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就安心在院子裡待著,我們又不是不回來。”
星知還想跟上去,卻被子霄拉住手臂。
走出一段距離,琉璃歪頭瞅著樊爾,“我早猜到有這一天,不過還是低估了星知的執著,竟這麼快便尋了過來。”
樊爾麵無表情,難得歎息:“我最怕就是有這麼一天,卻沒想到來的如此早。”
琉璃直視前方不再看他,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雪地裡,沉默片刻勸他:“其實星知還不錯,撇開她蠻橫的性格,無論是長相亦或身份,她都是配得上你的。”
樊爾言語冷漠:“樊爾不敢,她是蠑螈少主,我隻是身份低微的%e4%ba%b2侍。”
“胡說!”琉璃駐足,仰頭認真直視他。
“你在我心裡如同手足,哪裡身份低微!你若是因身份而避著星知,那大可不必,待回歸無邊城,我懇求君父把你認作義子,如此你們身份便相當了。”
語罷,她踮腳拍拍樊爾寬闊肩頭,想要安慰他。
第017章 為瞞身份
如同手足?樊爾無法被那些話安慰到,他不想做什麼鮫皇義子,那雙漂亮的柳葉眼失落低垂,他不動聲色側身躲開琉璃的手。
琉璃以為他是擔心君父態度,淺笑寬慰:“不必憂慮,君父一向疼愛我,對你亦是讚賞有加,定會同意我的請求。”
“琉璃!”心頭壓抑無比,樊爾又一次逾距直呼其名。
“我隻是對星知無感,與身份無關,你無需懇求鮫皇君主認我為義子。”
“無感?你可是有心儀之人?”琉璃睜圓眼睛好奇追問。
“沒有… … ”
樊爾轉頭不看她,語氣生硬,他該如何告訴琉璃,自己心中真正所願。
樊胤時常告誡樊爾,他與琉璃之間身份懸殊,並非是想阻撓他某些念頭,隻是想要他謹記自己繼承者%e4%ba%b2侍的身份。
未來琉璃為皇,他為將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樊爾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隻能隱忍克製。有時候他特彆羨慕父%e4%ba%b2,當年他陪著現任鮫皇君主一起長大一起曆練,那樣的兄弟情才是真正%e4%ba%b2如手足,而他內心終究還是不純粹的。
“樊爾?”琉璃戳戳他的手臂:“你怎麼了?不開心?可是因為星知的糾纏?你若真的不喜她,待回去我便找個借口讓她走。”
樊爾收回思緒,勉強扯出一個笑。
“我沒有不開心。不過… … 倘若你有辦法讓星知走,我想我心情會比現在好一些。”
“如此說來,你還是因為星知而心情不佳。”琉璃突然俯身湊近,神秘兮兮問:“樊爾,你是不是喜歡她自己還不知道?”
麵對陡然湊近的一張臉,樊爾本能身子後仰,喉結無聲動了動,眸子撇開,不敢與琉璃那雙眼睛對視。
見他緊張且彆扭,琉璃也不再逗他,抬腳踏入前方新雪之上,伴隨‘咯吱’聲響,皮履沒入雪中。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星知走的。”
“謝少主。”
樊爾麵色很快恢複如常,長舒一口氣,大步跟上去。
身著厚實冬衣的嬴政正在側屋前左顧右盼,見琉璃與樊爾推門進來,立刻直起身子:“為何才來?”
琉璃接過樊爾手中簡策,低聲囑咐他把庭院積雪清理到一處,而後趟雪走過去,居高臨下捏捏嬴政小臉,佯裝不悅:“你這孩子,先前下那麼大雪,我們如何過來?”
