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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了,李皎都懶得理他,居然是鬱明來關心他日後的生活?這人的心,未免太甜了吧?

江唯言再一次地在心裡苦笑,想也許就是因為鬱明這個樣子,李皎才看誰都不如舊情郎好,看哪個男人都要比一番。比來比去,李皎最後,還是最喜歡一開始的那個人。鬱明將李皎看男人的眼光一下子拔到了高處,之後精神境界跟不上鬱明的,都過不了李皎那關。

而江唯言承認,他的心性,遠遠比不上鬱明那般寬厚。

江唯言掂了掂手中包袱,知道皆是金銀之物。他心中感激,口上卻隻淡淡道:“鬱兄不必這麼客氣。你我僅是相識,鬱兄不必做到這種地步。”

鬱明盯他一會兒,意味深長道:“話不能這般說,你忘了你昔日跟我說過的話了?”

江唯言茫然,他說什麼了?

鬱明:“你自己湊上來,跟我解釋你和皎皎之間的關係。為了證明你們的清白,你還強行解釋,說你把我們皎皎當母%e4%ba%b2看待,你從未體會過母愛,所以頗為依賴她。你都當皎皎是母%e4%ba%b2了,那我算什麼呢?”

江唯言:“……”

他臉僵住。

看鬱明抬了下巴,聲音裡帶笑:“小江,叫‘阿父’!”

青年抱臂,青鬆樹影在他麵上拂動,他立在樹間,如標杆般挺拔筆直。青年聲音不置可否:“你叫我一聲‘阿父’,我保你餘生平安,如何?!”

江唯言:“……”

他的臉青青白白,紅紅紫紫。他的一腔惆悵,一腔煩悶,一腔無奈,全在此時煙消雲散。若他武功尚存,他必然縱上樹去狠揍鬱明一頓。有人怎能惡劣至此?!但事實上,江唯言隻能站在地上怒吼:“放你他爺爺的狗%e5%b1%81!滾!”

吼聲驚山鳥,群鳥飛天,罩天如麻。

鬱明的大笑聲響起,再遠去。空中傳蕩著郎君清朗的聲音——“日吉時良,利行四方!君且保重吧——”

漸漸的,空山再靜,鳥語無聲。江唯言回頭,往身後黑黝黝的山林望一眼。他牽住一旁微有躲閃意味的李明雪的手,對身後那條蜿蜒入林的山中小路輕聲:“鬱兄,保重。”

江唯言和李明雪的離開,對戰局沒有影響。江東兵馬依然有條不紊地調來關中,關中駐守的兵馬越來越多,李玉的命令一天十二道地傳來。陛下在調兵遣將,要把大戰場放在關中,要用最快的時間,打敗涼軍。

到底陛下剛剛體愈,尚在休養,精神不好,這邊的戰事,委托李皎多多上心。李皎和諸將軍日日討論,思考進攻路線。隨著糾集此地的兵馬越來越多,這場糾結很久的戰爭,臨打破局麵,隻差臨門一腳。

關中聚兵,涼軍也探得了消息。涼國大軍緊急調兵,從河西到長安沿路布滿涼**隊。他們戰場放在這方土地,誓要過黃河,打到長江。渡過黃河,涼國霸占大魏的目的便能實現一大半。畢竟長江難渡,隻要把李氏皇室逼得退過了長江,涼國便勝了。

李皎下了山,不光鬱明陪她一道,那桐等北冥派弟子也下了山,跟隨長公主殿下。他們在軍營中看沙圖,李皎將旗幟插在關中一塊,再往北上插了一旗——“還有河西必須拿回來。隻有拿回河西,才能切斷他們這條線。”

他們在討論戰事,忽然有小兵在帳外上氣不接下氣地報:“涼軍有小股兵隊開始屠城了!”

“什麼?!”

眾人大驚,他們原先討論的,都是認為涼軍不會拿百姓下手,因為故土情節,因為他們也當大魏的子民,是自己的子民。但是現在大戰催發,涼軍那邊卻是漸漸瘋狂,大魏皇帝的調兵令一個接一個,軍馬都快布滿黃河邊了,涼軍那裡如何心安?

