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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63 字 2個月前

院子裡走動,柳絮卻不愛湊這個熱鬨,拉著薑梨,兩個人單獨在園子裡閒逛。

逛了一會兒,柳絮要去淨房,薑梨在外等她,也隨意走走,走著走著,突然看見一處敞開的屋裡,桌上放了一方琴。

這方古琴,一看就很是珍貴,而是應當是女子所用,十分纖細輕薄,琴麵下還雕刻了花鳥。在她作為薛芳菲的時候,她本來帶了一把琴,那是薛昭送她的,最後隨著她的死也一並燒毀了。沈玉容彈琴,斷不會用這種女兒家的琴,看到這把琴的第一眼起,薑梨就曉得,這是永寧公主所贈。

永寧公主也會彈琴,雖然也許她的琴藝並不精妙,但世上不乏追捧她,為她叫好的人。薑梨走進屋,走到這方琴跟前,伸手撫過琴麵,珍貴的琴,大約摸起來都沒有粗糙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精致。她可以想到,或許在從前,沈玉容就坐在這裡,看著永寧公主撫琴,也許應和,也許隻是微笑著看著。想著想著,薑梨般覺得一陣惡心。

她卻坐了下來。

沒有焚香,也沒有浴手,她試了一下,直接便彈撥起來。

她彈得是《關上月》。

琴聲悠悠蕩蕩,漸漸傳出了老遠,沈府沒有國公府大,這琴聲自然也不會在中途就銷聲匿跡,漸漸地傳到了廊亭之上。

起先還沒有人注意,以為是哪位琴師在彈奏。漸漸地,聽的人也都被吸引了注意,有人道:“這是哪位琴師,《關上月》這般琴曲也能彈得出神入化,這……這是何人在彈?”

“對對對,哎,蕭先生,您不是會琴嗎?這琴聲已經能稱得上極好了吧?”有人問。

冷不防有人問到蕭德音,蕭德音正在發呆,一時沒回過神,隻見身邊有人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蕭先生,您怎麼了?”

蕭德音這才回過神,勉強笑了笑,回答道:“嗯,談的極好。”無人發現她此刻的掌心裡,竟全是汗水。

旁人隻能聽到琴聲,卻聽不到琴心,可她分明就覺得,彈琴的人如此熟悉,好像就是那個人,那個本應不該存在的人……薛芳菲?

這怎麼可能呢!

薛芳菲已經死了,彈琴的定然是和薛芳菲琴聲相仿的人,是她自己弄錯了。蕭德音這般想著,迫不及待的問沈母,道:“敢問夫人,府上琴聲是何人所奏,能不能請來一敘?”

沈母也是一頭霧水,道:“琴師?我們府上未曾請過琴師。”

“未曾請過琴師,那彈琴的是誰?”眾人詫異,“不會是來客裡的哪位小姐吧?”

沈如雲恰好也在,她想了想,道:“府裡隻有一張琴,是大哥的,放在西園的茶房裡。要是有人在咱們府上彈琴,定然隻能彈那一張琴,隻要派人去瞧瞧就知道是誰了。諸位不必心急,我這就叫人去看,哪位彈琴的人是誰,再請他過來。”說罷,便吩咐丫鬟前去了。

《關上月》仍舊沒有停,越是彈到激蕩處,越是有味道,有人忍不住道:“這琴聲,和蕭先生也差不離了。”

蕭德音聞言,心中一陣惱火。曾幾何時,整個燕京城將她奉為第一琴師,尤其是驚鴻仙子出嫁以後,她再無對手。可是短短半年以來,先是薑梨,後是莫名其妙的這人,她這第一琴師,仿佛人人都能做得似的!

除了惱怒以外,蕭德音的內心深處,還有深深地恐懼。

實在是太像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聽薛芳菲彈奏《關上月》的時候,吃驚的都不肯相信世上有人能彈成如此境界。在那時,她也痛恨的發現,自己的琴技,的確及不上薛芳菲。

好在薛芳菲死了。

但這人是誰?

被沈如雲吩咐去尋找彈琴之人的丫鬟來到了西園的屋子裡,那彈琴生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小丫鬟進了屋子,看見那方珍貴的花鳥琴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似乎從未有人來過。

空氣裡隻餘淡淡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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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3 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紅

小丫鬟去而複返,卻帶回來古琴旁邊並無他人的消息。

眾人一片嘩然,《關上月》彈奏完了,彈琴之人不知所蹤,也不知是誰,這看起來像是很有韻致的一個謎。有人道:“說不準正是什麼高人,平日裡戲文裡都愛這麼寫,這些高人都有自己的習性,不樂意讓人發現他們的真麵目。”

“如此如此,風雅風雅!”

人們這般說道,蕭德音掌心的汗水,卻更多了。

那人不知所蹤?怎麼會?不過是一個狀元府,這麼小的地方,能躲到哪裡去?既然一開始就不打算見麵,為何還要彈奏。蕭德音隱隱覺得,那琴聲,分明是彈給自己聽的,除了她以外,沒有一個人能聽出琴音的熟悉。當然了,除了她以外,也沒有一個人聽過薛芳菲彈奏的《關山月》。

莫不是薛芳菲的鬼魂,出來警告她?蕭德音覺得腦子有些發暈。其實自從薛芳菲出事後,她從來未曾踏足過沈家,今日還是第一次。時隔這麼久,蕭德音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忘記這回事,一切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但她沒想到,一切並沒有過去,甚至變本加厲的折磨她。

她的臉色蒼白極了,身邊的小姐瞧見,問道:“蕭先生如何了?怎生流了這麼多汗?”

