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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隨手塗鴉,並無大事。”又吩咐祝遇:“領下去罷,熱熱地過來,好歹吃碗涼茶再走。”

何期潭不敢多言,弓著身子隨祝遇下去了。

待二人去了,林玦方才吩咐望遠:“我瞧他們來了蘇州沒人管製,倒格外鬆快了。須知尚不是鬆快的時候呢。”

話中已帶冷意,望遠身上汗毛立起,亦不敢答話,隻敢連聲道是。待林玦重新低頭寫字,這才抬袖子擦擦額上冷汗,悄悄地打簾子出去。

登越並伏流原坐在廊下吃涼茶,見望遠出來,皆含笑起身,道:“哥哥怎麼出來了,有什麼話吩咐,外頭熱著呢。”

望遠掃了二人一眼,伸手招來一旁小廝,道:“取長條凳子並上藤鞭來。”

那小廝被唬了一跳,忙問:“哥哥要打誰?”

他朝登越並上伏流抬了抬下巴,“把你這兩位哥哥帶下去,一人十藤鞭,叫他們長長記性。”

二人一聽,立時%e8%85%bf軟。林家尋常不罰下人,但凡罰了,便沒放水的,是實打實的打。三伏天裡挨打最苦,縱然用了藥,傷也易得熱毒化膿,好得極慢。況他們平日裡跟在林玦身旁,除卻溫柔等,便是他們得用,一早將心養大了。若此時在老宅挨打,麵子裡子往哪裡擺?

伏流扯著他衣袖求道:“好哥哥,我們犯了什麼錯?好好地,怎麼要打我們?好歹替我們在大爺跟前周全周全,我們承你的情。”

哪知望遠毫不留情,隨手將他拂開,冷淡道:“你們今天犯了錯,不是我能周全的。”說罷,隻朝小廝罵道:“還不帶走,你在這兒戳著做石人?”

眾小廝忙上前將二人綁了,早有人取了東西來。眾人便將他們按到長條凳上,取了藤條要打。望遠又道:“拖到半月門後頭去,核桃堵著嘴,彆讓他們叫出聲來。”

屋裡林玦將黛玉所寫書信看罷了,又細細掖好。取了絡子裡的鑰匙,將書桌上小銅鎖解了,把書信放進去,末了重又鎖上。

祝遇送了何期潭回來,便聽林玦道:“今日不看書了,往太湖上去泛舟。你去穆府傳話,就說我在太湖等著穆大爺過來。”

這廂滄浪亭,慕容以致手下人才找著蘇歸盈當日%e4%b9%b3母,正命人問話,便聽人傳話,道林大爺邀他往太湖泛舟。

他立時命人備車,不多時便至太湖。

林家原有條畫舫在這裡,原是林海未入京考試前常來的。雖久不動用了,卻有人仔細看顧著,並不曾落灰。一句話下來,立時就能動用。

望遠遙遙就看見祝遇引著慕容以致過來,忙上前迎了,笑道:“我們大爺等穆大爺許久了。”

慕容以致上了畫舫,隻見偌大畫舫裡,隻設兩案。林玦跪坐在一案後,案上擺著佳肴美酒,望著十分精致,並不多,貴的是精。

他含笑上前,並不在自個兒案前坐下,隻往前走,隔著一案,與林玦對視。

林玦移開目光,竟像是不敢與他對視一般,口中道:“直愣愣地,倒像個呆子。”

他伸出手去,請挑林玦下顎,口中輕佻:“我若是個呆子,你便做了那傻子罷,咱們無論何時都是一對兒。”

“好不要臉!我今日找你來,為的是說正事。”

“與你歡聲笑語,便是我的正事了。”他又說了一句,見林玦麵帶薄怒,耳朵已然紅了,這才收手,肅容道:“我還道你今兒怎麼這樣好的興致,什麼事才能叫你撂下手裡的書出來?”

林玦這才覺著麵上熱度稍退,將頭彆回來,望著他道:“我才接了我妹子送過來的家書,其中她與我提了一些京裡的事。你知道了不曾?”

