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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56 字 2個月前

那些病人,素馨確實說得不錯。再開了藥方,交予醫師看來,也是無誤的。其中兩個方子還很得了那些人稱讚。

於是岑季白將她安頓在客店中,留下行影陪護,自己帶了青鈞回宮。

靜淑殿中,周夫人正沉著臉等他。“整日裡胡鬨,你就這般大搖大擺地出了學宮?”

岑季白知道,周夫人本就不喜他,抓了錯處是非要狠罰上一回的。雖然無非是抄字罰跪挨挨打,岑季白也不想再挨這些。他擠出幾滴眼淚來,哭道:“兒臣明明有件喜事告知母%e4%ba%b2,嗚……嗚……”

岑季白這樣年歲的小孩,凡事都還有些懵懂,但又漸漸知道些事情了。

周夫人總是找太醫調理,雖然這種事情不好讓岑季白知道。但同一殿中,岑季白偶或聽到隻言片語,也是有的。他是很誠心地向他的母%e4%ba%b2介紹自己遇到的這個好厲害的姐姐。

“母%e4%ba%b2殿中常有太醫往來,兒臣擔心母%e4%ba%b2身體不好,兒臣想要母%e4%ba%b2健康長壽,一輩子陪著兒臣。”岑季白抽了抽鼻子,道:“所以今日兒臣聽那個姐姐說她醫術了得時,真的是好開心好開心……”便向周夫人講了今日詳情。

又道:“兒臣可不管她爹爹如何,反正,兒臣要她、要她爹爹治好母%e4%ba%b2。”

周夫人不置可否,隻是誇了岑季白孝心,當下打發了他回偏殿,再問明青鈞詳細。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會停更。

第16章 流民

第二日一早,周夫人難得地來到岑季白殿中,%e4%ba%b2自為他束發。憂愁道:“昨夜裡母%e4%ba%b2一夜未曾睡好,想著你這般大的孩子,還要偷跑出宮去,半點不肯教人省心。”

岑季白心裡暗笑,心說你當然睡不好了,你知道有那麼個厲害的女醫,那女醫還有個更厲害的父%e4%ba%b2,多少年沒有希望的事情,死馬當活馬醫,也是要見一見她的。

看看天色漸明,岑季白用過早膳,便向周夫人告退。乖巧道:“母%e4%ba%b2不要再氣了,兒臣昨日裡貪玩,以後再不會了。”

周夫人點了點頭,讓他去了。

過了兩三日,周夫人便讓岑季白請了素馨進宮。也不必沈朗出手,周夫人不孕之症,素馨便可為她調理了。

素馨雖是看著小些,今年不過十七歲,卻是從小跟著沈朗學醫,精通醫典。沈朗得醫仙真傳,素馨便是沈朗真傳了。

如岑季白所料,周夫人一封私信,秦州獄中真正的沈朗便被送入陵陽城,周慕新另置了個假的,這年秋後,便斬了他。

這些事,周夫人以為是背著岑季白在做,事實上,素馨所為,都是岑季白教她。

當日裡岑季白曾問過素馨,若是有人長年使用麝香等物,還想要受孕的話,可有法子?素馨並不確定,但岑季白告訴她,想要救她爹爹,便隻能說有。

當然,她的爹爹不想永遠背負著謀害%e4%ba%b2夫的罪名,想要洗雪冤屈,那就得等到岑季白有那個實力之後了。

沈朗被接入陵陽城時,半途上遭了山匪,被人劫住。

那些山匪,卻是宋之遙派人假扮。

素馨知道詳情,雖覺岑季白是故意拿捏她父女,但周夫人同岑季白母子之間尚有這許多算計,岑季白於她,自然不可儘信的。

岑季白倒也跟她說得明白,畢竟周慕新枉法在前,人在周夫人手上,用完她父女,必是個死字;在他手上,他會放人活。

春三月,花紅柳綠。

微瀾殿中,宋之遙倚在亭欄上,手拿著裝有穀物的小碗,涼亭外幾隻小雀鳥在空地上跳來跳去啄食。

“青鈞同行影都是孤兒,沒什麼拿捏的,想叫他們背主,怕是不易。”宋之遙一邊投食,一邊說道。

岑季白不作多想,便道:“都做了。”

宋之遙又撒了一把穀物,轉頭看著岑季白,道:“其實也不必如此費事,若是沒了周夫人,我將你要到我名下,如何?”

