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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46 字 2個月前

個如花似玉的通房。

從那之後,宜生與沈承宣便愈行愈遠。

那時心灰意冷,黯然神傷,這時想起來,卻隻覺得,幸好幸好。

七月倒是與宜生一起住的。小時候,宜生摟著她睡,七歲後,七月開始一個人睡,不過依舊在宜生臥室旁,中間隻用格子窗做了隔斷。

重生後的第一個晚上,沈承宣沒有來。

兩個丫頭背著人說悄悄話,紅綃擰著帕子,麵帶憂愁:“老爺已經快整月未踏進夫人的院子了,這樣下去,夫人的處境定然更糟。那起子小人,各個跟紅頂白,最近連夫人吩咐的事兒都敢怠慢了!”

綠袖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兒:“老爺定是又去蘇姨娘那兒了。蘇姨娘明明沒有咱們夫人美,老爺都不長眼睛的呀!”

紅綃立即瞪了綠袖一眼,又瞅了瞅四周,沒瞧見人,鬆了一口氣,心下卻更憂愁了。

原本夫人跟前兩個大丫頭,一個是她,一個是綠綾,都是被調/教已久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前陣子綠綾嫁人,求夫人恩典贖了身出府,這大丫頭的位置便騰出了一個。

老夫人著人送了十幾個丫頭讓夫人挑,夫人直接讓她做主挑一個。夫人信任倚重她,紅綃自然高興得意,可一看老夫人送來的那些丫鬟,頓時就愁上了眉頭。

那一個個妖妖嬌嬌的,哪裡是給夫人選丫頭,是給老爺選備用通房呢吧!

紅綃挑了半天,最後挑出了綠袖。

綠袖長得也好,可她年紀小,才十三歲,還是一團孩氣,規矩都不怎麼懂,估計是那十幾個人裡湊數的。紅綃那時想著,規矩不懂可以慢慢教,可心要不正,那可就難扳直了。

可想是想,真教起來,也是心煩。

綠袖這嘴上沒把門兒,什麼都敢說的性子,萬一什麼時候給夫人惹了禍,那她才是後悔不迭。於是,瞪過之後,又把綠袖好好訓斥教導了一番。

綠袖老老實實地聽著紅綃的教導,其實心裡還有點兒委屈:她又沒說錯,老爺可不是沒長眼,那蘇姨娘,還有什麼柳姨娘方姨娘的,哪一個比得上夫人!

紅綃未嘗不知道她的心思,正是知道,所以訓斥地並不怎麼嚴厲。訓斥她不是因為她說錯話,而是因為她把實話給說出來了。主子再不好,也不是下人可以妄議的。

再說,老爺也不是沒長眼。

正是因為長了眼,日日對著一張臉,再美也看膩了,所以想找些新鮮吧。

隻是這些,綠袖定是不懂的。紅綃悠悠歎了一口氣,隻覺得調/教小丫頭之路,任重而道遠。

宜生自然不知道兩個丫頭的心思,沈承宣不來,卻是正合她意。夜□□下來,宜生和七月一起在自個兒小院子裡用了晚飯,飯後又陪七月玩了會兒,便到了睡覺的時候。

宜生沒有讓七月再在隔壁睡,而是將七月抱到自己的床上,摟在懷裡,摸著柔軟的發,聞著香甜的氣息,就像擁抱著整個世界。

一夜安穩。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宜生便起了身,在梳妝台前坐定,頂著兩個丫頭不解的眼神,細細畫了眉眼。

自己收拾好了,又輕手輕腳地給還在睡的七月穿衣洗漱,中間七月醒過來幾次,迷迷糊糊叫了聲阿娘,然後就又睡過去,任由宜生擺弄。

宜生生第一胎時傷了身子,到生七月時,她便明顯感覺精力不濟,身體不如以往。許是這個原因,七月剛生下來時瘦弱地可憐,小臉兒紅通通皺巴巴的,像隻醜兮兮的小老鼠。威遠伯夫人譚氏,也就是七月的%e4%ba%b2奶奶,見到七月第一麵,就嫌惡地撇了臉:“怎麼像隻小老鼠崽兒!”