慕容以致與宮中書信從不曾斷,事無巨細都知道得清楚。京裡有什麼事,他自然都知道。能叫林家大姑娘都提一兩筆,寫在家書裡送到蘇城來的信兒,想必就是近日宮裡的事。

“我才知道不久,想必你妹子提的事宮裡頭的事。不過是周娛靈落胎,因今上憐憫,封了她作周貴人。另又借著東太後在周貴人落胎是訓斥周貴人的緣故,直言東太後冷酷太過,令人寒心。又尋了幾個莫須有的由頭,斥謹莊郡王隻懂享用富貴,不知道為君分憂,停了他的俸祿。則康賢郡王少不更事,隻為修建一座郡王府,便鬨得滿城風雨。竟罰他往皇莊上做苦力去了。現如今東太後在宮裡,諸事不知。兩位郡王,我聞謹莊郡王已要變賣字畫維係用度。至於康賢郡王,不提也罷……”

皇莊那地方,於奴才而言,亦算度日艱難。慌亂打小身嬌肉貴養大的郡王爺……幸而他早早派邢季回去了,使他悄悄跟在康賢郡王身旁。

“他竟敢!他竟不怕寒了臣子的心?”林玦隻當黛玉誇大,再不曾料到,竟真有此事。黛玉言語間多提了兩句康賢郡王,另又道皇莊上的人回來回稟,說是康賢郡王日日與內侍同吃同睡,皇上也不讓人進去服侍,實在艱苦。康賢郡王原便是打小抱到壽康宮,太皇太後養著的。黛玉在信中寫道,太皇太後聞此言,久坐不言,末,淚下不止。

“他如今是皇帝了,誰又敢說他一句不是?縱說了不是又如何,他已禦極,便是仍有太上皇壓在上頭,隻聽過太上皇訓斥皇帝,你何曾見過被太上皇廢棄的皇帝?”這話從他口中說來,已屬大逆不道。現如今三言兩語毫不忌口,可見他心裡寒意之深。

誰能料到,昔日依著他的文弱少年,現如今已成了這心狠手辣的模樣?權欲已令他麵目全非。如今想起往昔,委實覺著荒唐。

“旁的倒也罷了,他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身為兒子,竟然訓斥嫡母!”如今這世道以孝治國,東太後身為嫡母,他自然要孝順。縱然不是%e4%ba%b2生,卻要比%e4%ba%b2生的更孝敬才是。隻因她是太上皇元後嫡妻,即使西太後與她同為太後,也是東上西下,尊卑嫡庶不可亂。現如今今上竟然訓斥嫡母?

“東太後確然有她的一份不是,這倒也罷了。”慕容以致見他聽得怒極,不欲他怒火攻心傷了身子,便道:“不提這個,你表姐倒得了恩旨。加封她做嫻貴妃,恩寵已極。又恩準她和周貴人、吳貴嬪、穆昭儀等歸家省%e4%ba%b2,現如今賈府已忙著采買土地造園子了。”

“花添錦上未必是恩……”慕容以致不曉得,林玦卻知道賈元春並上賈府末了是什麼光景。那時高考原還背過,賈元春的判詞是,虎兕相逢大夢歸。她既薨,賈府便如大廈傾塌,再無人可挽。君恩難測,今日捧至天邊,明日便是命喪時。

正歎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這話林玦記得清楚,難以忘懷。

他心下發涼,今日寵臣尚且如此,以今上瑕疵必報的性子,便是與他有仇的慕容以致,又當如何?

“子景?你的臉色這樣難看……”慕容以致見他愣愣瞧著自己,也不說話。眼中卻漫出濃烈悲切來,麵色也越發白了,再不見剛進來時紅潤模樣。

“則年!”林玦心慌意亂,陡然將他覆在自己麵上的手掌握住。慌亂之中,帶倒桌上酒盞,便是酒液濕了衣裳,也再不管不顧了。他慌張道:“則年,我要你應我一句話!”

