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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癡 陳一心/囧囧嬸 4373 字 2個月前

,她拖著行李箱過海關,回到紋身店。朱莉一看,以為她出了什麼大事。

師夏撥了下自己的頭發:“看不出來嗎,失戀啊。失戀的人最喜歡剪頭發,寓意從頭開始。”

朱莉要細問,她卻一句不提發生什麼事,隻說:“我累了。”倒頭就睡,直接睡了十多個小時。第二天起床時,枕頭全浸濕。

她看著那個枕頭,把它丟到一邊,乾脆買一個新的。

剪頭發沒什麼用,她仍然想他。

下午,她去發型店剪頭發,笑著說:“再剪短一點,還是有點長。”

那人開玩笑:“那我幫你剃光頭了?”

她笑:“可以啊!”

沒剃光,隻是剪了一個超短發。從發型店出來時,一個小孩噠噠大笑著亂跑,一時不小心撞到她,抱住她的%e8%85%bf抬頭:“啊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師夏摸一把自己的頭發,又微彎腰:“跑什麼啊!”笑著揉他的頭發:“小%e5%b1%81孩,你媽媽呢。”

小孩指著身後:“那!”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見到小孩的媽媽在掃碼付錢,買鴨脖。而她旁邊就站著一個男人,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隔得不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又看了多久。

師夏心一緊,鬆開小孩,轉身就走。

高承義追過來,但並沒有抓她手臂之類的舉動,他隻是克製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彆跑了。大街上我不想跟你玩老鷹抓小%e9%b8%a1。”

師夏加快了腳步,心裡暗罵:“那你追什麼追。”

高承義%e8%85%bf長,走在她後麵,連氣都不喘:“我不追,我就說兩句。”

師夏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大街上,商鋪熱火,攤販叫賣。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在吵雜人潮裡,高承義略微抬高聲音,不少人朝他好奇地看過去。

“其實我……”高承義望著她的背影,抿緊嘴%e5%94%87,又是一頓:“算了,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師夏沒說話,也沒動。

高承義沉默。

師夏聽不見他的聲音,不知他是不是走了,又不敢輕易回頭。

她想走。

她剛剛抬腳,就聽見身後的男人說:“我明年三月份飛尼泊爾。要想罵我,抓緊時間。”

師夏抬到一半的腳步又收住,但仍然沒有回頭。

高承義見她不說話,又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來:“你身上有我的名字,你再也忘不了我了。”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她一定會回頭惡狠狠罵他。但如果是高承義,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再次想起上帝之罰的故事。

他就是她的索多瑪,她的罪惡之城,她全部的欲望,她的感情。

不可回望。

她沒有再重蹈覆轍。

黑色高跟靴子動了。

師夏頭也不回,走了。

那天以後,師夏沒有再換枕頭,因為她沒再哭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刻意回避著關於高承義的一切。隻是一切都與他有關,避無可避。每一天的天氣都是他。

朱莉起初擔心她,後來見她每天笑嗬嗬的,也不愁了。她往師夏碗裡偷肉,師夏一筷子壓住:“住手!”

“你不是失戀嗎……”

“是啊,所以我要大補。”

她不停地畫畫,朱莉對此很高興,嘴上說看不懂,卻總是翻來覆去看她的畫。她這些畫風格鮮明,越來越抽象,毀譽參半。有人喜歡有人嫌惡。隻有她自己從來不看,畫過就放一邊。

過度真實的東西,就像太陽光,沒人敢長時間直視。

傷口藏得深,隻有自己知道。

過了一段時間,師夏拉起衣服,看自己左腰的三個小字“高承義”,這大概要跟著自己一輩子。於是,她在右腰紋了一個圖。

一個蜿蜿蜒蜒的圈,像樹的年輪。

愛不了,忘不掉,就恨吧。

雨季結束,師夏到墓園替師執選地,從墓園出來時,又再次見到那個紅發女人。

師夏坐在車裡,無意中從車窗裡看見那個紅發女人。她一手提一個紅色塑料袋子在前麵走,袋子裡估計裝了香燭冥鏹,燒肉水果之類的。天飄著小雨,她走得很費勁,隻能用肩膀夾著一把傘。

師夏降下車窗,不知怎麼稱呼她,想起她的ID:“貓小格格?”現實喊網名多少有點尷尬,那女人一聽也哈哈大笑,又看她兩眼,顯然是認出她了。

“這麼巧。”

“你去哪,要不要上來?”

女人說:“前麵那個公交站,方便嗎?”師夏點頭,那女人拉開車門上車。儘管隻聊過一通電話,師夏卻覺得她很%e4%ba%b2切。大概是因為他們曾經認識同一個男人,她也能感覺到那女人一直在打量自己。

女人很熱情:“以前那一頭紅發很好看啊,怎麼剪了?還剪這麼短。”

師夏笑說:“膩了。”

朱莉從後座探頭過來:“你們認識?”

