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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98 字 2個月前

直勾勾意有所指地瞄了宜生一眼。

“現在北邊朝廷也的確管地嚴,天津那邊的港口已經不放船往南邊來了,運河上往南的船也是嚴查,一旦有嫌疑,說不得就得被扣上個通匪——咳,當然如今一見才知道羅將軍和紅巾軍都是英雄人物,總之,一被扣上私通紅巾軍的帽子,那可就慘嘍!”

“三爺還是托了漕幫顧三娘子,才順順當當地來到廣州,今兒我們來的時候你是沒看到,整個碼頭就我們一艘北邊兒來的船!”

杜管事搖頭晃腦地,言語頗有誇張,帶著些邀功的意味。

宜生自然看出他有些誇大了。

但即便如此,也擋不住心裡的感動。

這世她雖沒在京城,但上一世她卻是在的。

那時候的確如杜管事所說,京城的達官顯貴,尤其是後宅中,幾乎把紅巾軍妖魔化了。

或許是朝廷故意汙名化了紅巾軍,或許那時候的紅巾軍的確更加凶殘,不論如何,宜生都記得,那時候京城中人一提起紅巾軍,都是顫栗不敢言,提起羅閻王,更是把他說地跟地獄羅刹似的。

這一世,或許是因為身體並未朽壞,%e8%85%bf也完好,羅鈺的性子並不像傳說中那麼決絕狠厲,戰場上也不像前世那樣狠辣,因此凶名不如上一世那般顯赫。

然而,即便如此,沈問秋一行居然敢在這時候來廣州,直接深入“反賊”老巢,也是冒了極大風險的。

他們來廣州前,可是不知道廣州是什麼情況的。

三年前滿心絕望地坐上和%e4%ba%b2的馬車離開京城,又被羅鈺帶人假扮的馬匪救下,從此她和七月隱姓埋名,遠離%e4%ba%b2人,輾轉流離到離家千裡之隔的廣州,她便幾乎斷了短期內再見到過去%e4%ba%b2朋的念頭。

她本以為,或許隻有等到紅巾軍推翻大梁時,她才能重歸故裡,才能重新見到舊時的%e4%ba%b2朋。

她萬萬沒想到,竟然後這麼快就見到熟悉的舊識,更萬萬沒想到,她離開的這幾年裡,有人那樣堅持著尋找她和七月。

宜生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不斷地上漲,然後滿溢,幾乎要化作開心的淚水流出來。

“三叔……”她看向沈問秋,隻叫了一句,就再也說不下去。

她不知道怎樣感謝了。

其實除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女誡》事件,這個男人一直以來真的是給了她太多幫助,而以他的身份,似乎根本不用對她這樣好。

她有父%e4%ba%b2兄長,有丈夫公婆,亦有知交舊友,隨便哪一個拎出來,似乎都比她跟他的關係%e4%ba%b2近,然而,卻隻有他,隻有他在她和七月“被馬匪劫走”後堅持不懈地尋找。

這早已經超出了一般叔叔對侄媳婦和侄孫女的情誼。

當然,他最疼愛七月,所以這好主要還是給七月的,她不過是附帶的。

然而,對宜生來說,對七月好就是對她好。

所以,她真心感激這個男人。

見宜生這幅感動地說不出話的模樣,沈問秋笑地很溫柔。

“不要叫我三叔了。如今你已經不是威遠伯府少夫人了,不是麼?”

宜生一愣,旋即點頭。

“是。”

是的,威遠伯府少夫人已經死了,現在隻有渠宜生,沒有什麼頭銜,若有頭銜也隻是沈七月的娘這般的,除此之外,她就隻是渠宜生。

而沈問秋——

“那我以後也喚您三爺。”她笑著道。

沈問秋神情一滯,瞄了眼杜管事,不過還是笑著點了頭。

三爺就三爺吧,總比三叔好。

接下來基本還是杜管事起頭講過去幾年發生的那些事,大事小事,巨細無遺,總之,聽完後任誰都能感受到沈問秋對渠宜生母女的情深意重。

宜生自然是感受到了的,她也的確非常感動,而隨著杜管事的述說也越來越感動。

但是——好像有哪裡不對?

