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噤了聲,做出請的動作讓其先行。
喬琬去問了一嘴正房住著的夫妻一般幾時出攤,淺聊了兩句,得知二人賣的是飲子,一般就是豆兒水、鹵梅水、薑蜜水這幾樣,生意不溫不火的。
此時二人正準備著晚間要賣的飲子,忙成了兩道陀螺,風一樣來來去去,連孩子也沒空看顧。
不過還能抽空回答她的問題,可見都是和善淳樸的人。
喬琬對好人一向更寬容,見兩個孩子可愛,於是分心逗弄了一會兒,將手上不值錢的木珠子手串取下來給小姑娘玩。
順便給兩夫妻提議:“時值春日,胡娘子與郎君不若擇春令果子煮茶榨汁,限時出售,還多些新意。”
少年人,是最喜歡有新意的東西的。
她這廂提點胡娘子夫妻,同時也提醒了自己——是啊,她要賣就賣些後世他們沒見過的,這不正好是市場上獨一份的了麼?
若說眾口難調,恰好有口味大眾而又不失新意的……火鍋?
她其實有著與乖順外表不相符的果斷。
通常想到什麼覺得可行,就會立即拍板進行嘗試。
胡娘子笑笑沒采納她的意見:“小本生意,哪裡敢有大心?如今掙幾枚銅板夠家人嚼用就很好了。”
不過還是再三謝過了喬琬的主意。
喬琬也不遺憾,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冒險嘗試新事物的,胡娘子謹慎,未必沒有好處。
至少不用承擔額外風險。
她跟著附和了幾句胡娘子的話,雖然心裡並不認同——這是宮裡帶出來的毛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你想主動與對方交好,多數時候得捧著對方。
所以今日相處下來,除了參與砍價的洪老太與阿雁,其餘人都認為喬琬人長得標致,脾氣又好,說話也讓人舒服。
當然,對於前兩點,洪老太與阿雁也是不得不認同的。
喬琬揣了百來個銅板子——吃校門口的小攤,就算是在富裕的宋朝,這些也足夠了。
她沿街走過,路過幾乎都是書肆食店,她用心記了一下,其中東邊的鄭記和南邊的黃記店鋪最壕、招牌最大。
黃家、鄭家……兩個家族姻%e4%ba%b2關係緊密,族人%e4%ba%b2如手足,聽說有位黃尚書老爺在朝中頗得聖心呢!
嗯,這是地頭蛇。
不過她就一破擺攤的,還是看看這些攤位。
喬琬來得早,不過門口的道路兩旁已有攤主開始提前準備了。
賣餺飥的、賣索餅的、賣扁食的,已結了湯煮著;
賣炊餅、包點的,已架好了擔子和蒸籠;
……
咳咳。
喬琬走了一遭,發現這些吃食種類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貧瘠,來來回回就那幾樣,肉類麼……最多也就是牛羊了。
看來宮廷禦膳相比起民間來可供挑選的還是多多了。
那她是不是偶爾可以小借一下司膳局的名號?就寫上“購娘娘同款,品皇家格調”諸如此類高端上檔次的話術,論當下人民群眾對皇家風尚的追捧程度,無論香的臭的都能瞬間被搶購一空。
一句俚語而已,想來貴妃娘娘一定不會怪罪她。
下學時間,九聲悠長莊肅的鐘聲落下,隨著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群穿著白色襴衫的監生有說有笑地直衝攤位堆而來,大多數各自都有確切的目標,直奔目標——這代表附近的攤位都很穩定,基本上已經打入內部了。
喬琬一邊伸長脖子用力啃著剛從隔壁攤位上買來的炊餅,一邊喝著有些膻的羊湯,還不忘四處張望。
這個時候,胡娘子他們應當已經來了,隻不過人太多,她根本看不清。
既然選擇在外吃飯的人這麼多,那攤位自然緊張。
她剛看了一圈,壓根就找不到插空的地方,想必胡娘子也不會願意犧牲自己的攤位和她擠一擠,她也不好意思去提,隻好另尋法子了。
監生們如風卷殘雲,蝗蟲過境,很快約莫兩刻鐘時間便帶著買到的晚食心滿意足地回去溫課了。
喬琬在心裡記了一下,穿白色襴衫的是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其餘穿白色皂衫的,是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學生。
用餐小分隊一般都是幾個襴衫成群,幾個皂衫結隊,甚少看見有穿著襴衫的和穿著皂衫的廝混在一起。
國子學與太學中學生,要麼因家中恩蔭入學,要麼有名師保舉,要麼是朝中重臣後代,譬如國子學,必需三品以上官員子弟,太學則為五品上,四門七品。
而律、書、算,皆為八品下或庶人就讀。
所以喬琬是在感慨:階級,原來這麼小年紀就開始分明了啊!
