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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法我也隻聽爹爹講過一次,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可以的可以的”嶽峰循卻欣喜異常,連連點頭,“有一個人一定可以的。”

鬱文蘿見他一臉喜色和自信,目光無意間觸到山路上那人身上,沉思著,搖頭:“不……”

“夫人”嶽峰循急忙道,“除了三公子,彆無他選,秦殿主說他劍法幾乎天下無敵,那其他劍術肯定也不在話下,他又是我魔域少主,學了老教主的劍術也是應當,夫人,左右還沒有彆的辦法,不如就先試試。”

沒有嶽峰循想的那麼困難,鬱文蘿隻是思索片刻,便同意了和緩歸共練劍法,緩歸也隻是剛聽到時稍有錯愕,之後便痛快同意了,鬱文蘿竭儘所能回憶出當年所記劍法,緩歸也極其配合,兩人配合數次後,鬱文蘿便發現,她實在是低估了緩歸的能力,這看似文弱的少年卻是太聰明,太靈透了,連她都記不太清的招式,隻是稍稍一提,緩歸便能立刻領悟,並很快舉一反三,甚至能從一式之中加以變幻,數次反複後,便成了連她都要拍案叫絕的獨特劍術,她驚歎之餘,又覺得遺憾,若緩歸的內功心法和她一致,恐怕兩人進步會更快些,但事已至此,也隻能講究一些了。

她指導完幾招之後,便讓緩歸先練,自己找了根樹枝在地上寫畫,研究下幾個招式,過了一會忽覺不對,若是按往日,這幾個招式根本不夠緩歸練上一個時辰的,這次怎如此慢。

她想到此抬頭看去,緩歸已經收了劍,半靠在旁邊樹乾上閉目養神,臉色還是一如往日的蒼白,鬱文蘿眉頭一皺,“怎麼了?”

緩歸聞聲睜眼,揉了揉額頭,“沒什麼。”

話剛說完,卻忍不住咳了幾聲,心裡苦笑,真是高估了自己,原來這副身子已是這樣不中用,如此破敗虛弱,也難怪被瞧不起,他半閉著眼睛忍著陣陣銳痛,聽著鬱文蘿腳步走近,索性眼睛一閉,等著鬱文蘿諷刺的話和淩厲的巴掌。

但出乎意料,什麼都沒有,緩歸意外地一樣睜開眼,鬱文蘿正蹙眉看他,也不多說,隻道,“今天先到這,明天繼續。”

緩歸長舒口氣,雖是他也想快點結束,但若若是今日繼續,恐怕會力竭於此,鬱文蘿進了山洞後,他便慢慢靠坐在樹下,右手習慣性觸摸到%e8%83%b8口一抹冰冷的物事,想習慣性地拿出來,但最終還是鬆開,在夜風裡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又是天亮,一身的冷汗,嶽峰循拿來的食物他也吃不下,便繼續和鬱文蘿練劍,一連數日之後,二人配合愈發默契,但緩歸身子卻越來越不好,經常在練劍時眼花頭暈,幾次還險些摔倒,他能擦乾淨%e5%94%87角的血,卻止不住越來越頻繁的咳聲,夾雜在兵刃撞擊聲中,很是刺耳,好在鬱文蘿最近格外寬容,忍了他如此“無用”的表現,隻是有一點實在忍不了,這眼看著有時連劍都拿不起來的少年,遇到某些招式的變化定奪上,卻是格外的固執。

“娘%e4%ba%b2……咳咳……這招,不能這樣……”

鬱文蘿忍著不耐,“為何?”

緩歸掩%e5%94%87咳了一會,才道:“山下帶隊是祈然和段子軒,恕兒曾見他們用過此陣法,若我們如此,突圍不利。”

鬱文蘿忘了不滿,反倒疑惑問:“你見過?何時?”

緩歸皺了皺眉,似是忍了會痛,之後道:“當年在文萊,恕兒在皇城外,見到他二人……”

他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不再說了,鬱文蘿也怔了一下,之後放下手,轉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說的試試,若是不成——”

“不會”緩歸卻搖頭,語氣篤定,“不會不成,恕兒不會拿娘%e4%ba%b2和大家的性命開玩笑。”

自負!

鬱文蘿想冷笑,心裡卻有異樣的類似歡喜的感覺,剛想說什麼,緩歸卻已經又開始一聲接一聲的低咳,那咳聲刺耳,攪得她心內也不舒服,用吩咐的口氣道:“先休息一會,晚上再說!”

