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1 / 1)

隻敢偷偷看她,卻不敢坐過來與她說話。

卻有一道黑影坐了過來。

李皎扭頭,看到鬱明一臉嚴肅的模樣。

他捶案:“你分明故意要我出醜!”

李皎淡聲:“彆逗了。我瞥你一眼,你自己就受不住了。關我什麼事?”她稍停頓,“打擾了你被美人包圍的享受感?”

鬱明一頓,原本義憤填膺她讓自己出醜,然李皎這麼一說,他神情一下子變得古怪:“……”鬱明上上下下地打量旁邊那睡了一天的女郎,她容顏姣好,神色懶怠,卻並沒有多少憔悴之色。想來兩日的睡眠,讓她被他所摧殘的精力,有所緩解。

然李皎,該不會是看不慣他被女人包圍,才走出來的吧?

可能麼?

他……想多了吧?

鬱明一瞬冷靜,將心事沉沉壓下。

李皎側頭,對上鬱明漆黑的眼睛,低聲:“你無話可說?”

鬱明喝杯酒。

李皎側臉轉過來,特意盯著他,目中有火在熊熊燃燒。

鬱明咽下酒,垂下長睫,烏黑眸中跳躍的火焰被藏住。火光微微,在他硬朗的側臉上浮照。水酒下肚,郎君喉結上下滾動,讓人身子發熱,眼睛隻顧著看他的喉結動。而鬱明慢吞吞道:“我澆花了,花開沒開,我就不知了。”

李皎被他的話引得浮想翩翩:“……!”

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鬱明是在回答她那句“你不澆花,花不開”。她眼眸瞠大,麵孔從白轉紅,砰地一下子站起來,撞倒了案上的酒壺水碗。黑夜中,李皎的臉一路紅到了脖頸,她怒聲:“流.氓!”

他居然跟她開葷色玩笑!用澆花來代指他睡她的惡行!

鬱明仰頭,衝她咧嘴一笑,露出白齒。

李皎氣怒不過,一把抓了案上的燈盞就往他身上砸去。周圍人驚恐地看著他們兩人追打,那青年身形實在淩厲,女郎手裡的燈盞被抓在手中砸過去,他閃身便躲開了。女郎氣得肩膀發抖,走兩步追上,他哈哈大笑,甩開女郎的糾纏,一躍而起,從酒席上一下子跳開了。

李皎怒:“你澆花!”

鬱明高聲:“澆的花還能食人呢哈哈哈!”

“那你就站住!讓花好好食一下!吐出骨頭都算花輸!”

鬱明身法極快,李皎連他的衣角都捕捉不到。他也不逗李皎玩了,一躍而出後,便跳去了年輕男女包圍著的地方,從哪裡抽出一把長劍來。寒光清冽劃空,青年身走好比蛟龍遊/行,大開大合。鬱明朗聲:“為慶新人好事,我欲舞劍相賀,請諸君觀賞!”

郎君聲朗四野,豪氣衝天。眾人被他意氣感染,紛紛撫掌大笑:“好!請君舞劍!”

李皎走兩步,手裡還提著燈盞。場中刷刷刷圍出了空地,也不再對山歌,也不再吃酒席,眾人都圍在了四周,看場中那青年左手持劍,飛舞而出。他使一手左手劍,李皎目中微縮,眾人驚奇地說“第一次見左手劍”。而場中郎君遊走,劍出如飛鴻,飛鴻中卷千層寒霜,萬重江雪。

一劍既出,贏得無數喝彩。

李皎站在人群中,長發與衣衫交疊微揚,與眾人一同觀人舞劍。

眾人紛紛誇讚:

“從沒見過人舞劍,這尚是第一次。”

“郎君恐怕會武功呢,真厲害!”

“噯,郎君生得這麼俏,還心腸好,還會舞劍。這般好的郎君,不知說與誰家娘子?”

