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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癡 陳一心/囧囧嬸 4353 字 2個月前

者。

“留下一個氧氣瓶,意味著什麼。要是在希拉裡台階遇上堵塞,排隊兩到三個小時,你會麵臨極大的生命危險。”

朱莉連忙拍小張一下:“乾嘛看這個,轉台轉台!”

電視機裡還在說:“當時心裡痛苦嗎?”

“很煎熬,但你必須去承受這些。當時向導去通知地麵救援,安排前方隊員補給,我們就在問自己,能不能給他留一瓶氧氣瓶。做不到的話,我們也隻能越過他繼續攀。你不處在那個極限環境裡,你不會理解救人有多麼困難,而放棄一個生命有多麼容易。”

朱莉終於搶到遙控器換到一檔綜藝節目。

師夏起身上樓,邊走邊流眼淚。

她想起他的安眠藥瓶,想起他在紋身時睡著。她問自己,你忍心苛責他嗎?就像搭飛機,也要先自救,再救他人。何況,他這兩年一直在懲罰自己。

是不是應該說一句算了,彆去珠峰,不需要贖罪。

逝者已矣。

但是,師夏屢次拿起手機,都沒法撥出那個號碼。

師夏輾轉通過餘婉,知道高承義一些近況。他比以前活得更像一個機器人,一有時間就泡在健身房,幾乎是拿安眠藥當飯吃的。

“你跟他說了什麼?都這麼久了他還沒緩過來。”

師夏想起那一天在街頭,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臨近三月,師夏醞釀許久,終於把高承義從黑名單放出來。她想了又想,編微信的手指都在發抖,編了刪,刪了編。

師夏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發出去。為了強迫自己麵對,她去了健身房堵人。健身房人來人往,前台女孩跟她推薦辦卡,她隻說:“我等人。”

女孩一聽就笑了,指著沙發上那兩個女孩說:“那你可以跟她們交流一下。”

師夏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見兩個女孩拿著單反相機坐在沙發上,興致勃勃交流經驗,她轉回視線:“我不是……”

前台回頭看一眼時間:“到點了,他要出來了。”

他一直是個準時準點的人。師夏心裡湧動著強烈的情緒,不得不深呼吸,走到牆邊扶著,等他。她還在想該不該給他打個電話,就看見一個久違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脖子圈著一條白色毛巾。

高承義的視線與她隔空交集,他停住腳步。他一直看著她,也沒動。

師夏試圖主動走向他,但是她的眼眶熱得可怕,身上發冷。她不得不揉了下手臂,轉開視線,去看沙發上丟著的一個舊坐墊。

她暗罵自己一句,再次抬起頭時,那兩個女孩就圍上去,擋在她前麵,跟他說話。他似乎相當習慣,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

她攏了一下衣服,也跟著走上前。她走近她們,剛好聽見她們在問,能不能合個影。

高承義的嘴%e5%94%87動了動,目光穿過那兩個女孩子,落在她身上。

“你找我?”

第53章 大結局2

兩個女孩回頭看她一眼。

師夏被那眼神注視著, 心口猛烈跳動著,一時間腦子是白色的。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突然%e8%84%b1口而出:“你彆去珠峰了。”

那女孩陡然靜了。

前台妹子也靜了。

高承義看著她好一會。師夏看他沉默, 她說不出那句原諒,但是站在這裡本身就是答案。可惜高承義始終不給一個答複到底還要不要去, 她心裡焦灼:“就這樣吧,我走了。”

高承義一句話都沒說, 忽然從她身邊走過去, 去按前邊的電梯。

師夏看他一眼。

高承義又轉回頭:“怎麼,不走嗎?我也要下去。”

兩人進電梯,按下電梯樓層,又隻剩他們兩個。

師夏沉默一會,感覺到無處不在的視線,像被螞蟻咬:“你彆看著我行不行。”

高承義說:“你過來找我,就是為了勸我彆去珠峰?”

師夏:“不然呢?我哥會理解你的。”

高承義:“我不在乎你哥,你怎麼想呢?”

師夏:“我怎麼想不重要。”

高承義:“對我來說, 重要。”

師夏:“你隻要告訴我, 你去不去珠峰就行了。”

高承義望著她的短發:“是不是周城跟你說什麼了?其實我早就決定要去珠峰, 不是為了你哥, 你跟我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看來是我想多了。”師夏勉強笑一聲, 心頭火起。她隻覺自己白白掙紮幾個月, 以為他有多煎熬,其實他心裡一點事都沒有。她氣得猛按兩下電梯按鈕:“怎麼還沒到啊!”