時間已經不多,他們需要夜以繼日準備,緩歸本想堅持,卻已經無力,於是點頭,抱膝坐著,剛想低頭,卻又想到什麼,抬頭小心試探問:“娘,如果恕兒一會醒不過來,能否叫恕兒一聲?”

他聲音小心翼翼,鬱文蘿卻沒發火,盯著他滿是汗水的臉頰看了片刻,轉頭走,一個私有似無的“嗯”字隨風飄走。

緩歸也不知聽到沒有,把頭一埋,便陷入昏睡他這幾天實在倦極痛極,所以哪怕山風寒冷入骨,吹乾他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他也沒有醒來,直到月上中天,光華燦爛。

鬱文蘿回到山洞,也想睡會,卻總是睡得不安,恍惚間是幾年前她隱姓埋名跟祈然去文萊,一來打探下文萊內部之事,二來尋覓文萊魔域殘眾,祈然穩重低調,段子軒卻比主子還要淘氣多事,一日在皇城外布陣,叫板文萊幾個皇家孩子,她偶然路過,本沒在意,卻無意間看到文萊王子文欒身後有個瘦弱的身影,那種天生血脈的吸引讓她身不由己看去,那十歲孩子淡然漂亮的眼睛讓她如遭雷擊,一顆心正如被針刺時,卻見文欒不知為何惱羞成怒,左右一看,一耳光重重打在那張俊秀如玉的小臉上。

鬱文蘿便在此時從夢裡驚醒,一抹頭上,已都是汗水。

她坐著發了會呆,才發現自己不過睡了一刻鐘而已,卻仿佛在當年的皇城腳下重走了一番,之後呢?她在半夢半醒間回想,之後她做了什麼?而那盼了十年等了十年終於見到娘%e4%ba%b2的孩子,又對她說了什麼?

好像什麼都記不清了,唯有那雙像極了她的漂亮眼睛裡,是一個孩子對母%e4%ba%b2的全部期盼和愛。

鬱文蘿慢慢站起身,走出洞口,玉兔初升,月光灑落下來,照在樹下那個蜷縮坐著的身影上,顯得格外孤寂。

鬱文蘿緊了緊衣領,抱肩站在山崖邊,夜風吹動衣角,仿佛幾年前那個夏日,她於文萊皇城,初見那個孩子,十年未曾想過念過,見麵之時,卻是那樣場景,相比於西然重逢,當麵的她無喜無悲,隻當是個陌生之人,那孩子身份卑微,卻異常固執倔強,頻頻到住處尋她,不顧她冰冷漠視,低聲喚她“娘%e4%ba%b2”,她轉身離開,想來那雙像她的眼睛,應失望至極。

若是當年,她帶了那孩子離開,會是如何?

她從未這樣想過,但這念頭一旦出現,卻迅速占據了她頭腦,揮之不去,幾乎要將她逼瘋。

為什麼當年沒有帶他走呢?鬱文蘿緊緊抱著自己肩膀,好像想不通這個問題,耳邊卻忽然想起一個女子冰冷的聲音:“滾,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什麼樣的兒子呢?是%e4%ba%b2眼見到他自甘墮落當了暗衛給鬱家丟人,是認為他受人欺侮卻不反抗太懦弱無用,還是覺得他被拋棄憎恨卻仍對無情無義的父%e4%ba%b2忠心耿耿太低賤愚蠢?

還是隻如彆人所說,在她心裡,從未給那個孩子留過哪怕一席之地?

鬱文蘿低頭目視黑黝黝的崖底,萬籟俱寂,她耳邊卻縈繞著稚嫩軟糯的嗓音,經久不散。

“娘%e4%ba%b2……娘%e4%ba%b2……”

鬱文蘿閉上眼,搖頭,想趕走那讓她心裡五味雜陳的聲音。

“夫人”

嶽峰循不知何時過來,“夜裡涼,去睡吧。”

鬱文蘿回神,果真已經月上中天,不由回頭看去,目光落到樹下的人影上。

“夫人”嶽峰循低聲道,“三公子太累了,彆叫醒他了,明天再練吧。”

鬱文蘿沒有說話,眼前卻忽然浮現出緩歸竭力堅持的表情,轉頭看看大多數人都沒有睡,快要到他們計劃突圍的時日,少一時一刻可能都會功虧一簣,鬱文蘿沉默一會,走到樹下,停住腳步。

沒有動靜,緩歸還是那個姿勢,鬱文蘿想起在西然時,他在幽魂露裡痛到昏迷,她甫一進門,他便已醒來,這次,竟虛弱如斯?