岑季白並不想讓周夫人死得太便宜。因宋曉熹在偏殿熟睡,岑季白也懶得裝那麼天真。“先生要了季白同星沉兩個孩子,父王那裡,怕先生不好再找托辭。”

宋之遙麵色尷尬,隨即道:“我是好心。你既尊我一聲先生,那我……”

“先生,”岑季白打斷他,“季白不做對不起星沉之事,不做對不起先生之事。”他要讓素馨做的事雖是狠些,但那些都是周夫人應受的。他隻是想複仇,無關之人,並不想牽連。

宋之遙點了點頭,隨後笑道:“你這樣的年歲,這般嚴肅做什麼?”便折了枝柳枝要與他簪上。岑季白搶了柳枝擲在養著金魚的水缸裡,引得各色魚兒紛紛受驚,慌張遊了一回。

“先生,季白可是把命交給你了。”岑季白苦笑了下,便行禮告退,離了微瀾殿中。

正逢春時好天氣,第二日正逢休沐,岑季白惦記著要去京郊隨樂原跑馬,便約了宋曉熹同去。

宋曉熹很少上過街頭,看什麼都新鮮,一一指著外頭買賣同岑季白說話。看到外頭一家一家糕點鋪子,涼食小攤,便打發小近侍時習到外頭買去。岑季白不許他亂吃東西,買來的糕點便都在小案上零零散散地堆著,小糖人小糖瓜金燦燦地誘人。宋曉熹苦著臉,道:“初何哥哥,我就吃一口。”

“每一樣吃一口?”岑季白看著眼前十來件小點心,問道。

宋曉熹趕緊點頭,“初何哥哥,你真好。”

岑季白拍開宋曉熹要往食案上伸去的手,道:“不是我不允你,宋先生不許。”見宋曉熹要開哭了,又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吃的,好麼?”

“不好。”宋曉熹轉頭生了悶氣。

馬車出了西安門,岑季白給他指了指被攔在外頭不許進城的難民,道:“西邊地動了,不少災民四處流落,你瞧瞧他們,連口糧食都沒有。”

宋曉熹是個好孩子,聽他這麼一說,見那些流民裡頭還有兩三歲的更小的孩子,更覺這些人可憐不已,便將案上點心叫時習包起來,拿去外頭,儘數分給那些孩子了。

岑季白也拿出些散碎銀兩,交予青鈞,教他去買些饅頭包子等物,分給災民。

馬車未在城門口停留,而是一路駛到了西城外隨樂原。

岑季白與宋曉熹剛下了車,正要換馬,對麵忽然衝上來不少難民,將他們團團圍住了毆打。

如青鈞行影,雖是武藝出色些,然而人一旦餓瘋了,便顧不得許多,拚著傷痛也瘋湧上來。隨樂園本該有不少遊人,然而天色還早,遊人不多,再加上他們唯恐惹禍上身,此時都是紛紛避讓,沒有人上前相幫。

他們苦苦抵禦,岑季白護著宋曉熹,左衝右突的,無奈難民人數眾多,他們衝不出人群裡去。

這些人圍上來就要搶東西,伸了手上來連衣裳都想要扯下。

隻青鈞行影有些防備之力,但宋曉熹、時習同岑季白不過是三個小孩,自然經不住眾人團團圍毆。不過一兩息間,連佩劍都被人搶了去。幾下裡刀光劍影,岑季白身上已經帶了傷,總算在青鈞兩個護持下翻身上馬,帶著宋曉熹便要往陵陽城跑去。