國子學學生無疑是鄙視鏈金字塔的上層,而國子學中又有宗學,是先帝專為皇族宗室子弟所設,生員無不王孫貴族,無疑是國子學的內部小金字塔的頂端。
喬琬喝乾淨碗底最後一口湯,笑眯眯付過錢,與攤主老夫妻告彆:“羊湯風味濃鬱,價錢也實惠。”
膻是膻了點,那也是因為羊肉放得足啊!
不然跟蘭州拉麵似的,哪裡開得下去?
踩好點,她關起門來,緊鑼密鼓地籌劃了兩天,拿著一遝稿紙前後找了三批工匠磨破了嘴皮子,最終將剩下的十兩銀花去六兩,隻餘四兩,卻還有一堆物什沒添置,又當了一根簪子——
這簪子她著實喜歡,上頭雕的狸奴有些像她在喬家養的那隻,還是貴妃賞的說不是內造,她才敢拿出來當了。
等過段時日吧,等賺回了本,她再去贖回來。
勞李壽為她打了些木架子,原本阿雁頗有怨言——在院中洗衣裳偷聽她二人的對話,洗著洗著槌打聲就大了起來。
不過,在看到她拿出的二兩銀子後,她又收起了那副嘴臉,換上%e4%ba%b2近的笑:“哎呀呀……喬小娘子太客氣了也,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幫些小忙要甚銀錢?”
喬琬好笑,於是裝作當真要收起來的模樣。
她又變了臉色:“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喬小娘子…哎呀!”
李壽撓著頭,憨聲憨氣:“阿雁方才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喬琬走過去重新將銀塊放入她手心:“阿雁姐姐實誠,奴卻不能不知禮。銀貨兩訖,未必是咱們生分——%e4%ba%b2兄弟還有明算賬的呢!”
阿雁在手心攥了攥那銀塊,過後很是對喬琬和顏悅色了一陣。
而當李壽將架子和推車打出來交工後,喬琬營業所需的所有準備工作也就做完了,包括她跑了一趟後山,將一大塊未被人占據的背陰處劃為自己的根據地。
她也不怕偏僻——從鍋底煮開的時候起,位置便不再是問題。
沒錯,她打算做的是地攤火鍋。
第一批約莫定了十個鍋子,有再多的她一人也接待不來,不如就從數量上先控製好。
做了後世經典的鴛鴦鍋的造型,分為大小兩號,除了給四人以上用的大鍋有兩隻,其餘全是小鍋——
這也是那日觀察監生們結伴方式得出來的理論,四人以上的隊伍比較罕見,基本上少年人都是比較有傲骨的,總是互相看不順眼。
鍋底便從三種中任選其二:紅湯、番茄、清湯。
第3章 火鍋攤開業了
火鍋與其他餐飲略微不同的是在用餐時間上。
吃一碗麵也就一刻鐘,一張桌子能坐四人,像她十張桌子就是四十碗麵了,半個時辰能賣多少麵條!
