路回去林府時,一路穿花過柳,林渡見自家弟弟一直抱著個小木盒子,也不知裡頭是什麼。“他不躲你了?”

林津將懷裡的匕首盒子緊了緊,點了點頭,又搖頭。“不知道。”

在他印象中,岑季白從五歲的時候開始,就總有些避著他了。

林二哥直覺三殿下古怪,連他三弟都是古怪得很,打開林津手上的盒子看到兩方帶鞘的匕首,好笑道:“你要去做刺客?”

林津立刻掩上木盒,看也不看他,也不告訴他這都是好刀,徑直走了。留下林二哥愣在原地,有些惆悵地想,自從他的病有些起色,在家裡的待遇就不如從前了。

岑季白回到靜淑殿中,周夫人故作嚴厲地斥了他一頓,問他去了哪裡。倒是素馨端了藥來,恭敬到:“夫人,您現在正調養著,不宜有過大的情緒起伏。”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平下心來,道,“你這孩子倒是個好的,可惜你爹爹……”山匪當日劫了沈朗一行,當地官兵去山裡調查時,山匪聞訊,倒先跑了。沈朗也就不知所蹤。

素馨有些澀然,“爹爹命不好。”

周夫人歎了口氣,道:“也罷,天下哪個父母不是盼著孩子好的,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母%e4%ba%b2,兒臣錯了。”岑季白趕緊道。天下間的父母的確是盼著孩子好的,周夫人也是盼著她的孩子好的,可岑季白不是她的孩子。這個狠毒的女人,當真是虛偽……

出宮找林津的事情許多人看見,也瞞不了周夫人,岑季白便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

“你何時同林家的三子交好了?”林夫人狐疑道。

岑季白皺了皺眉頭,道:“兒臣並沒有,隻是先前生辰時林津送過禮,兒臣去外頭買一份回他罷了。”

周夫人道:“他送你什麼了?”

岑季白道:“一隻馬鞭子吧,也不知擱哪兒了。”反正,他頭上的簪子已經在入宮的馬車裡換過了。

“林家都是些粗魯匹夫,你同他們往來,不是有損王室尊貴麼……”周夫人一副痛心模樣。

岑季白深以為然地點頭,心道,不同他們來往,不同宋曉熹來往,那應該同誰來往呢?

周夫人從來不讓周家的孩子同他%e4%ba%b2近,生怕那些小孩同他生出情誼來。在她眼中,岑季白同他的生母秦氏,都是卑賤可恨之人,她周家高高在上,尊貴無比,自然不屑與之來往的。

周夫人隻當他是個幼齡孩童,沒什麼彎轉心思,也就罷了。

岑季白又道:“母%e4%ba%b2,兒臣明日恐怕還需出宮一趟,林津府上生辰小宴,請了兒臣過去。”

“你還去做什麼?”周夫人藥喝到一半,惱怒地停下來。

岑季白無奈提議:“不然母%e4%ba%b2罰兒臣禁足可好?他們家真是煩死了。”

周夫人到底沒有罰他禁足,看他近幾個月來似乎越來越討厭林家那個伴讀,也聽她的話與宋曉熹往來少些,甚至故意讓那兩人湊到一處去,自己避著些,周夫人便還算滿意。

她也不好再罰岑季白禁足。岑季白既然應了林津,如果因受罰而去不了了,倒明顯是她周夫人與林家過不去。

更何況她心裡希望岑季白玩心再大一些,偷溜出宮的日子多些,這樣的話,等她的孩子出世,想要在宮外處理了岑季白,倒比宮內容易些。

第20章 小初

岑季白退出正殿,也沒往偏殿中去,而是在禦園子裡頭玩去了。

隔不多久,一處隱蔽角落中,素馨也走了過來,進宮時她便將臉上塗了層藥泥,看起來皮膚臘黃,又點了些黑點在上頭,眼角弄得下垂起來,極醜陋麵目。

周夫人身邊但凡好看些的,無論男女,都是被夏王沾過的。岑季白便讓她化作極醜的模樣了。

周夫人也巴不得這女子化得醜些,以免被夏王看上,又與她奪寵。看她甘願以這副麵目伺候在身側,倒是老實模樣,周夫人便不時拿些周家人又找到些沈朗線索的話,來哄她。

“爹爹可好?”素馨急急問道。

有阿金與阿銀在外頭看著,岑季白也不必過多顧忌,笑道:“你爹爹有疑難病診治,你說好不好?”

沈家雖然隱退了,但家傳淵源從未斷絕。沈朗父%e4%ba%b2還收了小弟子傳醫,至於沈朗本人,也是素愛研習醫藥的,逢上難診的病例,便愈覺有趣些。他年輕時常常跑出家門,去路邊擺個遊醫攤子,與人看診也不取分文,便有人常來問診的。素馨的父%e4%ba%b2,最初還道沈朗是個不學無術的江湖騙子,有心要揭穿他,因此才與他結識。

素馨點了點頭,也是一笑,不過她此時模樣笑起來,是有些嚇人了。“多謝三殿下。”

岑季白在街頭救了她,如今她爹爹也一切安好,素馨實則是很感念著的。沉%e5%90%9f片刻,她道:“素馨在家中見慣了宅內爭鬥,周夫人待殿下,恐怕……殿下若有用得著素馨的地方,儘管吩咐。”

