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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有無格外信任的,與你性命相交,你確認絕不會背叛你的人?請來幫我們一同臨摹這張圖。我需要多張此圖,好從匪賊那裡逼來口供。”

雁蒔拱手退出屋舍,片刻後重新進屋,李皎與明珠均入座繪圖,雁蒔也帶來了三四個青年將士,言這幾人絕對可信,李皎若有吩咐,囑托他們便可。

李皎的吩咐,不過是讓他們坐下,臨摹那張李皎的繪像圖。幾個平時幾乎不動筆的漢子僵著背坐下,看到精妙的畫卷,聞到滿室墨香,頓覺一陣暈眩與困窘。他們手在衣上搓了再搓,小心翼翼地拿起筆,唯恐自己一個大力就把筆給握斷了。可憐他們這些人成日打仗打架,閒了也是說葷話打野味,如今溫柔的寫字生涯,離他們的距離實在太遠了。

雁蒔看自己兄弟們的窘迫看得津津有味,樂不思蜀。她看得有意思,都舍不得自己下手繪圖浪費時間了……

李皎抬眸:“雁十……”

雁蒔立刻肅然:“臣這便動筆!”

李皎卻說:“那倒不必了。你過來,我有另外的事囑咐你……”

雁蒔聽了李皎的耳語,心中一陣起落。她猛地回頭看向坐在李皎下首、低頭繪像的年輕女郎明珠,霎時間明白明珠為何那般心神不寧了。雁蒔壓抑住心頭的情緒起伏,衝李皎點了點頭:“殿下放心,我%e4%ba%b2自去辦,絕不會走漏風聲,誤卿大事!”

雁將軍甩袍而出,英姿颯爽,留身後的幾位將士心有怨意,然麵對端莊雍容的長公主殿下,誰也不敢跳出來說自己不想畫畫想跟著雁將軍去打仗……

一眾人硬著頭皮,照李皎的吩咐畫完了圖。李皎自知自己和明珠的繪畫功底不差,臨摹畫像起碼九成像,其餘人她則不抱希望。等李皎看到幾個將軍的畫,看出人已經儘心,頗為驚訝他們還能粗中有細,當真臨摹成八成像的地步。

如此,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一行人拿著畫像出行,前去關押犯人的牢獄。明珠擔心李皎身體,走在最後。但論起審問犯人的事,明珠最知李皎的意思。到地牢後,明珠安排人手清掃環境,將李皎安排到牢外小榻上休養靜坐。明珠自己則帶著將士進去審問犯人。

牢獄中血腥味極重,李皎進來後就聞得一陣惡心欲吐。她強忍著不適,坐下來聽裡麵的審問,不斷安慰自己隻用堅持一會兒,等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他們一路碰上三撥賊人,畫像從第一撥賊人身上搜出,第一撥賊人也認罪,稱自己是涼國探子。之後他們又遭遇第二撥與第三撥人,這些人稱自己和第一撥人同出一轍,都是涼國探子。他們的行動,原因就是涼國人彆有心思,想通過擒拿長公主殿下好對大魏施壓。

明珠讓三撥人見麵相認,他們倒是一堂%e4%ba%b2,涼國話說的很順,雖然彼此叫不出名,但夜閣的殺手,他們連自己內部的人名字都叫不出!

雁蒔早就懷疑他們不是一撥人,苦於找不到證據。李皎醒來後,繪來不同的幾幅畫,讓明珠分開審問三撥人,問他們得到的畫像,到底是其中哪一幅。這個時候,第一撥賊人的頭子們,能認出真正的畫。然第二撥與第三撥人,就是胡亂猜測,答非所問。

將士們給他們上了一輪刑,重新去問,得到的答案還是亂七八糟。

刑具連上了一輪,打得人皮開肉綻、氣息微弱,明珠再給第二撥與第三撥的人分開審問,一對一。到這個時候,意誌薄弱的人,終於口吐真言,說他們都是夜閣人,然行動刺殺李皎時,根本從未得到過畫像。但他們都是跟著首領行動,隻有首領知道那真正吩咐他們做事的人是誰,他們大部分人到現在都很糊塗。

牢外的李皎聽得目中一動:她猜對了!第二撥人和第三撥人,才是同一撥!

他們與第一撥的涼國匪賊,根本不是一路!

他們的主人,另有其人!

明珠喝問:“你們叛國通敵,倒是自覺委屈?”

夜閣中人苦笑:“娘子,我等雖是江湖人,卻也是大魏人。我等一開始如何知道這是叛國通敵?首領什麼也未說,我們夜閣人行動向來如此……等知道對象是長公主殿下,我們已經走投無路,隻能往下走。你便是打死我,我也隻知這麼多了。”

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將士們留在牢中繼續給人上刑,明珠臉色虛弱地扶著門走出。她受不了其中的血腥殘酷,已經得到了答案,明珠覺得可信度極高,便出來報告公主殿下。李皎已經站了起來,等候明珠。

再由一將領相陪,二人去審那夜閣的首領。第三撥人的頭子已經死了,第二撥人的頭子還在。關人時,雁蒔就杜絕了對方自儘的各種可能性,將此人單獨關在一牢。幾人進去時,首領靠牆敞%e8%85%bf,身上倒是沒什麼傷,胡子卻拉碴。將士們給他灌了藥,讓他無力行動,威脅不到李皎等人。此時幾人進來,首領仰著頭,冷笑著看向李皎:“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李皎望著他:“你的兄弟們都在隔壁受刑,你卻從未受過一次刑。你該知道你叛我大魏是真,你的兄弟們卻被你哄騙而來。如今你們栽在我手中,自然是死罪難逃。但我不會一下子殺掉你的兄弟們,刑罰數十,我要他們一一嘗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這些,都是你帶給他們的!”

