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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 唐阿茶 4315 字 2個月前

了稱本宮為‘小姐’。”

“是。”若冰乖巧應答,一邊為昭華長公主殿下戴上帷帽,輕紗純白,鬆鬆軟軟,將佳人隔絕於間,從外麵看隻看得到窈窕起伏的曲線。

見李蘭舟不欲多言,李錦書未再開口,安分跟在她身邊。

這次出宮是他主動提出來的,自從坐上龍椅這半年以來,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他們之間不再隻是姐弟,還有君臣。

他與她之間的規矩越發多了,他不能再像從前一樣隨時、時時處在昭華宮,不能再隨意喊她阿姐,而她也不愛笑了,時時教導他要恪守君王禮儀、為君之道。

李錦書偏頭看帷帽下的她,陣陣微風吹拂,輕紗劃出條條好看的紋路,街頭人間煙火溫柔暖黃,燭光映照下,帷帽下的曲線柔美繾綣,美人麵孔閃著瑩瑩的光。

天上的月亮染上了人間煙火氣。

皇帝要攜長公主殿下出遊,倒是辛苦了大內高手。李錦書和李蘭舟遊走觀看在前,若冰白術文元文寶一眾近仆護衛跟隨在後。

神都西市摩肩接踵,車水馬龍,熱鬨非凡。

雜耍的,賣酒的,接客的,人聲起伏跌宕。

“阿姐,我們今日去哪?”他們已經深入西市,李錦書便好奇地問道。

李蘭舟停住腳步,隔著帷帽看他,微微勾%e5%94%87:“胡姬酒肆。”

在李錦書詫異的目光下,李蘭舟補充道:“昔聞‘洛陽無大宅,長安乏主人。黃金銷未儘,隻為酒家貧。此日常昏飲,非關養性靈。眼看人儘醉,何忍獨為醒。竹葉連糟翠,葡萄帶曲紅。相逢不令儘,彆後為誰空。對酒但知飲,逢人莫牽強,依爐便得睡,橫翁足堪眠。有客須教飲,無錢可彆沽。來時常道貰,慚愧酒家胡。’”

她抿%e5%94%87笑著:“錦書往年隨本宮出來,未曾去過這傳說中的胡肆,百聞不如一見,既然要做到統領天下,自然應該將宮外的醃臢也知曉清楚。”

李錦書聞言恭敬作揖:“是,謹遵長姐教誨。”

隔著一眾人,李蘭舟讓在隊伍最後麵的白術近前來,耳語片刻後,問他:“可記清楚了?”

白術的耳尖滴血般紅潤,麵上卻仍然冷若冰霜,持劍拱手應答,隨後一身黑衣消失在人群中。

李錦書頓感心中不快,卻不敢過多表示,隻是問:“長姐派白大人去做何?”

“等會你自會知曉。”見李錦書薄%e5%94%87微張,李蘭舟皺眉:“自明日起,白術便回昭華宮,不必再去辦宮裡的差事了。”

李錦書悻悻望著李蘭舟發問:“阿姐為何忽然.......”

李蘭舟的目光隔著輕紗淡淡掃過他的麵頰,不語,李錦書心虛地收了聲。

神都胡肆奢靡異常,漆紅碩柱映燭光,大紅燈籠當頭排排高掛,絲竹悅耳,歌舞曼妙,錦屏暖帳春意動,春宵苦短值千金。

文元文寶是會安排事的,早早便尋了掌事的老媽子帶著李錦書和李蘭舟上了上好的包間廂房。

文元文寶若冰一眾人候在門口,屋中隻餘李蘭舟和李錦書二人,李錦書在桌前下坐,見李蘭舟尋了另一側的矮窗打開,彎著腰就要探出頭去,李錦書忙上前阻止道:“皇姐這是要去哪?”

帷帽被掀起一邊,李蘭舟回頭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壓著聲:“慎言!靜聲! 稍等本宮回來。”

她的態度如此明確,要他留在這裡等她。

李錦書心中此時又急又氣,卻是無可奈何,隻能小心護著她從矮窗翻出去,矮窗雖不高,但女裝行動多有不便,要是磕著碰著該多不好!