岑季白道:“你自己小心。”他前世便欣賞素馨的沉穩與膽識,等宮中與林府的事情結束,岑季白定然會還沈朗一個公道。

第二日太學散課,岑季白便同林潯,宋曉熹一道去了林府。

宋曉熹父母都在地方任上,家裡老祖父無暇照顧,都是小叔宋之遙管著他。林夫人心裡想著那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照顧好孩子呢,喜歡之外,便又憐上宋曉熹幾分,家中無事也要讓他過來吃頓便飯的。

宋曉熹卻與林家父子不同,很喜歡林夫人這清淡又酸甜的口味,也樂得往她家中常去。因此,林津是不好不請他來的。

但他看到宋曉熹同岑季白一道走入他院中來,岑季白牽著宋曉熹,溫柔與他說話的模樣,林津這心裡頭便是老大的不樂意了。

“初何哥哥,乾娘備的甜點好吃極了,一會兒讓乾娘給初何哥哥也拿一盒……”

“小初,你過來。”林津不想聽他們說話,什麼“初何哥哥”,“初何哥哥”,他不想聽……喊那麼%e4%ba%b2近做什麼,憑什麼宋曉熹要喊得那麼%e4%ba%b2近。哼,哥哥算什麼,岑季白還是他弟弟呢。

岑季白很自覺地走到林津跟前,才發現除了宋曉熹,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前世的他每日裡聽這聲“小初”聽得習慣了,聽到林津喊他,自然就應下。

但此時的他還沒有從軍,還沒有同林津出生入死,林津如此喊他,是有些突兀的。∮思∮兔∮在∮線∮閱∮讀∮

林津也是一時%e8%84%b1口,岑季白不是叫他“三哥”嗎?那他就拿他當弟弟了,就像“小潯”似的那麼%e4%ba%b2近地喊著。

看到岑季白乖乖聽他的話,將那個宋曉熹扔在了一邊,他心裡便滿意極了。至於旁人的目光是如何他可不管,連帶著看宋曉熹竟也順眼了幾分。

岑季白也在這裡看到了江平,還有其他幾個與林津年歲相近的人在,大概都是林津同窗。

江平也看到了他,立刻招呼道:“誒?你叫小初啊,你怎麼認得我……”

“在洲,這是三殿下。”林渡趕緊點出了岑季白的身份,林津胡鬨也就算了,再來一個胡鬨的,他還是個病人,會嚇壞的。

林潯不記得他有沒有跟岑季白說過江平的事了,目前的他最記得也隻記得一件事,便是,宋曉熹又到了他的地頭上。

林潯高聲道:“小小,給哥哥看看你牙長齊了沒?”

宋曉熹“哇”地一聲,又開哭了。

林潯一句話犯著宋曉熹兩塊心病,首先是他那顆一直缺著的牙,再有就是喊他“小小”。

宋曉熹喜歡聽人叫他的字“星沉”,林潯同他極是過不去,喊名姓也就算了,非從他名字裡挑個“曉”字出來,喊人家“小曉”,聽起來就跟“小小”一般,弄得宋曉熹極不高興。

實際上,林潯喊的確實是“小小”。

他也說不上多不喜歡宋曉熹,但愛在這些小事上欺負他,讓他不高興。

他在宮中常能見到宋曉熹,見天裡喊著“小小”,每每氣得宋曉熹哭鼻子。把人氣得哭了,又去哄他開心,哄得歡歡喜喜的,再將人氣哭了。

宋曉熹生氣了要躲著他,可是林潯不隻找人厲害,哄人的手段也很高明,隻要有他跟宋曉熹在的地方,時不時地聽一聲大哭或是聽到宋曉熹笑得“咯咯”的,眾人都是見怪不怪了。

唯林夫人一見宋曉熹不高興就要訓斥林潯,還將他罰跪幾次。林潯自小被母%e4%ba%b2寵得沒邊,有了宋曉熹後自己在母%e4%ba%b2那裡的待遇一天不比一天,更是要找宋曉熹麻煩。

這一日晚宴設在花園中,林潯也不知哪裡撿來一條毛蟲在宋曉熹眼前晃了晃,嚇得宋曉熹抱住了林夫人一個勁兒地哭過不住。

林夫人也開始哭起來,直說自己當年怎麼就沒生個女兒,越說越覺得林潯這混小子可氣,一家人亂哄哄的。

林府中大司馬去了長水營練兵,林家大哥在北境駐守,林二哥慣常是個沒有威嚴的,鎮不住家裡這麼些人,勸母%e4%ba%b2勸不住,又去勸小弟,勸宋曉熹,但也沒勸出個明白來。

最後林潯自覺去跪了祠堂,這一天才安靜下來。

待到端午,自然是有宮宴的。

因著之前虞夫人先前賢良,自己減了月俸,又同父%e4%ba%b2老虞王哭了哭夏國苦處,老虞王便借了些糧食與夏國。岑秋和的禁足也就給解了。

岑季白原當他會收斂些,沒想到這位王兄解了罰,反倒更是囂張。

大約在他心中,有虞國支撐著,夏王遲早也是要立他做太子了。

岑季白隻當作看不見他,總歸這一世裡,他不會再允許岑秋和有謀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