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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粗聲道:“……你乾嘛突然說這個!嚇我一跳!”

她聽到李玉一聲輕笑。

雁蒔惱怒抬頭。

李玉用審度的目光看雁蒔,雁蒔幾日對他避而不見。他%e4%ba%b2自上門,她也不如往日熱絡。李玉本就是心思重的人,他默不作聲地觀察雁蒔,判斷雁蒔的情緒。他稍作試探,試探雁蒔對自己的觀感……一試探,他家雁兒可愛的激動反應,取悅了他。

李玉放鬆肩膀,坐得舒適了些。他以為她對自己意見大到不待見自己,原來隻是自己想多了。

雁蒔此時也自然看出李玉是試探她了,她惱怒拍案,恨聲:“喜歡不喜歡的能隨便說嗎?你告個白都這樣不真誠!”

李玉:“好啦好啦,我跟你正經說個事。”

雁蒔仍板著臉。

坐於對案的李玉睫毛濃密,在燭火下黑濛濛一片,遮住了低垂的眼中神情。雁蒔看他,難得在他麵上看出秀麗溫和一麵來,與他往日說一不二的霸道作風區彆甚大。雁蒔手中箸子動了動,心想:李玉本性確實是很霸道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算你不同意,他也要引著你往他的圈套裡鑽。這種人……難怪人家是天子呢。

天子的麗色讓女郎微瞠,讓女郎撐住下巴,%e5%94%87角微微噙笑。

雁蒔聽到李玉的話:“最近一段時日,自你我那日被撞破後,朝臣們都在逼迫你前來與我發展關係。我知丞相等臣子日日糾纏你,勸說你。他們不敢來與朕說,便都奔著你那邊去了。我知你素日來甚為煩惱,恐怕還很生氣。是以你避著我,見我後臉色不好,我都能理解。”

“算我的錯,事先沒考慮了這般情況,才給你造成困擾。抱歉。”

雁蒔愣住,她腰杆坐直,怔怔看李玉。李玉平聲靜氣、低聲下氣地跟她為那晚的事道歉,雁蒔心中即便確實有些惱火,也分外不好意思。她抓了抓臉,彆目:“你彆這麼說啦,那晚是我非要纏著你,你本來也不願意抱我的。事情發展到現在,我知道絕不是你的本意……”

李玉垂目看她:“你知道這不是我的本意?你不曾懷疑過我是特意用丞相他們逼迫你來我身邊?你不曾疑心我是想將你永遠鎖在我身邊?”

雁蒔心中大跳。

她怔了一瞬間。

她其實有那種猜測,因為李玉心機深不可測的印象太深刻,因為李玉眼光之遠讓她看不透,因為他想做什麼向來籌謀甚遠……雁蒔低頭:“你彆這樣說。我信你,你若真想關著我,早就關著我了,不必等我到現在。阿玉你雖然心思多,可你都這麼對我了……我要是還疑心你算計我,就太不是東西了。”

雁蒔看他:“天子的心思總被人猜來猜去,但我信你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不會是那種利用自己感情的人,如果我不信你,我根本不配與你待在一起。”

李玉看她半晌,判斷她是真心,抑或假意。雁蒔坦蕩蕩地任他來打量。與天子談感情,勢必出現這種猜忌的問題。李玉不可能完全放開自己的心事,他若是放開了,誰人都能猜到陛下的想法了,那大魏離大亂也不遠了。沒關係,李玉不能放開,雁蒔來放。她坦然含笑,讓他看自己的一顆心,私心絕對不重。

李玉慢慢笑了起來。

他從袖中取了兵符放置於案上,推送給對麵的女郎。他語氣更溫和了些:“所以你去河西吧,拿下河西。我給你兵符和兵馬,你去河西,驅除涼軍,與關中裡外相合,包圍長安涼軍人馬。你去河西,一為戰事,二也為躲避滿朝臣子對你的追堵。你去遠了,不在我麵前晃了,他們就沒法勸你,沒法逼你來我床上了。”

雁蒔:“……!”

