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濃鬱,清湯則是由豕骨、老母%e9%b8%a1熬製成,鮮香清淡。”
喬琬介紹完便等著他們做決定,很有些忐忑和期待。
她剛剛現煮了一塊底料,讓火鍋的味道散開,就是活招牌,果然很快及吸引到了顧客。
這可是她第一桌客人,若是他們走了,那邊邊上一群圍觀的恐怕也不會過來了。
不過她對自己的火鍋有自信就是了。
“那便來一清湯的,一麻辣的?”柳廷傑略思索片刻,抬眼看向好友呂穆,“七郎以為如何?”
呂穆點頭,一副感動至極的樣子:“多謝柳兄還為某考慮。”
“滾,再裝便不要辣鍋了!”
喬琬笑。
看來這柳小郎君口味喜清淡,性子卻爆辣。
“奴先為二位煮開鍋底,二位可自行挑選涮菜。”
她伸手示意一旁的推車上,已經擺放了不少切好整齊碼放的菜蔬肉類,裝在盤子裡,自行拿取就好。
盤子材質不同,方便她計算價格:陶盤八文,鐵盤十五文,瓷盤二十五文,鍋底則是統一十五文一種。
價格小貴,柳廷傑卻連眼睛也不眨:牛羊肉片各來兩盤,肚絲一盤、腰花一盤、兩種不知名丸子各來一盤,還有豆腐、竹筍、菇子.....
喬琬看得連連點頭,在一邊適當建議:“土豆和鴨血也不錯的,這位小郎君吃辣,鴨血下在辣鍋中嫩如凝脂,滑似豆腐,吹彈可破...”
柳廷傑剛聽她的話拿了一盤土豆,後眼睛瞪圓:“血?便是某理解的那個血?”
雖說他出了辣之外不忌口,料理得好下水也能吃,但是這鮮血如何吃得?啖肉飲血,那不成了野人了?
“不錯,”喬琬笑眯眯的,以為他十分介意,便移開話題,“不過,二位小郎君方才拿的這些也儘夠吃了,不必再加。”
“不,再加一盤鴨血。”
柳廷傑依舊是滿臉震撼,看著那顫巍巍猶在盤中晃動的鴨血塊,起了該死的好奇之心——
一個合格的吃貨就是這樣,可以對吃過但不喜歡的食物愛無能,但對於沒有嘗試過的東西,他是一定要試上一試的。
喬琬肅然起敬,心裡豎起大拇指:“那奴給二位下吧。鴨血冷鍋下入,水開就可食之。”
呂穆也再拿了兩盤肉。
他人高馬大的,向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盤子裡這點肉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待他伸手還要再拿下一盤的時候,喬琬忙攔他:“小郎君——”
“嗯?”
“這樣吃哪吃得飽呢?等二位郎君吃得差不多了,奴再給你們下餺飥煮著吃。”賺學生錢,你要讓他們覺得很實惠,而不是偶爾才能吃得起。
她挽起一截袖子,露出霜白的手腕,幫他們將鴨血下入辣鍋,還特地留出來兩塊,問:“柳小郎君的鴨血要不要下清湯鍋?”
柳廷傑認真得仿佛在麵對課業,凝眉正色:“會好吃麼?”
“奴以為鴨血放辣鍋、沾辣椒末才能完全壓去腥氣,不過小郎君也可試試清湯。”
“那就全放辣鍋。”在如何讓食材變得最好吃這件事情上,他很聽勸的。
喬琬就喜歡這樣聽勸又吃得多的好郎君,於是心花怒放地送了一盤魚肉:“這是今日漁人送來的花鰱,很是鮮甜,請二位小郎君嘗嘗。”
“小娘子又是送餺飥,又是送魚片的,可莫要虧了自個。”呂穆性子較為活潑,玩笑道。
“二位小郎君吃得多,還是有賺頭的。”喬琬也笑。
她說的也是實話,這盤魚肉不過那條花鰱身上的三分之一——這條魚買來也才三十文,他們二人這一頓粗算吃了有近三百文,抵尋常兩桌的消費力了。
漸漸的,除了他們聞見這味,也有其他監生好奇找了過來:“攤主,這是賣的什麼?好香!”
