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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剛剛進屋,聞言諷刺一聲,“葉緣公子?他是你們哪門子的公子?”

黎遠尷尬不已,搓手無措,“公子……”

樓緩歸卻不以為意,接過鳳鳴手中的藥,忽問:“易安侯最近都在做什麼?”

“啊”黎遠反應過來,聲音立刻提高八度,“他還能乾什麼,無非是吃喝嫖賭了。”

“嗯?”

黎遠等這句問話等了好幾天了,好幾天的不滿一股腦傾瀉而出,忿忿道:“公子,我們帶那個猴子來就是多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昨天在醉墨軒和人拚酒,喝了個爛醉如泥,差點被關進西然的大牢,前天去百花樓鬨了一天,和西然一位大臣的兒子打了一架,那家少爺口口聲聲說要去承慕候那告狀,我們好不容易才壓了下來,還有今天,就今天上午,在萬金坊輸了一千兩銀子,找公子來要錢,公子不在,他就跟兄弟們要……”

黎大堂主很多年都沒有氣成這樣子了,一肚子苦水不停往外倒,樓緩歸卻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吹了吹藥,忽然道:“你們給他了嗎?”

黎遠義憤填膺,“當然沒有,我們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吹來的,乾什麼給他去賭?”

樓緩歸卻道,“去給他。”

黎遠瞪大眼睛,“什麼?”

樓緩歸道:“去支一萬兩銀子,給易安侯送去,就說我說的,讓侯爺隨便花隨便用,做什麼都可以,不夠了再來跟我要。”

黎遠以為自己沒聽清,“公,公子,您,您……”

要不是他一開始就挺怕這位小少主,他真想問:“您沒發燒吧?”

樓緩歸笑笑,“黎大哥不必擔心,儘管給他就是,錢財不過身外之物,黎大哥何時也這樣小氣起來。”

黎遠咽了口唾沫,是,錢財是身外之物,我堂堂魔域的雙菱堂堂主從來都是視金錢如糞土,可是糞土還能施肥澆花呢,也不能白送給一隻不靠譜的猴子啊。

可他從來都不敢反駁樓緩歸,隻能苦著臉下去肉疼地支銀子去了。

鳳鳴撇嘴,“你倒也舍得。”

樓緩歸還是那句,“錢財不過身外之物,阿鳴何時也這樣小氣?”

鳳鳴不屑地哼一聲,“你對那猴子真是好,他吃喝嫖賭你也供著?”

樓緩歸失笑,慧黠挑眉,“阿鳴要是想去做這些,我也供著,怎麼樣?”

鳳鳴還未說話,就覺周身一寒,立刻往旁邊挪了挪椅子,諂笑,“呃,那個,阿玦啊,你聽緩歸胡說,我鳳大少爺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哪裡會去做那些不齒之事!”

秦夕玦撲哧笑出聲來,白了鳳鳴一眼,鳳鳴縮縮脖子,瞪緩歸:“再亂說封上你的嘴。”

緩歸隻笑不語,拿到白花花銀子的易安侯盯著黎遠的怒容笑得樂翻了天,秦女俠卻早已為他搖頭哀歎,“想花三公子的錢,到時候十倍還回來是便宜他了。”

三公子誇讚不已,“師姐就是要比阿鳴聰明。”

鳳鳴怒目而視,秦夕玦失笑,又跟他們說了幾句閒話,便隨祈安去承慕候府了。

鳳大少爺又衝三公子施威,橫眉立目:“喝藥。”

話中帶氣,三公子不敢再惹,乖乖喝了藥,鳳鳴又瞪眼:“睡覺!”

三公子二話沒說,立刻躺下閉眼,不一會便果真睡著了。

鳳鳴剛要熄燈,想了想又沒有,悄聲出去,把門一帶,對正在門口一臉崇拜看著他的黎遠一瞪眼,“乾什麼?你能替他疼?”

黎遠一愣,鳳鳴一直對他們都極為冷淡,甚至說橫眉冷對,但他們怎麼說也都曾是魔域有頭有臉的人物,雖是礙著樓緩歸的麵子不做聲,背地裡也埋怨過,但今日他卻沒有任何反駁和不滿,隻是悶聲道:“我在這保護公子。”

鳳鳴冷笑,“不必,有我鳳大少爺的清泉澗在,我看什麼人還敢再闖進來!”

