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白了。
她拉著行李箱,走到了周應淮麵前,已經沒有了剛才淚流不止的失態,她很平靜。
她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說:“周應淮,這段時間很開心,我先走了。”
周應淮看得出她是狠了心。
男人麵容矜貴依舊,不見半分觸動。
周應淮一貫心狠,殺伐決斷乾脆,處事隻問一個利字。
他給自己的縱容和退讓,已經到了他的底線。
江檀知道的。
所以周應淮沒說半個字挽留,也在江檀的預料之內。
隻是男人沉浸在燈光下的麵容,側臉弧度冷硬,棱角分明,卻又莫名的,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之感。
江檀最後的看了周應淮一眼,果斷的收回視線。
她的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容,轉身,就這麼不管不顧的,一頭衝進了這場大雪時節。
她走得很快,沒有停留,沒有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江檀一步一步走得更快,她往外走,明園明亮的燈光被她拋在了身後,而她陷進一片昏暗中獨自行走。
無端想起彼時維熙集團,陽光焦熱,江檀一麵就被破格錄取。
她剛剛走出社會,臉上還是懵懂的單純。
那位hr精明而狡黠,他看著自己,說:“媒體崗位確實很適合你,但是有一個職位,更適合你。”
江檀傻乎乎的問:“是什麼職位?”
後者說,維熙集團總裁助理。
江檀想到維熙集團的門口,周應淮被眾人簇擁,一張矜貴冷淡的臉,他站在人群茫茫中,眉眼淡漠,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從容偏移。
一麵之緣而已,江檀其實並沒有什麼底氣答應麵前的hr。
她不懂職場規則,也沒聽出hr的潛台詞,還真的就以為是一個選擇,所以小聲的說:“還是不要了,我怕我做不好。”
hr用一種頗為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江檀。
然而生活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江檀入職第二天,再遇周應淮。
男人站在暑意悶熱的長廊儘頭,手腕上帶著小葉紫檀,上麵有絲絲縷縷的紋理,襯得他的膚色更白皙。
他模樣冷淡,也沒什麼笑意,一身西裝矜貴合身,一看就是錦繡堆裡養出來的人。
他看著自己,開口,淡淡的:“我記得你。”
我記得你,這四個字從維熙集團的創立者口中說出來。
江檀偷偷的用手機查過周應淮,他年僅28歲,就站在了寧城最頂尖的位置。過往的經曆成謎,但是背景異常惹眼。
第21章 周應淮對外說了,誰都不許打擾你
他出生高乾家庭,父母都是政界要員。而他處事低調,能走到今天,全憑自己摸爬滾打。
就連父母的這層身份背景,也是在維熙集團上市之後,被有心之人扒出來的。
周應淮符合一個女人,關於男性的所有美好幻想。
江檀也不例外。
她喜歡他眉目矜淡,冷靜高貴,更喜歡這一刻,他說記得自己時漫不經心的腔調。
她紅著臉,小聲的說:“周先生好。”
周應淮也許是覺得她怯生生的模樣好笑,%e5%94%87角似有似無的勾起弧度。
“入職第幾天了?”
“第二天。”
“嗯,”周應淮看著她,幽深邃然的眸子,淡聲:“所以昨天在門口偷看我,是第一天?”
江檀一驚,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周應淮能在那密密匝匝的人群中看見自己。
“周先生怎麼...怎麼看見我的?”
周應淮並不避諱,說的直白,“你好看。”
江檀知道自己好看,畢竟從小到大,也可能是她能在孤兒院得到很多優待的原因。
但是被周應淮這樣的人誇好看,還是很稀罕。
江檀張口結%e8%88%8c,半天,傻傻的說了個“謝謝”。
周應淮眼底有清淺的笑容暈染開,他聲線高貴,語調淡淡的說:“有沒有興趣,從新媒體部門離開,過來做我的助理?”
江檀站在明園那寂寥安靜的路燈下,給好友蘇月打電話時,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一滴一滴。
回憶真是傷人。
那時同意周應淮的提議,雙方懷著不純的心思接近,難道就沒預料到讓你沉迷的東西,也能毀了你?
江檀,你預料到了的,你隻是愛做夢,以為自己能將高嶺之花摘下來。
可他對你,隻有寵,沒有愛。
江檀扯了扯%e5%94%87角,自嘲的笑笑。
幾分鐘後,蘇月開著車,終於出現在了江檀麵前。
她從駕駛座下來,表情憤怒的幫江檀搬行李,一邊搬一邊罵:“周應淮究竟還是不是人啊!這麼晚了!他竟然讓你一個人搬家!”
江檀不吭聲,在副駕駛座坐下,捏著安全帶的手哆哆嗦嗦,她係了半天,才終於吧安全帶係上。
蘇月放好行李,拉開車門的瞬間,被江檀的樣子嚇了一跳,話都說不利索:“檀...檀檀,你彆哭啊...你這麼好看,什麼樣的男的找不到?”
江檀表情麻木的摸了摸臉,摸到了一手的眼淚,她的聲音沙啞:“我在哭嗎?”
也許是太痛了,於是痛到失去知覺,連自己是不是在哭泣,都變得遲鈍。
蘇月歎了口氣,心疼的說:“沒事的檀檀,日子還長呢,你會忘了他的。”
江檀不說話,木然的看著窗外。明園最後的一段路,在視線中瘋狂倒退。
江檀閉上眼,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虛弱破碎:“周應淮,再見...”