“火鍋?從未聽說過。”
“攤主,來一份他二人吃的那樣的!”
喬琬忙“哎”了一聲,扭頭招待新的客人。
這一下來了三桌,還有單獨一人來吃的。
她笑著對那單獨來吃,要和柳、呂二人吃一樣的胖監生道:“小郎君一人獨食的話,恐吃不下這麼些,還是減掉一些吧。”
她又給這幾人介紹了一下火鍋的吃法。
除了那胖監生要的是辣鍋,其餘兩桌點的都是清湯,番茄反而是最被忽視的那個。或許是不知味道,所以不敢輕易嘗試。
“柳監生、呂監生,這麼巧?”胖監生坐下後,大聲同他們打招呼。
喬琬這下又記住了,那愛玩笑的小郎君姓呂,嗯,等到下次來的時候就知道怎麼招呼了。
她記性好,可以過目不忘,不然腦子裡也不能記下幾十種火鍋做法。
柳廷傑閒閒抬頭:“不巧吧?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整日跟著我們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琬心驚肉跳,看著他用力錘了一下她新打的木桌,又踢開新裝的板凳,心裡想著又是一個脾氣暴的,千萬彆給她砸了。
呂穆打圓場:“趙監生,他這人嘴壞,不必理會。”
“呂七,你到底誰的好友?!”
“哼,難道這攤子就準你柳三吃,我趙若炳吃不得?”
氣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另兩桌都是皂衫學子,看起來年齡還更小點,此時點了菜但還沒上,都有些打退堂鼓了,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在這吃。
喬琬扶額。
她在宮中司膳局性子吃得開,故耳目四通八達的,也知道這趙若炳。這名字在宮裡也是響亮的,是魯國公的小兒子,被魯國公夫人如珠如寶地寵著。
再看這位柳小郎君,與他相仿的年紀,十五六歲,互相很不對付,恐怕正是柳將軍府上三郎,柳將軍鎮守蜀中,嗯...
砸了她的攤子,她還真沒地說理去,國子學可真是藏龍臥虎。
“咳咳,幾位...”
她清了清嗓子,動靜使得幾人轉過頭來看她。
就見攤主小娘子嫣然一笑,露出白貝般的潔齒:“春光正好,幾位都是懂吃之人,可莫要辜負了鍋子。有甚麼話等吃完再計較也不遲,或許那時又是另一般心境呢?”
她這話對著柳廷傑,柳廷傑深以為然:為這廝,耽誤了吃?太浪費也!
趙若炳則是被喬琬的嫣然一笑給迷住了眼,微張嘴坐在那呆了好一會兒,眼珠子隨著喬琬給旁人上菜而轉動。
旁人看過去,就是一個白嫩的胖子一臉呆滯地坐在那兒,似乎還流口水了,癡傻兒!
柳廷傑暫時不計較呂穆替那趙若炳打圓場,但不代表他就原諒他,於是不理對方,埋頭猛吃。
他最先夾的是清湯鍋裡翻滾的丸子,白色的是魚丸,橘粉的是蝦滑。
他一勺子撈上來兩個,放進蘸料裡略蘸了蘸——他選的是清醬,也就是醬油和醋為主調的醬汁,不辣。
蝦滑入口,可以感受到明顯的蝦肉顆粒,粗糙的、大塊的、細膩成泥的,彈牙脆爽。
柳廷傑原本想咬一口,差點沒從口齒間彈飛出去,連忙整個包圓了。
感受便隻有一個,甜,是青蝦的鮮甜。
蝦肉十分新鮮,所以肉質飽滿,口感緊實,柳廷傑咀嚼著似乎毫不費力,其實花了有好一會才舍得咽下。
再吃那魚丸。
同樣是河鮮,蝦滑裡的蝦肉是那樣互相緊緊咬在一起,魚丸卻嫩得出奇。
吃魚丸的時候,柳廷傑吸取了蝦滑的教訓,一口全部吞進,在嘴裡咀嚼,卻猝不及防地被燙著了。
“唔——”
他麵色痛苦,卻緊緊閉著嘴巴,以深呼吸來緩解。
喬琬好心詢問:“可是燙著了?食丸子須得小心啊!”
