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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297 字 2個月前

船,又將兩隻小小的船槳塞進她手裡。

沈問秋握著纜繩,溫聲教七月如何劃槳:“……把槳放進水裡,用槳推動水流向後,水流就會推動小船向前……要注意方向,避開那些蓮花,不然小船就會把花撞斷……還有掉頭,這裡太小,不能像在江海裡那樣一直向前……”

講解完畢,七月握著雙槳躍躍欲試,沈問秋便笑著,單手用力一推小船,喊道:“開船~”

七月揮動雙槳,小船成功向前滑行,隻是她動作不熟練,小船搖搖晃晃地,好像隨時都會翻倒。

宜生在一旁看著,見此頓時揪心地站了起來。

“不用擔心。”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宜生一愣,扭頭便看到沈問秋側對著自己,目光還看著池子中的七月,口中卻明顯是對她說話。

“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兒。”他又說道,忽然微微偏過了頭,看了她一眼,“更何況,還有我在。”他揚了揚手中的纜繩。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又將頭轉過去,依舊隻看著七月,關注著七月的每一個動作,準備隨時發現情況不對便拉纜繩或下池子。

宜生愣怔了一下。

他轉頭的動作太快,聲音又太輕,使得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但他已經又看向了七月,她也不好詢問或是什麼,隻得也看向七月。

不過,再看到那搖搖晃晃的小船,揪心的感覺卻奇跡似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篤定的安全感。

他拉著纜繩呢,再說,還有那麼多人,七月肯定當然不會有事。

而池子裡,劃著小船的七月動作越來越熟練,她揮動著雙槳,靈活自如的穿梭在盛開的碗蓮間,沒有撞斷一朵蓮花,反而在小船經過碗蓮時,調皮地側身去用小臉%e4%ba%b2昵地蹭蹭那直立水麵的蓮花。

玩到興起,七月甚至咯咯笑了起來。

像是普通的小姑娘一樣,因為歡喜而肆無忌憚地笑,笑聲清脆,如同荷葉上滾動的水珠。

宜生看著,卻忽然覺得眼眶酸澀。

七月不愛說話,不愛發出一切聲音,連笑聲都絕少,如現在這般,跟個普通小姑娘似的笑,對七月來說都是鮮少發生的事。

所以,看著眼前這一幕,宜生心裡又柔軟又酸澀。

柔軟酸澀之餘,她看了沈問秋一眼。

此刻,她深深地感激著他。

沈問秋看著池子中七月的身影,突然若有所覺,眼神朝宜生的方向漂移了一下。

——正正對上她感激的目光。

他飛快地將目光移開了。

***

七月又將小船從池子那頭劃到這頭的時候,致遠齋外來了人。

“爺,夫人身邊的翠縷來了,說園子裡還有那麼多客人,要少夫人去陪客。”靛藍聽了守門小廝的話,又報給沈問秋道。

宜生站了起來。

譚氏找她?

她看向沈問秋。

☆、49|48.1

翠縷進來時,便看到院子裡或坐或站的三人。

七月小姐站在少夫人跟前,少夫人拿著張帕子,給她擦身上臉上不知怎麼濺上的水珠。不遠處,三爺坐在太師椅上,目光微傾,安靜地看著母女二人。

不知怎麼,翠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不過,目光掃到三爺斯文俊秀又溫柔的臉時,那感覺頓時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讓臉頰灼熱發燙的心悸。

她是譚氏最為倚重的大丫頭,心裡對於自己的未來不是沒想法的。丫頭的未來,自然不外乎三條路,要麼出府配個尋常人家的尋常男子,要麼配府裡同樣身份的小廝管事,再要麼……便是給府裡的爺兒哥兒們當姨娘通房。

以翠縷的身份,前麵兩條路滿可以走地順順當當,無論是出府嫁人還是留在府裡,未來的夫婿都會比一般的丫頭好上不少。但是,走前兩條路,翠綠不甘心,她有些彆的想法——她想走第三條路。

