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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黎遠在前邊轉了一圈就又往回走,迎麵正好碰上秦書畫一手提著一個東西往出走,黎遠定睛一看,左手是一杆沒見過的銀槍,右手是——

好熟悉,怎麼像是公子的冰痕?

再仔細一看,沒錯,就是冰痕,可是這冰痕怎麼這樣——

他忽地覺得不對,“秦殿主,您……”

“滴答”一聲,一滴紅色液體滴落在地上,黎遠臉色大變,“您打了公子?”

“你管得著嗎?”秦書畫厲聲道,“滾!”

黎遠沒在意他的態度,反而焦急不已,“您怎麼打他?”

秦書畫冷笑,“我還要問你呢,你們是怎麼當下屬的,當得你們的主子連那種藥都敢吃?”

黎遠大驚,“您知道了?”

秦書畫怒火未消,冷笑,“你們隱瞞得倒是辛苦。”

他說完就又往外走,不妨被黎遠一把拽住,聽黎遠急急道:“那你一定有辦法救公子了,是不是,秦殿主,都說你醫術天下難尋,你一定能救公子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公子吧。”

“走開!”

秦書畫一甩袖子,抬腳就走,走了兩步忽又停住,猛一回頭:“你說什麼?”

黎遠一愣,仿佛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但電光火石之間,他還是鬼使神差地開口:“我說……公子中了毒……無藥可解……”

“什麼毒?”秦書畫一把揪住他衣領,“什麼無藥可解?”

黎遠苦著臉不敢躲,低聲吐出幾個字:“蝕心之毒。”

“撲通”

黎堂主被扔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爬起來,抬頭一看,秦書畫已經飛一般返回了緩歸的房前,使勁一推門,門紋絲不動,秦書畫怒了,抬腳一踹,門“哐”地一聲開了,他大步跨進去,怒道,“小兔崽子——”

屋裡空蕩蕩,好像沒有人,秦書畫心裡頓覺不安,眼神掃了一圈,聽黎遠驚呼:“公子?”

秦書畫向前邁了一步,終於看清了,並不明亮的屋裡,緩歸靠著牆壁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頭深深埋著,看不清他的臉,隻走近了才能發現,他的身子在止不住地微微顫唞。

秦書畫心裡一緊,眼前一閃,忽地就是十幾前的時候,有那麼一兩次,他接著門縫的燈光看過去,那小小的一團身影就窩在牆角,抱著自己傷痕累累的小身子瑟瑟發抖,聽到門開的聲音,會條件反射地抬頭,下跪,認錯,接受懲罰或繼續完成任務。

那時還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就已經學會不喊疼不求饒,疼得忍不住的時候,也隻是自己抱著自己安慰而已。

秦書畫覺得自己的眼睛忽然有些酸,那小小軟軟的身影在眼前晃悠晃悠,他甩了甩頭,又看向緩歸,緩歸還是沒有動,保持著嬰兒般的姿勢。

秦書畫知道,他這個徒弟一向是個極其警醒的人,哪怕在他昏迷時,有人到他跟前,他都會感覺得到,確定沒有危險才會置之不理。

可是踹門那麼大的動靜,他卻一點沒有覺察到。

秦書畫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黎遠已經奔了過去,伸手要去觸碰那身影,卻又不敢動,急道:“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他急急又奔出去,大喊:“先生,嚴先生!”

秦書畫沒理會他,走到緩歸跟前,這才看到他身邊的地上已經是一片血紅,想來不知吐了多少的血,周圍散落的是被他打落的藥丸。

秦書畫蹲下,伸手撫了撫緩歸的肩膀,試探著喚,“恕兒?”

喚了幾聲,緩歸終於動了一動,側過頭,披散的黑發間是一張蒼白如雪的側臉,嘴角絲絲血紅蜿蜒而下,他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秦書畫手一抖,“恕兒?”