杜管事腦袋裡有個小人兒拄著下巴思考。

按理說,正常女人聽到有男人這樣為自己奮不顧身堅持尋覓,都會感動地恨不得以身相許吧?這位渠夫人感動是感動了,但——

以身相許?他完全沒看出她有這個意思。

好吧,就算沒感動到想以身相許,但起碼知道三爺這麼愛慕她,也該羞澀一下不好意思一下吧?但——

為什麼她還是隻有感激?!

這事兒大有蹊蹺。

杜管事腦子裡的小人皺著眉頭下了定論。

“……七月,以後要孝順三爺啊,三爺對你那麼好。”宜生揉著七月的腦袋,笑著道,七月就乖巧地鄭重點頭,“嗯!”

沈問秋也笑,慈愛地看著七月。

孝順……

三爺對你……

杜管事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感覺抓住了什麼。

等等!

杜管事想起之前自家爺跟這位渠夫人的關係。

一個叔叔,一個侄媳婦……一個年紀輕輕風流俊雅的叔叔和年紀相當溫柔貌美的侄媳婦……叔叔對侄媳婦那麼好,為什麼沒有人懷疑?

看著乖乖巧巧的七月,杜管事覺得自己真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深夜裡,剛碼完一章,關機換地兒繼續碼,再開機藍屏了!嚇哭……

☆、第113章 8.04

沈問秋的確對宜生很好, 但是, 這種好是隱秘的, 是披著彆的外衣的。

威遠伯府人人都知道三爺特彆疼愛七月, 每次外出回來都會給七月帶各種禮物, 順便地當然也會給宜生帶一些,這不奇怪, 因為他同樣給伯府其他人帶。

有時譚氏太過刁難宜生,他也會開口解圍,但他做地並不明顯,況且他疼愛七月, 愛屋及烏幫著七月的娘一些也實屬正常。

而更重要的是,與宜生的接觸中, 他從來恪守禮節, 從來沒有過稍微越矩,哪怕是一點點會讓人懷疑的舉動, 他都會竭力避免。

就比如,宜生縫製一件披風送給他, 他卻還了一本《女誡》……

所以,彆說彆人,就是當事人宜生自己,也從未想過彆的。

彆人不會多想,但杜管事這幾年跟在沈問秋身邊,看著他為了找尋這對母女幾乎走遍天下的樣子,就是再遲鈍, 也察覺到自家爺對這對母女感情不一般。他沒見過沈問秋在伯府裡嚴守禮教,恨不得與宜生保持十丈遠距離的樣子,但他是有婆娘的人,他知道三爺眼裡的感情絕不隻是對一個疼愛小輩的母%e4%ba%b2應該有的。

杜管事心疼這樣的三爺。

所以他費儘了口水為三爺在宜生麵前表功勞,就是想讓她知道,過去三年三爺都為她做了什麼,他想著隻要這樣,她就會感動,進而心動,然後就能順理成章地跟三爺成就好事了吧?

然而——敢情人家一直覺得他家爺對她好,完全是因為她女兒的緣故!