嬴政無措撓撓後腦勺,“抱歉,我忘了雪大不便。”
簡兮聽到動靜自主屋出來,“今日積雪甚厚,多有不便,還勞煩你們為了政兒過來。”
“無礙,幾步路而已。”想到屋中堆成山的簡策,琉璃哪裡還敢懈怠,早日讓嬴政研讀完那些,她也能儘快解%e8%84%b1。
以前在無邊城,因著生命漫長,幾大長老與君父從不曾逼她沒日沒夜研讀那些術法典籍,她閒散慣了。而今為能早些把諸多人族學術一一教給嬴政,她每晚都是抱著簡策睡過去的。
她計劃在嬴政十二三歲之時把劍術與學術都傳授於他,曆練不過五十年,她不能因為一個人族孩童,把過半時間都浪費在這邯鄲城。
今日兵書是《六韜》中的《龍韜》,嬴政很喜歡,比麵對《論語》時精神許多。
《六韜》共分六部,除卻今日這部,還餘《虎韜》與《犬韜》便可研讀完畢。
可能是性格原因,琉璃無法像嬴政那般如此喜愛兵書,她沒有經曆過戰亂,鮫族與蠑螈族交好,可能再過千年萬年也沒有發生戰爭的可能。
琉璃盤%e8%85%bf坐在旁側,裹緊身上狐裘。
嬴政見狀,費力將燎爐推得離她近了不少。
“離我這麼近作甚?你不冷?”琉璃問。
“我不冷。”嬴政說著把小手覆在琉璃手背,入冬那時他衣物單薄確實冷,後來燕丹與琉璃都送來冬衣,他再不曾冷過。
手背上溫熱小手讓琉璃煞是羨慕,鮫人雖然擁有漫長生命,但體溫低這一點在寒冷冬日實屬難捱不適。
嬴政小小眉頭皺做一團,“你的手為何如此冰?”
這個問題琉璃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暗自思忖,突然想到在某本神話故事裡看到一個情節,眼眸一轉,撒謊道:“我自小就體寒,到了冬季尤其明顯。”
尚且年幼的嬴政還不太懂體寒具體是什麼病症,擔憂之下把燎爐推得離琉璃更加近。
琉璃揣著手朝著燎爐挪了挪,催他:“不過體寒而已,無礙,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學習。”
嬴政應了一聲‘是’,重新在奏案前跪坐下來。
因著嬴政母子在,樊爾無法運用靈力清理院中積雪,雖說靈力無色,他們肉眼不可見,但與%e4%ba%b2自動手清掃比起來還是有很大不同。萬一被他們看到東西懸空挪動,定會被嚇到。
掃視滿院積雪,樊爾深呼吸之後卷起袖子,開始清掃。
倘若星知跟來看到他%e4%ba%b2手為人族打掃庭院,準又會大呼小叫,心疼不已。
約莫一個多時辰,樊爾終於將雪全部分到道路兩側,他挺直脊背,捏著有些酸疼的肩膀,緩慢活動僵硬脖頸。
簡兮出來潑水,看到院中被清理出來的路麵,對樊爾投去感激微笑。
“樊爾,真是辛苦你了,快進屋飲觴熱茶暖暖身子。”
“多謝,不必。”
樊爾淡漠拒絕,他一直不喜琉璃答應留下來教導嬴政劍術與學術,故而對母子態度一向冷淡疏離。
簡兮也能隱隱有所察覺,在樊爾拒絕後,她也不再堅持,又客氣感謝兩句便回屋關上了房門。
樊爾整理好衣袖,邁步走到側屋戶牖前,依靠在側,垂眸靜默凝望屋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朗朗讀書聲讓他心神寧靜。
琉璃餘光瞥見外間有陰影覆蓋,抬眼看去。建議:“樊爾,不如你先回去,總不好一直晾著他們主仆。”
想到星知那灼灼目光,樊爾毫不猶豫拒絕:“我等著你一起。”他可不想回去獨自麵對。
明白他怕什麼,琉璃也沒再繼續勸他。轉而道:“外麵冷,你快進來。”
樊爾拒絕:“不必!”
