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握手:“原來你就是羅勝,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我們分公司項目基地的安全係統就是他和同事一起建立起來的,那會兒我還沒進公司呢!”
“都是應該做的。”
“哪裡,真的做得很好,大家到時候看了就知道了。”宋飛難掩興奮,帶得其他人也熱絡起來。
有個男同事半開玩笑道:“有安全官帶槍保護,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出去吃頓好的了?”
羅勝腰間鼓鼓的,男人們都看得出那是帶了槍。
“現在太晚了,以後有機會。”他惜字如金,“沒事發生,才是最關鍵的。”
“嗯,安全第一。”陳嘉木看向海寧她們,“尤其兩位女士,有羅勝在,你們以後出門要向安全官報備,不過有他保護,你們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小景她是個信奉顏值即正義的顏控,哪裡會想到安全官也是個高大威猛的肌肉型男,一顆花癡的少女心已經爆炸了,當然聽到什麼都是忙不迭地點頭。
海寧卻始終淡淡的,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連客套的虛招都沒有。
她不傻,在遇到羅勝時已經猜到了他的安全官身份,但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希望這隻是單純的偶遇。然而她的僥幸在羅勝麵前從來就不管用,所以他們現在已經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了,而且隻能緊挨著坐在最靠外的兩個位子上。
他們的用餐時間比較晚,其他主食都沒有了,隻有一種叫英吉拉的東西,是用麥麩碾碎發酵後攤成的煎餅,內層有像米糕一樣發泡的孔,兩種吃法——卷起來抹辣椒醬和肉末,或者剁碎了加黃油和香料炒。
宋飛征求陳嘉木的意見,兩種都點了,又加了烤魚和燉菜,湊了一桌還算豐盛的晚餐。
卷好的英吉拉上桌很大一筐,另還有一個大盤裡攤了一張沒卷的,放滿各種醬料,都是佐食用的,視覺上十分震撼。但英吉拉吃口很酸,單吃就像在啃一塊捂酸了的毛巾,初來乍到的人都吃不慣。
海寧本來就沒什麼胃口,加上坐在羅勝旁邊,就更加吃不下了。
羅勝把一塊烤魚剔掉大刺,連同炒製的英吉拉舀到海寧盤子裡:“這個味道沒那麼重,你試試。”
海寧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忍不住抬眼看其他人。還好,大家都在跟手裡的“酸毛巾”較勁,除了陳嘉木之外,沒人留意到他們的互動。
陳嘉木也隻是朝她微微笑了笑,就繼續低頭吃自己盤裡的東西。
海寧把盤子挪開,冷淡地對羅勝說:“我自己來,謝謝。”
他沒有勉強,把剩下的炒英吉拉端到自己跟前,埋頭大吃。
他吃得很快,很快就隻有一個雪白的盤子放在桌上。他站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到周圍看一看。”
他不在,海寧應該能多吃下點東西。
陳嘉木輕輕揮手示意他去,然後笑著解釋道:“這是他的職業習慣,不管到哪裡,先了解環境,對周邊安全性做評估。就像我們一般人住酒店會先看一眼逃生樓梯在哪裡,萬一真發生意外,才能第一時間安全撤離。”
大家都點頭稱是,同時也驚異於他吃東西的速度。小景問:“他是不是當過兵呀,我看他這風卷殘雲的架勢,隻有軍營裡才訓練得出來吧?”
“是啊,他高中畢業就去了法國,在外籍兵團裡服役了三年,然後一邊加入安保公司工作,一邊讀完了南加州大學反恐和安全管理的學位。”
“哇,沒想到他經曆這麼豐富呀,還是高學曆呢!”
“談不上。”陳嘉木像是想起好笑的事,“他以前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
一直默不作聲的海寧心口狠狠一震,竟有些頭暈目眩。
陳嘉木見她臉色不好,關切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點藥?”
她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累。對不起,你們大家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章節有個錯誤,就是他們分開是八年,不是十年,後麵的章節一直是八年~~所以前麵一章修了一下下,嗯~
第四十三章
心累,怎麼休息都是徒勞。
時差沒倒過來, 白天又已經睡了一覺, 海寧回到房間就再也睡不著了。
沒有電, 其他的消遣也沒有。
她百無聊賴地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終於還是拿著方便麵盒子往外走,想找酒店想辦法弄點熱水泡麵吃。她剛才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 要是這樣空坐一夜, 她大概要餓死了。
門外很安靜, 黑暗中隻有應急電源,讓她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黑非洲真不是蓋的,服務員的膚色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她愣是沒看到對麵走來個人,砰的一下撞上去,連連說sorry。
心裡其實是害怕的, 她隻能朝著有光亮的地方走, 想著到了餐廳的位置就好了。
“你去哪兒?”
突然有人說話,說的是中文, 她卻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手裡的東西也掉在地上。
羅勝把方便麵撿起來, 看了看她:“你剛才沒吃飽?”
他都儘可能提前離席了, 她還是沒有胃口嗎?
“我吃沒吃飽也要向你報備嗎?”
