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買個東西聊表心意,是不是也是應當的?
確實應當,於情於理都應當。
可是這一刻,周應淮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清越冷靜的嗓音掩蓋不住深層的緊繃,他說:“處理一點事情。”
江檀眼淚掉下來,聲音沙啞:“那你處理完了嗎?”
“快了。”
“周應淮,你看看我,像不像個傻子?”
周應淮瞳孔微縮,難得錯愕,他的喉結滾動,下意識往外張望,於是,看見了遠遠站著的江檀。
江檀對上他的目光,笑著將手中的衣服放在地上,輕聲說:“你好好處理。”
周應淮沒來得及開口,江檀掛斷了電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19章 可是我不要喜歡,要愛
周應淮再打過去,江檀的電話顯示關機了。
楚安寧目睹一切,知道這兩人怕是要完了。天之驕子低頭本就是概率很低的事情,他周應淮又能紆尊降貴的哄江檀幾次呢?
於是,楚安寧什麼都沒說,任由周應淮追了出去。
可是哪還有江檀的人影?
一切都亂了。
明園的路燈燈光幽暗荒涼,周應淮坐在大廳,看著落地窗外的明園長廊,大雪紛紛揚揚。
江檀給他買的衣服他帶回來了,裡麵除了衣服,還有江檀的小包,大概是不小心一並遺失了。
他端坐著,閉眸沉思,青玉般的麵容散發著溫潤的光,在昏昧的空間裡,眉眼矜貴冷靜到極點。
他好像隻是等著,並不慌張。
說到底,周應淮太了解江檀了,他知道她會回來的。
今晚的事情,他也完全可以解釋。
什麼都不會變,什麼都照舊。
甚至反過來問,他對江檀還不夠縱容嗎?他為了她,連婚事都要作廢。
小姑娘鬨脾氣過了,是否就有了恃寵而驕的嫌疑?
周應淮自持而平靜,他想,等江檀回來了,他該好好和她談談。
江檀也確實回來了,後半夜的光景,江檀走了進來。
外麵的大雪落了她一身,她渾身都濕透了。
江檀一進來就看見了周應淮,看見他坐在一室昏暗中,正緩緩睜開眼,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平靜,淡淡的說:“先上去洗個澡。”
“不用了。”江檀拒絕的乾脆。
周應淮的表情愈發清淺,他不動聲色的看著江檀,再度開口,聲音卻冷了許多:“檀檀,鬨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江檀走到了周應淮麵前。
她在他麵前蹲下,仰著臉,看著他。
她身上的雪開始融化,滲進衣料中,一張臉凍得慘白。
大廳暖氣充融,江檀細瘦的手指捏著第一顆扣子,開始一顆一顆的解開。
先是外套,之後是羊毛襯衣,裙子,最後隻剩下內衣。
江檀長了一副勾人心魄的皮囊,她瑩淨的皮膚在燈光下散發著純淨的光。
她的手攀著周應淮的脖子,身體柔若無骨的靠在他的懷中,一點點往上。
周應淮隻是看著她,在她將要%e5%90%bb上他的%e5%94%87的那刻,緩緩出聲:“你要做什麼?”
“我們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做這個嗎?”
江檀坐在他的%e8%85%bf上,她身上很涼,身體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他懷中,明明是最%e4%ba%b2昵的姿態,但是說出來的話,像是摻了毒,鈍刀割肉,“不然,你為什麼要把我留在身邊?”
周應淮知道,江檀的情緒不對。
他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後腰上,“我隻是陪她去買個東西,沒有任何彆的事情。”
江檀點點頭,之後,睜著一雙清透的眼睛看著他,“周應淮,那你今天想做嗎?”
周應淮將江檀的右手握住,從他的脖頸扯下,他握得很緊,眼中一片沉徹的冷意。
江檀吃疼,卻突然笑了。
她說:“周應淮,你生什麼氣呢?是覺得我這樣不體麵?可是你不是最喜歡我主動了嗎?”
“檀檀....”周應淮看著她眼底的瀲灩水汽,突然就消了怒氣,他垂著眉眼,看著她皎潔的眉眼,手緩緩鬆開些力道,“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見楚安寧,你放心...”
“我不過就是周大少爺的金絲雀,輪得到我放心?”
江檀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她疾言令色的打斷周應淮的話,眉眼間有嘲笑暈開,“周應淮,你的未婚妻可以是楚安寧,張安寧,宋安寧!可以是任何人,就不會是我江檀!”
多尖銳的話。
沒有一個字是該說的。
她好像在一夜之間長出了反骨。
周應淮額角的青筋微跳,他冷玉般的臉,修長的手指捏住江檀的下巴,眼底幽深不見底,“江檀,你越界了。”
江檀閉上眼,自嘲的笑笑,“是啊,我越界了,周應淮,你能怎麼樣呢?”
她睜開眼,直勾勾的看著他,眼中都是心照不宣的隱喻。這一次,江檀去%e5%90%bb周應淮,男人眉目深沉,看著她眼角的淚,沒有再出言阻止。
在江檀的記憶中,這是兩人之間最最激烈的一次。
她看著周應淮動情時緊繃的下頜,看著他於夜色重重中,那雙涼薄到底的眼睛。
他連最最失控時,都足夠冷靜。
他的聲音落在她耳畔,輕微的喑啞,上位者姿態一覽無餘,“答應我不鬨了,我就給你。”
江檀閉上眼,任由眼淚滾落,她說:“求你....周應淮....求你了。”
總歸,也是我最後一次求你。
江檀坐在沙發的角落,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
她淩亂不堪,可是周應淮隻是隔岸觀火,看著她臉上的每一分狼狽。
剛剛輕拍著她的背安撫的男人,現在衣冠楚楚,眉眼衿淡。
狼狽的永遠都是江檀。
江檀穿著毛線裙,整理自己散亂的頭發。
她的動作慢悠悠的,一點點用手指梳開淩亂,聲音因為剛剛的激烈糾纏,變得很沙啞。
她說:“周應淮,你愛我嗎?”