即便後來七月越長越漂亮,也沒能讓譚氏扭轉了印象。

宜生千萬般小心地調養,才讓七月平平安安地長大,但卻依舊沒能從根子上改善七月的體質。長得比同齡的孩子矮小,還特彆愛困,即便白日裡睡過了,晚上也要睡許久,早上更是不到辰時醒不過來。

往常宜生醒來時都是不打擾七月,讓她繼續睡的,可今日,她卻將七月也挖了起來,穿衣洗漱好後,便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七月,去了上房。

威遠伯府人不算少,平日並不都在一處吃飯。中飯晚飯都是各自在自己住處吃,隻不過有的有小廚房,如宜生,如蘇姨娘;有的隻能吃大廚房做的,如其他的姨娘。

但規矩還是要立的。

譚氏不喜歡宜生,不愛見她,所以晚上的請安就免了,但早上的卻不能免。譚氏上了年紀,覺淺,醒得早,每日不到卯時便醒,早飯也用地早,不到辰時便開飯。

年輕人少有能起那麼早的,但譚氏自然不會是體恤兒媳的人。她的規矩,她醒了,媳婦們也得醒,她用早飯前,兒媳必得去請安,去伺候著她。不過譚氏可不覺得自己是苛待兒媳,人家說了,請安是心意,隨便你去不去,不去也沒什麼,她可是最最心慈不過的。當然,是不是真沒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上輩子,宜生雖然跟沈承宣鬨過幾次,在伺候公婆這點兒上,卻是沒出過半分差錯。即便譚氏依舊處處挑刺,在外人麵前,卻是沒落下一點話柄。

卯時就起,請安伺候,這樣的日子,宜生上輩子過了十幾年。

*****

宜生來的已經算早,可有人比她來的還早,還沒進屋,遠遠地便聽見上房裡笑聲融融。

“不是我說,老夫人這把頭發,真真是把咱這滿屋子的人都比下去了!也不知是用的什麼秘方,老夫人您疼疼我,快教教我罷!”蘇姨娘代替了丫鬟的位置,站在譚氏身後,為她梳理著一頭烏黑的發,一邊梳發一邊說笑道。

蘇姨娘生得杏眼桃腮,是個很標致的美人兒,頭上斜插金釵步搖,行動間金釵顫顫,步搖危危,更襯得容貌可人。

蘇姨娘這話一落,旁邊便有丫鬟接道:“姨娘真是說笑,誰不知道咱老夫人是天生的好頭發,也沒特意保養過,洗頭用的也都是些尋常東西,哪裡去找個秘方讓你學。”

譚氏麵色不動,眼裡卻已經滿是笑意。

不論多大年紀,人總是喜歡聽好話的,尤其這好話正搔到了得意處。譚氏年屆六旬,肌膚早已鬆弛下垂,身材也走了形,唯獨一頭烏黑秀發,可以讓她驕傲自得。當然,平常是不是真的沒有特意保養,也無人探究。

蘇姨娘原是譚氏的梳頭丫鬟,對譚氏的這點兒心思再清楚不過。

見老夫人笑,一屋子人便都笑了起來,七嘴八%e8%88%8c地為老夫人的好頭發讚歎著。

宜生進去時,見到的便是這幅其樂融融的情景。小丫頭為她打起簾子,屋裡的人看到她的身影,融洽的氣氛為之一滯。

宜生抱著七月施了禮,請了安,就把自己當做透明人一樣,在一旁安靜地站著。

不過,顯然有人不願意讓她當透明人。

“夫人居然把大姑娘也帶來了?真是稀罕,我可好些天沒見過大姑娘了,霜兒總說想跟姐姐玩兒呢,可惜大姑娘平時不出門,霜兒都見不到她姐姐的麵。”蘇姨娘掩%e5%94%87笑著,看向宜生懷裡的七月,眼裡笑意更深,又轉頭對譚氏道,“老夫人,您看,大姑娘來給您請安來了。”

譚氏鼻子裡輕輕哼了一哼。

譚氏不待見七月,尤其七月長到十歲,竟還是隻會喊阿娘,其餘祖父祖母乃至父%e4%ba%b2,都是一律不會叫的。跟其他嘴甜會說話的孫輩比,可不就是個小傻子!

