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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奴還會種鍋底做法。便是將這時鮮菌菇,莫若鬆茸、%e9%b8%a1樅、牛肝、竹蓀和蟲草花等隨意幾樣與老母%e9%b8%a1湯熬成。%e9%b8%a1肉細嫩,菌菇清香,既清淡又滋養嘖嘖……”

“這菌鍋明日可能吃到?”

柳廷傑湊近,臉上著急神情掩飾不住。

“大約是要等到秋日了。”喬琬微笑。

這才春日呢,這不是說出來讓他心裡刺撓麼?想著吃不到的。

柳廷傑皺眉,到底沒說什麼,掏出錢袋子:“喬小娘子結賬吧,明日——”

他想起似地確認,“明日你還來的吧?”

喬琬已接了盤子清算,一邊算賬一邊微笑點頭:“日日都來的,一共三百零七文,柳三郎給三百文就好。”

柳廷傑付過錢,看了眼周圍食攤慘淡的營生,安慰她道:“明日某多帶幾個同窗來試試你這火鍋。”

喬琬彎起%e5%94%87,真心實意謝過:“那奴一定給郎君打折。”

到晚課的鐘聲響起為止,今天一共也就是這四桌客人了。

趙若炳一人也吃了一百五十幾文,另兩桌稍克製一些,想來荷包不允許他們這麼揮霍,今日一共收入就是七百三十文。

剩下一些切好的菜肉,她自己涮了當晚食吃。今日是為了試水她也沒切多少,總共不過四五桌的量,賣出去後剛好夠她一人吃而已。

桌椅板凳一般是不帶走的,吃過之後收拾好手推車,她推著家夥什回去了。

回到院子,洪家人正擺了桌子在吃晚食,喬琬要路過她們,於是互相打了招呼。

經過之後聽見風帶起洪老太和阿雁的討論聲:“一個小娘子...自個...生意”“家裡...成%e4%ba%b2...拋頭露麵”等字眼,

喬琬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身來,笑得乖巧:“洪家阿婆——”

洪老太背後議論人被抓包,手裡筷子抖了幾抖,下意識甕聲道:“作甚?”

要問,自己可不會承認是在說她。

況且就算說了又如何,哼...難不成她還要尋她的理不是?

她又沒說錯!

“灶間這會可有人?”

洪老太明顯放鬆了神色:“哦沒呢,喬小娘子安心用吧。”

喬琬並不急著用,她已吃過了,就是想嚇一下背後碎嘴的人罷了。

回到東廂,她從櫃子裡掏出自製的一個記賬本,按著後世的記賬習慣記下了今日的支出和收入——嗯,刨去啟動資金不算,今日除去成本掙了有二百來文。

當然了,這是因為有食材損耗在。若是日後生意起來了,損耗降低,成本也會隨之再降,賺得就多了。

等什麼時候這上頭的總數變成正了,她就可喜可賀了。

倒時候她也買個鋪子,就跟那黃記一樣裝修,大三層的,能喝酒,還能看歌舞表演。

就請瓦子裡最有名的胡姬和唱曲娘子來——多闊啊!

正暢想未來中被院子裡小孩的哭鬨聲給拽回了現實,還伴隨著阿雁的怒聲質詢和胡娘子為難的爭辯:“小兒間的玩鬨罷了,阿雁姊莫太放在心上!”她兒子還摔得更慘呢!

胡娘子滿臉為難和心疼,掏出手帕擦了擦兒子蹭破皮的眉角,心裡一陣淒然:到底寄人籬下,雖然給了賃錢,還是要時時看這主人家的臉色!

這家子人也忒小氣了,孩子間的玩鬨摩攃而已,何須這般疾言厲色。

阿雁氣勢洶洶:“若不是阿憶手裡的珠串引起的,我阿秣怎會摔跤?”

“看啊,都破皮流血了。”

“行了吧,便算了。阿憶也不是有意的,孩子磕磕碰碰難免。”

李壽看不下去她咄咄逼人。原本就是自己兒子去搶人家手裡的東西嘛!還把人家給帶倒了,也磕了一臉血。

又無語地看一眼自家臭小子:還有臉哭!