今日他們出遊隻跟了少許人,錦袍華麗紋路低調,管事的老媽子隻當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來消遣尋開心的,便安排了胡姬和佳麗來給二位貴人助興。

李錦書在桌前坐立不安,凳子還沒捂熱,形形色色的佳麗胡姬便湧入屋內,酒肉靡食也被承了上來。

饒是他們身份尊貴的緣故,老媽子也%e4%ba%b2自入了屋,見剛剛那位戴帷帽的清妙美人不見了蹤影,便隨口問道:“那位小姐呢?怎不見出來淺酌幾杯?也好讓我們的姑娘好好伺候兩位貴客!”

李錦書下意識看向李蘭舟離開的那道矮窗方向,正是內屋屏風後。

見他這副模樣,老媽子也不必他多言,隻以為那清妙美人與這位貴公子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魚龍混雜的勾欄之地,老媽媽什麼戳破了天的事沒見過?

富貴人家哪有無苟且之處的,貴公子帶著外室來勾欄下/賤之地逍遙快活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肩上攀上一隻手,脂粉味撲麵而來,李錦書一雙丹鳳眼中戾氣立顯,嚇得美人僵住胳膊,一瞬間心驚膽顫,猶如這隻手下一刻就會被砍下。

李錦書將那隻不安分的手毫不猶豫從自己肩上拿下來,還沒回答老媽媽的話語,那老媽媽叫停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又諂媚地問他:“公子?可還需要姑娘們伴著?”

既然是帶著不可見外人的女人前來快活,她也拿不準可還需要其他女人,便給這位看起來一身貴氣的公子使了個“我懂的”的眼色。

李錦書沒理解她的眼神,不過好歹她的話還是聽得懂的,此時急忙道:“不必了,讓她們都退下吧!”

文元剛剛隨著這老媽媽和一眾姑娘們進來,此刻戰戰兢兢候在一邊,一聽見李錦書的要求,急忙識趣地上前給了老媽媽和一眾女人幾錠銀子。

貴人出手闊綽,老媽媽利索地帶著一眾姑娘退下去了,臨走前拿出一件瓷白小瓶放於桌上,看李錦書一身清透怕他不懂,便看了裡間一眼,補充解釋:“公子可給姑娘服下,行事時也可暢快些。”

裡外兩間屋被一大麵錦繡雕花屏風隔絕開來。

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李錦書握拳在%e5%94%87邊輕咳了一下,麵上發熱:“內子不便示人,多謝媽媽安排成全!”

老媽媽行了禮踱步退下,屋子清淨了,文寶若冰等人還候在屋外,文元站在門口伸長脖子見那群女人確實走了,這才劫後餘生般長舒一口氣。

女人真可怕。

他轉身便見李錦書還坐在桌前,隻是垂著眸一動不動盯著桌上的那瓷白小瓶,目光幽邃。

鋪了錦繡紅布的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那瓷白小瓶在大魚大肉的桌上格格不入,不仔細看還不起眼。

“公子,奴才將這物處理了。”

宮中曆來嚴禁妃嬪使用不三不四的手段爭寵,況且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他可不敢讓李錦書碰,龍體為重,稍有不慎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文元這樣說著想著,也是這般做的,他上前就要將那汙穢之物收起等出去再隨手丟了。

“慢著。”李錦書霍地出聲製止:“不必了,你出去吧。”

文元躬身退出,餘光中瞥見李錦書將那瓷白小瓶收進袖中。

*

等候良久,李蘭舟依舊沒有回來。

本來是他約皇姐出來出遊,此刻皇姐卻丟下他一人在這,李錦書憤慨至極,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焦躁地踱步。

