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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99 字 2個月前

衝虛道長為薑梨驅邪,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薑梨道:“衝虛道長,請吧。”

她反客為主,絲毫沒有麵對未知東西的恐懼,反而從容的像是去赴宴一般,令衝虛道長也愣了一愣。

衝虛道長道:“二小姐,請。”

薑梨就要往那頭走,桐兒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衣角,薑梨回過頭看了一眼,桐兒便又依依不舍的鬆開手,眼眶裡包著一汪眼淚。

她總不放心。

衝虛道長領著薑梨走到繃著線的四方柱子之間,讓薑梨手握著一麵鈴鐺。他自己則走到道台麵前,道童將準備好的活%e9%b8%a1奉上,衝虛道長的劍尖劃開%e9%b8%a1的脖子,一線血迸濺出來。

“啊呀!”院子裡的小丫鬟們都嚇得轉過身捂住眼睛。正在此時,黑霧越濃,幾乎到了夜裡,陰慘慘的。

季淑然不由得把薑幼瑤往身邊拉了一點,往後站了站。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眼下院子裡鬼氣森森的模樣,倒是真的令她也有些發毛。

盧氏早就攥著兩個兒子站在了後麵,她看起來潑辣,其實最是膽小,又特彆相信鬼神之說。對於衝虛道長的話,她才是深信不疑。

三房的楊氏和薑元興則是麵帶狐疑,薑玉燕早已嚇得背過身子,不再望這頭看。

人群裡,胡姨娘站著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直直的盯著薑梨。

從開始到現在,薑梨一直都是被動的。這讓胡姨娘的心裡也生出些不確定。她把所有的寶都押在薑梨身上,薑梨雖然與她說了自己的計劃,但胡姨娘還是覺得,這有些冒險,而且當著彆人的眼皮子底下騙人,未免太難。

但薑梨很篤定,胡姨娘也沒有辦法。她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報仇的,為了配合薑梨將這樁戲演好,她也下定決心。要付出最大的代價,倘若薑梨失敗了……倘若……正在這時,她的目光在空中與薑梨交錯了一下。

黑霧下,女孩子的眸光明亮溫柔,含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一瞬間,胡姨娘就安靜下來。

還不到心急的時候,還不到……

衝虛道長在做法。

旁人看來,他的舉動高深莫測,一派高人風範。這些年來,他做這些事情也早已很是熟練。事實上,世上哪有鬼神?有的不過是人心裡的鬼。

他就是利用人心裡的鬼,招搖撞騙了這麼多年還沒被發現。他的師父,真正的衝虛道長,是個真正的高人,但一輩子又得到了什麼?隻有他,才將“衝虛道長”這個名諱的意義真正發揮了出來。

想到這裡,衝虛道長不禁有些得意。每當他在“做法”的時候,望著那些平日裡人人都要仰望的權貴,深信不疑的,帶著希望的目光看著自己,指望自己給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時候,衝虛道長都很得意。他能將這些人都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是他的本事。

不過今日的女孩子,是他遇到過的,最不得不慎重以待的人。

她好像沒有心魔,從容的站著,麵對自己的行為,甚至還帶了一絲興味,這讓衝虛道長覺得受到了侮辱。也許薑梨是個不信鬼神之人,才能這般從容。

薑梨看到了衝虛道長一閃而過的惱意。

這種人,被捧得太高了,就忘了自己本來的位置。說起來,她其實是信鬼神的,她是真正死過一次的人,死過之後,變成了薑二小姐,這不就是鬼神之說?不過她敢肯定,衝虛道長絕對沒有看到這一層。

衝虛道長將%e9%b8%a1血抹在桃木劍上,四麵黃色的符紙在他的經文中,“蹭”的一下直直立起,將薑梨包圍起來!

這場麵,已經是十足詭異。

而那仙風道骨的道人,手指桃木劍,突然爆喝一聲,往薑梨身前刺去!