“我哥以前的女朋友。”

女人笑說:“多少年以前的事了。”然後從袋子裡抽橘子遞給他們:“吃嗎?”

朱莉擺擺手:“不用不用。”把頭縮回去。

女人徑自剝橘子,又問:“你跟高承義分了啊?”

師夏不太想提,隻嗯一聲。

“換換心情也好。”

師夏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便跟她寒暄幾句,才知道她弟弟也是命喪珠峰,她今天是來拜祭她弟弟的。女人說起來倒像是不介意,一直在笑。

女人把橘子分給師夏:“沒事,快三年了。彆人是為登山,他是跟人吵架,發脾氣從四號營出走的,整個隊伍都在找他。”

“沒找到嗎?”

“找到的時候快成石頭了,後來山葬了。”女人稍微解釋了句,沒看師夏,又拿出一個橘子開始剝:“就是推冰層裂縫裡去。珠峰的屍體太多,沒人清理,也運不下來。山葬好些,不然就得變成大家的路標。”她笑了一聲。

師夏想起師執,不知道會不會被當成路標。她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正想著找什麼話題,就聽見女人說:“你會恨高承義嗎?他這樣對你哥。”

本來車裡其他人閒聊聲低了。師夏咳一聲,他們又迅速聊起等會去哪裡吃飯的問題。

師夏不想跟那女人聊這些,也沒熟到這個程度,便保持沉默。

那女人又說:“但你又沒辦法,還是想著他。”

師夏轉頭看她一眼,總覺得那女人說得有點動情,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你沒事吧?”師夏抽一張紙巾給她。

女人笑著擦了一下眼角:“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有點多愁善感。”◎思◎兔◎在◎線◎閱◎讀◎

再次沉默。車子快要開到公交車附近,女人說:“對,前麵那裡放我下來就好。”師夏有點鬆口氣,女人忽然又問:“其實你愛過師執嗎?”

很明顯不是指%e4%ba%b2人之愛。

師夏一噎:“他是我哥啊。”

“哈哈哈,開玩笑的!哎,這橘子怎麼這麼酸。”女人又拿紙巾蹭一下眼角,沒吃完橘子就塞到袋子裡,拿紙巾擦手。

師夏看她一眼,橘子是甜的。

下車時,女人彎腰出車門,腳踩在踏板上,又回頭說:“有點羨慕你。”

師夏說:“羨慕我有哮喘不能登珠峰?”

女人笑了:“也未必是壞事。好了,今天謝謝你啊!”然後提著東西走了。

師夏很快選購好合適的墓地,裡麵隻放一些師執的舊衣服。她站著看一會那墓碑,把那一個煙盒點燃。她其實從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死者會接收到火燒之物。

她隻是在告彆。像那個女人一樣,接受,放下,繼續走往後的人生。

回家以後,她把牆上兩幅畫都取下,收起,藏於角落。

畫框從此空白。

接近年底最冷的時候,師夏開始玩室內攀岩。室內攀岩近年流行,她起初是好奇,去了幾次後,她就愛上了這種感覺。

為什麼?

當她眼裡隻剩下一個一個抓點的時候,過去與未來仿佛不存在。

這一刻她很放鬆。

她和胖墩一起來的,在場上遇到姚小寧。她解開了保護,下來跟姚小寧打招呼。兩人在場子邊上坐下,一起望向那麵岩石牆,看彆人攀。

師夏擰開礦泉水瓶子,遞給她一瓶,開玩笑說:“你看胖墩那身形,我都擔心他把攀岩繩拖斷。”

姚小寧接過道謝,認真地解釋說:“不用擔心的,攀岩繩帶兩百斤不算什麼。我見過更誇張的,二十多個人都靠一條雪樁上的破繩固定自己。”她想了想,把礦泉水放桌子上,又比劃了一下:“那雪樁都彎成這樣啦。”

師夏聽她說得可怕:“為什麼不去彆的固定點?”

姚小寧看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忌憚珠峰,並不提具體是什麼山:“因為那一條路線比較常規,是必經之路。除非是比較厲害的登山者才敢繞道。”

師夏一聽就明白她在說珠峰,一時沒說話,手指握得礦泉水瓶有點變形。她裝作若無其事,心裡千回百轉:“改天衝頂不行嗎?”

姚小寧擦了一把汗:“沒辦法啊,大家都知道那天的天氣好,所有隊伍都擠在同一天登山。人一多就麻煩。”

師夏的臉色發白,眼光望著那一麵牆,胖墩正在試圖抓那一塊石頭,抓不到,就換了另一塊。

姚小寧也在看胖墩,笑著說:“對,肯定要評估自身能力和風險,不能隨便就做出決定。”

高承義不是故意繞道的,不是故意要她哥死的。

他可能隻是沒辦法救他吧……

師夏眼眶微紅,沒說話。姚小寧想起什麼,又說:“他可能三月份就出發了,你不準備見見他嗎?”

等姚小寧走了,師夏還是一句話沒說。

過了七八天,她偶爾在電視裡看見記者在采訪一個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