他一次次想破門踏出,他是皇帝,大可以派人將這酒肆圍起來。

內心糾結良久,門外響起聲來,門被打開人群湧進屋內,李蘭舟依舊戴著長長的帷帽看不清麵容,身後跟著安靜默然的白術,再然後就是一群李錦書不認識的人。

“阿姐你終於回來了!”李錦書忙起身去迎接。

“無事。”李蘭舟在他身邊坐下,示意他也坐下。

李錦書這才不情不願乖乖坐下,將注意力從李蘭舟身上挪開移向李蘭舟帶來的人。

跪在地上的有兩個粗莽男人,一看便是市井地痞,還有一個便是剛剛領著她們入屋的老媽媽。

三人此刻都跪於地哭爹喊娘求饒命,其中那兩個粗蠻男人還捂著胳膊,痛的額頭冒了冷汗。

李錦書抬眼看持劍立在一旁的白術,便粗粗知曉了個大概,想來抓這幾人過程不會太順暢。

隻是不知道皇姐抓這三人究竟是為何?

李蘭舟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繞過帷帽悠然送進檀口中,嗓音清冷:“你們背後之人是誰?”Θ思Θ兔Θ網Θ

她坐的筆直端正背脊挺然,朦朧帷帳下輪廓傲然清瘦,漠然看向兩個跪在地上膘肥體胖的漢子,好似站在雲端藐視人間肮臟的仙子。

“是何人指使你們散播汙蔑聖上之言?今夜那人是誰?”她微微側過麵頰看向這家胡肆的老媽媽:“而你,又是要給何人通風報信?”

第7章 流言

李錦書看著李蘭舟的眸光一閃,皇姐今晚所做這些皆是為了他!

“休得胡言,否則,”李蘭舟放下茶盞,“你們知道後果。”

粗莽的男人們對視一眼,又悚然後看一下`身後如閻王爺一般的白術,其中一位便哆哆嗦嗦開口:“小姐饒命啊!小人們確實不知那人是誰!”

劍離鞘發出一聲尖銳聲響,沉甸甸泛著冷氣的劍已然抵上脖頸。

“我說我說!小人們雖不知曉那人身份,當那人卻給了小人這個。”黑壯的男人將手中的玉佩承上,邊道:“那人蒙著麵,隻說任務完畢之後讓小人們帶著這玉佩來這胡肆找他領賞!”

李蘭舟拿過玉佩摩挲一下,玉佩晶瑩剔透是上好的材質,尋常人家可用不起。

目的已達成,她便給了白術一個眼神,讓他將這二人帶下去。

“那你呢?”李蘭舟又看向那老媽媽:“今夜為何形跡詭異?匆匆與你接耳逃走那人是何人?你這是要向何人通風報信?”

劍鋒直指老媽媽堆著肥肉的脖頸。

“奴家不知啊!”老媽媽癱軟在地,一概否決。

李蘭舟淺笑一聲:“媽媽,剛剛你可不是這般說的,若是再不說實話,隻怕媽媽今夜就要命喪於此了。”

老媽媽手腳癱軟,卻還是佯裝不知:“奴家,奴家那是一時被小姐所嚇這才胡言!”

李蘭舟也不欲與其多言,喊了若冰進來:“將她交至大理寺嚴刑審問,本宮明日一早就要知道結果。”

老媽媽已經傻了眼:“貴人、貴人是.......”

“夏國長公主——昭華。”李蘭舟不緊不慢報出名號:“若你有難言苦衷可儘數說來,本宮為你平冤屈,若是再如此冥頑不靈,那就免不得牢獄災禍了。”

老媽媽看過李蘭舟,又看向一旁的李錦書,能與昭華長公主殿下如此並排相坐之人,整個大夏朝還能有誰?

連連磕頭後,便交代出實情,家中雙%e4%ba%b2都在那人手中,她隻能祈禱長公主殿下能信守承諾,救出並寬恕他們。

夜晚涼風襲襲,馬車滾壓洛陽街道,發出卡卡聲響,略顯沉悶。

“皇姐心中可有猜測?”李錦書在昏暗的馬車中窺視李蘭舟,邊發問。

胡姬酒肆那三人雖都沒直接說出幕後之人,可李錦書覺得他的皇姐天下舉世無雙,定然是心中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