晉王不頂用,日日在佛堂裡哭喪;派去洛陽的江湖高手沒有傳回來消息,他們完全不知李玉如今狀況,也不知刺殺有沒有成功;涼**隊日漸焦慮,天日漸暖,大魏能調動的兵馬越來越多。但是戰爭,耗不起!

涼國和大魏的頭頂,都懸著一把寶劍。

那把叫“大夏國”的劍,還懸在高處,看著他二方。若是他們這邊戰事稍微有不妥,涼國毫不懷疑,夏國會出兵,也許助涼,也許助魏,實在難說。

諸般情況考慮下來,涼軍狠下了心:一心拿下黃河!不必再管什麼百姓!

他們中的一小股兵在城鎮中展開廝殺,百姓紛紛逃城,附近大魏兵馬前去相迎,敵人卻早已退去——李皎下令:“追!去看百姓如何!”

這場屠城站,是涼、魏雙方大戰的導火索。

一城鮮血,一地屍體,比兵行更快的,是原本就在山下的北冥派弟子們。軍馬去與敵軍廝殺,北冥派弟子們留在城鎮中,幫忙救治死傷慘重的百姓。楊嬰和林白便在其中,屍體一個個送來,鮮血淋淋,刀傷劍傷讓人觸目驚心,可見對方動手時的心狠程度。

百姓們被人放置在地上哀嚎,楊嬰身為女郎,無法跟北冥弟子們一起去殺敵,她於後方奔前跑後,照料受傷的百姓。女郎臉色煞白,越看越不忍看。林白回來時,看楊嬰神思不屬,幾次走神,忙將她拉去角落裡,緊張問:“怎麼了?死的人太多了?藥石罔醫?”

楊嬰勉強點了點頭。

林白以為她一個弱女子,見不得這般慘狀。他心中一軟,拍了拍她的肩:“這也在所難免。你去休息休息,讓彆人先來吧。”

林白心中掛念外麵的百姓,急著出去救人。他轉身時,衣袖被楊嬰拉著。他驚訝回頭,看楊嬰臉色不好。楊嬰猶豫了幾下,抬頭看他:“來人是我兄長楊安!他們的傷,很多有我楊家槍的痕跡!”

“你兄長?!”林白微驚。

“你兄長?!”周圍一連數聲響起。

林白微驚,將楊嬰護在身後,卻看幾個手裡亂七八糟提著鋤頭、菜刀的百姓立在身前。他們麵容猙獰,臉上血跡斑駁。%e4%ba%b2人的死亡刺激了他們,讓他們奮勇與敵打鬥。他們的%e4%ba%b2人死了,這裡卻有一個敵人的妹妹——他們往前走,怒瞪著林白身後的楊嬰。

林白:“放肆!”

百姓怒道:“北冥派弟子說是要幫我們,救我們,卻收留一個敵軍頭領的妹妹!我父母、兄妹、妻兒,皆被人殺死!你們卻留著這個女人!把她交出來,除了她!”

“對,殺了她!”

百姓越圍越多,聽到情況後義憤填膺,紛紛跑來援助。林白手中提劍,護著身後臉色蒼白的女郎後退。他急於解釋:“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彆過來!再過來我就動手了!”

他手中劍鋒發抖,他從未有一刻,從未想過有一時,自己手中的劍,要對上自己的子民。

但是周圍百姓吼聲越來越大,成潮水般湧來,將二人包圍其中。二人靠著牆,退無可退,林白滿頭大汗,扣著楊嬰的手微緊。楊嬰麵色凝重,幾次要出去,都被林白攔住——

百姓之恐之亂,最是難辦。

數萬裡之外,李玉站在行宮殿中,與丞相等臣子看著沙圖。諸臣在後,看天子將一旗幟插在河西——“河西必須拿回。大戰放在關中,河西是給他們準備的退路。說要關門打狗,那門也得能關上才是。”

眾人沉思,盯著“河西”的地界。

李玉忽然問:“雁十呢?她的傷還沒養好?宣她進殿問話!”

