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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來,碗裡葷素都有,滿滿當當一碗。

素的有豆皮、腐竹、土豆,葷的有%e9%b8%a1子、鴨翅、肉皮,香成一團,不分你我,連豆皮上也全是肉香。

洪老太吃了一口,又再次冷笑:“這喬小娘子當真是不小氣,每每都給這麼一大缽。”

“小恩小惠的有什麼好,”阿雁氣悶,“連一百文賃錢都不肯多交!”

她便將方才事情繪聲繪色說了一遍。

“不錯,”洪老太聽得連連冷笑,抽一口旱煙,煙槍杆磕在炕上,篤篤有聲,“人家有多少錢那是人家的事,有本事,你也賺去!”

洪老太當然不是為了誇讚喬琬。

阿雁聽了她的話,眼珠子滴溜溜轉,而後展顏笑道:“娘是有什麼主意了?”

阿雁仿佛不記得昨日不歡而散的事了一樣,第二日又當作沒事人,湊到喬琬的跟前,看她在灶間忙上忙下,搭嘴問道:“哎呀呀!這麼香,啥味兒啊?”

喬琬忙碌間抬眼一笑:“熬底料呢。”

這火鍋底料最耗功夫,喬琬每次都熬好一旬的量,隻是紅油的總不夠用,經常幾天就耗光了。

因除了火鍋之外,烤魚也得用到紅油底料,所以用起來快。

故這一次她買回來從前雙份的牛油,勢必熬一鍋大的,存久些。

阿餘在一旁剁配料,老薑洋蔥蒜子,眼淚嘩嘩直流。

阿雁伸長了脖子湊過去看。

灶間太小,三個人站在這實在擁擠。

喬琬走來走去都不方便,於是問阿雁:“阿雁姊這會急著用灶間?”

阿雁擺手:“嗐!我沒事!我就是在這看看你們。”

喬琬便依她看。

過了一會,她又問:“這圓的是甚麼?”

喬琬答:“草果。”

“喲,這還得放樹皮呢?”阿雁駭道,“又不是災年了,怎得還給客人吃樹皮呢?”

“這是桂皮,香料來的。”

她問的這些問題無厘頭,喬琬耐著性子一一答了,最後無奈:“阿雁姊怎得突然對熬底料好奇起來了?”

阿雁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就是隨意看看。”

但就是賴著不走。

喬琬沒了脾氣,抿起嘴,手裡活不停。

心裡想的,這人好賴不分麼?

沒見胡娘子雖然與她交好,但每當她用灶間時從來不在旁邊閒聊,就為了避嫌麼?

這都是人家靠著掙錢的手藝,你杵在那裝傻,這算甚?!

阿雁當了兩天的木頭樁子,自認為已記得清清楚楚了,連忙向洪老太彙報了學習成果。

洪老太聽了,駭道:“這麼累挺,竟還隻是個湯底?”

乖乖,這得賣多少錢?

怪道掙錢呢,沒多久就租得起鋪子。

洪老太是經曆過風浪的,自認看得清楚,敲著煙杆道:“咱們不能這麼乾,少放些料。去打聽打聽,她賣多少,咱們就比著便宜些,味道差點也不愁沒生意。”

胡娘子呆在家的時間多,這兩天就瞅見倒座房裡頭洪家母女神神秘秘的,後也大白天鑽到灶間去了,不一會兒,灶間就飄出來股熟悉但又不大一樣的油香味。

她好奇,貓過去一看,阿雁反過來擋在門口:“胡娘子有甚麼事?”

胡娘子似笑非笑:“聞著這味我還隻當是阿喬在灶間,原來是阿雁啊。”

“有甚麼奇怪的?”阿雁冷笑。

胡娘子當然說沒有。

不過晚上等喬琬回來了,她就立刻鑽進了東廂房仔細與她說了,話間很為喬琬不平。

瞧著胡娘子憤憤的臉,被抄襲的本人反而心氣平和得異常,笑眯眯地給對方續上一杯菊花茶:“消消氣,消消氣,為那樣的事不值當。”

胡娘子愣住:“怎的,阿喬難道不介意?”