她扣住虎符,手指蜷屈,指甲扣進手心,生疼又酸麻。她定定地看著對麵的李玉,心中如有浪頭襲來,讓她猛然跌了一個跟頭。可去河西的將軍很多,他獨獨派她,最大原因,還是為了不給她找麻煩吧?他知她煩知她厭,知道滿朝文武逼迫她恢複女兒身該做的事,所以……把兵符給了她,讓她走。

他永遠放她走。

一直是這樣。

從來就沒有一刻,想把她牢牢留在身邊,扣在掌下。四五年時光倏而而來,刷然而過。無論是平陽王還是大魏天子,李玉對自己的愛,都是一個想法——放她飛上天,也留在原地等她。

雁蒔驀地彆過臉,驀然間覺得羞愧,覺得自己配不得李玉的珍愛。恨之欲其死,愛之欲其生。李玉表麵不動聲色,可他的心中情感狂熱熾熱,奔流不息,如萬古江海。他對她格外開恩,開恩一次又一次。而雁蒔呢?她對他的心意,恐怕沒有他的十分之一吧!

她尚在糾結如何能不入李玉後宮,如何能不生子,如何能繼續打仗,如何能瞞過滿天下的眼目做自己逍遙快活的雁小將軍……而她逍遙快活時,李玉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他也許永遠就那麼看著她,根本不會做什麼。

雁蒔喃聲:“不行……這樣不行的……我怎能、怎能……”

她怎能一次次仗著他對自己的喜歡,去傷害他,去拋棄他!她舊年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拋棄李玉好些次。拿他與洛女開玩笑,最先宣揚天子對皇後的深情,在登基大典上慶賀他為人帝為人夫……每當她一次次紮他的心時,李玉到底是多強大的心臟,能把那些都忍下來呢?

雁蒔聽李玉對她進行安排:“去了河西後,那裡本就是你地盤,你收複應該會容易些。之後駐守河西,也不必再急著回洛陽。丞相必然會寫書騙你回來,你無需理會。隻要我在一日,沒人能逼迫你回來……”

雁蒔再也忍耐不住滿腔的激蕩之情,她越過兩人之間的矮案,伸手扶住他的後頸。雁蒔熱情地前來%e5%90%bb他,撞上李玉的%e5%94%87齒,她%e4%ba%b2得跌撞而沒章程,兩人的%e5%94%87磕出了血。雁蒔激動地用力%e4%ba%b2%e5%90%bb李玉,李玉僵了下後,抬手按在她肩上,撫慰她的情緒。

喘著氣,雙?%e5%94%87相貼,長發汗濕的女郎紅著眼,跪在青年膝前。她撫摸掌下青年滾燙的麵孔,輕聲:“那你怎麼辦?我一走了之,你不愛我麼,你不想我留在你身邊麼?你不需要女人麼?”

李玉沉靜看她。他帝王心術拿來應對小兒女之情,心思一轉,已決定走那以弱示人之路。於是李玉溫聲:“我向來能忍旁人之不能忍,你是知道的。所以不必想我如何。”

雁蒔再問他:“你對你我之間的事,應該有打算吧?你向來是走一步想三步的。”

李玉一哂,反問道:“什麼打算?我應該有什麼打算呢?”

他淡聲:“我沒什麼打算。聽得中常侍嚼%e8%88%8c,你應該已知洛女之事,你也知我以前的病情。那你便該知,縱是我少年時思慕你,對你打算良多,那些算籌,後來都沒有了。我那時不願耽誤你,就想把感情一直埋下去,不想你知道。”

他自嘲一笑:“時間太可怕。越是熬得久,我卻越熬不住。我素來以能忍自居,卻還是忍不住去想你,愛你,將你召來身邊,耽誤你。”

雁蒔急聲:“我不覺得我被你耽誤!”