他抬手將緩歸扶到自己的懷裡,隻一點點的動作,緩歸身子一顫,又一口鮮血湧了出來,秦書畫低下頭,見他臉色已經灰白如土,額上臉上都是汗,連整個身子都是濕的,薄%e5%94%87已經被咬出血來,一手按在%e8%83%b8口,一手緊緊握成拳,似是要抵擋著痛苦,鮮血不停地從口中緩緩流出。

秦書畫驚痛不已,早已忘了剛才的震怒,“恕兒?恕兒?”

他連著喊了好幾聲,聲音越來越大,緩歸躺在他懷裡,緊緊咬著牙關,似是又一陣疼痛襲來,不由又痙攣了一下,秦書畫一把探上他脈搏,臉色不由大變。

蝕心之毒……蝕心之毒……

天下第一毒……

怎麼會是如此?

他第一次有如此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緩歸似是壓下了一陣痛苦,慢慢鬆開手,平靜了一下,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秦書畫一陣欣喜:“恕兒,恕兒,恕兒……”

緩歸睜開眼睛,眼裡卻是一片茫然,過了一會又閉上了眼睛,秦書畫急道:“恕兒,醒醒,彆睡。”

緩歸輕輕蹙了蹙眉,那一下似是用了他很多力氣,他又忍了好半天,才又慢慢睜開眼,衝著聲音的方向凝視了一會,方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他還有些神誌模糊,想了一會方明白過來,努力壓製下`身上的痛楚,低聲道:“師父。”

一手撐著地,就要起身,猛然一陣眩暈,差點又昏過去,秦書畫明白這是他多年養成的條件反射,一把按住他,“臭小子,彆亂動。”

緩歸半閉著眼睛,想說一句話,一張嘴,又是一口血吐出來,之後那血就再也不受控製一般,大口大口地湧出來,他卻費力地偏過頭,似是不想讓血濺到秦書畫的衣襟上。

秦書畫再怎麼從容的人也不由大驚失色,緊緊抱住緩歸,懷裡的身子一陣陣顫唞,抖得越來越厲害,他努力蜷縮著自己的身子,壓製著痛苦,那痛苦卻像是要從他%e8%83%b8膛中破殼而出,他壓不住,秦書畫也已要壓不住他的身子,低下頭,那張原本總是平靜從容的臉頰痛得扭曲,修長的手指像是要按進自己的%e8%83%b8口,那痛苦卻是越來越強烈,秦書畫知道,他是在用儘力氣控製自己不至於沒形象地翻滾和呼喊。

他的小徒弟,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敢喊痛,不會喊痛了。

他看到地上的藥,散落的藥丸,覺得自己也要拚命控製,才能不讓自己把那些飲鴆止渴的藥物送到緩歸的嘴裡。

“恕兒,再忍忍,馬上就好了,再忍忍。”

秦書畫抬起手,一指點在緩歸%e8%83%b8口,指間金光一閃,幾枚金針落後,緩歸終於一點點平靜下來,在他懷裡安靜地昏了過去。

“多久了?”

有些沙啞的男聲低低地問,有人在他身後哽咽回答,“半年了。”

“半年了!”

秦書畫低吼一聲,“你們就這樣瞞著,就這樣任他妄為?”

黎遠紅著眼睛,“公子不讓說。”

“你們倒是聽話!”

秦書畫低聲罵一句,“你知道那藥有多糟蹋人的身子?”

黎遠低頭,低聲道:“公子……公子也不想吃,一開始他還忍著,可是,這毒性發作越來越厲害,剛開始還是一個月發作一次,後來半個月,再後來幾天,到這一個月,幾乎每天都要發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公子身上一直帶著這藥,秦殿主,我知道這藥不好,可是公子他真的不是沒用,他是不想耽誤軍事,不想貽誤戰機,不然,他連仗都沒法打,他白天跟沒事人一樣出去,晚上就疼得什麼都做不了,就算昏過去,也會很快疼醒過來,每天晚上都是這樣,可第二天還是照樣去做事……”

屋裡十分安靜,黎遠的低訴便顯得格外清晰,和嚴徹“刷刷”的寫字聲融合在一起,秦書畫已經放下緩歸的手,擰眉聽黎遠敘述。

“秦殿主,您救救公子吧,他真的快熬不住了,他幾乎都吃不下什麼東西,可是他還每天去侍奉王爺和夫人用飯,王爺和夫人彼此懷疑,公子就要兩頭周旋,夫人就總罵他,秦殿主,讓我去告訴王爺和夫人吧,讓他們對公子好一點,就一點也好啊,秦殿主……”┇思┇兔┇網┇

“行了!”

