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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章9.1&9.2

他得首先繞過人群，才能進入大樓。但這很難。李斯特將李洛的圍巾圍在脖子上，遮住機械人脖頸上的黑色縫隙。前線送來的武器隻有特華納樓的實驗室才有條件處理，定位李洛的大致方向很快，李斯特覺得他可以把李洛留在那裡，既然他總是一副%e8%83%b8有成竹的樣子 — 或許昨晚的襲擊也是他多事了？李洛可能根本不需要李斯特。天知道李洛是怎麼回事，李斯特記得走之前，他還沒這麼發瘋。

李斯特逆著車流卡進289樓停車層，樓裡的人正在瘋狂向外湧動。底層的警察或許能頂住，或許不能，但李斯特不在意這幫瘦弱的東西。李洛的針劑有四支，一隻兩小時，藥效最多能堅持到八點，他最好在那之前找到他，把他綁回醫院。哢嚓一聲，電梯停了。

七點四十四，大概有三十層樓要爬。

這台八腳人腦是個奇怪的喋喋不休的性格，既然不能發聲，就向身邊工程師的終端上推送各種宣傳加入機器人戰隊的小文章，像個邪教小喇叭。李洛盯著斷開鏈接的進度條，把裝在玻璃盒內的人腦從艙門內拆下來，從地上摸起一隻老虎鉗，直接向營養液中的人腦紮下去！玻璃盒爆炸，水花四濺，軟軟的生物組織碎成一灘爛泥。李洛喘了一口氣：“OK，多謝各位，今晚收工。”

學生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然後爆發出歡呼聲。

“你們先走。”李洛擺了擺手，被暴|亂嚇死的大學生們一窩蜂往樓下跑。李洛身上隻有白色病號服，摸不到煙盒讓他感到虛%e8%84%b1冒冷汗，呼吸減速。他用個人終端鏈接邪教小喇叭的殘骸，搜索這種人腦合並機械的技術信息 — 下載時間20分鐘。你是個搞技術的！李洛在心裡衝自己喊，想想辦法，想想怎麼出去。你不可能像那幫大學生一樣跑下三十樓，再找人搭順風車送你去醫院。也許可以問小思？不行，他肯定很生氣，而且李洛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清晰地看到過這張臉究竟是不是李思，是不是真的李思回來了。也許是彆人，那會更危險，下載敵方資料等於叛國— 他還一時心軟把住處的鑰匙給他了！也許是幻覺，李洛不是第一次夢到李思，鬼知道那幾針藥物的副作用是什麼。他需要一針止痛劑，納米機器人已經開始溶解了，救護車不可能突破樓下瘋狂的人群。

這是特華納的實驗室，他很熟悉。也許人體和機械人藥理機能會很像，他需要賭一把。下載“叮”一聲完成，李洛靠著一旁的藥櫃倒下去 — 他在櫃子裡摸到了一盒嗎啡，這玩意兒有成癮性，過量會中毒，他會死在回去的路上；或者他會死在這裡。

李洛猶豫了一下，把針口抵上皮膚。

“李洛在哪裡？”李思抓住一個穿研究員衣服玩停車層跑的稚嫩麵孔的手臂，對方痛得“嗷”了一聲，“他他他在319層！他他他馬上下來！你你你乾什麼？！”李思從稚嫩麵孔的手中抽出對方的工作卡，“暫用，現在快走。”暴動的人群裡有社會地位可觀的有錢人，他們開始用車輛和直升機堵塞289樓停車層，稚嫩麵孔又“嗷”地一聲，驚恐地蹬蹬蹬下樓。

李思劃卡打開門時，坐在地上無力斜靠著藥櫃的李洛正在把西雷特皮下注射器往手臂上按。機械人憤怒極了，瞬間加速半秒橫穿30米的實驗室，暴力地打落李洛手裡的針管。他然後蹲下來，用右臂輕輕扶住李洛的左肩，擺正李洛的臉。

“你就是個混蛋。”李思用和他輕柔的動作不符的聲音罵道。

他%e8%84%b1下外套，披在李洛冰冷的身上，然後摘下圍巾，在寒冷的空調風裡把對方裹起來。

李洛扶了扶眼鏡，這讓李思很容易地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齒痕和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劃痕。“哇，”李洛的語氣總顯得他有些嘲諷和不真誠，“真的是你，小思。”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李思的臉 — 是那組熟悉的五官，80多的亞裔血統，白種人特征隻體現在更英俊挺括的眉眼，鼻梁和下頜，李卿疏當年為了這副組合研究了半個月的基因學。李思把李洛橫著抱了起來，動作非常輕柔，就好像李洛是用膠紙粘起來的一樣。

李洛痙攣了一下 — 藥效退了，副作用開始。他痛苦的縮緊手指抵在李思的%e8%83%b8`前，頭埋在對方的脖子裡輕輕抽搐，棕色的發絲隨著疼痛和痙攣小幅度地顫唞，眩暈感讓他想嘔吐，但他隻能乾嘔，胃裡空空如也，喘氣都不利索。他想直接昏過去，但術後疼痛像刀片一樣刮著他的神經。李洛把頭貼得更緊，身體蜷縮起來，回避刺眼的外界光源，“其實我以為昨天我在做夢。”李洛怕李思被嚇到，攢了一口氣開玩笑，“沒想到你專程來找我。”

“啊，是啊，我專程趕回來，看你怎麼往死裡折騰自己。”李思企圖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點，不過基本沒用，李洛在他懷裡抖了一下。李思把側臉貼上對方的額頭，語氣無奈，“你低燒了，堅持一下，很快帶你回去。”

