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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唐阿茶 4428 字 2個月前

朝廷軍隊訓練有素,很快以鐵血手段鎮壓住流民,膽敢硬闖,即刻就會被拿下。

士兵朝著李蘭舟的方向開了一條道,兩道中間,鐵甲寒光、胡須黑亮的男人扶著腰間的佩劍武器,昂首挺%e8%83%b8大步朝著李蘭舟走來。

“微臣參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李祥桂恭敬行了禮,聲音洪亮鏗鏘有力。

長公主?

普天之下,誰有資格能讓劍南西川節度使行禮?誰又有資格稱得上一聲長公主?

除了神都那位還能有誰?

長公主.....竟然是昭華長公主?!

劉粒一黨人%e8%85%bf腳發軟,頓覺死到臨頭,哆哆嗦嗦將兵器扔了忙下跪磕頭行禮。

“求長公主贖罪!臣等有眼無珠,不知是長公主殿下!還望長公主見諒呐!”

李蘭舟頭都沒偏過去瞧劉粒一眼,隻一直淡淡看著眼前的李祥桂,皮笑麵不笑說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氣,若論輩分,本宮還要稱呼大人一聲‘叔伯’才對。”

“臣不敢,臣不知長公主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長公主贖罪。”

李祥桂此人看上去敦厚樸實,不卑不亢,實在讓人難以想象是敢私底下做出私征雜稅、奴役百姓的奸佞小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李蘭舟默默打量思量了一番。

隴西那邊的家主是李蘭舟的%e4%ba%b2叔叔,也就是現在的山南西道節度使李度芳,而李祥桂與李度芳沾%e4%ba%b2帶故,昔年也是以文武雙全成名,在族人中%e8%84%b1穎而出,這才能坐得上這劍南西川節度使的位置。

昔年有過一麵之緣,沒想到再見時會是這番情形。

“無妨。”李蘭舟環視一圈周圍的難民:“叔伯彆來無恙啊,如今既已見過本宮了,那就快速速安排流民百姓入城,好好安頓。”

李祥桂搖頭:“不可,流民數量龐大,若是貿然放入城中,恐會危及原本城中的百姓。”

李蘭舟微微蹙眉:“本宮知曉叔伯心有顧慮,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一連七天將這些百姓丟棄於此,不聞不問。”

李祥桂斂眸垂首:“殿下教訓得是,臣即刻便派人布置粥棚,為其搭建棲身之所。”見李蘭舟麵色好了些,他急忙又笑道:“若冰姑娘已在府中等候殿下了,隻等殿下移步大駕光臨。”

第49章 怨懟

“若冰?”李蘭舟有些驚訝,她不是應該在京城好好待著的嗎?

“正是。”李祥桂恭順說道:“聽聞若冰姑娘乃是殿下的貼身侍女,說是陛下派若冰姑娘前來接應殿下。”

李蘭舟微微頷首,這才看向跪在地上仍兩股顫顫的劉粒一等人,挑眉對李祥桂道:“聽聞這位劉粒劉大人,乃是叔伯的下人?”

她抿%e5%94%87笑了笑,又環視一圈可憐如斯的難民,眼中毫無笑意:“本宮在這雲遊的路上,還聽聞了一些不好的傳言,這劉粒自稱是叔伯的部下,卻乾著強搶民女的勾當.......”

李蘭舟話還未說儘,突然,李祥桂拔過腰間的佩劍,一刀穿刺了劉粒的%e8%83%b8膛。

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那跪在地上的劉粒就已經直直倒下,死不瞑目。

李祥桂迎著李蘭舟的凝視打量,抽回佩劍,請罪道:“此人竟敢打著本官的名號行凶作亂,實在是罪該萬死!”