但火鍋須得邊等邊涮邊吃,整個用餐時間下來或許她也就隻能接待十桌食客。
所以在定價上,喬琬自然也要狠狠區分。
時下對於擺攤——尤其像這種還沒有被商業化太嚴重的區域,官府管理是很寬鬆的。
像坊間集市或是已形成商業街的地方,擺攤需要交稅,如果是固定攤位,稅會更高些。
喬琬的火鍋小攤就這麼開業了。
綠楊煙外,嫋嫋春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轆轤水井,青幟蔑頂。
一輛小推車,裡頭菜品葷素齊全,新鮮可見,切好碼放。
十數張方桌,桌麵上放一爐子,爐子上架一鐵鍋,鐵鍋中間有一活動隔板,有機關鎖固定,嵌入則一分為二,拔出又化為整一。
攤前立一塊招牌,寫著火鍋二字,言簡意賅。
攤主小娘子布衣圍裙難掩風華,發間隻綴一對素銀釵,卻俏麗如三春桃花。
晚食時分,下學了。
國子學一年生柳廷傑照常約上要好的同窗,勾肩搭背朝後門走去。
二人昨日就說好了,今日要去吃李老漢攤上的羊湯餺飥。
李老漢的羊湯餺飥確實滋味濃鬱,用料也足,不過就是容易油膩。柳廷傑之前連吃好些天給吃傷了,約莫有五、六日膩得不想去吃,又連吃了幾天的難吃飯堂,終於把這毛病給治服了。
他已迫不及待地走在國子監乾飯大部隊的最前,欲搶占先機。
還沒走出後門,就聞見一股濃烈的麻辣味,柳廷傑不禁皺起眉:“是誰在烹飪辣食?”
這味道鑽得他鼻子裡癢癢的,忍不住要打噴嚏,顧忌著在同窗麵前太失禮了,他趕緊深呼吸一口欲壓住這衝動——誰知壓得太狠,更多的辣味鑽入他鼻腔,不慎打了個又大又響亮的噴嚏出來。
“咳咳咳...”
他強忍著尷尬,滿麵通紅,咬牙道,
“這究竟是什麼味道?走!看看這人做的什麼吃食去!”
同窗摸著鼻子,顯然比他的接受程度要好不少,笑道:“倒是挺香的,去看看也無妨。”
他二人是國子學一年生中有名的老饕,心思未放在功課上,反倒對周邊吃的喝的全評了個遍。
柳郎喜清淡,呂郎喜重口,兩個口味相差天南海北的人竟能玩在一起,也是怪哉。
因過往品評口味老到,很有參考意義,所以不少人選擇跟著他們走。
當然,為了不表現得太明顯,都是遠遠跟著。
二人順著味道飄來的方向,一路摸到了後山。
剛剛沿路過來都是平時吃的那些,未見辣食,走到這兒基本上就沒幾個攤子了,柳廷傑從中發現了個眼生的小娘子,小娘子身邊的爐子上燒著熱水,辣味正是從她那兒飄出來的。
小娘子笑語盈盈,素手輕裾,柳廷傑莫名燃起的火氣又莫名消去了大半。
他與同窗對視一眼,一本正經開口:“確是新攤,不知賣的什麼?今日莫若就食這個吧?”
呂穆哪不知道他想的什麼?眉毛一挑:“三郎不是厭惡吃辣?”
“咳,或許亦有不辣的口味。”他掩飾,“何況周圍來來回回總是這些,早吃膩了都。”
“那便依你。”
二人走近,喬琬早看見他倆了,於是迎上來:“小郎君們吃些什麼?小攤隻售火鍋一種,是涮煮著吃的。二位需得先挑鍋底口味,再選自個喜歡的涮菜,蘸料則有幾種,韭花、清醬、麻醬、香油、辣椒末,自行取一。”
她看二人長相一個麵白瘦弱,明顯的南人,一個個高寬頜,明顯的北人,又笑道:“若是口味不同,鍋底也可選兩種,便是分開涮了。”
“小娘子這兒有什麼的?”柳廷傑口氣溫和,率先坐了下來。
“紅湯麻辣醇香,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