秦書畫一瞪眼,怒喝一聲,“哭哭啼啼,有什麼用?告訴他們?告訴他們又怎麼樣?他們不知道嗎?不知道他們兒子中毒了嗎?”

黎遠吃癟,磕磕巴巴道:“知……知道,可是……他們不知道這麼嚴重……”

“知道了能救他嗎?”秦書畫滿心煩悶,喝道,“閉嘴!”

剛要發火,卻覺手臂一緊,低頭一看,緩歸緊緊抓著他手臂,牙關緊咬,汗如雨下。

黎遠大驚:“公子!”

他知道這是毒性又一次發作,一驚之後就習慣性匆忙奔過去取沉羽的瓷瓶,秦書畫卻已經坐到床邊,一把打掉他手,怒道:“拿走!”

黎遠一愣,秦書畫毫不理會他,出手如電,道:“按住他!”

黎遠慌忙扔掉瓷瓶,依言按住緩歸,“秦殿主——”

“按住他!”

秦書畫厲喝一聲,黎遠不敢再說話,覺察到緩歸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他見過無數次蝕心之毒發作,也吃了一驚,眼見秦書畫手中金針一根根刺進各處%e7%a9%b4道,他用勁力氣才壓住緩歸掙紮的身子,不知過了多久,緩歸終於平靜一點,黎遠和秦書畫卻也都汗濕重衣,氣喘籲籲。

“臭小子,真能折騰老子。”

秦書畫一邊喘熄一邊罵,擦了把汗,抬頭一看,又愣了一愣,“恕兒?”

不知是有意無意,緩歸向裡側著頭,一隻手緊緊握著抵製著痛苦,秦書畫扳了他臉過來,看到他血跡斑斑的嘴%e5%94%87,眼神一變,使勁拍了拍他的臉,“恕兒,恕兒,疼就喊出來。”

緩歸似是動了一下,不知有沒有聽到,但仍是沒有動靜,秦書畫握了握他的手,聲音愈見溫和:

“恕兒,喊出來吧,沒事的,師父不怪你,也不打你,也沒人會打你,有師父在,誰也不敢打恕兒,恕兒疼就喊出來,喊出來就好了,好孩子,聽話,喊出來就好了。”

溫和慈愛的聲音裡,緩歸漸漸平靜下來,過了一會,慢慢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轉了轉,那瞳孔卻是沒有焦距的,怔怔看了會前方,便又閉上了。

他仍然蹙著眉,咬著%e5%94%87,握著手,卻還是一句呻[yín]都沒有發出來。

秦書畫閉了下眼,又睜開時眼裡一片光亮,伸手輕輕試去緩歸頭上的汗,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拍了拍那剛剛平靜下來的身子,溫聲道:“睡吧。”

嚴徹早就走過來,此時低聲問:“秦殿主可有辦法?”

秦書畫沉默一會,道:“蝕心之毒雖是霸道,卻不是無解之毒,怎麼都會找到辦法的。”

嚴徹知道他醫術不在自己之下,聞言頓覺幾個月來的壓力少了許多,也輕鬆不少,點頭道:“不錯。”

他說完就帶黎遠出去熬藥,秦書畫便一直坐在床邊,看著緩歸的睡顏像是在發呆,直到黎遠他們回來,他也沒說一句話,也沒人敢打擾他。

半年之後,瑞成王和魔域聖女在城樓上,聽到冰寒殿主沙啞的聲音在風裡回響。

“他不敢喊的,再怎麼疼都不敢喊出來一聲。”

“冰寒殿裡也不是所有的暗衛都不許喊疼的,但是恕兒就不可以,他年紀最小,受的訓練卻最嚴苛,受到的懲罰也最重,他敢喊一聲,便會有十倍的懲罰等著他,反反複複,死去活來無數次,到後來,他再疼也不會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