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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津何處 桃枝竹 4322 字 2個月前

他快步上前扶了上官騰起來。“將軍快快請起,季白一時忘了時辰了,與太仆大人是無乾的。勞煩將軍%e4%ba%b2自來迎,季白心下愧怍。”

每一代執金吾執掌禁軍,都是當代夏王最信任%e4%ba%b2近之人,因是岑季白年幼,上官騰對他的態度,一貫是刻意帶出幾分長者的%e4%ba%b2切來。

說起來上官騰一個禁軍統領,卻同夏王似的體態臃腫,便知他做將軍是不合格的。

他待岑季白看似謙卑,實則每一句話都在算計。

太仆放任林津夜間縱馬,這半晌還沒尋過來,確實是他失職。如果岑季白一個不小心,真被上官騰繞進去,夏王礙於林家同岑季白兩個人,說不定真會撤了太仆,那麼,這個肥缺就要落在太仆的副手上官騰的侄子手裡了。曹桂是夏王寵臣,責罰了寵臣,夏王對岑季白就沒一點遷怒?

上官騰如今,是要幫著岑秋和的。

不過他看似謙卑,再過些時候,等到年輕的上官夫人誕下子嗣,上官騰可是要傲慢得上了天去。

沒了方後,周夫人同虞夫人兩個,扶了哪個起來做王後,另一個那裡都沒法交待。夏王索性將掌理後宮之權一分為二,周虞二氏,各掌一半。

然而後位空懸著,總是讓人心癢。虞夫人心裡不甘,便向夏王舉薦了上官騰的小女兒上官緲,希望上官緲幫她穩固她在夏宮裡的位置。

其實起初年年幾次宮宴,夏王能見著不少臣屬家中的美麗顏色。

後來臣屬們也學精了,若非刻意舉薦的,家中子女,但凡有三分顏色在,年歲稍長,便不大帶到宮裡來。

不過能參與宮宴的臣屬,家世身份都是顯赫,即便宋之遙這樣被夏王惦念了好些年的人,夏王也不好硬搶,死磨硬纏,用儘手段,前後兩三年時間,才讓宋之遙進了宮。

再說夏王眼光也挑,若非宋之遙這樣的,他倒也不費那個心思。

上官緲十歲之後,夏王便沒再見過了,他若是見過,上官緲定然是會叫夏王費儘心思弄進宮裡的那一類。

總之,上官緲入宮後深得夏王寵愛。入宮後不到一年,又有了身孕,不隻不將周夫人放在眼裡,連虞夫人這個引薦她的人,也被她踩在了腳下。王後之位,虞夫人是不要作指望了。而上官騰一家,隱隱倒有了取代方家,居於四大世家的勢頭。

今年這場宮宴,上官緲便是其中主角了,岑季白並不認為夏王還有心思擔心自己同林津的死活。

前世的上官緲誕下王子,頻頻對岑季白同岑秋和出手的同時,也激怒了虞夫人。虞夫人沒有太多的手腕,上官緲也沒有太多宮裡生存的經驗。在周夫人刻意挑撥之下,虞夫人害死了上官緲母子,也惹怒了夏王。岑秋和也就與儲君之位徹底絕緣。

上官騰這個人,可恨可氣,家中金銀倒很多。岑季白這時候看到他,就當是看個金人偶似的,想著等哪天夏王死了,上官騰作威作福這些年攢下的東西,都要進了他的府庫,岑季白倒能看著上官騰順眼幾分。

上官騰是個人精,他莫名覺得岑季白笑得古怪,又不知古怪在何處。嗬嗬陪笑了兩下,又道:“林三公子騎藝精湛,不愧是將門之後。方才宮宴上,大司馬同林夫人還在憂心著,如今公子無事,還是快些回去吧。”