李玉平聲靜氣道:“你現今年齡輕,又往日無憂,你自是不知道思念磨人死的痛苦。但你總會知道的,說不得到了那時,你會怨我,怨我將我的感情告知與你,拉你下了深淵……且我昔年已經對你放手,放你去飛了,飛慣了的鷹,是不會願意關在牢籠裡的。我越要關你,越會害死你。”

“我自是不舍你的。”

“所以我對你沒什麼打算,”李玉與她交底道,“你想回來看我時便回來,不想回來就不用回來。我本來很煎熬,但自與你情定後,那些都不算什麼煎熬。隻要你心裡有我,你在哪裡,我都無所謂。我也不會再封皇後了,再充盈後宮了……一個洛女,已經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我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再逼彆人了。”‖思‖兔‖在‖線‖閱‖讀‖

“我心裡想要呦呦為我皇位的繼承人,我不必擔心後繼無人。所以哪怕全天下詬病我膝下無子嗣,大魏隻要能傳承下去,都無所謂。”

“我多年重病,想通了很多事,放開了很多事。沒必要那般偏執,現在已經很好了。”

他話落,雁蒔傾身來%e4%ba%b2他。她將他壓在身下,扯去他發間簪子,她的一頭長發也散落在青年麵頰上、脖頸間。女郎口腔中帶著酒液的灼熱溫度,與郎君纏磨,兩人呼吸混亂,%e8%88%8c根發麻。雁蒔捧著他的臉%e4%ba%b2他,熱淚滴在李玉麵上。

李玉心中一震,手肘撐著地磚,雁蒔的%e5%90%bb落在他耳根上。他聽到她輾轉纏綿的喃聲:“我不管了,我不在乎了……我不能這樣對你……阿玉,我是願意給你生孩子的,願意留在你身邊的。”

青年男女趔趔趄趄地站起來,迫不及待地相%e5%90%bb、相摟。案木被他們撞倒,菜飯灑了一地,杯中酒歪下,一滴滴往下滴落。滴答滴答的流水聲中,帷帳掀飛,衣袍儘除,青年男女倒在了床榻間。

雁蒔將李玉壓於身下,李玉麵色潮紅,埋於她%e8%83%b8口。鬢角生汗,李玉神誌微昏。兩人多次情.事,李玉早知雁蒔喜歡的姿勢。他無所謂,她既然總喜歡在上,他被壓一壓也無妨。

雁小將軍低頭%e4%ba%b2情郎的眼角、含住他頸間滾動的喉結。身下青年一滯後呼吸亂起,身子不自覺地躬起,手中用力扣住她的腰。床笫纏綿間,大汗淋漓間,雁小將軍小聲道:“聽天由命吧!這次我不喝避子湯了,如果我懷了孕,我就生下來,我不能讓你無後……”

“至於留你身邊……阿玉,你再等等、再等我幾年!我一定會回來的,你等著我,你彆放棄我……”

暢快淋漓的享受中,李玉翻身將女郎按在身下。身體的碰觸如有韻律,彈唱有序。那如絲如縷的快意深入骨髓,讓人癲狂,欲生欲死。青年天子已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喘氣劇烈,勉強回了神:“好。”

“我等你。”

“雁兒,我等你……我最擅長的,本就是等。”

長夜漫漫,星河貫穿天際,銀光璀璨,爛爛如鋪。銀河如玉屏橫放,鋪天蓋地,席卷萬裡蒼穹。一個石子在黑夜中飛出,往前方彈去。暗夜中巷口糾纏的百姓被飛來的石子彈中,一聲不吭,一個人倒地!

周圍人激憤大呼。

這些百姓們揮著農具,情緒激動地衝被堵在巷口的林白和楊嬰吼。林白手裡提劍,但他下不去手。這些百姓卻下得去手,看他們不反抗,乾脆越圍越厲害。周圍北冥派弟子看出不對勁,忙讓人去尋人。

一顆石子擊中一個百姓,那個百姓倒地,眾人口中驚道:“什麼人!”他們驚駭地轉頭回視,馬蹄聲在寒夜中聲如雷霆,百姓們身子發抖,目呲欲裂:幾乎以為是之前屠城的那幫賊人又回來了!

軍隊分開,女郎騎在馬上,並轡而坐的,是俊俏英秀的青年。青年垂眸看著鬨事的百姓,顯然先前的石子,是他彈出的。

眾人下馬,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