語氣很不是滋味,頗有一腔好心錯付的酸味。

喬琬忙道:“當然不是。”

安撫了胡娘子,她看一眼同樣憤憤的阿餘,和平勸道:“隻是難道我去找她理論了,就有用了?顯然人家並不真正在意臉皮。”

阿雁這類人啊,細枝末節上要臉,到了真正觸及利益的時候,臉麵什麼的反都不重要了。

鬨得魚死網破難看不說,究竟得不了什麼好處。客人又不管你誰是原創誰是模仿,隻管好吃劃算。

胡娘子捏著茶碗半晌,回過神後,神色複雜:“你倒是看得開。”

阿餘握拳:“我知道,小娘子說了,咱們要爭取做那個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的!”

這是上次知道了黃記和鄭記暗地裡悄悄模仿烤魚卻反倒穩固了她的生意的事情,喬琬私下給阿餘灌的%e9%b8%a1湯。

胡娘子總算被逗笑:“這丫鬟嘴也伶俐。”

第19章 惡意競爭

過了幾日,喬琬常照顧生意的鐵匠也托人帶話過來:“昨日有拿了小娘子先前訂的第一批鍋子來問能不能照著做的。”

還偷偷將喬琬汰換下來的舊鍋帶去比劃。

喬琬覺得好笑,回道:“照著她的要求做就是。”

喬琬之所以不用舊鍋,是因為那是個半成品,受熱不均,吃的時候湯總沸出,影響客人食欲。

她也不去提醒阿雁這事,有些教訓要自己吃過虧了才能長一智。

鐵匠不知道這層,隻當作正常生意做。

差不多等到七八天後,阿雁徹底不瞞著喬琬了,整日趾高氣昂地從她身邊走過,也不知和誰閒話道:“正是呢,我家也打算擺個攤子賣吃食...自然比不得彆人,賤菜賣貴價,掙得多,良心都沒了!”

喬琬探頭看一眼蹲在水井旁燒豬蹄上毛的阿餘,再看一眼自己手中剛剔好骨的鴨掌,挑眉。

雖不是黃州豬肉,但一樣價賤如泥,正如頌中所言,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以阿雁的廚藝,嫌棄是理所應當的。

喬琬選擇理解。

隻是喬琬自有一套料理豬肉的法子,飽得自家食客,廣受好評,阿雁卻沒有“君莫管”的覺悟。

阿餘惱怒地要衝上前去理論。

丫頭雖長了些肉,仍顯瘦弱。

喬琬思及阿雁粗壯的腰身,忙拉住她:“何苦逞這口%e8%88%8c!”阿餘衝動,阿雁暴躁,沒得打起來自家人吃虧。

隻是勸停了阿餘,阿雁猶不滿足,又嫋到喬琬跟前來:“喬小娘子,今日我家李壽也出攤,能不能擺在你店門口?”

“卻不是奴推辭,店門口早有位阿嬸占了攤位。”喬琬神色為難。

阿雁隻聽到她不肯,“嗤”地一聲,“鄰裡鄰居的,也不肯互相照拂。”

“啊——”喬琬故作驚訝狀,點出她的不地道,“隻是奴記得這火鍋起初是奴所創,怎的阿雁姊也開始倒騰了?奴還以為這已經是照拂了。”

阿雁不怵,將早早想好的說辭搬了出來,冷笑道:“這火鍋可不隻你一家能賣,要照那麼說,滿大街賣炊餅的都該關門,隻留最開始那家才是。”

阿餘瞪大了眼:“這如何能一樣?炊餅家家戶戶都會做的東西,這如何能一樣?”

喬琬隻打發她走:“是,是,阿雁姊儘放心賣罷。”

阿雁乘勝而歸。

尋攤位時,她催著李壽選了個熱鬨地擠了進去,也不管周圍攤販被擠得翻白眼。

隨暮鐘聲起,下學的監生們漸漸朝攤販們靠攏過來,阿雁見了這麼多人頭就好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在動,放光了眼。

隻是她和李壽都沒做過生意,不知道要怎麼吸引顧客,又抹不開麵子放聲吆喝,隻能乾站在原地激動,束手束腳。

眼見著出來吃飯的監生都找到了自己想去的攤子,人稀少下來,阿雁急了:“你快去問問喬小娘子,起初她是怎麼招攬客人的!”