樓緩歸已經睡著,若是他醒著,定會淡淡一笑。

沒有人會再闖進來,因為,沒有人會再屑於施舍給他一個哪怕是仇恨的目光。

刺殺?他恐怕是連被刺一劍的資格都不配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更模式正式開啟,以後仍是每周末更,或者周內更半章,周末更完,謝謝大家依舊喜歡。

第7章 第七章 夜月無言

承慕候府。

葉緣在秦夕玦回來後不久便睡下了,秦夕玦卻無睡意,右手悄悄探上葉緣的手腕,凝眉診視良久,才有些驚愕地放下手。

門輕輕開了,秦夕玦回頭,澄碧走進來,悄聲道:“公主,夫人來了,想請您出去坐坐。”

葉無痕卸去白天的高貴裝束,秦夕玦竟從她臉上看出了些疲憊之態,想來是對葉緣的病太過憂心,但並沒有表現太多,對秦夕玦點頭:“公主請坐。”

秦夕玦一笑,“夫人深夜來叫瑤絡,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妨直說,我”她想一下,又笑道,“我還要回去照料緣少爺。”

葉無痕微有驚訝,也微微一笑,“公主是聰明人。”

她讚歎一聲,又道:“其實我來找公主,也沒彆的事情,隻是想問問公主,認為小兒如何?”

秦夕玦微笑,“緣公子風姿秀雅,純善無雙。”

葉無痕點頭,輕輕歎息,“公主說的沒錯,小兒就是太過善良和單純。”

那樣善良和單純的孩子,在這樣汙濁的世間,如何生存?

秦夕玦笑笑,“緣公子雖心善,卻是絕頂聰明的人,夫人不必擔心。”

葉無痕拂了下額前被風吹起的頭發,微微一笑,“那孩子雖是聰明,卻是最不會照顧自己,這點,還要公主這位賢妻多多掛心了。”

隻不過是隨手一個動作,卻是萬種風情都在指間了,秦夕玦暗暗驚歎,難怪人人都說眼前這女子傾國傾城,任誰都要為她魂不守舍,也難怪那麼多人近二十年都忘不掉她當年的風采。

“這是瑤絡分內之事,瑤絡來西然之前,母後就囑咐過,出嫁從夫,自然萬事以夫君為主。”

葉無痕微微挑眉,“母後?”

景華公主,閨名瑤絡,嘉榮皇後所生。

嘉榮皇後,嘉榮皇後……

她怔了一會,“嘉榮皇後的女兒?甄侖的外孫?”

秦夕玦坦然回應,“是,夫人該是知道的。”

她自然是知道的,景華公主來西然之前,他們早已打探好一切,雖然葉緣忽然央求她和祈淩說喜歡上了景華公主,想要求他們賜婚,但其他之事,都未超出他們的意料。

她不是不知,隻是不願意去聯想離朝任何能與她相關的人和事。

但不想,卻不能代表就真的沒有關係了。

那個地方,那個皇宮裡,那個她恨著的國度裡,還有一個她愛著的人。

她永遠也無法恨,不能恨,不會恨的人。

姐姐……

秦夕玦敏銳地捕捉到葉無痕眼中錯綜的感情,也是百感交集,聽葉無痕終於問她,“你母後她,還好嗎?”

秦夕玦微微躬身,卻是行了晚輩禮,“煩勞夫人惦念,家母一切都好,隻是——”

“隻是什麼?”

那語氣中隱隱有擔憂焦急之感,秦夕玦道:“隻是母後一直在想念一些人,十八年來,無法忘懷,無法排解。”

葉無痕好久沒有說話,之後方問:“她都跟你說過什麼?”