一個連叫人都不會的小傻子,會請什麼安,施什麼禮?尤其譚氏斜眼一瞥,就瞥見那孩子還在她娘懷裡睡著香,彆說要請安了,這是壓根沒把她放眼裡!

所以,蘇姨娘這話一說,輕輕巧巧地就把譚氏的火給挑起來了。

“得了得了,我看我這輩子都聽不著咱大姑娘請安了,我啊,就沒那個福分!”譚氏說著,褶皺下垂的眼皮顫動著,渾濁的眼珠狠狠夾了宜生一眼。

這兒媳雖然不討喜,可也好收拾,往常隻要這麼一瞪,她立馬就得認錯賠禮。所以,譚氏瞪過後,就端著身子等宜生誠惶誠恐地跟她認錯。

可是,沒有意料中的認錯賠禮。

那人依舊站著,即便懷裡抱著孩子,身條兒也窈窕直立如春柳,看著柔軟動人,卻又似乎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剛直意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老夫人便聽那人說道:

“正要跟娘說呢,七月最近身子不大舒服,許是熱地厲害,苦夏,夜裡都睡不好,媳婦也被折騰地不輕。”說罷,那人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眼下。

眾人定睛去看,就看到她眼底青黑一片,顯是沒睡好所致。

“所以,今兒想跟娘請示,免了兒媳最近的請安,也省地媳婦這幅樣子,讓娘看了心疼。”她笑盈盈說著,表情真摯,話語舒緩,仿佛真的是怕婆婆心疼一般。

老夫人捂住了%e8%83%b8口。

心疼?

她心疼個%e5%b1%81!

作者有話要說:  彆擔心,沈承宣不是男主:-D

謝謝【阿涼】【慕少蓉】的手榴彈,【陽陽】【秋刀魚在不在】【小夜】的地雷,麼麼噠(づ ̄ 3 ̄)づ

☆、交鋒

媳婦不事公婆固然不是什麼好名聲,但婆婆苛待媳婦,這名聲卻也好聽不到哪兒去。雖然當婆婆的有權任性,你要倚老賣老撒潑打滾,世人礙著你身份年紀也沒轍,但譚氏覺得,那是粗鄙的鄉下老婆子才有的做法,她自詡出身高貴,自然不可能做出這樣丟份兒的事。

所以譚氏雖不喜宜生,經常給宜生添堵,但起碼在大麵兒上,卻從不給人把柄,因她還要名聲,還想讓人誇她慈祥和藹。所以她不明著克扣媳婦的生活用度,比如這熱天用冰問題。

宜生怕熱,這種天氣,屋子裡隻擺一個冰盆是遠遠不夠的,但前世的宜生,卻過了好幾年夏天冰不夠用的日子。原因麼,則是譚氏說府裡開支大,進項少,府裡挖的冰窖存冰不足,外頭的冰價又太貴,是以全府上下都省著用冰。而且,就連譚氏自己也隻用一個冰盆,所以宜生這當媳婦的,自然也不可能要求多。

譚氏的確是隻用一個冰盆,但這卻不是因為她真的節省,要以身作則給媳婦做表率,而是她有老寒%e8%85%bf,怕冰盆擺多了會犯病。

就是這麼一戳就破的把戲,但前世的宜生卻忍受了幾年。不是愚笨地看不破把戲,而是被名為“孝”和“賢”的兩座大山壓得不敢說破。

現在想想,宜生隻覺得上輩子的自己是個傻逼。

宜生的話一落,屋子裡靜了一瞬,譚氏捂著%e8%83%b8口,怒極反笑:“不想來自然可以不來,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也用不著人跟前伺候。嫌熱就多用些冰,咱伯府家底兒雖薄,可也不能委屈著媳婦不是?就算掏光了家底兒,也得讓你用上冰!”

雖然允了請求,但任是誰聽到這夾槍帶棒的話,都很難坦然受之。

以往時候,宜生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