既是搶東西的難民,眼見他們快馬離去,馬車卻留在原地,自然不會去追他們,隻死命地圍住兩名隨從,要搶馬車上的東西。

紫電載了兩人,風馳電掣般,片刻後已離出老遠。

岑季白今生還是第一次受這樣的傷,對於孩子的身體而言,這久違的疼痛似乎愈加煎熬,他右臂受了傷,卻仍是握著韁繩,空出左臂來攬住宋曉熹,防他摔下馬去。宋曉熹初時還有些驚嚇到,此時卻很鎮定了,隻盼著快些到城門去。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既是太學休假,林潯也拉了林津要到京郊賞些春景。兩人也隻帶著各自近侍,騎馬走在官道上,本是悠遊自在,不想迎麵卻看到岑季白胳膊染血,同宋曉熹一騎裡飛奔向他們。

“三殿下!”林潯林津一齊迎向了岑季白。

看見他們,岑季白也未緩下馬速來,隻是快速說了一句“回城”,仍舊往陵陽城去了。

回到陵陽的時候,大街上不好縱馬,岑季白雖急於回宮,無奈傷口出血很多,便聽從林津意見,到了就近的醫館,隻讓林潯去宮裡報訊。

岑季白身上一共兩處傷口,胳膊上一處,背上一處,雖然傷得不重,傷口深長,看著卻很嚇人。此後一兩個月裡,岑季白倒可以吊著胳膊休假逃學了,隻是夜裡睡覺要麻煩些。

宋曉熹本來不再慌亂,見到傷口那樣深長卻又哭了起來,泣道:“初何哥哥,都是星沉不好,如果星沉功夫好些,初何哥哥就不用替星沉擋傷了……”

林津站在一旁看醫師包紮,聽了這話,有些氣惱地看了宋曉熹一眼,問那醫師,“他傷勢如何?”

老醫師年過半百,人是很慈和的,一邊上藥,一邊道:“小公子莫要擔心,雖是出血多些,性命是無礙的。”

岑季白不敢看林津,便同老醫師說話,“胳膊呢?”又同宋曉熹笑道:“胳膊壞了也沒關係,以後你幫我寫字了。”

宋曉熹一聽就更傷心了, “哇哇”地哭了起來。醫師看得不忍,趕緊對宋曉熹道,“胳膊也無礙。”

林津聽罷,便出去等林潯了,出門前回頭看了宋曉熹一眼,道:“你哭什麼,你那初何哥哥左胳膊不是好好的?”特意往“哥哥”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宋曉熹聽不懂他的話,擦了擦眼淚,抽噎道:“初何哥哥……嗚嗚……你快點好起來,我不要……嗚……不要幫你寫字。”

岑季白扯出一點笑容來,僵了僵,有些維持不住。他帶著宋曉熹出宮往隨樂原遊賞,卻連林潯都不曾告知,林潯不會多想,但林津或許要以為是他刻意避過林潯了。

小時候的事岑季白記得不多,但林潯是他的伴讀,記憶裡那幾次出宮,總是會叫上林潯的。遠近%e4%ba%b2疏,人有不同,如果林津多想一想,恐怕要為林潯不平了。何況,林津還當他是一直嫌棄他的容貌呢……

第17章 族學

聽說宋曉熹遇險,宋之遙雖是“靜養”中,也急急到了大夏殿,詢知詳情。

夏王大怒道,“寡人的天下,寡人的陵陽城,這些該死的混帳!”即刻就要命人捉拿難民,一一處死。

前世這些難民在陵陽城外流落太久,無人照管,後來一部分人聚集在一起,強行突破城防,往城中哄搶食物,混亂中光是踩踏便去了好些人命。

這些人又湧至宮城門口,叫喊著夏王無德,要反了夏王。後來禁軍平亂,夏王命他們抓捕了城裡城外一應流民、乞丐,無論是否參與此次混戰,總計數萬人,儘皆坑殺於陵陽城外荒林中。

聞聽此事,齊州一帶災民當下揭竿而起。平亂之戰倒沒打上幾個月,畢竟是流離的災民,打不過官軍。隻是經此一亂,又是死傷無數。

岑季白先將流民的事情引到夏王跟前,自然是不想再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