無論是嫁給外頭的平民百姓還是府裡的小廝管事,再怎麼好,又怎麼好得過當主子?若是府裡的爺兒們都像二房幾位爺那般舉止粗魯長相一般也就算了,但長房卻有宣少爺和三爺這兩位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

單是那俊秀遠超常人的長相便讓人心動,更何況還有數不儘的富貴,若是能成了這兩位爺的人,豈不比嫁個尋常庸人好上百倍?就像那蘇姨娘,因為得了宣少爺和夫人的青眼,日子過得簡直羨煞旁人,將來她若是能過成蘇姨娘這般的人物,那才叫不枉富貴窩裡走一遭。

隻是,宣少爺好歸好,後院的女人卻太多了,又已經有兒有女,再加上夫人這個難伺候的,所以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但三爺不一樣。

三爺長得更加斯文俊秀,這次出去又掙了偌大身家,哪怕沒有官身,跟了他也是一輩子吃喝不儘。此外,三爺平日也最是好脾氣,從沒聽說過苛待下人的傳聞。當然,更重要的是,三爺的後院空無一人。

隻要能成了三爺的人,那就是頭一份兒。

若是能生下一子半女,則更是再好不過。

想到這裡,翠縷的心都不由滾燙滾燙地。她笑意盈盈地走到沈問秋跟前,行了一禮,嬌嫩嫩的聲音婉轉如黃鸝:“三爺好,奴婢翠縷,奉夫人的命來請少夫人。”

沈問秋看也沒看她,隻伸手掩住口鼻:“離我遠些。”

翠縷一愣。

站在沈問秋身後的靛青忍不住肩膀抖動,噗嗤偷笑。

沈問秋斜了靛青一眼,靛青立馬捂住嘴不再笑,隻是臉上那憋得通紅的臉色,還是泄露了他的內心。

沈問秋懶得再管他,隻繼續掩著鼻,還作勢揮了揮,不悅地蹙眉:“你熏著我了。”

離我遠些,你熏著我了。

將沈問秋的兩句話連在一起在心中念一遍,翠縷的臉唰地一下通紅,紅地像是傍晚的火燒雲。隻是這次卻不是羞澀的紅,而是羞恥的紅。

“三……”她一臉盈盈欲泣的模樣,期期艾艾地叫了聲。

沈問秋不悅地皺眉,手掌直接捂住了口鼻。

翠縷的心都要碎了。

靛藍忙上前打圓場,他擋在翠縷跟沈問秋之間,又笑著指了指宜生:“翠縷姐姐,宣少夫人在這裡,您不是奉大夫人的命來請宣少夫人的麼?”

翠縷臉還通紅著,聽了這話,卻還是趕緊就著台階下了台,又走到宜生跟前,施了禮。

宜生將七月身上的水珠全部擦乾淨,看了翠縷一眼,道:“娘有事喚我?”

畢竟是譚氏跟前得臉的大丫頭,翠縷很快抑製住情緒。她看向宜生,心裡卻又莫名冒出一股火。

伯府裡有她這般心思的丫頭不在少數,可卻至今沒有一個丫鬟成功,這自然是有原因的。原因之一,便是致遠齋壓根就沒一個丫鬟,除了乾粗活的婆子,平日裡致遠齋根本就見不著女人的蹤影。

再加上三爺總是外出經商,在府裡的時間少之又少,以至於府裡的丫頭們絕少有機會能湊到三爺跟前。

而致遠齋之所以沒有丫頭,則是因為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言:威遠伯府的三爺厭惡女人,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女人。至於為什麼厭惡女人——自然是有特殊的癖好。

