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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嬗姑娘……”

“有嬗姐姐!是何大媽媽來了,說要見空碧。”何大家的才開口,便被雲瑤截斷。“我說姐姐們現下不得空,媽媽不信。”

何大家的隻聽窗裡聲音低柔:“媽媽是宅子裡伺候的老人了,怎麼連這個也不曉得。不論你有太大的事也要,都要回了主子才能把人帶走。空碧雖是媽媽的女兒,現如今第一要緊的卻是伺候主子。我問媽媽一句,若是空碧當下正在伺候主子吃早飯、侍菜,媽媽也這樣不說一聲往裡闖,就要把人帶走?沒這樣的理兒。”

一番話說得何大家的隻能諾諾,她雖對著雲瑤硬氣,對著有嬗他們卻終究硬氣不起來。“那姑娘的意思是……”

“媽媽先回去罷,過會子我叫空碧抽個空出去見媽媽。在大爺的屋子外頭見媽媽,像個什麼樣子。”說罷,便將窗子關上了。

這廂林玦已吃罷了,溫柔正吩咐人將東西撤了。見有嬗轉身回來,笑道:“什麼事?”

“不是什麼大事,何大媽媽來找空碧。”

一旁端著漱口茶水的空碧一頓,旋即聽有嬗道:“空碧,你過會子不必進來伺候了,去見見你媽媽,看她有什麼緊要事。”

“是。”

林玦渾然不管這些,吃了早飯又坐了一時,便往書房去了。

空碧匆匆將茶盞送去茶房,這才往外去找她媽。隔著門遙遙喊:“媽,你才去找我了?”

進了門才見,不止她媽,她爹並上幾個哥嫂都在屋裡,像是在商議大事。

空碧驟覺手腳都不是自個兒的,昏昏然走進去,被何大家的拉著在炕上坐了。她坐得也不愜意,口中道:“媽媽這是做什麼。”

她大嫂笑道:“好妹妹,正要找你呢。你的好福氣來了。”

空碧不解,轉頭望向何大家的。何大家的一麵笑,一麵去順她腦後的烏發,道:“大爺後日就要回京裡了,聽說屋子裡的物件都收拾起來了。我們私心想著,你們既然在宅子裡伺候了大爺一早,少不得是要跟著去的。”

大嫂又添了一句:“好妹妹,以後就是你的好前程了,我們少不得要靠著你。”

“媽和大嫂說得這是什麼話!”空碧麵紅耳赤,恨不得跺腳。偏又坐著,一時隻能又羞又怒地移開了頭,對著何期潭道:“爹也不說句公道話。”

何期潭道:“你媽和你嫂子是為著你好,哪裡說錯了?京城是富貴鄉,如今大爺秋闈考下來你也瞧見了,來日必然是要飛黃騰達的。緊跟著大爺,有你的好處。”

“爹怎麼也說這樣的混賬話!”空碧尚是姑娘,哪裡聽得了這樣的話。她雖也有過這念頭,到底在伺候林玦的日子裡都被消磨乾淨了。不說她和雲瑤,便是溫柔並上有嬗他們那樣小家姑娘也比不過的容色,何曾見著林玦動過半分心思?她終究是打小被寵著的,不經事,漲紅了眼睛,眼眶裡蘊著滿眶眼淚。“我緊跟著大爺,也不過做一輩子的奴才。更好些,來日大爺迎大奶奶進來,大奶奶隨意指我和一個小廝一處,也就是這樣了!爹媽要的前程,我掙不來!”

“我的好囡囡!這話是怎麼說!”何大家的聞言大驚,與何期潭對視一眼,何期潭起身,領著幾個兒子出去了,隻留著何大家的並上空碧幾個嫂子。何大家的摟著女兒,道:“你有什麼委屈告訴媽,可是溫柔他們幾個排擠你?”