“到底你是誰爹!”

喬琬在屋內聽得噴笑——這話她今日聽第二遍了。

李壽這話猶如火上澆油,阿雁徹底暴怒,失去理智。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胡娘子:“好啊,我早知你李家看不上我家,現在連裝也不裝。既如此你乾脆與我離了,去和胡娘子過吧!”

胡娘子這是遭了無妄之災了,無奈道:“阿雁姊,這種玩笑可亂開不得,我家二郎聽了要生氣的。”

幾人吵得每個結論,不可開交,喬琬聽不下去了,推開窗靠在窗簷上,溫聲:“胡娘子,可否讓我看看那手串?”

胡娘子點頭,遞給她一觀。

正是喬琬前些日子隨手送給胡娘子一對兒女的木頭珠子,本不值幾個錢的,或許因上頭雕刻著小魚小蝦的圖樣,墜著的圓珠子也像小魚吐的泡泡,俏皮可愛,受孩子們喜歡,這才有今日的官司。

她笑著向阿雁賠罪:“阿雁姊是我不好,見孩子可愛,就給這珠子讓他們戴著玩才引來今日禍事,連累了阿秣。要麼我去給阿秣請個郎中來看看?再開幾副藥。”

她知道這麼說阿雁定然不好意思答應的。

阿雁冷哼,卻也不好再無理取鬨了,有人出來遞台階便下了:“此事到底是我們幾個大人粗心,怪不得喬小娘子。”

又捏著腔調衝胡娘子陰陽:“胡娘子日後還是多管束些孩子罷,阿憶小小年紀就如此霸道,以後可還了得?彆光顧著掙那幾枚銅板子,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胡娘子氣得臉皮漲紅,待她走遠後,衝著喬琬怒道:“她兒強搶我兒的東西,憑什麼說我兒霸道??”

喬琬失笑,寬慰道:“或許,天下為娘的都認為自己的孩兒才是受委屈的那個吧。胡娘子莫氣,阿憶和阿恬都乖巧懂事呢。”

聽了喬琬的誇獎,胡娘子這才露出一個感激的笑來:“今日還多些你替我解圍,否則真不知要分辨到什麼時候去,隻是委屈你還向她認錯。”

“這有什麼的?”喬琬並不在意,“嘴上低頭罷了,我身上又不會掉肉。”她說是她的錯,難道還就真是了?阿雁也不至於那麼瘋。

胡娘子點點頭,仍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見她推車就放在庭院中,於是關心了句:“今日生意怎麼樣?還行吧?”

她問的,自己倒先笑起來:“阿喬這樣伶俐,那火鍋的味道我在房裡都聞著香,肯定受歡迎。”

她喊阿喬有意%e4%ba%b2近,於是喬琬也爽快改口稱她姊姊。

“隻是一般罷了,算不得太好,勉強有幾位客人光顧。”喬琬不敢托大。

胡娘子越發鼓勵她:“今日不過剛剛起步呢,還得看日後,誰也不是就一開始順風順水的,做生意要慢慢累積。”

“多謝胡姊姊,”她玩笑著,“姊姊多教教我,來日我請姊姊姊夫吃火鍋。”

“哎,行!你就看那......知道不?小娘子皮薄我知道,但就得這麼做!”

胡娘子與她說了好一會話,才帶著困眼朦朧的阿憶回去了。

第5章 鴛鴦鍋之由來

後半夜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等到喬琬起來的時候已經停住了,院內那棵原本灰撲撲的棗樹被洗得透亮。

牆頭青玉旆,洗鉛霜都儘,

嫩梢相觸。

她慢騰騰地洗漱、梳妝,等挪到灶間準備煮點什麼對付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中了。

門外早沒了陳生的身影——事實上,他隻堅持了三天不到,就嘟囔著中暑了,特意過來與喬琬“解釋”一番自己不是偷懶去了而是回屋學習。

喬琬笑著點頭應是:“陳郎君早該緊著身體才是,畢竟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啊。”