“很多,說過外公,說過舅舅,還說過姨娘”秦夕玦微微抬頭,看見葉無痕臉上無意識流露出的溫和笑意,略一停頓,繼續道,“還有——一個孩子……”

“住口”

葉無痕厲聲打斷她,眼中柔情倏然不見,像是換了個人,雙目如電緊緊逼視著秦夕玦。

“你是她的女兒,我不傷害你,但你記住,不要得寸進尺,若是有一點對小緣不利,我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她久居高位,曆來說話擲地有聲,柳眉一豎任誰都不敢再抬頭,秦夕玦卻絲毫不懼,微微一笑,“是,瑤絡記下了。”

她這樣溫和反應,葉無痕竟一時無法回話,轉身便走,聽背後聲音幽幽傳來,似是歎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個有母%e4%ba%b2如此護著愛著的孩子,又有誰能傷害他呢?”

葉無痕腳步一頓,複又抬起,很快便離開了葉緣的院子。

秦夕玦看她走遠,方回屋稍作休息,見到葉緣安詳的睡顏,眼前卻總是那張蒼白到極致的臉頰,無人相守,無人照料,在黑暗中輾轉存活,她心頭立刻湧起一陣厭惡,大步離開臥室到側廳去了,自然沒有看到葉緣剛剛睜開的眼睛裡的無奈和自嘲。

“夫人,景嵐王的所有資料都在這裡了。”

高貴溫婉的女子端坐在燈後,白皙的手指一頁頁慢慢翻著,有些漫不經心。

“隻是這些了?”

“是”五鑄道,“瑞成王應是對這位三公子保護得很好,我們幾個月下來,也隻能查到這些。”

“保護得很好?”葉無痕的目光落在幾行字上,嗤笑一聲,“暗衛?冰寒殿?這叫很好?”

五鑄低頭不敢說話,他本以為,夫人看到這些,哪怕不會震怒,不會難過,起碼也會有些生氣的吧,但是夫人的表現太出人意料了,隻是平靜中有那麼一點的鄙視和嘲諷而已。

葉無痕還在看那張紙。

四歲去做暗衛,九歲出冰寒殿,十歲去文萊為質,十一歲去聽雨閣,十八歲封景嵐王。

再就沒有了,她所能知道,也就僅限於此了,這位三公子在瑞成王府等地生活得如何,她也隻是從有關人士的隻言片語中得知。

“據當年逃出來的兄弟說,瑞成王對三公子很不好,時常虐待折磨,他似乎真的是個暗衛,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對他打罵欺侮。”

葉無痕聽了,哂笑一聲,將紙條湊到火上,瞬間青煙一縷,什麼都不見了。

五鑄一驚,“夫人。”

葉無痕悠閒地挑了挑燈芯,燈花劈啪一聲,映得她更加容顏絕世。

“瑞成王如何對待他的兒子,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多派人手監視景嵐王一舉一動,再不許出一點差錯。”

“是,夫人,隻是那景嵐王著實厲害——”

“嗬,他不厲害用你們作甚,瑞成王的兒子,豈能是平庸之輩。”葉無痕放下手,抬起頭,“你們監視他這麼久,竟沒有一個人發覺,他也在監視和探查你們?”

五鑄大驚,“怎麼會,屬下們很小心……”

“五鑄,是你們越來越沒用了,還是在投鼠忌器?”

五鑄撲通跪下,“夫人,夫人恕罪,屬下,屬下”他泄氣地低頭,“屬下一來沒用,二來,景嵐王畢竟,畢竟是——”

“五鑄”葉無痕打斷他,卻沒有發火,隻是幽幽歎道,“你隻記住,他是瑞成王的兒子,和我們沒有一點關係,下去吧。”

“是”五鑄趕緊退了出去,在門口一轉身,嚇一跳,“侯爺?”

承慕候祈淩剛剛過來,笑道,“怎麼了,無痕又罵你們了不成?”

五鑄不好意思撓撓頭,祈淩笑道,“好了,她那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做事去吧。”

“無痕,還沒睡?”

承慕候府很多下人都知,侯爺和夫人雖是伉儷情深,但夫人為給少爺祈福,多在自己僻靜的院落休息,連侯爺都很少打擾,今日卻是例外。

“祈大哥也沒休息?”

祈淩在葉無痕對麵坐下,“我擔心小緣,又去看了看,太醫說,這次又是有驚無險,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