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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47 字 2個月前

她心中一緊,忍不住道:“不行!”

姬蘅抬眼看向她,慢悠悠道:“為何不行?”

薑梨說不出話,這八哥好歹她也養了三年,當年是她將這八哥撿回來的。她死後,沈府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也沒有真心相待他的人。八哥隻是一隻鳥,但可能是沈府裡剩下唯一的,對她並無圖謀的東西了。

哪怕它隻是一隻鳥。

姬蘅仍舊笑盈盈的,但他的眼神,卻透著一股涼薄。

薑梨緩了緩,道:“也許九月姑娘那裡有啞藥。”

“把一隻鳥毒啞,薑梨,”他鮮少這般連名帶姓的叫她名字,叫起來的時候,卻有一種好笑的漠然,他說:“你沒事吧?”

薑梨也曉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過於。對姬蘅這樣“喜怒無常”的人來說,為一隻鳥費這樣的心神?怎麼可能,對人他也不見得有這樣的耐心,殺人滅口殺就殺了,還說什麼胡話。

薑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姬蘅掌心迅速一合,那隻八哥就從他掌心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薑梨,道:“彆傻。”

薑梨心中無聲的歎了口氣,看著那隻空了的鳥籠,默默地沒有再說話了。

姬蘅與她走了兩步之後,遠離了那空的鳥籠子,薑梨道:“國公爺,我要在此等候我的朋友柳絮,怕是不能和你一道同行了。況且……”況且,在沈家與姬蘅一道同行,怕是會惹來旁人詫異的眼光。

姬蘅看著她,他的目光像是要把薑梨看穿似的,突然道:“你打算如何對付蕭德音?”

薑梨一愣,姬蘅道:“方才你彈得那首《關山月》,讓蕭德音方寸大亂。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他摩挲著折扇的扇柄,“你衝著她彈奏。”

他連這也知道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過來的?薑梨看著他探究的目光,想了想,道:“此事說來話長,那首曲子的確是為蕭德音彈奏。接下來我想做的事情也很簡單,我想讓永寧公主感覺道,蕭德音的存在,是個隱患,她得將蕭德音滅口。”

“你不能阻止永寧滅口蕭德音。”姬蘅一語中的,“她不會給你機會救下蕭德音。而你也沒有救她的理由。”

姬蘅總是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薑梨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沒打算真的讓永寧公主滅口,因著蕭德音要是真的死了,薛芳菲的案子,就少了一個證人。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她道:“我隻是要蕭德音認為,殺她的人是永寧公主派去的就是了。”

“你想挑撥離間?”姬蘅%e5%94%87角一揚,像是誇獎自己豢養的小獸終於學會了咬人似的,“聰明的姑娘。”

“算是吧。我總得讓蕭德音認為,永寧會對她下手。而讓永寧認為,蕭德音不可靠。當然,我會想法子讓蕭德音活下來,她應當活著接受懲罰,而不是死了還給人添麻煩。”

她鮮少有這般漠然的時刻,大部分的時候,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好像能接受一切的苦難與不公。但在這一刻,她眼底一閃即逝的恨意,還是被姬蘅捕捉到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薑梨一會兒,道:“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打算,準備讓什麼人做這件事?”

“國公爺是指假裝滅口的人手麼?”薑梨笑了,“我也不必瞞著您,我舅舅是江湖人士,廣交友人,介時拿些銀子請人做戲,也是不難的。”

“你是打算現在就對永寧和小沈大人動手了?”姬蘅問。

“是時候了。”

“那麼,我就不管你了。”姬蘅負手看著她,“祝你好運。”說完這句話,他果然掉頭就走,沒有一點兒留戀的樣子。這令薑梨也是一怔,她還以為姬蘅會多說一些。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本來永寧公主這件事,和姬蘅就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他慣來愛做看戲人,何嘗主動入戲。自己一步步將他拉下來,卻不代表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既然能躲得遠遠的,那就躲得遠遠的吧,這畢竟是她一個人的戰鬥。

不一會兒,柳絮出來了,看見她便走過來,道:“你怎麼走到這裡來了?我方才出來,見你不在長廊上,找了好久才找著你,還以為你回去了。咦,”她看向房簷下柱子邊掛的那隻空鳥籠,道:“這裡怎麼會有空鳥籠?裡麵沒有鳥麼?”

薑梨望著空蕩蕩的鳥籠,搖了搖頭:“不知。”心中卻是暗暗歎息,這最後一隻與她過往有關的沈家物,終於也是失去了。

到底是有一絲悵惘。

待到了廊亭,已經是過了好一陣子。許多逛園子的小姐都已經回來。薑梨注意到,蕭德音已經不在了。她走到盧氏身邊,問:“蕭先生怎麼不在?”

“說是身子不舒服,可能受了風寒,眼見著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已經回去了。”盧氏以為薑梨是關心學堂裡的夫子,便解釋道。

薑梨心中一哂,原以為蕭德音既然能與永寧公主串通一氣謀害薛芳菲,應當是個膽大之人,眼下看來,卻是膽小如鼠,便是這麼一嚇就露出馬腳,要想利用她對付永寧公主,倒也不是很難。

她又注意到,永寧公主並不在人群之中。不過這裡的人沒人敢打聽永寧的下落,至於她去哪裡,也更是管不著了。薑梨知道,永寧公主這會兒,大約與沈玉容在一起。好容易找著這麼個機會,自然要傾訴一番衷情。隻是以薑梨對沈玉容的了解,隻怕看見永寧公主,惱怒多於欣喜,厭惡多於高興。

說起來,姬蘅與沈玉容兩人,一個喜歡看戲,一個擅長演戲,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看起來前者未免太過涼薄,後者未免太過多情,但薑梨以為,她寧願麵對看戲之人的置身事外,也不願意成為演戲之人欺騙的對象。

悲歡離合都身不由己,還成為旁人儘看的笑話。

這麼想來,不免心生悲涼。

身邊的柳絮推了推她,皺眉道:“沈如雲怎麼老是看你?”