“你!”首領雙眸赤紅,大吼跳起。他義憤難平,欲向李皎撲過去。然牆上鐵鏈鎖著他,他撞得叮叮咣咣,須發皆張,氣得全身冒熱汗,就是碰不到李皎一點衣角。

李皎道:“本該是死罪的。”

首領大口喘氣:“你放過他們!有什麼衝著我來!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你根本得不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李皎靜靜看他,看他因為自己的兄弟們變得暴躁。但暴躁至此,當明珠喝問他問題時,他卻也隻是咬著牙冷笑,呸一口唾沫:“我不會告訴你我主子是誰的!李皎你太小看我夜閣人的操守!得君一命,生死不負!你殺了我吧,我絕不會出賣主子!”

得君一命,生死不負。

李皎心緒很亂,然此時不是多想之時。她打斷那首領的叫罵,說:“我不問你你主子是誰。我另有問題,你若給我實話,我可保你的兄弟們不再受折磨,有選擇即死的機會。”

牆壁上拴著晃動的鐵鏈聲停了下來,首領一頭蓬發下雙眼發亮,他目光閃爍,緊盯著李皎。

李皎走上前,一字一句地問:“你告訴我,這些人,我身邊跟著的所有人,內賊,到底是誰?”

她抬下巴:“隻要你說出他的名字,我就放過你的正受苦刑的兄弟們。”

空氣腥臭,有男人忍不住的淒厲慘叫聲傳來,聽得人肝膽俱裂。有人一點傷沒有受過,隔壁的兄弟們卻因為一句話,而生不如死……慘叫聲斷斷續續地傳來,不是一個方向,時高時低,伴隨著壓抑哭聲“饒了我”。

首領目中浸淚,拳頭緊握。他忍得額上青筋顫顫,幾次張口欲說話。

“他……”

“他……”

首領備受精神折磨,痛苦不堪。

他們的後麵,沉靜傳來一個聲音:“我來替他答。那個內賊,是我。”

眾人一僵,齊齊扭頭。

他們聽到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

轉個彎,腳步聲停。

猝不及防,意料之外,卻也沒那麼難料。

青年郎君提劍而立,手中劍抬起,直指牢中人。更準確的說,他對準的,是李皎的眉心。

明珠氣怒交加:“江唯言!”

江唯言站在牢門口,他高大而英秀,挺拔又沉斂,寬肩窄腰長%e8%85%bf,是多麼惹人喜歡的那種俊俏郎君相貌!他非常的可靠,總是眾人中最值得信任的那一個,但當此時,他提著劍一步步走來,當他眼睛盯著李皎時,當他的身影在牆上拉長,他變得何等陌生。

牢外沒有聲音,唯一的聲音來源,便是江唯言靜而慢的腳步聲。

李皎和江唯言對視,良久目光不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看著這青年——

幼時多舛,落草入夜閣,作為一殺手活命。少時得遇長公主救命之恩,前來相報。又因機緣巧合與長安江氏人相認,江家嫡係子弟的身份得到確認。江唯言他一邊在長公主府上謀事,一邊在朝廷上也有官職。

他身份不低,素來寡言,和誰都不怎麼相交。

卻整日與長公主廝混在一起,被江家人屢屢勸說而不改。

此時,他從黑暗中走出,他望著李皎,眸如子夜,麵容硬朗。他垂眼看她,勾%e5%94%87微微一笑。他難得的笑容,卻在這個時候,與平時的無表情、無存在感格外不同。李皎想:也許,她從來就不知道江唯言是什麼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江這個人物,其實性格複雜,亦正亦邪,很有意思的~~根本不是大家以為的沉默寡言忠誠侍衛那一掛!為了寫他我埋了那麼多的線,累死我啦終於可以揭曉謎底了!

最後521麼麼噠~~

☆、第50章

明珠立在李皎身後,看江唯言提劍而入, 她心神慌亂, 大腦空白。她自來到公主府, 便看到江唯言在公主身邊做事。她分外不忍看到江唯言和李皎發生衝突,又害怕江唯言鋌而走險傷害到公主。即便知道雁將軍必然去布置了, 明珠也扯住李皎衣袖,將她往後拉。

李皎卻不理她。

直麵江唯言手中的劍,李皎聲冷如雪下冰霜:“你要殺我?”

她不但不退, 還往前迎一步:“你要殺我?!”

江唯言倒是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緊握的劍以人眼難見的程度顫了一下。他說:“我沒想殺你。我若是真想殺你,你早死在我手裡幾百次了。”

李皎眼眸冰冷:“你是沒殺成!幾次機會都被鬱明和雁十破壞, 你心中定然很遺憾吧?”

江唯言望著她, 半晌無話。

到此一刻,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當李皎開始猜忌他時,他過去做什麼,便都是錯的。其實她猜的也無錯, 他本就心有二意。此次出京, 一路上波折不斷,每一次,江唯言都不能及時趕到;每一回,江唯言都因傷勢而力不從心。若隻是一兩回, 李皎也未必放在心上。畢竟她不懂武,她看不出江唯言是否儘全力。然這一次驚馬之事,卻把江唯言的所有二心擺到了明麵上。

鬱明留下暗號, 雁蒔被問時茫然,說她沒看到,必是有人先看到,劃去了那暗號,後來明珠也證實了牆角確實被人隨意劃過;鬱明去馬廄牽馬,李皎站在馬廄外,腳撥拉地上的石子堆,也給留了暗號。江唯言他破解倒是破解了,就是比她預計的晚了好幾個時辰,才讓大批兵馬無法及時趕到,才讓她處於險境。

李皎在樹林中與黑衣老大交手,老大的刀第一次差點抹到李皎脖頸時,沒有人出現;第二次時,江唯言才出現。事後雁蒔說,江唯言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