木劍並沒有刺入身體,而在身體前一指的地方停下來,但衝虛道長的身子一震,仿佛虛空刺入了什麼東西,發出一聲金石碰撞的聲音。

那已經被放了血%e9%b8%a1,突然啼叫起來。

院子裡的人嚇得跪作一團,這下子,連薑元柏心裡都信了幾分。

衝虛道長手裡不知抓著一團什麼東西,又是一聲爆喝:“妖孽出來!”手一揚,一大團糯米混著不知名的東西灑了下來。

那糯米間,似乎還有彆的,薑梨下意識的緊閉口鼻,後退一步。

然而立刻,她的鼻腔,嘴角都開始流血了。

她心裡冷冷一哂,這就是衝虛道長的把戲!

要做出邪祟的樣子,自然看起來要像個邪祟,這糯米裡不知混了什麼藥粉,令她形容恐怖。或許還能令她神誌不清,但她因閉了口鼻,沒有吸入,不知如何。

陰慘慘的夜色裡,薑梨身穿素衣,白麵黑發,耳鼻口流血,形容厲鬼。當即嚇得一院子裡人連滾帶爬。

薑幼瑤尖叫一聲“鬼啊!”薑家人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衝虛道長心中得意,想要看看女孩子驚慌失措的眼神。

一看之下就愣住了。

幽暗的燭火下,薑梨對他粲然一笑。

可現模樣實在算不得可愛,反而可怕。

薑梨冷笑,邪祟自然是邪祟,但卻不是他們想的那個邪祟,這個邪祟,能要了季淑然的命!

院子裡,突然爆出了一陣女童的啼哭。

巨大的,仿佛回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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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揭開

女童的啼哭聲乍然間響起在院子裡,眾人都嚇了一跳。有的膽子小一點的丫鬟直接哭出聲來。

薑梨卻是垂著頭,就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但又偏偏保持著直立的身子。

這動靜讓衝虛道長也嚇了一跳,他的這出戲裡,可沒有這麼一出。按道理,糯米裡混了藥,能讓人暫且的失去理智,薑梨隻要保持著這幅麵目,足夠嚇人,她所做的一切難以理解的事,就都能解釋為“撞鬼”了。

這一招,衝虛道長用過無數次,也得手了無數次,沒有一次失敗的。對於接下來應當怎麼做,他也早就爛熟於心。而今日薑梨接下來的動靜,卻不在他的計劃裡。

還沒來得及反應,女童的聲音更大的爆發出來,幾乎顯得刺耳了。

“嗚嗚——嗚嗚”,和著天上的黑雲,和著燃著香燭的道台,格外詭異。

季淑然摟緊了薑幼瑤,薑幼瑤已經嚇得鑽到了她的懷裡。方才還有些害怕,這會兒季淑然卻不害怕了,一想到接下來薑梨就要被當著邪物,人人棄之如敝履,她高興都還來不及。又在心中感歎著,衝虛道長這唬人的本事果然還是有一些,難怪敢進宮當著皇上的麵也不怯場。自家大姐有這麼一號能人,也真是難得。

這麼一想,她便去看衝虛道長,誰知道一看衝虛道長,隻見他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反而像是愣住了似的,直勾勾的盯著薑梨,甚至後退了一步。

季淑然眉頭一皺,雖然說要做的真實些,但一個高人,這時候不應當顯得正氣凜然挺身而出,方有風範麼?衝虛道長這一下可做的不好。

再看薑梨,她吹著腦袋,跌跌撞撞的走動起來。不知道要走到哪裡,腳步踉踉蹌蹌,薑家的人都不敢近前,唯有芳菲苑的幾個丫鬟。清風明月嚇得手足無措,桐兒卻是追上去,和白雪急喚道:“姑娘!”│思│兔│在│線│閱│讀│

薑梨到底沒把完整的計劃告訴她們,白雪她們雖然按照薑梨所說的準備好,卻不知到底如何發展。這會兒看薑梨如此,一下子慌了神。白雪道:“我們姑娘不是鬼,絕對不是!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比姑娘心腸更好的人了,怎麼會是邪物?”

