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緩歸不再看他，隻道：“來人，將二少爺和齊將軍帶出去，各二十軍棍，今早隨他們出征的左營將士，同罰。”

眾人還張著嘴不動，緩歸一甩袖子，喝道：“軍令如山，都聽不懂嗎？”

他回來後還沒有換衣服，一身黑色鎧甲顯得不像平時那樣單薄，劍眉微斂，眼若寒星，薄%e5%94%87如刀，不怒自威，周身似乎都環繞在淩厲氣息之中，眉宇間的冷酷隱隱就是年少的瑞成王，眾人頓時都覺得一股煞氣從主位上傳來，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都乖乖聽命行事。

慕容堯鈞直到被按在凳子上才反應過來，拚命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拿著軍棍的士兵無可奈何地讓多幾個人按著他，“二少爺，彆讓小人為難。”

“放開我，啊”

一棍子砸下來，雖是那士兵不敢狠打，但慕容堯鈞還是疼得慘叫，“你們敢打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我要讓你們都好看。”

齊天就在他旁邊不遠處，跟他一起挨打，咬牙硬[tǐng]著，一句話不說。

慕容堯鈞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慘叫連連，抬頭模糊看見屋裡那挺拔的身影，不由怒從口出。

“樓恕，你敢打我，好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

“你這個奴才，你不過是我瑞成王府的一個暗衛，啊，你就是我慕容家的一條狗，你連主子都敢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是在報複，你要報複本少爺對不對，啊，哈哈，真是可笑，可憐，樓恕啊樓恕，你是不是想起這些年，你被扒光了挨棍子的事？哈哈，所以你才這樣報複我，你這是公報私仇。”

“你打啊，打啊，你今天打我二十棍子，明天，我要你十倍地還回來。”

行刑的士兵麵麵相覷，手下不由加快，想趕緊結束這場懲罰。

慕容堯鈞疼得麵無人色，涕淚橫流，努力從凳子上揚起頭，用儘力氣怒吼：“樓恕，你這個奴才，你等著，本少爺不還回來，誓不為人。”

大廳裡一片寂靜，眾人都呆若木%e9%b8%a1地聽著，戰鷹心裡直打突突，這二少爺真是口不擇言，什麼都敢說；羅斌想，這回王爺已經知道了吧，這可如何是好；胡衛賢張大嘴巴，這，這是什麼事啊，雖說三公子是不近人情了一點，可是這二少爺，這也罵得太不像話了吧。

他們不由自主抬頭去看緩歸，緩歸端坐在桌案後，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地圖，對外邊的怒吼辱罵充耳不聞，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身邊一直站著的人卻受不了了，抬腳往外走，緩歸這才清冷開口，“黎大哥，你也要違令嗎？”

“公子”黎遠怒道，“這人嘴巴太臭，我去給他堵上。”

緩歸放下地圖，抽出一張軍報，也沒抬頭，淡淡道：“他愛罵什麼罵什麼，又不會少塊肉。”

黎遠隻能憤怒止步。

其他人卻在心裡暗道，好強的定力，這三公子才真像是王爺的兒子。

他們卻不知道，這句話是以前三公子用來安慰自己的——

罵幾句算什麼，又不會少塊肉；打兩下算什麼，就當不是自己的肉。

如此這般，挨打熬刑時倒也能多挺一陣。

慕容堯鈞的喊聲終於聽不見了，過了一會被半拖半抱進來，緩歸擺手，也不用他們再按例說什麼了，“送二少爺和齊將軍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二是no zuo no die，主動送上門讓恕兒打的o(╯□╰)o

小主帥恕兒威風不？

下章預告加問題：恕兒會主動去橙子那，他要去乾嘛？

PS：明天出門，停更一日，今天多多留爪喲O(∩_∩)O

第12章 第十二章

這邊一開始執行軍令，主院裡瑞成王等就已經知道了，瑞成王正和陳漢言、顧青、陸之遙等商討下一站事宜，來稟報的是慕容堯鈞的貼身暗衛，聽完他慌裡慌張說完，慕容焯成沉%e5%90%9f一會，擺擺手，“知道了。”

