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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無涯 翹搖 4492 字 2個月前

子聞言,垂下了眼睛。

“兒臣受教。”

“行了,回去吧。”

待太子起身,皇後看著他的?背影,很是?不滿。

她一手將太子養大,該教的?都教了,怎麼還是?如此?的?心慈手軟?

真是?絲毫都沒隨到她。

好在她兒子終究還是?坐穩了儲君的?位置,再無威脅了。

思及此?,皇後又悠悠喝了些溫酒,才起身去屋子裡更衣熟悉。

坐在鏡台前,由宮婢拆掉頭飾時,皇後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問道:“蕭密近日在做什麼?”

“盯著呢,神不知鬼不覺的?。”宮婢說,“蕭密的?本事,娘娘不必擔心。”

皇後拿起一支金簪,輕撓著頭皮,%e5%94%87角勾起了滿意的?笑?。

隻是?笑?意還未達眼底時,一個太監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皇後瞥了他一眼,“發生何事了?”

那太監躬身走到皇後身旁,低聲道:“娘娘,近日宮裡似乎有些流言蜚語。”

皇後輕嗤了聲,“宮裡流言蜚語多了去了,值得你這樣?緊張?”

那太監卻?再次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旁人後,才湊近了皇後,說道:“可是?這回的?流言卻?涉及太子殿下。”

皇後神色倏然嚴肅。

她目光一凜,問道:“說什麼了?”

“說……”那太監聲音越發小,“說什麼,太子不是?真太子……狸貓換太子。”

銅鏡清晰地映著皇後的?臉。

即便燭火不甚明亮,也能看見她巨震的?眸光。

第79章

夜色濃稠如墨。

太一宮內,薛盛安已經在殿內站了許久,但仁樂帝仿佛當?他不存在,一直背對著他,看著牆麵上掛著的神像,一言不發。

這半年來,薛盛安奉命領軍為他尋找“長生藥”的線索,如今略有所得,回京覆命的這幾日,仁樂帝每回召見他都稱心快意的。

唯獨今日,仁樂帝讓薛盛安漏夜入宮,卻又?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薛盛安的%e8%85%bf都快麻了,仁樂帝終於轉過了身。

“孤近日聽?聞……”

薛盛安做出恭聽?的模樣,仁樂帝卻又?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宮裡似乎有些關於太子的流言?”

薛盛安抬起眼,微訝之後,立刻跪了下來。

“此事臣還在查證,證據確鑿之前萬萬不敢上?報,誰知竟、竟讓下麵的人?說漏了嘴。是臣束下不嚴!請聖上?恕罪!”

仁樂帝聞言沉下了臉。

又?是許久的沉默,最?後隻道?:“說。”

“聖上?可還記得蒙陽州的雲襄村慘案?”

薛盛安抬起了頭,卻見仁樂帝隻皺了皺眉。

看來是不記得了。

“二十年前,蒙陽州的雲襄村曾遭山匪洗劫,極其?慘烈。”薛盛安徐徐說道?,“山匪劫財尤嫌不足,竟還屠殺了整個雲襄村的老百姓,而後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連一磚一瓦都不曾留下。”

說到這裡,仁樂帝想起來了。

當?年似乎是死了兩百多個人?,大梁王朝幾十年都未曾出現?過如此惡劣的慘案。

但他記得當?時的蒙陽州刺史很快便帶兵剿匪,山匪全部伏誅,至此蒙陽州再未受過山匪之患。

“臣前些日子搜尋長生藥時,正好路過了雲襄村。”

“那裡早已沒有人?住了,不過臨近的鄉縣倒是人?人?都記得此事。臣在調查長生藥的線索時,卻聽?有村民說,當?初雲襄村被屠殺前一晚,曾失蹤了幾個即將臨盆的孕婦。”

“後來有獵戶夜裡經過雲襄村經常碰見那幾個孕婦的魂魄,說什麼孩子被剖出來送進了宮裡。”

“臣原本隻當?是無稽之談,隻是聽?那一帶的村民說得有鼻子有眼,所以臣才留心查起來,想著若是謠傳,定要嚴懲那些獵戶。但若是……”

他抬頭覷了眼仁樂帝。

“雲襄村早就沒了活口,查證線索並非易事,眼下唯可證實的便是那些個孕婦失蹤之時,正好是皇後娘娘臨產太子殿下的時候……”

剩下的話,薛盛安不敢再直言。

隻見仁樂帝又?背過了身?。

燭光將他消瘦的身?形映出了極長的影子,落在薛盛安麵前,仿佛巨石壓頂,讓人?喘不過氣。

許久。

他的聲音重重落到了薛盛安頭頂。

“繼續查。”

-

流言蜚語向來是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看不見摸不著,甚至連源頭在哪裡都找不到。

放任自流?必然會釀成大禍。

以雷霆手段斬遏流言?恐怕會驚動?更?多人?。

在這個有些悶熱的春夜,皇後長發披散著,在窗前獨坐到了黎明將至時。

直到一人?站到了她的殿前。

宮女來報時,皇後睜開眼,隔窗看著外頭的身?影,無聲地?走向鏡台。

儘管一夜未眠,她還是讓宮女為她裝扮得雍容大氣,一絲不苟。

太子在外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得以踏進正殿。

看見太子臉色的那一瞬,懸在皇後心中一整夜的念頭,重重地?砸了下來。

渾身?依然緊繃著,身?體?裡流淌的血液卻因野心而沸騰了起來。

她已有了決斷。

所以在太子開口之前,她便主動?問道?:“你可是聽?說了什麼流言,所以來找母後?”