“無事。”蕭德音勉強擺了擺手,“隻是有些暈而已。”

“莫不是吹著了風?”有熱心的夫人連忙拉她往裡坐了坐,“彆做外麵了,省的受了風寒。”

麵前是溫熱的暖爐,周圍是熱鬨的人聲,這莫名其妙出現又消失的琴聲,很快就被人群拋之腦後,不過是一件小事。

對於蕭德音來說,卻不僅僅是一件小事了。

……

薑梨早已離開了那間屋子。

這座府邸,皇帝之前剛賜下的時候,沈家人便是懷著無限欣喜的心情住了進去。她也是一樣,那時候的高興總是很單純的,她有時候在府裡將每個角落都走過,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滿滿的自豪,隻覺得自己夫君如此能乾,與有榮焉。

如今想來,仿佛都成了笑話。但對於這府邸的了解,卻從未變過。她知道每一條路如何走,也知道哪裡沒有下人。

柳絮還沒有回來,薑梨便又走到花園的邊緣等待她。沈家的花園就不如國公府的花園熱鬨了,似乎自從薛芳菲死後,府裡的人也無心侍弄這些花花草草。對於沈母和沈如雲來說,侍弄花草不如多看些珠寶首飾,而沈玉容更沒有空暇的時日來做這些事。因此到了冬日,花圃裡一片蕭條,十分冷清。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芳菲”!

薑梨嚇了一跳,那聲音陌生又熟悉,離她極儘。她能確定,那人一定是在喚她,薑梨連忙回頭,目光所及,卻沒有一個人。

花圃裡空空蕩蕩的,連個下人也沒有,如何來的人叫她名字?

薑梨定了定神,雖然她成為薑二小姐這件事本身足夠離奇,但不知為何,她本人卻不信鬼神。因此也不相信這是怪力亂神的結果,隻當是有人想要試探她。才站定,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芳菲芳菲!”這一回,越發清晰,還夾雜著一些撲騰的聲音。

她聽清楚了,聲音是從房簷下柱子旁邊傳來的,薑梨頓了頓,什麼都沒想,抬腳往那頭走去。

走得進了,就看見一個銅鳥籠,裡麵一直通體漆黑的八哥歪著頭瞅她。驀地,黑豆般的眼睛一眨,大叫起來:“芳菲芳菲!”

“你!”薑梨簡直說不出話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剛到燕京城那一年的冬日,有一天早晨她起來,發現自己窗前臥著一直凍僵了的八哥。看樣子應當是哪戶人家養的卻沒有關好籠子,跑了出來。燕京冬日又冷,飛到這裡便凍僵了。

她便找人將這八哥撿起來放在鋪了手帕的盒子裡,又放在火爐邊,得了暖意,這八哥竟然醒轉過來,後來沈玉容回來,乾脆就給她找了隻銅鳥籠,把這八哥養了起來。

八哥在沈府呆了幾年,從小破屋到禦賜的宅院,整整幾年,倒也學會了幾句話,很通靈性。每每看見了薛芳菲,便會叫“芳菲芳菲”,但彆的人走近,它並不會這樣叫。沈玉容曾還打趣,說這八哥也是會認人的。

如今這樣的境況之下,八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嚇了薑梨一跳,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她又好氣又好笑,道:“彆叫了!”

八哥仍然歪著頭瞅她,忽的飛到了挨著薑梨的一麵,兩隻爪子緊緊抓著籠門,高聲叫起來“芳菲芳菲”!

這可了不得,薑梨詫異的看著它。按理說,她如今早已改換麵貌,便是站在沈玉容麵前,站在薛懷遠麵前,也不會有人認出她是薛芳菲。這八哥如何認得,還口口聲聲叫她“芳菲”,莫非動物比人還能識人?亦或是她容貌變了,氣息未變,所以這八哥還能認出她來?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這裡久留。要是旁人看見她站在這裡,而這隻八哥衝著她一個勁兒的叫“芳菲”,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難免讓人多想。要是沈玉容知道了,未必不會發現點什麼。

薑梨從來不會小看沈玉容的。

正當她想抬腳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道:“遇見這種事,當然是殺人滅口了,你還愣著乾什麼?”

薑梨回頭一看,就看見幾步遠的地方,姬蘅一身紅衣,瞧著她淡笑。

“國公爺?”她問,“您怎麼來了?”

“我路過此地,見此地熱鬨,就進來看看。”他說的很是怡然,“沈家人很歡迎。”

這還卻跟永寧公主進來時候的說辭差不多,薑梨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這隻鳥好像知道的不少呀。”他輕描淡寫的說。

薑梨心中一跳,麵上卻是笑道:“我也不知,它突然叫起芳菲來,聽聞狀元夫人名為芳菲,也許是思念主人。”她這是在解釋,可這解釋在姬蘅麵前,就顯得有些勉強起來。

姬蘅也笑,走到鳥籠旁邊,伸出一根手指逗弄八哥。八哥順勢去啄他的手指,卻被姬蘅避開,點了一下它的腦袋。

“不管怎麼樣……它對著你思念主人,會引人誤會。”姬蘅挑眉,“我不是教過你,不可留活口。”

薑梨:“……”

她自然知道,但這隻是一隻鳥,有彆的辦法,隻要避開它就行了。何故非要奪它性命。姬蘅的手指撓著八哥的羽毛,八哥似乎十分舒服,沒有躲避,微微偏著頭看他,也不知是不是被惑人的美色所迷,乖巧的很。

但薑梨知道,那根好看的手指,隨時可以要了這鳥的命。

果然,姬蘅笑著打開了鳥籠,將這八哥捉到自己手上來。

八哥在沈府裡養了好幾年,早已養的很是%e4%ba%b2近人。對於姬蘅突然將它拿出來,也沒多動彈,呆呆的臥在姬蘅掌心裡,也安靜下來。

薑梨眼睜睜的看著姬蘅慢慢握緊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