“眼睛閉好。”李思走下289樓，大量防暴警察舉著盾牌抵禦打砸搶燒，有人甚至帶來了自家級彆壓到很低的機械人，命令它們進行攻擊。李思閃過幾道激光，從抱住李洛的右手抬起三根手指，激光洞穿衝過來的兩名機械人和他們的監護人 — 那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滿臉絕望的憤怒。他身後的兒子女兒們一起衝上來，手持槍械。李思第二發激光鐵射擊出來，藍色的電介質和鮮血一起灑滿玻璃外牆。

軍部到現在還沒有收到鎮壓的命令。上麵的意思不可揣測，大家都是小人物，活命就好。人在這邊，車在那邊，中間隔著暴動的人群和開槍的警察。他把懷裡為了這幫子自相殘殺的東西搭上半條命的心上人抱緊，在混亂中殺開一條血路。

***

李洛在醫院裡昏睡了四天。

李思不敢放他一個人在醫院，便仿照李洛從前教他寫的程序，給李洛的個人終端弄了一個追蹤木馬。他知道李洛的終端密碼 — 李洛從小就把終端扔給李思玩，如今密碼也沒變。他打開李洛的終端下載木馬的時候，發現了李洛下載的奇怪的AI數據包。他進去翻了翻，又退出來刪除訪問記錄。

暴動之後，醫院門診急診住院部全都人滿為患，這讓隻需要打點滴的李洛的病房非常安靜。沒人再記得李洛出事的事情，這很好，李洛的身體狀況非常需要靜養。李思正式放假了，十天的假期，他除了照顧李洛，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有幾個軍隊裡的朋友約他出去喝酒，是一種特殊的工業酒精，精細處理後對於機械人來說非常芳香可口，而且不會上頭，李斯特推了。

“啥？你監護人生病了？你可彆誑老弟，你他媽身上哪裡有監護人的等級壓製？”朋友問他，“算了你愛來不來吧，老子們自己去找樂子。”

艾麗西亞竟然也試探性地問了問他, “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這座城市？你好像最近比較累。”

“謝謝，你很體貼，隻是我必須拒絕。”

李斯特坐在李洛床頭邊的椅子上，就著暖黃色的燈光，讀他的《月亮與六便士》。李洛在這樣一段話旁邊批注了六個表示無語的點點：

“我總覺得大多數人這樣度過一生好像欠缺點什麼。我承認這種生活的社會價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裡卻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渴望一種更狂放不羈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種更加驚險的生活。”

這時他注意到了門口的拜訪者。

李洛的支持者有多少，想他死的人就有多少，李斯特歪頭看了看門口的人影，站起身，打開門。

“史密斯教授，您好。”

安德烈·史密斯，李洛近八年的友人。他年歲漸長，烏黑的發鬢被歲月染上一點點風霜，淡定、邏輯縝密的思維習慣卻讓他不失風度。

安德烈看了看李斯特，他有很多年沒見過這個小機械人了。他眯了眯眼，像一位審視學生的教授 — 儘管他確乎是一名教授。李斯特不光是長高了，筆挺的脊背，沉默的力量感，穩重與從容，他是一名機械軍人。“你好，李上校。”安德烈伸出手握了握李斯特的手，“看起來你還記得我。”

“小時候常跟著李洛哥去您家裡打擾，怎麼會不記得。您今晚來，有什麼事？”

“啊，我聽說我的學生，聖誕前夜受了傷。這間自動醫院雖然是凡賽爾城數一數二的，但他的姐姐現在還在前線，病床上躺著的滋味，我早些年也體會過。年輕人一個人，想來很不容易，就來看看他。”

“洛哥正在恢複，醫生說他還有七八天可以出院，如果他明天能清醒。”

“那就好。”

安德烈坐了下來：“既然李洛還沒醒，我也很多年沒見到你了，李斯特，陪我聊聊吧。”

李斯特直視對方老鷹一般布滿皺紋的睿智雙眼，過一會兒，又移向病床上平穩呼吸的李洛：“您想聊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本文主cp沒有第三者，隻有助攻

“我總覺得大多數人這樣度過一生好像欠缺點什麼。我承認這種生活的社會價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裡卻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渴望一種更狂放不羈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種更加驚險的生活。” -- 毛姆《月亮與六便士》

第10章 章10.1&10.2&10.3

“伊諾伊特III型機體人工智能，李卿疏天才級的創造物。當年人類社會兼容測評，你連續三年考了98+，著實把我和我們部門裡邊幾個老家夥嚇了一跳，感歎這輩子都追不上他的能力了。人類社會，感覺如何？李洛已經徹底放手四五年了吧？”

李斯特禮節性地笑了笑，想到了李洛當年考他題目的時候，“是啊，洛哥很信任我。人類社會很複雜但並不雜亂無章，文明的光輝非常美。”

安德烈讚許般點了點頭，“文明的光輝。”

他視線看過躺在李洛疊好的圍巾上的《月亮與六便士》，瞳孔收縮了一下。李斯特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但安德烈隨即道：“但是你還是回到了這裡，即使你在外麵已經得到你的自由與社會地位。”

李斯特：“這是李簡月上將的命令。”

安德烈若有所思，問了問李簡月的近況。最後，他放下了帶給李洛的禮物，禮貌地告辭。

李洛悄悄睜開一隻眼：“那家夥走了？”

李斯特關上門，回頭：“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

“你不想見他？”

李洛：“他把什麼東西拿來了？”一個大盒子，擺在地上，李斯特看了一眼，自動掃描了一下：“一些營養劑。”

李洛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