無人知道此時的明園,周應淮依舊坐在沙發處。
他在抽煙,整整一夜。
明園的燈,也亮了整整一夜。
他記得的,江檀怕黑。
江檀和周應淮分開的事情,就像是一顆小石子,砸進了波濤洶湧的海麵,激不起一絲絲痕跡。
就連分開這件事本身,也是在幾天之後,才被周應淮身邊的人得知。
鄭珩出院了,給周應淮打電話,說:“什麼時候過來玩啊?好久沒見你的檀檀了。”
彼時周應淮坐在維熙集團的萬丈高樓上,對麵的燈塔璀璨,明亮奪目。
他看著眼前的繁華景致,緩緩的說:“看不到了。”
“你不至於吧?江檀都原諒我了。”鄭珩還以為是因為之前的事情,一本正經的解釋,“周應淮,我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江檀能做到這個份上,我佩服。”
“她做什麼了?”周應淮眸色深沉,漾開容易叫人沉溺的暗潮。
鄭珩看不見,從周應淮的聲音中更是聽不出端倪,便一股腦的把江檀找自己道歉,請自己和解的事情一股腦說了。
“你說說,怎麼會有江檀這樣的人啊?怪傻的。”鄭珩笑著說:“咱兩要是真的鬨掰,她道歉有什麼用,想東西太簡單了。”
周應淮拿著手機的手,指尖有些泛白。他周身的氣場,染上了幾分壓抑。
而鄭珩見他不說話,好奇的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什麼時候帶著江檀來見見我。”
周應淮的喉結滾動,那雙幽沉淡薄的眼睛,此時有些黯,他說:“我們分開了。”
這次輪到鄭珩說不出話來了。
偏偏片刻後,周應淮突然笑了聲,愈發的淡,他說:“分開,也挺好的。”
兩人分開的事情,這才在圈子裡漸漸傳開。
至於江檀,她的生活照舊,開始穿梭在留學機構和蘇月的出租房之間,過著兩點一線的日子。
孟彥西來機構上課的次數比之前頻繁了很多,頻繁到江檀都開始笑話他,說:“孟總,您最近很缺錢嗎?”
“錢倒是不缺,隻是人心浮躁,來學校浸染一下,心很靜。”孟彥西笑容溫和,幾分揶揄。
江檀便也就笑笑,說:“我這個季度的招生,真是多虧了孟總這塊活字招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和我沒關係,”孟彥西給江檀倒茶,沉香茶味醇淡,在房間裡彌漫開,他抬眸看江檀,道:“知道你為什麼能過的這麼順心嗎?”
江檀拿起茶杯,手一頓,抿了口茶。
孟彥西見她不說話,便直接道:“周應淮對外說了,誰都不許打擾你。”
杯中的茶突然激起了漣漪,江檀沒拿穩,澆在了手背上。
孟彥西皺眉看著她,連忙拿過她手中的杯子,又遞了張紙巾給她,“太不小心了。”
江檀一聲不吭的擦著。
“江檀,”孟彥西突然喊她的名字,很認真的語氣:“你真的想清楚了?”
江檀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說:“真的,真的想清楚了。”
她拿起桌上剩下的半杯清茶,一飲而儘,舉步往外走去。
不破不立,江檀,你是對的。
她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深夜輾轉,卻還是會夢見那些過去很久的事情。
江檀夢到了周應淮,沒有任何的意外。
第22章 江檀,這個世界上不缺聰明人
她夢見了半年前的盛夏,她答應周應淮的邀請,成為他的私人助理。
那是故事的開始,也是江檀一步一步走向沉淪的預兆....
那時的趙杞還遠遠沒有如今這樣對江檀畢恭畢敬,他是嚴格的上司,對於江檀的言行舉止都做出了很高的要求。
“你跟在周總身邊,他帶著你出去,你就是他形象的一部分。”
江檀認真聽著,自覺受教,沒有半分的不服氣。
周應淮的辦公室和江檀的辦公室隻有一牆之隔,方便她隨時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周應淮身邊。
是的,去到他身邊。
寧城的盛夏焦灼,辦公室的冷氣卻開得很足,江檀裹著毯子坐在座位上,給周應淮明日的行程一條條打電話過去,做確認。
內線響起,周應淮讓江檀帶一杯咖啡進去。
江檀記得趙杞的囑咐,周應淮不喝加糖的咖啡,手磨咖啡豆,無糖淡奶。
她端著咖啡走進去,周應淮從文件中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的情緒冷淡,清淺不露端倪,在江檀嚴謹符合規範的職業套裝上掃了一眼,收回視線,“趙杞讓你穿成這樣?”
江檀將咖啡放下,看著周應淮那張顛倒眾生的好看皮囊,心跳如鼓。
此時,她被周應淮猝不及防的發問問住,好半天,才說:“是的,趙總助說,不能丟周總的臉。”
周應淮沒抬頭,隨手簽署下幾份文件,他拿著鋼筆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十分修長,“花了多少錢?”
江檀一愣。
她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尖,小聲的說:“兩千多。”
“還沒發工資,就拿兩千多買了套衣服?”周應淮合上文件夾,看著江檀,聲音平平淡淡:“我會讓趙杞給你報銷的。”
“不用....”
“不用穿了。”周應淮打斷她,他說:“以後不用穿了,你穿自己的衣服就可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