曹桂同上官騰分了不同的方向來尋人,若是上官騰帶著岑季白先回了宮宴,曹桂這失職之責,是免不了的。

曹桂確實沒敢報馬場的事,是岑季白的護衛青鈞同行影報了周夫人,周夫人又報了夏王。

青鈞同行影本是一路隨行岑季白的,但他們到了馬場,臨時牽了馬過來,不及紫電,又不認得路,黑天裡便將岑季白跟丟了,當下便轉去報了周夫人。又恰逢林家亂哄哄找林津,這才驚動了夏王。

回到宮宴時,夏王難得地沒有宴飲,正坐在高處發愁。見到岑季白回來,倒是舒緩了神色。

周夫人立刻站了起來,黑著臉斥道,“這大晚上你亂跑什麼,還有沒有規矩,你……”見夏王不讚同地看著她,便轉了憂戚神色,接道:“你叫父王與母%e4%ba%b2有多擔心……”

夏王道:“小孩子麼,回來就罷了。”夏王也很無奈,宋家那個,他不想罰;林家那個,輕易罰不得;剩下自己這個,本不是岑季白過錯,不好單罰了他。

這便叫上舞姬,演起舞樂來。

不過夏王的目光,透過場中歌舞,實則一路燎到了坐在上官騰下首的,上官緲身上。

岑季白也往那邊瞧了一眼,上官緲稱得上絕色,清純中帶了點不自覺的妖豔,但既是有心自薦,又怎麼會不自覺嬌豔呢,隻是拿這份故作的嬌憨來惑人罷了。

虞夫人得意之色難掩,周夫人倒很平靜,她今晚已經討得一次夏王不喜,不能也沒必要再擺什麼難看的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剩下的7月13號再調整章節了。

第14章 平安扣

林津入席後,被父%e4%ba%b2訓了幾句,林夫人便將他護在身後,氣惱地瞪了林戍一眼,低聲說了句什麼。

林大將軍嘴巴張了張,似乎是有些氣著了,到底卻沒再說什麼。

這此日子林家二哥不好,因寒冬時節最是叫他難熬,今年又比往年病得重些。醫師們又全沒個主意。林渡在院子裡暈過一次,後來又常是咳得出血;林戍成日裡忙著;林源守在北境;家中兩個小子又太小,這事自然隻有林夫人憂心。

長子大了不著家,守在北境刀光劍影的;而林渡身體不好,林潯又是個野性的,成日裡添亂。隻林津雖野,卻還懂事,不大讓她操心,哪知卻又遭了大罪。林夫人心疼他厲害,在馬場跑跑馬又算什麼。

她將林津上下打量一回,除了衣服臟亂些,倒也沒個傷處,林夫人這才好受些。

岑季白本還有些擔心林津受到責罰,看林家那邊情形也就放下心來。正要轉向彆處,卻與林津目光相對了。

岑季白怔了一會兒,想著林津說他躲遠的事,也不知這話是從何說起。林津,是有讀心術不成?

回過神來,林津已經坐在席案上用膳了。

岑季白不知道林津先前那話是個什麼意思,心裡頭空落落的,又有些發慌。

轉念一想,林津畢竟平安無事,隻這一點,便抵得過萬千揣摩了。

林津煩他也好,厭他也好,隻要林津無事。

元夕之後,一切又回到平靜中。

岑季白的小胳膊伸不到朝堂裡去,也沒有人問他朝政,他便繼續扮著無憂孩童。元宵節是他十一歲生辰,周夫人備了小宴,林潯、宋曉熹在此,這倒與前世不同。前世宋曉熹不曾入宮裡長住,與岑季白並不熟悉;前世裡林潯林津教訓岑秋和,被罰了禁足,林潯便不得入宮。

宋曉熹同林潯不對盤,也不喜歡林津,但他喜歡%e4%ba%b2切的林家夫人,威嚴又慈和的林大將軍,還有會逗他開心的林二哥,因此往林家裡跑得倒很勤快。

若是夜宿林府,第二天便是林潯將他從被子裡撈起來,扔到馬車上帶進宮裡。宋曉熹每每要抱怨林潯擾他清夢,林潯便道:“我是順便。”

岑季白看宋曉熹跟林潯鬥得熱鬨,這生辰過得,倒比上一世更有趣些。

晚宴罷,他送林潯出了靜淑殿,林潯忽然交給他一隻檀木小盒。岑季白打開來看到一隻烏金發簪,又是心裡一緊。便問林潯,“三哥怎麼說?”