薑梨一愣,看向沈如雲,恰好看到沈如雲沒來得及收起的厭惡目光,她心中了然,道:“大約是因為五妹的原因。”

沈如雲即將嫁給周彥邦了,可在這之前,薑玉娥已經進了周家的門,以沈如雲眼裡容不得沙子的習性,定然恨不得好好整治一番薑玉娥。看見薑梨,想著薑梨也是薑家的小姐,便連薑梨也一塊兒恨上了。當然,也許還因為在這之前,薑梨也同周彥邦有過婚約。

“真是個瘋子,”柳絮道:“薑玉娥的事與你有何乾係,明義堂的人都曉得薑玉娥與你不和,她可真是會胡亂攀關係。”

“沒事,我也不在乎,不理會就是了。”薑梨寬慰柳絮。事實上,她並不看好沈如雲嫁到周家之後的日子。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沈如雲是得償所願,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周家也會因為沈玉容的關係好好待她,至少表麵上對沈如雲很和氣,然而周彥邦是個什麼人,薑梨現在也都看清了。周彥邦根本就是個小人,也並不真心愛沈玉容,而薑玉娥更不是省油燈,這三個人在一塊兒,想想也是每日%e9%b8%a1飛狗跳,令人頭疼。

頭疼的事就交給彆人去做,她不會操這個閒心,她今日來沈家,雖然沒有找到餘下什麼證據,這是因為沈玉容已經將一切都打掃乾淨,整個沈府幾乎沒有她存在過的證據。但是,她知道了接下來應當怎麼做。

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獲。

這一日到了傍晚時分,沈家的宴席才算是散了。回府路上,薑老夫人疲乏的閉上眼養神,盧氏便不敢說話驚擾了她,也安靜的坐著,薑梨難得有了清淨的機會,坐著想著自己的事。

等回了薑府,又回了芳菲苑,桐兒和白雪見她回來,便打熱水送熱茶,桐兒將白日裡府裡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撿著覺得有用的說。薑幼瑤還是沒有下落,如今整個城裡都快找了個天翻地覆了,現在官府那頭懷疑薑幼瑤是用了某種法子偷偷混出了城去,但薑元柏不相信,薑幼瑤從未出過燕京城,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她一定還在燕京城,隻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於是還得繼續搜捕。

桐兒問:“姑娘今日去沈府覺得怎麼樣?沈府大不大,聽說是皇上禦賜的宅子,比咱們府上還要漂亮麼?真可惜奴婢沒能去,否則應當長一長見識的。”

“白雪,去把門關上。”薑梨打斷了桐兒的話。白雪把門關上,和桐兒一起走到薑梨麵前,知道薑梨是有話要說了。

薑梨從桌下摸出一個匣子,將匣子打開,裡頭是整整齊齊一疊銀票。她如今不缺銀子,薑家為了補償她,月銀多了一倍不止,還有當初從襄陽回來的時候,葉老夫人偷偷給她行囊裡塞了個大荷包,一卷一卷的全是銀票。平日裡也沒什麼大用處,這會子,薑梨數了數,數了五張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五百兩銀子,交給你去做一件事。”她把銀票放到桐兒手上。

桐兒捧著銀票,看著薑梨的臉色,沒來由的跟著緊張起來,道:“姑娘吩咐的事,奴婢一定做到,是何事呢?”

薑梨讓她附耳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桐兒聞言,麵目疑惑,但還是道:“姑娘放心吧,奴婢等會子就去辦。”

“此事一定要隱蔽。”薑梨道:“不可為人所知。”

“奴婢省得。”桐兒堅定地點了點頭。

“白雪,我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她又在白雪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白雪聞言,亦是露出和桐兒一般的詫異神色,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此事就拜托你們了。”薑梨歎了口氣,“我身邊能真正信任的,也隻有你們了。”

姬蘅的人固然好用,卻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用了。薑梨自認虧欠姬蘅良多,因此,能自己動手的事,就儘量不要將他牽扯進來的好。他和沈玉容不一樣,他根本不欠自己什麼,所以也沒必要付出。

窗外的枝頭,隱隱約約傳來鳥雀的啁啾,可這個時節,哪裡來的鳥雀,薑家也沒有特意養鳥,大約是自己的錯覺。

不由得,薑梨又想到那隻葬於姬蘅之手的八哥,不由得眼眸黯了黯。

真是很可惜了。

……

國公府裡,書房裡燃著燈火。

陸璣在屋裡已經等候多時,待見姬蘅進來,立刻站起身,道:“大人,成王那頭有消息了,豫州的兵馬正在大量集中,恐怕……”

“至少也得過了新年。”姬蘅不緊不慢道。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掌心,陸璣一愣,便見姬蘅的掌心裡,臥著一隻毛茸茸的黑團。

乍然得了自由,那黑團撲靈一聲,展翅飛到了牆上懸掛的長劍劍柄上,歪著頭瞅他們。

陸璣端詳了半晌,道:“這是烏鴉?”

話音剛落,那黑鳥就衝著姬蘅大叫起來:“美人!美人!”

陸璣:“……”完了,這鳥完了,居然當麵調?戲姬蘅,也不知是哪一位調教出來的貨色。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姬蘅並沒有生氣,反而像是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