電梯裡,兩人沉默。

師夏難以忽略身邊男人強烈的存在感, 便伸手去拿手機。她看見白色鏈條包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小汙跡。

她在汙跡上揉了幾下,更臟了。這時,高承義開口說:“你瘦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她痛恨自己毫無意誌力,心跳險些停頓,甚至想去看看他的臉。她一咬牙,拿了手機出來,拿耳機塞住耳朵。

高承義笑了:“你怎麼還是這麼……”

師夏還沒打開音樂播放軟件,就看見電梯門打開了,她把手機塞回包裡,忙走出去:“我走了!”

剛走了一步,就被人拉住手臂,扯回電梯裡。

電梯門又關了。

她的後背重重撞在他的%e8%83%b8膛上,心跳得可怕。

高承義一手圈住她的腰。

“滾開!”她勉強回頭,掙紮著用手肘撞他:“你又想乾什麼?這裡有攝像頭的!”

高承義俯身,靠近她耳邊。

她脊背發麻,聽見他說:“再問你一次,你為什麼來找我。”

師夏氣急,一腳踩在他的腳上。他悶哼著,手臂的力道半點沒有放鬆。電梯門終於打開,有人進門之前,看見他們抱在一起,一臉尷尬地轉開眼睛。

高承義鬆手,師夏跑出去。

“包。”

她跑了一半,發現自己的包沒拿,回頭一看。

高承義的手指轉了一下她的包,甩到自己肩上,微一偏頭。

師夏:“……”

拿,還是不拿。

電梯門慢慢關上,一隻運動鞋伸出,卡住電梯。

電梯門又打開了,高承義走出來。

“不拿包了?”

她正激烈掙紮著,沒動。

高承義看她一眼:“抬個頭。”

她下意識抬頭,其實沒怎麼看清楚他。他已經遠遠把包拋過來,她艱難地接住了,再一抬頭,他把手一揮,又塞回褲袋,推後樓梯的門走了。

她想喊他一句什麼,隻看見一個匆忙的背影。

日子似乎又恢複往日的平靜。略微有一點不同的是,師夏開始給高承義發微信。儘管她自己也覺得沒什麼用,不過是發一些“你為什麼非要去珠峰”之類的話。高承義一條也沒有回,但也沒有將她拉黑。

甚至她最後還發了一條:“好了,我不恨你了,你彆去了。”°思°兔°在°線°閱°讀°

高承義還是沒回。

師夏也怕,健身房那一次成為最後一次見麵,但再也鼓不起勇氣找他。找了也沒用,他還是要去的。何況,一想起他那句“我去珠峰不是為了你哥”,她就遏製不住恨他。

磨磨蹭蹭,三月份上旬,高承義給她回了一條微信。

“再見。”

師夏心裡猛烈跳著,給他打電話。

已關機。

可能已經在飛機上。

她連忙給餘婉打電話,餘婉說:“他要今天飛。算了,他決定了的事,誰能勸得了。”她又反複安慰師夏,高承義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想多了,他們都說現在營地設備比以前好多了,人也多,沒事的。”

師夏拿到高承義的單子,發現他是準備四月初登頂。她想,他希望四月八號登頂。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到了四月七號晚上,師夏整天抱著電話,找儘借口騙自己不是在等他電話。終於,淩晨十二點,她等來一通電話。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聽見那邊風雪聲,心裡百般滋味。

午夜,人靜。

類似的場景曾經發生過一次,她一時恍惚。要不是窗外偶爾有汽車經過的聲音,屋裡還殘留著一點油畫味,她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師夏爬上床,蓋被子裹住自己。她不敢發出聲音,隻去聽。很快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點低低的笑,仿佛是從鼻腔透出來。

“我。”

那熟悉的聲音,橫跨兩個國度,無數山脈,傳到她的耳邊。

她的眼淚瞬間湧出來。

他又說:“在哭嗎?”

師夏為了掩飾哽咽,語氣很凶:“什麼事!”

那邊突然沒了聲音。她聽見一點沙沙聲,狠狠扯開被子,跑到窗邊:“喂!你說話啊,啞了?”

那邊終於有了一點聲音。“信號差。”

她稍微鬆了口氣,然後聽見他說:“忘了說,生日快樂。”

師夏一窒,想起往事,眼淚又有點控製不住。她邊哭邊罵:“你們是不是有病?生日不陪我吹蠟燭,也沒禮物,跑那麼遠,一個電話打發我?”

高承義:“少吃蛋糕,真的不健康。有禮物,要明天中午才到,你應該會喜歡。這次彆再扔掉了。”

師夏抓過紙巾擦眼淚,不說話。

高承義:“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我生日,難道還指望我找話題。”

“你養的金魚怎麼樣?”

“這麼貴的話費聊什麼金魚?”

高承義笑了。

句句帶刺,都是為掩飾心裡的脆弱。說話不著邊際,真正想說的都在底下暗自湧動。她不知道高承義是不是和她一樣,隻想聽對方的聲音,他們很久沒有這樣聊過天。

師夏在他聊到今晚珠峰的星空很漂亮的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句:“你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