——要不怎麼沈三爺身邊的小廝個頂個地清秀呢?$思$兔$網$

以往,翠縷對這傳聞嗤之以鼻。

外人不知道,她們這些伯府的下人卻都知道,什麼龍陽之好什麼斷袖分桃,三爺是否厭惡女人不說,但這點卻絕對是子虛烏有。

讓伯府下人如此篤定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樁,便是曾經有個長相清秀的小廝膽大包天地想爬三爺的床,結果卻差點沒被打死。而據說,那事兒之後三爺惡心地都吐了,還讓人把屋子裡的擺設什麼的全都換了新的。恰好,翠縷認識那個爬床的小廝,後來聽那小廝具體描述過經過,翠縷雖沒見過真有那龍陽之好的是什麼模樣,卻直覺地覺得,絕對不會是三爺那樣。

至於不用丫鬟不近女色,翠縷和伯府的很多下人都一致認為:這是因為三爺篤信佛道,信奉清心寡欲,遠離女色。

可是,方才沈問秋的表現,卻讓翠縷有一瞬間的動搖。

難道三爺真的是厭惡女人?

但是,看到宜生的那一刻,這念頭便立刻被她拋掉了。

她是女人,少夫人難道不是女人?嫌她離得近熏著了,難道少夫人就不會熏著?

翠縷憤憤不平。

當然,心裡再怎麼不平,臉上也不會帶出來。相反地,翠縷揚起了笑臉:“少夫人,今兒是姑娘的生辰宴呀,這麼多貴客來祝賀姑娘生日,少夫人帶著姑娘提前離場,這……多失禮呀?您說是不是,少夫人?”

宜生也笑:“怎麼,翠縷姑娘這是要教我規矩?”

她雖笑著,但任誰看了她的眼神也不會覺得那笑代表著愉悅。

翠縷唬了一跳,陡然想起了被砸地滿臉血的劉婆子。

她莫名有些心虛,但一想到夫人方才的話,頓時又挺直了身板,恢複了勇氣。

“少夫人說的哪裡話,奴婢哪裡敢教少夫人規矩,是夫人說,您是伯府的少夫人,今兒又是姑娘的生日宴,那麼多賓客在園子裡,之前您隻跟娘家人說話也就算了,現在還乾脆缺席,這可就……”翠縷捂嘴笑道。

事實上,在看到少夫人跟娘家人在一旁躲清靜的時候,夫人就已經有些不悅了,後來得知少夫人帶小姐去致遠齋,夫人的臉色更是沉地嚇人,要不是還招呼著客人,恐怕當場就要發作。

然後,夫人便當著客人們的麵,讓她來尋少夫人。

所有翠縷不懼。

身為伯府的少夫人,少夫人提前離席本來就不像話,這事兒說出去怎麼都是夫人占理,少夫人若是聰明,就該乖乖跟她回去向夫人覆命。

若是少夫人不聰明……那更好。

這次可是無數賓客看到少夫人提前離場,也有不少人看到少夫人帶著大姑娘來了致遠齋,夫人讓她來喚少夫人的事兒更是被好幾位夫人%e4%ba%b2眼所見,若是少夫人腦子犯渾不跟她回去……

賢名能成亦能毀,因為老國公去世時的辛苦侍奉上下操勞,少夫人賺足了孝順賢良的名頭,但如今,若是少夫人公然違抗夫人的命令,還是相當合理的命令,那麼,這孝名賢名自然也能毀去。

少夫人最近行事有點兒讓人看不懂,但顯然,她比以前膽大了,敢違抗夫人,敢當著無數下人的麵跟夫人嗆聲,敢下夫人的麵子。

那麼,這次呢?

這次會不會也違抗夫人的命令呢?

想到這裡,翠縷不僅沒收斂,反而更加放肆:“少夫人,您彆怪婢子多嘴,您在這兒優哉遊哉地,夫人一個人招呼客人,累地嗓子都啞了,您不心疼夫人,我都心疼了。再說,雖說三爺是長輩,但您也該知道避嫌,這年紀相當地——”

“既然知道多嘴還說,看來是規矩沒學好。”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