嬴政爬起來,快步跑出去,雙手拉住樊爾手腕,不由分說硬拽著他進屋。
麵對孩子的善意,樊爾張張嘴不知該如何拒絕。
嬴政拉他到燎爐邊坐下,“你這手與姐姐的一樣冰,應也是體寒,快圍著燎爐暖一暖。”
體寒?樊爾狐疑看琉璃,用眼神質問她體寒是什麼情況。
琉璃尷尬笑笑,從隨身攜帶的布袋中掏出一塊蔗糖放在樊爾掌心,“辛苦了。”
樊爾沒有吃,轉手給了嬴政。起初他並未覺得琉璃給自己糖有什麼,直到他看到她用糖哄嬴政,後來她再給糖,總讓他莫名有種自己是孩童的錯覺。
嬴政看看掌心的糖,又來回看看他們兩個,一臉不明所以。
“快吃吧。”琉璃說著又給了嬴政一塊。相處三百多年,她自然一眼能看出樊爾心思,她覺得他愈來愈彆扭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城南主道街巷儘頭,簡奢庭院內。
燕丹披著狐裘大氅立在廊下,常嶽與明同正滿頭大汗清理積雪。
看著堆積起來的雪,常嶽童心被勾起,回頭問燕丹:“太子,一起堆雪人如何?”
心動猶豫半晌,燕丹點頭答應:“好啊!”
畢竟他隻是一個十四歲少年,童心尚在也無可厚非。
從前燕王時常教導燕丹,作為太子就該有太子儀態。他一直都謹記於心,時刻告誡自己注意身份,小小年紀便拋卻那些所謂童心。
而今在趙國為質,他也想任性一回。
常嶽本以為他會拒絕,乍一聽到那聲‘好啊’怔愣片刻,隨即回過神來,笑容憨厚。
燕丹拿掉肩上披著的狐裘,大步走到庭院中,不由分說擼起袖子,沒有半分往日儀態。
三人中,明同最為年長,看到太子能拋卻身份回歸本真,他的內心既有欣慰也有複雜。他本想勸阻,奈何常嶽非纏著他一起堆什麼雪人,拒絕多次無果後也隻好與他一起陪著燕丹瞎胡鬨。
一個時辰後,常嶽雙手叉腰,滿意看著雪人,問明同:“你看看像不像咱們太子?”
明同看看燕丹,點頭:“像。”
“像什麼像!”燕丹不服氣指著雪人的臉:“我眼睛哪有這麼小?臉哪有這麼大?鼻子哪有這麼塌?嘴%e5%94%87哪有這麼厚?”
明同清清嗓子,憋著笑:“是形似,不是真的長得像。”
燕丹眼神淩厲掃了兩人一眼,轉身便走。
常嶽忙跟上去慌亂解釋:“太子,怪我手藝不精,您在我心裡是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天神下凡也不過如此。”
燕丹猛然頓足,眼睛微眯瞅他,沒好氣道:“行了,不會誇人就不要誇,聽著心裡彆扭。”
“是是是,我錯了!”常嶽連連點頭。
燕丹懶得再理會他,抬腳向正屋走去。心裡鬱悶非常,他就不該跟著常嶽瞎胡鬨,太不像一國太子做派了,若是被君父知道,準又嘮叨他沒有規矩,不懂尊卑有序。
常嶽目送燕丹清俊背影消失,複又轉頭苦著臉看明同。
第018章 堅持留宿
“明同… … 我可是又說錯話了?”
明同走上前拍拍常嶽肩膀,“你還是… … 少說話多做事為好。”
常嶽臉色垮了下去,目送明同身影也消失在正屋門口。
屋內燕丹正跪坐在戶牖下的奏案前,餘光瞥見明同,卻並未側頭去看他,而是問:“我是不是太過放縱自己了?”
明同上前立在一旁,柔聲寬慰:“少年心性本就貪玩,太子亦是有血有肉之人,不必自責。”
“你喚我一聲太子,自是也明白一國太子該肩負怎樣的責任。”燕丹長歎一聲:“是我太不注重身份,而今沒有君父在旁提點,我懈怠了。”
明同低垂眼瞼,沒有過多勸解,太子身份特殊,確實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