李壽錯愕:“我?”

阿雁不耐煩道:“不是你是誰!”

李壽也不耐煩,他本就不想來的,是阿雁和洪老太非要趕鴨子上架。

乾脆甩手蹲坐在路沿,臊道:“我不去!你好意思你去!偷學人家的主意,又沒人家那個腦子...”

“嘿你這人!”^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夫妻倆沒攬著生意,反倒內部鬥起來了。

李壽的耳根子被揪得又紅又腫,阿雁也沒落好,氣得心梗。

根本沒開張,二人回到家還挨了洪老太一頓好罵。

阿餘這下不覺得氣了,一整晚都笑嘻嘻的。

第二日,被訓服的兩人收斂了脾氣,阿雁也卸下了時有時無的臉皮,扯開嗓子站在街邊吆喝。

“火鍋嘞,便宜好吃的火鍋——”

“自家熬的火鍋嘞——”

李壽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跳,耳朵嗡鳴,精神還有點恍惚,總覺著這整條街上的吆喝聲都沒他媳婦的大呢。

吆喝顯然是有效的,不多時就有幾名皂衫學生圍了過來:“攤主這裡也有火鍋?”

“正宗嗎?”

“和喬小娘子賣的有什麼分彆?”

阿雁打著包票:“放心吧各位,我們就住在喬小娘子隔壁,一模一樣的味道,貨真價實!”

“要說分彆,那就是我們比她那賣得更便宜,更實惠!”

阿雁得了洪老太指導,口才突飛猛進,說得頭頭是道。

這幾位監生聽了,互相眼神交流一番——他們正是囊中羞澀,不經常吃得起火鍋但又饞這一口,眼下既有更便宜的,那再好不過了。

喬琬的鍋底十五文,阿雁就賣十文,當然,這是其中省去了不少材料的緣故。

她看那喬小娘子炸香料時,老薑一下一大把,阿雁去藥鋪問,貴得她一激靈,想著少放些便也無妨。

還有那些大料,八角桂皮草果白扣,買一次的錢能吃十頓大肉了...

阿雁自恃頭腦聰明,認為反正也不是給客人吃的,下了油鍋就撈出來,想必重複用幾遍也沒人知道。

哪知這樣一來底料香味就差了人家大截,更彆說...

“咦,攤主,你這肉怎麼有些黑了?”

“這菜也蔫巴的。”

阿雁貪便宜買的人家菜農的剩菜,忙糊弄道:“這是取出來時間久了,風吹日曬的,實則都是今日新買的哩。”

“這樣麼?”

幾個監生將信將疑,不過考慮到價格便宜,便不計較那麼多了,先吃再說。

等到坐下來開吃後,幾人紛紛皺起眉。

這攤主方才吆喝時說和喬小娘子的火鍋一個味道,吃起來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喬小娘子家的湯底足夠醇香,而這家的看著紅豔豔,實則寡淡如水,隻有些鹹味。

幾人發覺上當,有些惱怒,但又不是那等愛生事的性子,忍下暫且吃這一次,心裡打定主意下次必不再來。

除了他們,自然也有其他被招牌吸引來,然後失望至極的。

有的忍氣吞聲自認倒黴,有的脾氣暴躁忍不了一點。

“攤主,湯怎麼又沸出來了!”

阿雁火鍋攤上,一方頭方腦的監生怒而起身。

“來了來了,小郎君且把火撲一撲。”

“呸,從沒吃過這麼麻煩的,就這也好意思自稱火鍋?”

阿雁忙道:“如何不是火鍋?這鍋子、底料可都是和喬小娘子的一模一樣啊。”

這些日子她仗著“喬小娘子同款”的吆喝賺了不少銅板,第一日竟把準備的菜全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