她想著,手不由抬起,放到緩歸的頭上。

柔軟的長發,濕漉漉粘糊糊的,應是被汗水浸透了多次,摸著卻有種異樣的感覺,鬱文蘿的手輕輕滑動,撫過那發梢,眼神不動,似乎在猶豫。

緩歸卻自己醒了,睜開眼緩了片刻,起先不覺得什麼,山風一吹,才覺渾身冷得徹骨,忍不住彎腰又咳了一陣,五臟六腑好像翻了個個,額上的冷汗又一滴滴落下來,緩歸伸手去擦,手臂沉得幾乎抬不起來。

鬱文蘿本已轉過身,等了一會不見緩歸起來,一回頭,正好看到他一手按著%e8%83%b8口,手指間什麼東西在月光下閃著光芒。

鬱文蘿臉色一變,俯身探手,“拿來!”

一根金針刺入%e8%83%b8口,緩歸剛剛感覺神誌清明一些,就聽到鬱文蘿的吩咐,手一僵,但還是依言伸手,之後垂下頭,和又一波痛苦做鬥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鬱文蘿凝視著手心裡幾抹金色,想象著這些金針刺入%e8%83%b8口和%e7%a9%b4道止痛的感覺,心口竟似一陣陣抽痛,控製著聲音問:“誰給你的?”

緩歸低聲:“先生……”

鬱文蘿攥著另一隻手,“他教你的?”

緩歸按著%e8%83%b8口,搖頭,“是恕兒求先生的……”

鬱文蘿沉默,難怪前幾天還昏迷不醒,這幾天就能日夜練劍,她多次觀察,不見他再用沉羽,也總是暗自疑惑,原來竟是換了法子,隻是這法子雖不像沉羽有那樣大的反噬作用,但強行止痛,亦是有害無益。

低頭看去,緩歸靠著樹乾坐著,臉色蒼白,眉頭緊蹙,像是忍著極大的痛苦,嘴%e5%94%87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咬破,%e5%94%87邊尚有鮮血,剛剛乾了的衣服又一次被浸濕,山風吹著,他再隱忍,也止不住瑟瑟發抖。

鬱文蘿捏著那金針,遲疑著,但也隻過了一會,緩歸就已經平靜下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扶著樹乾站了起來,對她笑了笑,“娘%e4%ba%b2……開始吧……”

又一日過去,劍法已練到尾聲,鬱文蘿看著山崖邊衣袂偏偏的少年,心裡也不由暗自稱讚,換了第二個人,都不會有如此的神速,她暗中欣慰,表情語氣也緩和很多,隻是眾人討論起明天午夜突圍之事時,母子二人又有了分歧。

他們的計劃是要一人突圍而出送信,引援兵來此,之後裡應外合,嶽峰循擔此重任都無異義,但鬱文蘿要他去找鬱文軒,緩歸卻執意要是陌回和慕容堯寬。

鬱文蘿覺得和他爭執很是疲憊,“事到如今,你還相信離朝人?”

緩歸低咳,“是,況且,七哥不僅僅是離朝人。”

鬱文蘿冷笑:“此番若不是他們,我們何至於此,你卻仍要將生死交於他人之手!”

緩歸咳得辛苦,卻仍是堅持,“隻有陌回也夠了。”

鬱文蘿想笑,“若陌回不來呢?”

“不會。”

那聲音如此篤定,鬱文蘿禁逼不舍,“若她確實沒來呢?”

緩歸仍是兩個字:“不會。”

鬱文蘿被氣樂,想再逼問兩句,最後卻什麼都沒說,隻道:“任性妄為!若是此次之事確是離朝所為,我倒要看你如何宿舍!”

說完便自去休息了,睡了一會醒來,發覺緩歸又已不在山洞裡,披衣出去,月光下一人正俯在林間,咳聲遠遠傳來,被他壓得辛苦。

鬱文蘿擰眉,走近了緩歸才發現她,忙擦去嘴角的血,“娘%e4%ba%b2?”似是驚訝她為何來此。

鬱文蘿看著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