呂穆遞過一杯水,殷勤道:“柳兄,我可是最關心你的啊!”
柳廷傑瞪他一眼,他仍舊笑眯眯。
柳廷傑把那丸子咽下,才長出了一口氣,不怒反笑道:“小娘子巧思,某實在沒想到丸子裡竟然有一包湯。”
“其實就如灌漿包一樣,”她說了一半後,想起來這個時代還沒有灌湯包,為好解釋又改口,“奴是說,還有許多灌湯吃食,這灌湯魚丸也隻是做法其一。柳小郎君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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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還有臉哭
“滋味甚妙。灌湯流油、鮮香利口。”
柳廷傑絲毫不吝嗇真實的誇讚,立馬就將剛才的不愉快給忘到腦後去了,
“真應該叫大家都嘗嘗這滋味!”
喬琬聽罷滿意,謙虛:“哎呀呀,哪有柳小郎君讚的那般好!”誇得好,再誇幾句。
“攤主小娘子喚某柳三便是,不必這般客氣。”
喬琬撫掌,爽快改了稱呼,直接拉近與潛在長期客戶的距離:“奴姓喬,柳三郎也不必客氣。”
“喬小娘子。”柳廷傑頭次笑起來。
呂穆挑眉笑看他們。
柳廷傑不理,可喬琬又不打算得罪他,便依樣挑眉笑,道:“呂七郎?”
“喬小娘子客氣。”
趙若炳也趁機套近乎:“喬小娘子,某姓趙,在家行五。”
“趙五郎,吃著可好?”喬琬更熱情了幾分,這可是皇%e4%ba%b2國戚,自然得捧著,她哪來的臉麵得罪人家?
“甚好,甚好。”
趙若炳吃得滿嘴的油,也不知道擦擦,想來在家都是有丫鬟婆子和%e4%b9%b3母照顧著。
呂穆對著辣鍋,已是出了滿頭薄汗,內衫微濕,方才吃得停不下來,此刻停箸點頭讚道,“這紅湯果然入味,真真應了喬小娘子的推薦,油而不嗆,實覺暢快!”
“特彆是這鴨血,嫩如羊羹,比之豆腐更甚。”
柳廷傑做足了被辣嗆到的心理建設,輕輕咬開一塊鴨血,麻椒瞬間附在他%e8%88%8c上,卻不刺激喉嚨。
鴨血順著%e8%88%8c根滾下,極嫩極滑,還不來得及覺出燙,就到了胃裡。
再吃一塊,習慣了花椒的麻勁,%e8%88%8c頭才嘗出來鍋底的香味,此時已不由自主去再夾下一塊。
......
“若有酒來配是最好不過了。”呂穆將手邊清茶一飲而儘,不無遺憾感慨。
“嗤,”
柳廷傑正裹了一大筷肉往嘴裡塞,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你以為你是在哪處酒肆,還痛快飲酒痛快吃肉淨為難喬小娘子。待會還有宋博士的晚課,你忘了?”
“隻這麼一說罷了。”
喬琬也接道:“郎君們的功課是最緊要的。”小孩子家家喝什麼酒,沒喝都差點打起來!
牛羊肉嫩,肚絲脆爽。
土豆煮得爛糊耙糯,一夾就斷。
餺飥煮下去,韭葉狀的麵片在鍋裡翻騰,舀起後連帶著煮濃了的湯一起喝下——兩個半大小夥,吃得你追我趕的,最後實在是吃不動了。
“鴨血和腰花需以辣鍋壓製,但這竹筍和菇子,倒是配清湯才適宜了。”
呂穆是個合格的吃貨,長了條很靈的%e8%88%8c頭,吃過一次便給每種食材都找到了最適合的歸宿。
喬琬含笑聽著,連連點頭。
這會沒有新客,她也有空與他辯上兩句:“鴨血與腰花味重,若下在清湯中未免腥氣,煮久又失了口感;竹筍與菇子吃的時候光講究一個鮮字,若以重油重料烹之,則喧賓奪主了。”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