慕容以致見他如此,忙起身將他抱起,摟在懷中四下查看,並不見桌椅床榻,便隻摟他在懷裡,隨意坐了。鄭重允諾道:“便是應一千一萬句,我也都依你。”

林玦極少如此,竟主動上前,將他脖頸摟住了,啞著嗓音道:“我要你應我,這次回去就往邊關去,非召再不入京!”

慕容以致頓住,捧著他麵頰,咬牙道:“你要我應這個?要我往邊疆去,再見不著你?”

林玦與他對視,目中堅定,其中情誼千千萬。他一字一句道:“你往邊疆去,我自然去陪你。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轟!腦海中似有火焰燃起,吞噬慕容以致所有理智。什麼朝堂,什麼邊疆,他再想不著了,此時此刻眼中心裡,隻容得下麵前這個人。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他抬起林玦下顎,他%e5%94%87色微白,瞧著十分文弱模樣。偏偏眸中情濃意重,千年一見。慕容以致覺著自個兒要瘋了,許見著他第一眼,那時候他就已然瘋徹底。

他狠狠將麵前人%e5%90%bb住,輾轉%e8%88%94%e5%90%bb。

第160章 王熙鳳悄聞舊陰私, 王夫人暗籌好姻緣

近日因天熱的緣故, 王熙鳳養的大姐兒多吃了幾口冰碗,鬨了兩天肚子疼。偏這第三日, 肚子疼才好了, 又熱熱地燒起來。王熙鳳撂了手裡的事, 再沒心思做彆的, 隻守著大姐兒了, 旁的一概交代平兒。

賈璉自外頭進來, 見王熙鳳摟了大姐兒坐在炕上,底下跪著兩個%e4%b9%b3母,她正罵人:“素日裡給你們幾分臉麵, 你們越發上了臉了, 便是連姑娘吃什麼用什麼都一概不管,如今生了這樣的事,我若不罰你們, 倒縱得你們越發放肆了!”

其中一個%e4%b9%b3母抬頭瞧瞧打量她一眼,囁嚅著道:“原是姐兒貪玩愛鬨, 又貪幾口涼的。我們原勸過,到底她是主子, 要吃什麼, 卻勸不住。”

“樁樁件件都有你們的理,我不聽這些。”說罷,隻往外喊:“平兒進來。”

“哎。”平兒才洗了手,不及帶上手釧, 便聽王熙鳳喊。邁步進來,隻見賈璉打著簾子站著,也不進去。便低了頭道:“大爺怎麼不進去。”說罷,也不管他,徑直進去,道:“奶奶有什麼吩咐。”

“拉他們下去打。”王熙鳳半分不留情,“一人十板子,也叫他們長長記性。”見%e4%b9%b3母欲求饒,便冷笑道:“求饒的話,我一概不聽。留著你們,原是為著大姐兒使慣了你們。若再有下回,打也不必了,你們自個兒收拾了東西打角門出去,再不必回來伺候。”

那二人聽了,唯有噤聲下去領罰,竟再不敢多嘴一句。

待平兒領著那兩個%e4%b9%b3母去了,賈璉這才走到她跟前,伸手探了探大姐兒的麵龐,隻覺手下滾燙,心下亦有怒氣。“這群刁奴,早該治治他們了!老太太和太太現如今寬待下人,又想著%e4%b9%b3母都是奶大哥兒姐兒的人,很有一份功勞,尋常不為難他們。若有什麼錯處,隨意訓斥兩句就是了。倒縱得他們越發大膽,竟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了。”

大姐兒是他與王熙鳳嫡出,時至今日,隻得此一女,自然愛若非常。如今發落了那兩個%e4%b9%b3母,卻是好事。

賈璉在小炕上坐了,因問王熙鳳:“請太醫來瞧了不曾?可說什麼?”

王熙鳳道:“隻說是前兩日貪涼,吃壞了肚子。大姐兒又素日體弱,便惹出熱症來。吃兩劑藥發散發散,許久好了。”

“近兩日你仔細瞧著罷。”賈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