暗衛瞪大眼睛，就這三個字？

“王爺，樓恕他在打二少爺！”

慕容焯成聲音一冷，“以後叫三公子。”

暗衛瞠目結%e8%88%8c，他是二少爺的暗衛，在瑞成王府暗中身份不低，一直對緩歸都是直呼姓名，也曾動手打過罵過，聽瑞成王這樣吩咐，半天沒反應過來。

慕容焯成問向陳漢言，“漢言，你是主帥，有何看法？”

陳漢言捋捋胡須，道，“雖是有些不近人情，但論軍規，三公子此舉無任何不妥。”

“老陳說的對”顧青連忙附和，“二哥，這事確實是堯鈞錯了，你不許責罰恕兒。”

慕容焯成一皺眉，還沒說話，陸之遙也道：“是啊，恕兒沒做錯，你去安撫安撫堯鈞就罷了，彆找恕兒的麻煩。”

慕容焯成無奈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怪他了？”

顧青白眼看他，不屑冷哼，“這樣的事你做的還少嗎，以前不經常因為堯鈞他們打罵恕兒，誰信你。”

慕容焯成啞口無言，又聽門口有人稟報，“王爺，三公子求見。”

慕容焯成一怔，“讓他進來。”

這時候他來做什麼？頂風來領罰？以前也沒見他這樣犯傻過啊。

他想著，忽然就心頭一堵，原來在自己心裡，竟也早習慣了他因為彆人的過錯而來領罰的場景。

顧青和陸之遙說的對，擔心的對，他曾經無數次因為彆的孩子，而苛待、遷怒這個孩子，無數次，那個明明什麼錯都沒有犯的孩子，隻因要給少爺小姐們出氣，就被無緣無語地責罰打罵，到最後，不僅堯鈞他們習慣了，自己習慣了，連這個孩子，都已經習慣了吧。

“恕兒見過父王”

清冷的聲音拉回慕容焯成的思緒，他看向堂下，仍是一身黑甲的緩歸正對他行禮，語氣卻不卑不亢，沒有以前的柔順低微。

慕容焯成點頭，“何事？”

緩歸抬頭，“恕兒來請示父王和陳將軍，明日再與王傑一戰。”

慕容焯成看看陳漢言，陳漢言略一思索，道：“先鋒營一直與王傑對戰，對他了解詳細，明日若想一決勝負，還是三公子帶領為好。”

慕容焯成點頭，“那就去吧，小心行事。”

“是”緩歸低頭，“謝過父王、陳帥。”

“嗯，還有事嗎？”

緩歸搖頭，“無事，恕兒告退。”

目送他出去，顧青疑惑不已，“這孩子是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呢？”

慕容焯成也覺得有點不對，想了一會也沒想明白，索性不想了，等回去問滄海和影涼去，幾人又商議了一會散了，慕容焯成用完晚膳，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慕容堯鈞住的院子。

慕容堯鈞趴在床上，有暗衛和小廝給他上藥，這二十軍棍一點沒有下狠，打得並不重，他卻仍疼得幾欲昏倒，眼前直冒金星，不由又張口罵道：

“樓恕這個畜生，等我好了，定要狠狠揍他一頓，讓他給我磕頭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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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聽他怒罵的小廝忽然開口，連連使眼色，慕容堯鈞回頭一看，臉色一變，“父王？”

慕容焯成在門口看了他幾眼，慢慢走進來，接過小廝手中的藥瓶，“本王來，都下去吧。”

“父王”

慕容堯鈞低聲喚道，眼圈一紅，“鈞兒又給您丟臉了。”

慕容焯成坐在他身後，似是低低歎了口氣，但還是溫和道：“這沒什麼，當兵為將的，有哪個沒挨過軍棍，這不算丟人。”

“樓恕就沒有挨過”