杜管事突然覺得有點兒牙疼,牙好累,不想說話。

而他這麼一消停,宜生也終於注意到羅鈺的沉默和遊離話題外。

羅鈺平時就不是個話多的人,但像今日這樣沉默,卻顯得不正常,宜生稍微一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和沈問秋杜管事聊地融洽,卻不小心忽略了羅鈺,他們聊的話題都與羅鈺無關,而羅鈺又不是喜歡主動接話找話的人,沉默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發現這一點,宜生頓時愧疚,便有意將話題引到羅鈺身上。

杜管事從消沉中恢複過來,正重新鼓起鬥誌,準備再接再厲可這勁兒地為自家爺唱讚歌時,發現情況已經變了。

“……那時我也以為真是馬匪呢,心想著死就死吧,能跟七月一塊兒死也是好的,沒想到竟是絕境逢生。”

“……這幾年我和七月也是多虧了羅將軍照顧。”

“……羅將軍治下嚴明,紅巾軍隻與官兵作戰,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乃是一支真正的義軍。”╩思╩兔╩在╩線╩閱╩讀╩

“……京城對羅將軍和紅巾軍多有汙蔑,那些人害怕、造謠,不過是因為未知,因為恐懼未知,若他們真正見到紅巾軍,就會知道紅巾軍與賊寇有多大的區彆。”

……

杜管事聽著這位自家爺心儀的女子一口一個羅將軍,一口一個紅巾軍,再看看滿臉疤痕也擋不住笑容的羅鈺,和依舊帶笑但嘴角緊抿的自家爺,頓時,頭都大了。

失策了啊!

好在,很快紅綃進來,脆生喊了句“吃飯了!”,廳堂裡這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身份出身千差萬彆的七個人,終於停止說話,開始吃飯。

在杜管事眼裡,這一場情敵間的較量,自家爺,敗了!

真是讓他老杜□□個心喲。

夾起一塊兒肥而不膩的紅燒肉,看著還神在在似乎完全不緊張的自家爺,杜管事搖頭晃腦地暗暗下定決心。

一定要幫三爺把心上人追到手!

***

飯後沒多久,天色就黑了,沈問秋一行人隻得告辭。

宜生得知他們在廣州有下榻處,也就沒有留人。主要她這小院太小,留下三個大男人住下還是不太方便。

沈問秋三人走了,羅鈺自然也得走,哪怕他不想走,旁邊沈問秋三人虎視眈眈一副“你不走我們也不走”的架勢,他也不得不走。

宜生看著羅鈺和沈問秋三人一起出了巷子。

然而,沒等多久,宜生就又見到了羅鈺。

天色黑下來,七月已經梳洗過去睡了,宜生看著七月睡去後,也梳洗了一番,卻沒有立刻去睡,而是去了書房。

書房燈光昏黃,宜生隻著了寬鬆的白色中衣,溼潤的秀發披散著,她低著頭,伏案疾書,燈光照著她的側臉,勾出清晰的剪影,肌膚朦朧中泛著如玉的光澤。

羅鈺在窗外看著,心忽地砰砰跳了起來。

良久,看著宜生有些疲倦地掩%e5%94%87打了個嗬欠,他才按下瘋狂跳動的心臟,敲了敲窗欞。

深夜被敲窗,宜生自然很是嚇了一跳,見是羅鈺才鬆了一口氣,隻是看著自己隻著中衣披頭散發的樣子,頓時又有些氣惱,連忙取了搭在屏風上的外衣披上,才有些遲疑地讓羅鈺進來。

雖然有些氣惱臨睡前的樣子被看到,但羅鈺並不是孟浪的人,深夜前來,想必是有事。

她一開口,羅鈺就像一隻矯健的豹子,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了進來。

宜生扶額。

進了屋,羅鈺反而拘謹起來,眼睛都不太敢看宜生。

她和白日裡的樣子,很不一樣,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遲遲等不到羅鈺開口,宜生隻好自己問。

“將軍此來有事麼?”

羅鈺英挺的眉毛扭了扭,糾正道:“還是……叫我羅鈺吧。”

紅巾軍舉旗後,他這個大當家的也成了將軍,眾人皆稱他將軍,宜生也是如此,可是,羅鈺還是喜歡她叫自己名字。之前她喚他大當家,他不喜歡,說過一次後她才又叫他羅鈺,結果他身份一變,她又變了稱呼。

為什麼不能一直叫他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