空碧帶著哭腔:“若真是嫉恨了排擠我,那倒好了!隻是我有什麼要他們排擠的?大爺並不看重我,這麼些時候,大半年了,從不見待我有什麼兩樣。媽如今要我跟著大爺往京裡去,爹媽兄嫂都在蘇州老宅子裡,要我去掙一個摸不著的前程。好歹心疼心疼女兒罷,跟著去了又如何?我這樣一個人,能往小門小戶去就知足了,大爺這樣的人,既待我無意,我確實萬萬配不上他的。”

一番話,是委屈卻也是真心實意。林玦待她毫無異狀,一則令她失落,二則卻又令她心底生出一絲歡欣來。少女懷春是尋常,遑論日日對著林玦這樣出眾的人物。隻是心動之餘不免想,男子都是一般無二的,便是她父%e4%ba%b2這樣的,也愛混玩,遑論林玦。

然而日日見著,林玦卻同她自小見過的人都不一樣。斯文守禮,便是對著他們這些丫頭,也不見喊打喊殺,難得的事一份尊重。說來可笑,她爹尚且要靠著她掙前程,倒是主子給她一份尊重。

自打明白這些後,空碧便再不做他想了。她雖仍虛榮貪財,卻再不妄想著做林玦的姨太太。隻因從他行為舉止並上溫柔等言談中知道,他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姨太太的了。

第163章 歸京都淨街遇省%e4%ba%b2, 回林府密談露狠戾

空碧她大嫂子勸道:“照我說, 妹子也太自輕自賤了些。大爺現如今做出這般模樣,不過是因著他還在念書。他如今年歲大上去, 等回了京裡, 太太少不得要為大爺擇%e4%ba%b2, 選兩個丫頭伺候著也是常理。妹子你雖不是什麼絕頂出眾的人物, 到底是伺候熟了的, 不必半道上來的。好歹跟著去罷, 成日窩在這老宅裡,主子都見不著一個的,有什麼趣味?”

空碧卻不看她, 手一下下扣著桌角, 含淚道:“我心意已定,無論媽和嫂子怎麼勸我,我也是絕不會跟著往京裡去的。大爺是個心慈仁厚的人, 隻消我說一聲,絕不能勉強我。”

“媽, 你看妹子這……”

她嫂子又要何大家的勸她,偏何大家的才要開口, 便被空碧狠狠堵了回去:“媽是最疼我的, 倘使也說出這些話來,倒不必不說。你們若真逼我,我跟著去了也使得。隻是從今後我再與你們無關,你們也彆想著靠我掙什麼前程。”

幾人千勸萬勸, 到底不成。她幾個嫂子皆心有怨氣,起身打簾子出去了。

她大嫂徑直進了自己的屋子,何期潭正吃果子,見她進來,笑道:“怎麼麵色不好?妹子不願意?”

她在椅子上坐了,半含譏諷道:“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放著現成的高枝兒不肯上去,你妹子隻怕要天王老子才能配了。”

何家隻得了這一個姑娘,何期潭疼她妹子得緊。縱然想依著她掙前程,到底不願勉強了她。當下斥道:“瞧瞧你這模樣,這是做嫂子的該說的話?空碧不願去就留著,左右咱們在老宅子裡也像半個主子了。說實在的,要送她往京裡去瞧彆人的麵色,我倒不舍得。”

“你們何家就縱著罷,”她冷笑道:“左右又不是我立在高枝兒上,與我有什麼相乾。她今後好好壞壞,都與我不想相乾!”

待空碧回去,果然回了溫柔。說父母兄弟皆在蘇州,不願往京裡去,想求她行個方便。她與雲瑤原就是可有可無的人,不過是伺候了一場,帶回去也是個說法。現如今她不願跟著,自然沒人勉強她。

卻是雲瑤,她因道:“我原就是太太買進來的,原先是我年歲小,才沒跟著太太伺候。現如今我大了,曉得服侍人了,倒還想往太太身邊服侍去。左右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

她是個聰明伶俐的,服侍起來也細致。溫柔聞言,自然應了。如此,便定下回去的人數。幾與來時一般無二,另又多了一個雲瑤,及穆家大爺叫跟著的兩個小廝,一個喚作十一,一個喚作十七。