太子抬眼,凝重地?看著皇後。

“母後也聽?說了?”

皇後坐了下來,鎮定地?點頭。

思忖片刻,太子說:“兒?臣雖知道?這些是無稽之談,但萬事向來不會空%e7%a9%b4來風,定要查出究竟是誰在背後作祟。”

皇後心想這是自然。

雲襄村二百三?十一人?分明沒了一個活口,那些山匪也全都滅了口,就連當?年的知情人?也陸陸續續消失在了人?間。

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問題?是誰傳出的這些消息?

“是啊。”她喃喃道?,“一定要揪出此人?。”

“不過當?務之急,”太子說,“是要及時遏製流言,以免——”

“流言如何遏製?”

皇後突然打斷了太子的話,“嘴巴長在人?身?上?,難不成不讓人?說話了?”

她側目看向窗外,簷下已經掌起了燈。

“連你都聽?到了流言,你以為還未傳進你父皇耳裡嗎?”

太子自然知道?。

這才是他急著來找皇後的目的。

“父皇聽?到了流言,卻並未召見母後?”

“是啊。”

皇後說,“此時必然是有人?刻意為之,目的便是讓聖上?對我們母子二人?起疑。”

說到此處,她忽然扭頭看向太子,目光變得精亮。

“你說母後該如何是好?沒做過的事情,母後要如何自證清白?”

不知為何,太子總覺得皇後此時的眼神很詭異,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無需母後自證,兒?臣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查?你怎麼查?”

皇後說,“將宮中所有人?挨個拷問,問出流言的源頭?”

她托腮笑了起來,眼角已經可見明顯的皺紋。

“此事既然是有意為之,背後之人?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等你抓出始作俑者,恐怕你父皇已經在準備滴血驗%e4%ba%b2了。”

太子聞言,心中越發不解。

“母後到底什麼意思?”

還聽?不明白嗎?

皇後倏然站了起來。

她原本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皇後文氏,從?來不甘心隻握著一枚皇後寶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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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皇後還有中宮箋奏之權,如今卻隻能鈐印在後宮事務或冊封禮用,與那些普通的後宅婦人?沒有任何區彆。

但她隻能忍。

要忍到兒?子得登大寶之時。

眼看著太子終於坐穩了儲君之位,手握軍權,又?沒有其?他有力競爭的皇子,她終於可以高枕無憂,就等著他坐上?那把龍椅了。

誰知竟在這時候出了這檔子事。

若換作以前,皇後或許會方寸大亂。

倘若真的被查出什麼鐵證,她文氏九族都不夠誅的。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眼下她兒?子大權在握,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她容不了任何差錯。

隻臨門一腳。

若有人?阻攔,她踢開便是。

何況她本就急不可待了,眼下這流言倒是逼了她一把。

所以不管仁樂帝是否起疑,她都不想等了。

“疑心是這世上?最?難根除的事情,一旦你父皇心裡存了絲毫芥蒂,你都不可能坐穩這儲君之位了。”

她上?前一步,站到了太子麵前,“既然如此,何不趁著你父皇起疑之前坐上?那把龍椅,才能真正地?遏製流言。”

宮燈下,太子的眼裡交織著震驚和難以置信。

“母後,您說什麼?”

“太子殿下,你聽?不明白嗎?”

皇後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反正這皇位遲早都是你的,如今你父皇沉迷修道?不問國事,你完全可以提前坐上?龍椅重振朝綱,難不成真要等到大梁王朝爛透了再由你上?去?收拾爛攤子嗎?”

-

殿外的幾個心腹死守大門,連一隻蒼蠅都靠近不了這間屋子。

一個多時辰後,太子終於走了出來。

本該到了天光大亮的時辰,但是今日似乎有雨,頭頂上?陰沉沉的。

沒人?知道?皇後和太子談了什麼。

隻見他踏出冥暗的宮殿時,周身?氣度仍如渾金璞玉一般,清冷卻毅然。

倒是後一步追出來的皇後臉色鐵青,眼裡有幾分憤恨。

龍生龍鳳生鳳,有些人?就算擁有了至高的權力,骨子裡還是一個賤民,注定成不了大事。

還好她早有預料,做足了準備。

於是皇後站在門檻之後,看著太子端方的背影,突然道?:“太子是要回東宮找舒方嗎?”

太子腳步一頓。

片刻後,才回頭。

皇後臉上?已經揚起了如往常一般的笑容,仿佛當?真實在關切。

“聽?說舒方近日身?子不適,本宮擔心她,方才已經派人?把她接過來了,她這會兒?就在後殿休息呢。”

天邊一道?春雷乍動?,回蕩在皇城頂空。

一場大雨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

今年的上?京似乎總是多雨,一下就是一整日。

加之亦泠決心要夾著尾巴做人?,這兩日便不曾出過門。

唯獨昨日亦泠讓人?送些東西給沈舒方,卻聽?聞她又?病了,閉門不見客。

亦泠心裡慢慢浮上?了一層不安。

或許是因為春日本就是多愁善感的季節,連綿的陰雨更?讓人?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