見李蘭舟遲遲不回應說話,他又補充說道:“如果殿下不相信臣,大可以去府上調查,臣一直恪守本分,為國儘忠職守,這幾日忙著與亂賊交戰,為朝廷捉拿亂賊,流民一事臣確有疏忽,還望殿下給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莫要聽外人信口胡言而辜負臣的一片忠心啊!”

佩劍上的血珠彙聚在了一起,一顆一顆順著刀鋒往下流,滴落進了黃土中。

原本跟隨劉粒跪在地上的一行人,早已抖得不成人樣,自從李祥桂此人來到之後無一垂首龜縮,驚惶不定,不敢多說一個字。

李蘭舟又再次正視眼前的男人,一身鎧甲威嚴,雙眼深沉渾厚,鼻下的短須油亮,五官寬厚,大難於前,仍然能不動聲色。

自己先請了罪,然後解釋是為了國家忙碌鎮壓起義叛亂所以才沒能顧及這邊,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讓旁人也不好再責怪多說什麼。

“古人言,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本宮見到了叔伯,才真正領悟到了。”

李祥桂微微躬身垂眸,笑道:“殿下謬讚了,請。”

李蘭舟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帶著護衛和孫娘子母女三人光明正大走入城門。

途中,李蘭舟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遞給滿身滿臉都是血的白術。

她輕聲說:“先擦擦。”

白術雙眸明亮了一瞬,小心接過。

*

若冰確實是李錦書派來幫襯李蘭舟的,跟隨若冰一起來的,還有軍隊人馬。雖不及三萬禁軍和西征大軍,但各個身手了得,保護李蘭舟和震住蜀地足矣。

若冰解釋道:“陛下在宮中不放心殿下,收到殿下的信件時就即刻派奴婢帶人來支援,生怕殿下有個三長兩短!”

李蘭舟點點頭:“皇弟有心了。”她抬眼看若冰,問起京中:“京中一切可還安好?”

“殿下您放心吧,京中一切都還好,陛下處事穩重,事情都打理得穩穩當當的。”

李蘭舟想起來時李錦書那雙憂鬱的眼,又問一嘴:“陛下的病,可有好些了?”

若冰點頭:“好全了,但時不時還是會做噩夢。”

李蘭舟欣慰地點點頭,京中一切安好那就行,隻怕她不在,那王顯會對付他。

然而事實上是李蘭舟想多了,王顯在這個時候還未注意到李錦書,王顯的目標清晰無比,一直都是扳倒李蘭舟,隻要李蘭舟倒了,那麼李錦書這個毛頭小子也不足為懼。

在得知李蘭舟在成都府時,又得知農民起勢,他撫須大笑:“天助老夫也!”

那張乾瘦的臉上精悍的雙目格外突出,眸中情態毒辣,自言自語念道:“小小黃毛丫頭,不在京城好好待著,還敢往外跑,真是天助我也。”

王維庸許久沒見過王顯的臉上露出這麼明目的情緒了,但看王顯如此高興的模樣,他反而發了怵。

他小聲問道:“父%e4%ba%b2,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顯將手上的信紙遞給王維庸讓他自己看。

“長公主出京,已到成都府數日.....”王維庸邊看邊小聲念叨出聲,一紙信書看完,驚詫道:“長公主竟然%e4%ba%b2自去鎮壓叛亂了?”

“她哪是為了叛亂起義去的,她啊,是為了李祥桂去的。”王顯哼笑了一聲,繼續道:“哪個世家節度使下沒有點醃臢事?就說老家太原,王家獨霸一方,免不得私吞良田、買賣官爵,那個李祥桂駐守劍南西川多年,手上怎麼可能乾乾淨淨?”

“父%e4%ba%b2的意思是,長公主是為了罷免李祥桂才去。”王維庸似懂非懂。

王顯點點頭,轉身回看王維庸。

“這才隻是一個開始,她想廢除世家門閥,卻也忘記了——她本來也出自世家門閥。”

王維庸驚道:“若是她以自家門第立威,定然會寒了李家的心,但若不廢除,又與削藩之策背道而馳!”