陳生猶自瞞自欺:“喬小娘子說得很是。”

他願意多聽些恭維話那就聽吧,反正三年又三年,到頭來落榜的不是她。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果然外頭就有貨郎叫賣的聲音,拖長了尾音,韻味十足。

“杏花嘞——”

“甜甜的杏花糕——”

“提神醒腦,杏花茶——”

“阿婆,買點杏花回去做糕不咯?”-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貨郎似乎是鬆江府人,口音極特彆,帶著濃重的江南煙雨味,在這霧蒙蒙還飄著點雨絲的北方青磚巷陌中,無端勾起了喬琬的一絲鄉愁。

她終於有些理解了時下南人與北人之間為何如此派係分明,而出身不同的南人們為何又在這北方能緊密相依,團結一致,大抵是因為遠離故土的哀愁使他們同病相憐,才顯得同鄉之情更為可貴。

同鄉。

這兩個字使得喬琬心一揪,又很快鬆開。

這時候想這些做什麼?徒增煩惱罷了。

她扭身出去,叫停了那貨郎:“您且等一等,我要一斤。”

貨郎報價十文。

“七文吧。”她還價也是好脾氣的,眯著眼笑,顯得十分乖巧,“昨夜下了雨,這杏花街上到處都有的,隻不過見您叫賣辛苦而已。”

貨郎思索片刻,一路上確沒怎麼賣出去,有問價的也都嫌貴,於是退一步道:“八文,我給小娘子稱。”

“也成。”

喬琬沒有再爭這一文錢。

她捧回了一籃子杏花,坐在門口的洪老太見了,撇嘴:“小娘子淨浪費錢!”

方才貨郎喊的阿婆便是她,不過她可沒買還刺了對方兩句:這杏花不是到處都有,又不好吃,費那錢!

賣不出去的!

幸好那貨郎也是懶得理她。

平等地想引起路過每一個人注意的無聊老太太,小時候喬琬家鄰居阿婆就是這樣的,她可能沒太多惡意,但那一張嘴是頂討厭的——那阿婆嘴碎得連照顧她的女兒都時常被氣回自己家,過兩三天又自己調理好了,繼續回來受氣。

喬琬不像胡娘子還會與她分辨,隻笑著:“奴做好了杏花糕,再拿來給阿婆嘗嘗味,甜甜嘴。”

就當是喂了童年阿婆。

那阿婆身體還好的時候,對她們院裡的小孩們都頂好,拿自己的錢偷偷給她們買糖。

這下洪老太不好意思了,麵皮微僵,嘴仍硬,但還是緩了語氣道:“我老婆子,哪敢勞喬小娘子這麼關心?”

“不勞煩,順手多做幾塊的事。”

喬琬與她閒聊幾句告辭。

回到灶間,在此將這些杏花浸泡再鹽水中,清洗乾淨。

這杏花昨夜被打落枝頭,也不知有沒有掉在泥裡。

她細細翻看,挑出那些蔫了吧唧的花瓣,然後放在缽裡搗出汁水——這粉色的汁水可以用來和麵,成品更加好看。

花是微苦的,所以做花糕都要放許多糖。

喬琬用糯米粉和麵粉分彆做了杏花糕和杏花餅。

杏花糕蒸出來是略有嚼勁的,蓬鬆綿軟的糕體,像喬琬吃過的紅糖發糕,這還是小時候喬夫人常做的做法,裡頭綴上星星點點的花瓣碎,甜香軟綿。

杏花餅則是參考了後世玫瑰花餅的做法,杏花用糖和蜜漬過做餡,外皮酥軟,一咬掉渣的那種。

她做完後就各送了幾塊去倒座房,彼時老太太正含飴弄孫,享天倫之樂,見她手上東西不少,露出十分慈祥的表情來:“喬小娘子這般客氣,做好了讓李壽去端就是!何必還%e4%ba%b2自送來?”

阿秣六七歲,歡呼起來:“有糕餅吃!”

喬琬寒暄兩句,有給西廂的陳生送去兩塊,給胡娘子一家送去四塊,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