她終於開口跟他說了一句話, 雖然語氣不善,卻像火種,把羅勝心裡死寂的一片荒原給點燃了。
“天黑了不要到處亂跑, 這裡的酒店也不是絕對安全,特彆是在停電的時候。”
“謝謝忠告,民以食為天,要是出來找個吃的也會死,那就是注定的,反正也不是沒死過。”
她說完轉身就走,卻被羅勝一把給拽了回去。
他比以前更加強壯,手臂的力量不可思議,相較之下她像個紙人一樣輕飄飄地被鉗製住,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力一下子就近到不能再近,呼吸也拂過她的臉頰:“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會聽不懂?”她諷刺地望著他笑,並不怕他,“放開我羅勝,你已經過了耀武揚威的年紀了。”
她跟他都不再是十八歲。
羅勝的呼吸粗重,可離得這麼近,她竟然沒有嗅到煙草的味道。
照理說,如果像十八歲時那樣放縱至今,他應該是個老煙槍了,身上的氣味不會太好聞。可他身上除了一點汗水的味道,什麼都沒有,就像她跟他之間隔著的歲月,彼此熟悉的痕跡都被抹去,隻剩空白。
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可是在黑暗中卻像黑曜石,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彆開臉,剛要再掙紮,他已經主動放開了她。
“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趕路,會很辛苦。”他又變回惜字如金的安全官,仿佛剛才帶了絲痛楚跟她拉扯的人根本沒有存在過。
海寧回到房間,用力關上門,倒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發呆。
假如時光真的能倒回,她回到高三……不,高四那一年,她會為那時的自己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有人敲門,她警惕地坐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正要揚聲用英語問是誰,就聽羅勝在門外說:“是我,東西給你放在門口,記得拿。你早點睡,明早七點出發。”
海寧的手握在門把上,手心滲出汗水,等他的腳步消失了,才輕輕打開門。
她剛剛落在外麵的那盒方便麵,已經泡好了熱水,靜靜地擺在門邊。
…
清晨七點,所有人在酒店大堂集合。酒店的早餐不含在房費裡,需要另付,又貴又不合胃口,每人乾脆都隻啃一個麵包,就一瓶礦泉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吃點也好,路上顛簸,吃太多會不舒服。”陳嘉木溫和地把水瓶遞給海寧,“昨晚睡得好嗎?精神有沒有恢複一點?”
“好多了,謝謝。”海寧接受他的善意,對陳嘉木,她努力說服自己這隻是一個巧合,昨晚也想得很清楚,既然他也是極有分寸的人,她就以公事公辦的態度麵對他就好,反而簡單。
宋飛開了一輛七人座的商務車,加上陳嘉木和羅勝他們,正好七個人,再加上行李,塞得沒有一點空間。他讓陳嘉木坐副駕駛,舒適一點,陳嘉木卻笑著說:“我喜歡坐後排,這裡還是留給女士坐吧!”
“我沒關係的,給客人們坐,我陪陳總坐後麵。”小景自告奮勇陪君子,樂顛顛地跟著陳嘉木鑽進後排,還拉上海寧,“彭姐,你也一起來。”
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跟羅勝坐一起了。
小景緊挨著陳嘉木坐,她就坐小景的旁邊,靠著另一邊的窗。
羅勝最後一個上車,看了一眼車廂內人都到齊了,沒說什麼,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
出發後,太陽越升越高,車外的氣溫也隨之升高,路況著實糟糕,一車人就像在一個烤麵包機裡跌跌蕩蕩,要不是車內有空調,他們大概已經熟了。
這樣的長途旅程,稍長一點都讓人受不了,尤其是坐在車子後排的人。海寧和陳嘉木還好,小景最先歇菜,半路要求停車下去吐,其他人也順便下車呼吸點新鮮空氣。
車門一拉開,迎麵而來的就是可以將人掀翻的熱浪,腳底的泥土隔著鞋底都燙腳。
海寧想起出發前趙工跟她說的,這裡大多數人買不起一雙鞋,再看看周圍頗有當地特色的茅草民居Tukul,對這個國家的感覺好像就更直觀了。
她從包裡翻出一盒酸梅給小景:“漱漱口,吃點兒這個會舒服一點。”
“嗯,謝謝彭姐,嘔……”
陳嘉木拿了藿香正氣水過來,說:“看來我們都做足了功課啊,什麼都帶著。小景你等會兒還是坐前麵副駕駛吧,會舒服一點。”
小姑娘吐得兩眼含淚,還要逞強:“我沒事的,我想坐後麵……”
“那等你舒服一點了再換回來好了。”陳嘉木有十足的溫柔耐心。
海寧走到一旁去喝水,看到小宋在看地圖,走過去問:“怎麼了,是路線有問題嗎?”
還是他們迷路了?
“噢,不是。”宋飛撓撓頭,“說出來怕嚇到你們,這個是地雷布局圖,多看看,小心一點總沒錯的。”
“地雷?”海寧有點驚訝,“現在還有嗎?”
南蘇丹也是經曆了戰亂才獨立出來的國家,一直聽說內戰時各個地區都埋過地雷,不知道數量多少,但他們現在還在首都附近,本想著已經排完了,沒想到還有。
“哎,有啊。”宋飛歎口氣,“朱巴這裡還算好,東赤道州那邊更糟糕。埋雷的部隊很雜,都搞不清是誰埋的,埋了多少,埋在哪裡,有些檢測不出來的,在地圖上也沒標,開車走在路上簡直要小心翼翼。”
“那當地的老百姓不是慘了?”
“是慘啊,據說那邊的醫院裡最多的就是截肢患者,全是地雷給炸的。”
海寧擰眉,羅勝插話道:“彆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