王顯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一回眸,眼中狠辣畢現:“老夫即刻便修書一封,你派人贈予那李祥桂。”

“不管她如何做,隻身在外,便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王維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父%e4%ba%b2的意思是.....”^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王顯回過身,盯上牆上的那幅字,書房隱秘封閉,燭光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亮堂,正對著書桌的牆上,高高掛起的“成王敗寇”四個大字字跡恢宏,筆力矯健如龍。

“派最好的死士,簽了生死狀,即刻啟程去成都府,取其性命,斬草除根。”

*

自從那昭華長公主大駕光臨於節度府宅之後,整個宅子上上下下都被重新裝飾了一方,撤下了原本富麗堪比皇宮的珍美名器,換上清雅的書卷屏風,甚至連裡裡外外下人的衣衫都換了個遍,不再打扮豔麗,而是換上了與一般人家婢女家仆一般的衣裳。

李蘭舟都不得不感慨李祥桂此人心思縝密,大智若愚,恭敬謙順,若是她沒去外邊遊了一趟而是先來這成都府,恐怕都要被他給騙過去。

自她在這節度府宅住下,樣樣貼心周到,不隻她,連帶著白術若冰以及一眾%e4%ba%b2衛,吃穿用度一應都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李祥桂還在無形中監視死了李蘭舟的動向,凡是她後來所到之地,都是被安排好的,她不再能看到一個流民乞丐,先前城門口的流民也都被暫時紮營安頓好,一日三餐皆有官府布施。誇張到所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笑臉盈盈,好似她前些天看到的那人間煉獄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一般。

不過李祥桂有他的手段,她李蘭舟也有自己的妙計。

晨光大亮,一大早,李蘭舟便請了李祥桂,還有先前讓李錦書從隴西派來的族中長輩,以及一應李祥桂的%e4%ba%b2信大臣前來議事。

李祥桂以為是要說起踏北軍之事,主動呈稟:“殿下不必憂心,臣已將亂賊頭領悉數捉拿投入獄中,隻等殿下一聲令下,便可將其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李蘭舟獨坐主位,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叔伯不必如此心急,本宮是有其他的事要處理。”

李祥桂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退下了:“諾。”

“今日相邀諸位愛卿和族中長輩,也是有要事要告知。”李蘭舟頓了頓,用餘光瞥了一眼李祥桂,語氣沉穩又平靜:“叔伯年事已高,本宮特準許他回隴西老家療養,劍南西川節度使一職,暫且就先卸下。”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

李祥桂猛然抬眼看李蘭舟,隻見此女眉眼淡漠,一身素白衣釵恬靜高雅。他本以為隻會待幾日的小丫頭片子,玩夠了就自己回去那萬千富貴的溫柔鄉了,可事實似乎與他的猜測背道而馳。

她早有預料一般,也不避眼,毫無畏懼與他對視。

他控製住情緒,撩了袍子跪下,眉眼一動,下一瞬露出驚惶苦色,語氣淒苦:“殿下,是臣哪裡招待不周,竟得罪了殿下要將臣罷黜回鄉?”

他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哭訴道:“臣對朝廷忠心耿耿,為國鞠躬儘瘁,莫不是殿下因為外邊的一些流言就要冤枉臣?致臣於不忠不孝之地!”

李蘭舟勾%e5%94%87:“好一個不忠不孝!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既然叔伯都如此說了,那本宮便也不用再顧及叔伯的顏麵,若冰,把東西呈上來。”

“諾。”

李祥桂止住了裝模作樣的哭聲,一雙眼像抹了膠粘在了若冰呈上來的一張紙上。

李蘭舟心中冷笑,明明就是作惡多端的奸佞小人,卻一副好官做派,虛偽至極。

若冰將證據呈給一眾人看過,最後才甩在李祥桂麵前。

“這便是你的忠心?敢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