前世的岑季白也收到這樣一隻簪子,便是林津予他。夏王好宴飲,岑季白年幼時與林津相見的機會一年裡也有幾回,他十一歲那年端午宮宴上,林津給他這隻烏金簪,說是謝他元夕時為他們求情。

“三殿下怎知是我三哥給的?”林潯詫異得很。

“笨死了,”宋曉熹白了他一眼,“你的禮不是給過了?你們家裡還能給初何哥哥送禮的,總不能是大哥二哥吧?”

林潯給的是一方白玉擺件,一看就是林家夫人出麵挑選。但林津給的東西,卻更細致些。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林潯最煩宋曉熹說他笨,這一打岔,自然就將岑季白如何知道的事情忘在了一邊,追著攆著,倒像是將宋曉熹一路送回了微瀾殿中。

岑季白也就無法得知林津這回是要謝他什麼了。

但他看到這隻簪子,便很想去看看林津。

林津不知前世之事,岑季白卻很了解林津,知道他喜好。如果岑季白有心,哄得這一世的林津愛上他,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這一世的林津嫁給他,再給他一個家……岑季白深覺自己可恥,他不配這樣幸運。

林津說岑季白在躲著他,因為他毀去容貌的緣故,說岑季白在嫌棄他。

岑季白想了幾日,弄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介意林津誤會他,隻是不希望林津因為容貌的緣故不開心,不希望林津有任何一件不開心的事情。

前世的林津,經了太多傷痛,岑季白便想要林津這一世裡安穩些。

他想他其實不該避著林津,他不會去哄林津嫁給他,但他可以同林津做好朋友,好兄弟。為著今後諸多事情,他也必須要有同林家比較%e4%ba%b2近的關係。若他能保住林家大哥不死,能讓林津免於那次伏擊。那麼,他從林府討這一點好處,讓他的三哥分幾分心思予他,就這一點好處。

岑季白作了這樣的決定,當夜裡就興奮得睡不著了。恨不得第二天一早就跑到林津麵前,好好地看看他。

但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岑季白仍然沒有合適的理由去林府尋人,他也還是不知道見到林津以後同他說些什麼。

這日傍晚,岑季白正在微瀾殿中陪著宋曉熹練字,不知不覺又想到了林津,盤算著如何去搭個話,盤算得愁眉苦臉的。

“初何哥哥,你在想什麼呀?”宋曉熹托著肉?肉的小下巴,眨巴眼睛,盯了岑季白好一會兒。

岑季白筆下不知何時起糊成一團,一紙好字,便這麼毀了。

宋之遙往宋曉熹額頭上丟了顆鬆子,聽得宋曉熹“哎呀”一聲,故作肅然道:“專心。”

岑季白下了太學,便在微瀾殿中陪宋曉熹練字,見宋之遙若有興味地看著他。便收了筆墨,問宋曉熹:“放風箏麼?”

宋之遙臉都黑了。

東風正好,柳綠春煙,十來歲孩童,正是貪玩年歲。

朝官每隔一日休一日假期,這是夏王定的規矩,太學沿用舊習,還是五日一休。

雖不是休沐日,但岑季白功課很好,找學官告了假,明目張膽,要去宮外頭耍一耍。姓趙的學官不想允他,無奈夏王在岑季白身上有先例在,告假做彆的事或許不行,但若是告假去耍一耍,那夏王真是,無比地支持他……

林潯不住地抖動竹簡,嘩嘩作響,提醒岑季白注意他。他也想出宮。

岑季白衝他眨了眨眼,得意一笑,大搖大擺地帶著青鈞與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