“就是!一定是這道士在其中動了手腳!”桐兒心中一動,“你到底是怎麼害的我們姑娘如此模樣的!”

季淑然對薑老夫人道:“娘,梨兒性子軟和,縱的芳菲苑的丫鬟們都不知天高地厚了起來。衝虛道長可是皇上都認定的道長,彆說是丫鬟,便是咱們做主子的,也不敢妄加斷議,這兩個丫鬟說的話要是傳了出去,沒的說我們薑家不將皇家威嚴看在眼裡……”

薑老夫人搖頭:“二丫頭的確太縱著丫鬟了,主子跟前也敢放肆。”

“不是,老夫人!”桐兒哭著跪倒在薑老夫人麵前,“奴婢怎麼樣都沒關係,可是姑娘真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相信她呀!”

“真是實在太沒規矩了。”季淑然失望的道:“嬤嬤,把這兩個丫鬟帶下去吧,梨兒不忍心教導她們,我這個做母%e4%ba%b2的,也隻好代勞了。”

清風和明月眼皮子狠狠一跳,自家姑娘這會兒剛剛出事,季淑然就迫不及待的要發作姑娘的身邊人了?這也太過分了!

薑老夫人也不著痕跡的看了季淑然一眼,也不知怎的,先前薑梨沒回府之前,這個大房夫人平日裡倒也是鮮少出錯,看著也賢良淑德。但自從薑梨回來後,她就越發沉不住氣,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教導丫鬟的事不急於一時。”薑老夫人道:“先等二丫頭的事弄好才說。”

盧氏道:“道長,求您趕快讓她……快彆哭了!”她的嗓子都帶著顫音,她是真的怕。

那女童的聲音卻愈發清晰起來,開始隻是含糊的哭聲,漸漸的,哭聲裡似乎帶了些話語。再然後,像是剝落的塵埃,露出裡頭的磚牆,那聲音漸漸回響起來。

“爹!”

女童的聲音在叫爹。

薑元柏一怔,在聽到這一聲爹的叫喊聲時,他的心裡,浮起了一絲奇異的熟悉感。這熟悉感令他沒有再麵對薑梨的時候露出忌憚的神情,反而朝薑梨走了兩步。

薑梨低著頭,那女童的哭聲像是從她嘴裡傳來,又像是近在人的耳邊。但有一點毋庸置疑,薑梨的聲音,決計不是這樣,無論是幼時的薑梨,還是現在的薑梨,這都不是薑梨的聲音,分明是另一個人。

衝虛道長忍不住又後退兩步,方才做法時候的得意早就一掃而光,他未曾遇到過這種境況,此刻心裡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慌,還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人群裡的胡姨娘,卻是忽然驚叫一聲,她站在角落,這一呼,惹得幾人朝她看來,再看的時候,卻見胡姨娘跌跌撞撞的朝薑梨跑去,跑到薑梨麵前的時候,又像是不敢近前,卻是又哭又笑,道:“月兒,我的月兒……”

月兒?月兒是誰?

這個名字太陌生,聽到的人都是不解。

季淑然心中卻是“咯噔”一下,忍不住道:“怎麼把胡姨娘叫出來了?胡姨娘莫不是在這時候犯癔症了吧,快把她帶回房去,彆讓她衝撞了道長驅邪。”

可是胡姨娘根本沒給季淑然叫人的機會,已經轉頭看向薑元柏,眼淚滾滾而下:“老爺,你不記得了嗎?這是月兒的聲音,月兒的聲音啊!您的長女月兒啊!”

薑元柏一怔,靈台猛地清明。

是了,他就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是他的長女,那個早早就去了的薑月兒!

季淑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