慕容堯鈞忽地抬高聲音，覺察父%e4%ba%b2的手一停，又低聲，“他沒有挨過軍棍，也沒有讓父王失望過，先鋒營幾乎人人都敬重他，將士們也都說，他最像父王……”

他低聲絮絮說著，慕容焯成上好了藥就停下手，聽他終於說完，才歎道：“你若是覺得委屈，又何必請求去先鋒營，既然去了，為何又要和恕兒為難？”

“父王，鈞兒哪有和他為難，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鈞兒，父王，他這明明是公報私仇，要報複鈞兒。”

報複？慕容焯成有些恍惚，憑那孩子的本事和如今的身份，想要報複，該是輕而易舉，甚至連一根手指都不用動。

“堯鈞，難道今天的事，不是你做錯了？若不是你魯莽行事，怎至於此？”

慕容堯鈞低頭沉默了半天，懦懦道，“是鈞兒的錯，可他，他——”

“他沒有做錯”慕容焯成搖頭道，“若今天打你的是你陸伯伯或者陳將軍，你還會如此懷恨在心嗎？堯鈞，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該再如此意氣用事，是非不分，挨了軍棍沒什麼，但若是以後再犯這樣的錯，父王也會%e4%ba%b2自罰你。”

“是”

慕容堯鈞低下頭，嘴%e5%94%87都要咬破，忽地回頭問，“父王，如果今天挨打的是他，打人的是鈞兒，你會怎樣？”

慕容焯成被問得一愣，會怎樣？眼前便忽是那瘦弱孩子的身影，跪在地上，任兄弟們侮辱，任下人們欺負，被打得爬不起來，卻很快就會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小心侍奉，恪守規矩。

他沒有一次想過去看看那挨打的孩子，去哄一哄，安慰一下，沒有想過他是不是被無故欺負，打他的人，是不是在故意找他的麻煩。

那麼多年，那麼多次挨打受罰，那麼多疼痛，他都是一個人忍過來的，他獨自承受的時候，有沒有期待過他的父%e4%ba%b2去看他一眼，哪怕就一眼呢。

慕容堯鈞回頭，父%e4%ba%b2眼中的愧疚和憐愛毫不掩飾，他猛然想起大哥堯銳以前說過的話，告誡他們不要總尋樓恕的麻煩，他和四弟多有不屑，原來，大哥的擔心竟是真的。

“父王，孩兒累了，想休息了，父王您回去吧。”

慕容焯成低頭，拍拍兒子的脊背，“嗯，休息吧。”

慕容焯成出了門，就有些心不在焉地往主院走，通過一處回廊，見一人裹著狐裘，半蹲在地上，逗弄著一隻雪白漂亮的小獅子狗，昏黃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笑容如蓮花般次第綻放，一圈圈蕩漾開來，讓人甫一見，便覺心內柔軟起來。

夜深風冷，吹動他長發衣袖，他卻也不覺冷，隻拿著根%e9%b8%a1%e8%85%bf逗著那小狗，小狗歡叫連連，直欲往他身上撲，他便笑容不逝，寵溺溫柔，偶爾抬手撫撫那鬆軟的白毛，惹得那小狗舒服得打滾。

慕容焯成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屏息凝視，不敢打擾，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好景象，唯恐一出聲，那笑容便稍縱即逝。

但緩歸還是很快就發現了他，並且如他所料，迅速收斂了笑意，起身走過來行禮，“父王怎麼在這？”

慕容焯成這才發覺，自己竟不知怎麼走到了西院門口，於是笑笑，“沒什麼事。”

對麵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沒什麼事過來乾什麼”的表情，慕容焯成摸摸胡子，開始搜腸刮肚找話。

“聽說我們三公子今天威風的很？”

他本是隨口一說，嘴角還帶著笑，甚至心裡還有些欣慰，但緩歸顯然愣了一下，又思索了一會，好像在措辭，之後低下頭，輕聲說了四個字——“恕兒知錯。”

這回是慕容焯成愣住了，他愣了好久，才明白緩歸話裡的意思，一顆心忽地就像被什麼紮了一下，尖銳銳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是，恕兒，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