丞相:“……”

眾位大臣疾呼:“陛下不可啊!”

他們全都猜到了李玉要調雁蒔回河西的想法,然這怎麼可以?雁蒔是他們為陛下準備的女人啊!是等著往陛下床上送的女人啊!這一回河西,他們陛下怎麼生龍嗣嘛!

於是眾位臣子撲天搶地地開始驚呼:“陛下不可!萬萬不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玉:“……”

他愣了一下,怔怔看著這幫忠心耿耿的大臣們。

他為帝五載,也嘗與滿朝臣子發生爭執。然這是第一次,他的命令,剛說出口,就被所有人一同抵製。這般新奇的體驗,讓天子呆立原地,目色幾變,幾以為朝臣要造反。

他素來寡淡薄情,哪裡想得到他家臣子們那千回百轉的想給他床上送女人的彎彎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關中大戰要開始啦~~

謝謝霸王票,愛你們麼麼噠:

☆、第111章

忙了一整個白日,將護城河的最後工程趕完, 雁蒔才回到住所。回去後她顧不上其他, 先匆匆洗漱, 吩咐人把膳食擺放進屋,便昏沉沉地回去屋舍, 準備吃了飯後能睡個天昏地暗。她耷拉著眼皮,沒精打采,以至於仆從一路上都跟她使眼色, 欲言又止,雁蒔也沒發現。

關了門站在舍中,雁蒔的神經弦驀地一繃。雖然屋舍中靜謐無人, 她卻能感覺到舍中有旁人存在的痕跡。雁蒔握緊拳, 立在屋正中,目光一寸寸地掃過舍中的布置……帷帳輕動若有風拂,雁蒔猛地跨步移位,伸手扣向帷帳後。

帳飛似沙, 女郎與青年短暫過了兩招後, 擒住了對方的肩。她腳一抬便要將人踹壓到地上,冷不丁微火從舍外窗門的透光中吹來,這一眼,她看清了青年的麵孔。雁蒔一驚, 手下頓時%e8%84%b1力,往後退了兩步,將人放開了。

雁蒔沒好氣地瞪向這個在她屋中裝神弄鬼嚇人的天子李玉。

她懶洋洋:“你來乾什麼?還嫌我不夠煩的啊?”

她也不主動搭理李玉, 自己晃悠悠地點了燭火後,坐去了矮案前。仆從們早知天子前來,備下的膳食格外的豐富。雁小將軍落座,給自己倒酒、夾菜,又吃又喝,好不快活。她餓狠了,沒什麼精神,等吃了半飽,精神緩了後,冷如冰坨子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雁蒔開始恢複往日的風采。

她膝蓋半屈,手肘搭在膝蓋上,箸子向站在帷帳邊看著她吃飯的李玉勾了勾,笑嘻嘻道:“站那麼遠乾什麼,來來來,一起吃嘛。幾天不見,你還跟我客氣呀?”因為大臣們逼婚的事,雁蒔一肚子委屈和火氣,已經連著幾日不上朝了。所以她並不知白天大臣勸陛下不要讓她去河西的事,也不想見到李玉。隻是李玉人都來了,她總不好把人趕走嘛。

李玉走了過來,於對麵入座。他儀態甚好,坐得端正,貴氣一身,淡然看著雁蒔,瞬間就襯托出了雁蒔的隨意來。雁蒔不自然地換了個比較像樣的坐姿,嬉笑著臉給對麵的李玉斟酒。她口上不在意地問:“陛下找我有什麼話說吧?快說快說,我累了一天,急著就寢呢。”

李玉:“我是特意來跟你告個白,說我喜歡你的。”

雁蒔:“……”

她倒酒的手一抖,愕然抬頭看李玉。李玉語氣平靜,雁蒔卻一下子慌亂。她握不住手中的酒壺,酒壺墜地,清脆一聲吼,清色酒液渾濁撒了一地,案上也灑了酒液,雁蒔慌張地忙用袖子擦案上的酒,麵色幾分不自在。她低著頭都能感覺到李玉在垂目審視她,雁蒔一下子覺得扭捏,硬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