周應淮從一旁的桌上拿起香煙,點燃。
他幾乎從不在江檀麵前抽煙,而此時,刺鼻的煙草味,侵襲著江檀的呼吸。
她強忍著不咳嗽,半晌,聽見男人的聲音,淡到不能再淡。
“江檀,你究竟要做什麼?”
今天鬨成這樣,好像也該適可而止了,不是嗎?
江檀甚至知道他沒說出口的潛台詞。
可是她心底一片荒涼,沒了繼續忍氣吞聲的乖順,笑笑,又重複了一遍,“周應淮,你愛我嗎?”
這一次,周應淮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檀覺得後背的酸疼開始變得真切。
終於,周應淮開口,沒了剛剛的清淡,多了些不能言說的情緒,他說:“我是疼你的,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江檀...我還不夠喜歡你嗎?”
江檀的眼淚隨著周應淮的那聲‘喜歡’,如同一記驚歎號,重重的砸下來。
她目光碎裂,可還是認認真真地看著周應淮,好像要用這一眼,記住他一輩子。
安靜的大廳,江檀用堅定的不能再堅定的聲音說:“可是我不要喜歡,要愛。”
第20章 周應淮...我們到此為止吧
安靜的大廳,江檀用堅定的不能再堅定的聲音說:“可是我不要喜歡,要愛。”
周應淮的目光落在江檀顫唞的肩膀上。
她分明是在強忍著,可也真的是鐵了心。
“你想我娶你?”商人利益算計分明,在這一刻,也能攤開來,條分縷析的剖析。▼思▼兔▼網▼
江檀勾勾%e5%94%87角,眼淚掉的更凶,她說:“周應淮,原來你是知道的啊,愛一個人,就是會想要娶她的!”
這一次,周應淮沉默了更久。
眉眼寡淡,難得認真地說:“檀檀,我根本沒有這東西。”
江檀的%e5%94%87角弧度凝固。
而周應淮的聲音字字平直冷淡,他接著道:“我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我知道你還小,覺得婚姻象征著愛。檀檀,可是婚姻於我而言無關愛,隻是一場生意。”
江檀眼睛已經徹底紅了,看著周應淮的眼神,叫人不忍心,她哽咽著說:“那你能給我什麼呢?做你見不得光的金絲雀,被你養在籠子裡,不見天日?”
“我說了,我不結婚,我就這麼陪著你。你在我身邊,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你能一輩子都不結婚嗎?”江檀閉上眼,不再看周應淮,“我知道,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娶什麼樣的女孩子不是你們自己說的算的,我都知道,你很不容易,我也知道。可是周應淮,我玩不起了。”
周應淮西裝衣擺下的手,緩緩握成拳。
他看著江檀平靜溫婉的臉,半晌,咬著牙低聲說:“檀檀,你這是在逼我。”
“你敢說你愛我嗎?”江檀偏過臉,緩緩睜開眼。
她看著地上的奢侈品袋子,這是她今天在百貨商店給周應淮選的禮物,被扔在地上,就像她的真心。
江檀聲音輕飄飄的,“你不能娶我,更不敢說愛我。”
周應淮也終於在江檀疏離的態度中,生出了薄怒,他點破真相,說的尖銳。
“這段關係開始之前,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你能要什麼,不能要什麼。”
江檀被這些話紮的身上每寸肌膚都在痛,她眼眶熱熱的,眼淚好像又要掉出來了。
江檀沒強撐著,任由眼淚落下。
她說:“所以,我說我玩不起了,周應淮...我們到此為止吧。”
話落,一片安靜。
周應淮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崩塌。
他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而江檀今晚種種,無疑是在激怒他。
而無論是他如何輕微的怒氣,落在江檀身上,卻足夠叫她萬劫不複。
周應淮沒想江檀折在自己手上。
所以他沉默,沒說半個字。
江檀鼻腔酸酸的,猛然站了起來,往樓上跑去。
江檀對於明園從來就沒有歸屬感,所以就連行李都少得可憐。
不多時,她搬著個小小的行李箱走下來。
樓下已經是燈火通明。
江檀看見周應淮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矜貴平靜的麵容,不知在想什麼。
他聽見了腳步聲,可是沒有回頭,側臉在燈光下涼淡疏離,高不可攀。
在遇見周應淮之前,江檀對於男人的頂級樣貌,還停留在電視機裡那些粉墨登場的南韓愛豆。
遇見周應淮之後,江檀知道自己此生都會眼高於頂,除了周應淮,沒有任何人能夠放進眼裡。
可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再這麼糾纏下去了。
愛的附屬品就是占有和患得患失,兩人之間的天平從未平衡過,江檀永遠仰視,永遠被動,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相愛。
周應淮說了,他根本沒有愛這個東西。
江檀卻實在是太愛他,愛到了最後,差點忘了自己。
愛人先愛己,這個道理江檀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