李皎聽著眾人誇讚鬱明,而場中鬱明一無所覺。他手中的劍與他人合二為一,幾番起落,光華展若流雲。李皎慢慢定下了神,不想著惱他的黃色葷話了。她早年與鬱明認識,隻知道鬱明用刀,就沒見過他使劍。

而今再見,他的右手似也廢了,刀也似不用了,舊日情也不再談了。

然他這個人,卻在這一瞬,突然從她記憶中走出來,抖掉一身風霜,光華璀璨。

光陰真真逝去不回,而這刹那時刻,時光似打了個璿,呼嘯著,說不出的情感如潮般湧來,籠住了李皎。

她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燈盞,先前的酒後勁似乎終於出了,李皎感覺到臉頰滾燙,背脊也生起酥.麻感。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臉頰緋紅,雙眸中光芒寂寂下,有春水初揚。李皎端莊而立,視線在他身上遊離,又幽幽飄移開。再又看過去,一眼又一眼。

覺他身形好,覺他武功高,覺他氣勢足。

覺他千好萬好,讓她頭腦一陣昏昏然,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今夕何夕。

郎君的舞劍十分精彩,一劍揮出,四方臣服。他的劍周身凝起人眼難以看到的氣流,光亮如雪一重重飛起,從劍鋒到劍柄,照著鬱明深沉的眸子。那劍光如有生命般,遊走中,案上的酒盞似也在輕微顫唞,惹得人陣陣驚呼。一陣風過,劍越舞越快,已是分不清哪個是劍,哪個是人。

劍光清寒,與天上的寥寥星辰寂寂相望。夏日夜晚熱風燥人,還聽得煩人的知了聒噪。然越往上走,氣候越是清涼。高空中漂浮著灰塵,纖纖細細,在星光海浪中沉浮。千裡月無,萬裡星明。有村莊在為新人辦酒宴,也有平原一望無邊,數匹騎士相護,卷起層層塵土。

香車寶馬,鐵騎相護,行在綿延橫貫數十裡的星光中。

在雍州藍田邊界的平原上,雁蒔盛裝出席,紅袍戰鎧,下馬時瀟灑無比。身後眾將士跟隨雁蒔一同下馬,眾人齊齊相迎,等候香車寶馬的行列越走越近。走到近前,一陣寒暄後,雁蒔領著將士行前,停在一馬車外。

馬車簾開,侍女先行,後才有郎君款款下車。

下了車的這位郎君雖入境隨俗,換上了大魏人士的衣著,然他眉眼深邃,鼻子高挺,臉上細微的不同處,仍昭顯出他乃異族人的身份。身邊隨從們自然也是異族人,跟隨主人一同與大魏的雁蒔雁將軍見麵。異族人總是對大魏文化好奇,雙方行禮時便忍不住打量。而他們的主人,那從馬車中下來的郎君,雖生得清秀,眉眼間卻藏有絲絲言語難以形容的陰鬱寒氣。

分明生得斯文,氣質卻太陰鬱。他與雁將軍謙讓時,不在意地轉著手上扳指,眼中那股耐人尋味的味道,便讓人想忘都忘不了。

這位男子,長了一張斯文敗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臉。

讓看慣了鬱明那種正氣堂堂相貌的雁蒔一陣警省。

然雁蒔自然不會表露出來,與此人見麵,她爽快無比地拱手笑談:“郝連王子請,幾日未見,王子風采依舊。蒔在此恭賀多時,擾殿下清靜了。”

郝連平扯嘴笑了笑,笑得含蓄。

他身邊隨從翻譯著對麵女將軍的客套話,然他為方便,也習了大魏官話。郝連平操著生硬官話道:“聽聞貴國長公主殿下便在藍田,蓋因雙方有約,我前來相見。不知何時能見到殿下?”