次日淩晨,晨光未展。林家便套了車,隻等著主子上路。慕容以致一路送他到城外,守在那裡,遙遙地見不著他身影了,這才回城。

一路顛簸,待至京外時已是十月。

因舟車勞頓的原故,林玦精神不濟。今日隻捧著一冊書瞧了一刻,便再看不進去。合上了,另又取了慕容以致贈他的那枚平安扣出來。玉扣溫潤,握在掌心,倒像是熨帖在心口。

車隊進了城,卻見街上皆是靜悄悄地。溫柔撩開車簾一角往外瞧,口中道:“奇了,今兒街上人怎麼這樣少了,平日裡全然不是這模樣。”

林家一早來人接了,聞言笑道:“姑娘隨著大爺往蘇州去了這樣久,京裡的事自然不曉得。皇恩浩蕩,今兒宮裡幾位娘娘省%e4%ba%b2,好幾條街都淨了。”┆┆思┆┆兔┆┆在┆┆線┆┆閱┆┆讀┆┆

林玦手下一頓,省%e4%ba%b2?紅樓裡大費筆墨,耗費章節寫了一回元妃省%e4%ba%b2,竟這樣快?林玦蹙眉細思想了一回,卻仍未想起,昔日看原著時,元妃省%e4%ba%b2,紅樓諸人年歲幾何。

一路無言,回林府的近路被封了。車架繞了原路,耗了好些時候才進正門。

林玦下了車,立時有人迎上來,簇擁著他往內宅去。任辭笑道:“大爺回來了,今日老爺休沐。知道大爺就是這日回來,並不在書房。和太太一並等著大爺。已派人來問了好幾次了。”

“家裡一切都好?”林玦徑直往裡,衣袂飄動,腳步略急。

任辭道:“回大爺的話,一切都好。”

林玦應了一聲,進了垂花門。一早有軟轎候在那裡,他進去坐了一刻,軟轎便輕輕停下。有人撩開簾子,卻是賈敏身側伺候的琉璃。

琉璃笑著攙他出來,又吩咐身後釧畫:“快去回稟老爺、太太,大爺回來了。”

“哎。”釧畫應了一聲,急匆匆跑著去了。

林海並上賈敏原對坐著手談,另有林黛玉坐於一旁看書。三人聽得釧畫回稟,道林玦回來了,皆有些坐不住。

不多時林玦果然進來,身著玉色鑲領袖寶藍繡祥雲紋直裰,腰間掛著玉色絡子。年已及冠,烏發豎起,頭戴玉冠,以翠玉簪相配。容色俊逸,身形修長瘦削,倒越發清俊出塵了。

林玦上前幾步,噗通跪倒在地,叩首道:“兒子給父%e4%ba%b2、母%e4%ba%b2請安。”

賈敏忙起身將他扶起來,道:“何須行這樣的大禮。”一麵說,一麵拉著他在大炕上坐了,又命琉璃取軟鞋來,服侍他換了鞋子,除了外裳,這才拿了大迎枕墊在身後,叫他舒舒服服靠著。“玦兒一路舟車勞頓,實在辛苦。”

林黛玉見他坐定了,這才上前屈膝與他見禮,口中道:“哥哥。”

林玦瞧了黛玉一回,笑道:“我妹子生得越發好了,大半年不曾見,倒叫我念著。”

黛玉抿著嘴%e5%94%87笑,在一旁繡凳上坐了。

琳琅端茶上來,林玦接過,吃了大半盞,這才長長吐氣道:“到底是家裡的茶吃著好。”

“又渾說。”林海麵上帶笑,佯斥道:“你在路上吃的茶何曾壞了,原也是家裡帶出去的。不過是你好逸惡勞的謊話。”

“爹這話說錯了。”黛玉笑盈盈地,說:“頂要緊的是陪著吃茶的人是誰,路上風塵仆仆,誰又有心思品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