他似玩笑般說道:“畢竟我前來貴國,是為了和%e4%ba%b2大業啊。能迎殿下,乃我之福。”

雁蒔笑:“請王子休憩一晚。我已與我們公主殿下聯絡,她確實身在藍田。我等明日便帶王子去與我們公主殿下相彙。公主殿下靜候王子多時,必不讓王子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我隻有兩更,字數卻和彆人三更時差不多了!所以明天見吧麼麼~~﹌思﹌兔﹌網﹌

☆、第29章

明珠和江唯言趕回了藍田,與雁蒔他們在半道上相彙。兩人能力出色, 相互配合, 又聽從信陽長公主的安排, 他二人回來時,真帶回了之前在陳氏園林中駐紮的匪賊。匪賊們在街上步伐蹣跚, 垮肩低眼,被用一條繩子串成一排,兩邊還有官兵們一路押送。百姓們站在道路兩旁竊竊私語, 朝他們砸爛菜爛果。一路到官寺的風光,倒真獨特。

明珠到當地官寺後,得人指引, 便去尋雁蒔:“殿下呢?”

她眸中光彩點點, 一路風塵仆仆回來,疲色不減,反有興奮激動感。因她不辜負殿下的用意,從匪賊那裡拿到了重要證據, 可提供給公主。明珠一進來官寺, 還沒問到公主殿下,便先來尋這位臨時護送公主殿下的鎮關將軍,雁蒔。

江唯言與明珠一同回來,然他不如明珠積極。明珠熱情地四處找殿下, 他隻默默跟在明珠後頭,兩人一同在烈日炎炎下找到了雁蒔。

雁蒔蹲在官寺正堂門外的台階上,雙手拄著下巴望著虛空發呆。侍女明珠過來時, 發現這位女將軍回視她的目光,帶有幾分滄桑感慨之意,讓人疑惑無比。雁蒔拍拍%e5%b1%81%e8%82%a1站起來,打響指招來一個小將。雁小將軍心裡暗下了一個決心,想著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說個清楚,同時跟明珠道:“你要的公主不在,不過我們倒有另一位公主在。你先去會會這位吧。”

明珠驚奇,目有光芒閃過,在雁蒔炯炯有神的期待注視下,她微微一笑:“好啊。”

眾人領明珠與江唯言二人,一路往官寺後院去。藍田官吏被查了個遍,上報給朝廷後,州府派來的新官員還未完全接收藍田縣。明珠等人一路走著,看到官吏進進出出,都十分忙碌的樣子。不隻是官吏,將士、侍女、小廝、力士,來來回回地走動,端著盆子、木匣、銅燈,一趟趟跑得臉色發青也沒停止。

明珠與引路人感歎道:“看來新任的縣令很積極辦公啊!藍田有福。”

引路人乾笑一聲:新縣令還沒敢搬進藍田官寺住呢。

明珠:“……”

她與江唯言對視一眼,意識到有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小徑清幽,布滿青苔。樹木蔥鬱,新葉垂垂滴落露珠,越往深走,蟬聲越是叫個不停。叢中開著繡球花,粉白雲藍一團團一簇簇。此間風景恬靜幽美,轉個彎便遇新景,一步一移,不必多提。

再越往深,和聒噪蟬聲此起彼伏的,是院中女子清脆如黃鸝、又頤指氣使般的讓人厭惡的使喚聲音——

“這個給我!那個不要!一群蠢貨!”

明珠目露疑惑:這人是誰?怎麼住公主殿下先前住的院落?

引路人低聲介紹:“郝連王子已至大魏,此時便在藍田。王子他不止獨自一人來,還帶來了他們大夏國的一位公主殿下。那公主名字很長記不住,我們都叫她娜迦公主。”

天下三分,大魏與涼國、夏國,平分秋色。涼國乃前朝皇室宗%e4%ba%b2糾集眾西域小國所建,時時覬覦大魏山河,李皎出京後遇到的匪賊就與他們有關。而比起涼國,夏國建國更早,幾與大魏同時,如今已是第三代皇帝當政。夏國與大魏建交極早,敵友難分。夏國前身乃蠻族,於朔方之北,黑水之南建國。夏國皇帝定王庭名為統萬,意為“統一天下,君臨萬邦”,可見其雄心壯誌。

而今夏國派最為受寵的王子郝連平來大魏交際,臨行時,郝連平去宗%e4%ba%b2府中逛了一圈,就打包了一位漂亮的宗%e4%ba%b2公主,一路領著從北至南,來到了大魏國土上。這位被郝連平打包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