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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姑娘不曾來過祖宅,自然不知道裡頭的事。這碧兒的媽是林家老管事何艾的兒子媳婦,碧兒她爹是在前院伺候的,園子裡的果樹竹子,也是他采買進來的。碧兒的媽是管著林家後院裡的婆子,也是人能乾的人。裡裡外外整頓得很有條理,我們來了,也不必費事,隻消問一問,就能上手了。瑤兒倒是後來進來的,同原先太太房裡的珠璫是一並買進來的,隻是太太在祖宅住的日子不長,祭祖罷了便去了。因那時瑤兒年歲實在是小,珠璫大些,便帶了珠璫去揚州,瑤兒留下來。”

誰又能想到太太那樣心疼珠璫,當半個女兒一般愛護著,末了珠璫竟死得那樣淒慘。

霍處家的不曉得,溫柔他們卻都是知道的。那珠璫雖說是賈敏身側的丫頭,實則是舒郡王府的大姑娘蘇歸盈。正正經經的金枝玉葉,皇%e4%ba%b2國戚。原是壓在心裡的,現如今又提起來,倒叫人傷感。

溫柔與有嬗對視一眼,不由在心底歎過一回。

過了一時,溫柔又問:“這是指過來伺候大爺的?”

霍處家的笑道:“正是呢,雖說大爺帶了二位姑娘過來,太太又指了琛琲跟著過來,到底隻有三個伺候房裡的事,是不能夠的。”

卻另有一層不曾往外說。琛琲是太太賜下來的,年歲也略大了些,生得也並不十分出眾,太太想必並沒有叫大爺收房的意思。隻是大爺再過些時候就到生辰了,屆時及冠便是長成,身邊沒一個伺候的人,到底說不過去。這碧兒並上瑤兒的姿容在林家祖宅裡也能算上數一數二,叫他們過來伺候著,指不定大爺什麼時候就要用的。這溫柔並上有嬗雖然是好,卻不是林家的奴才。太太臨行前交代了,他們不是做那事的人。既這樣說了,霍處家的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

溫柔頷首,道:“大爺現下尚且不曾回來,等回來了,我領著他們兩個見過大爺,再看大爺的意思,是不是要給改個名。”

但凡丫頭跟了新主子,便要改個名,以示今後是旁人的丫頭了,這是規矩。

霍處家的笑道:“應當的。這祖宅裡頭倒是我和琛琲還熟悉些,二位姑娘有什麼要交代的,隻管讓我去做。”琛琲卻是太太賜下來的,輕易不好使喚她。“尚有一樁事,要請姑娘等大爺回來了,稟一句。”

林玦千裡迢迢從京城回來,自然這宅子裡也有許多事,要他一一過目的。若他娶了正妻能主事的,這些事便儘數交給奶奶了。偏就是沒有,少不得要林玦一一過目了。

溫柔與有嬗坐下了,將林玦慣吃的茶葉從包袱裡拿出來,將油紙包拆了,一一倒入青花瓷的小瓷瓶裡頭。因聽霍處家的說了,便問:“什麼事?”

霍處家的道:“太太一貫不在祖宅裡頭,祖宅後宅裡頭的事,便叫碧兒她爹媽暫理著。碧兒她爹是管事何艾的大兒子,喚作何期潭。何大家的知道大爺回來,早早便將近些年祖宅裡進出銀子的簿子都理了出來,隻等著大爺回來了看呢。隻是不知道大爺什麼時候有工夫,能見見她,現下她正在一旁下房裡等著呢。”

溫柔將茶葉罐子擺到十錦格子上頭,回頭將一架雙麵瓔珞蘇繡的小擺件拿下來,放到一旁小桌上,口中道:“叫她先回去,今明二日想必都不得空見她,等大爺將事情整頓好,就使人去叫她。”

霍處家的應了是,便要出去。坐在繡凳上的有嬗卻將她喊住:“媽媽等一等。”

“有嬗姑娘還有什麼話?”她站住了,轉過頭來。

有嬗揮手與碧兒、瑤兒道:“你們都先下去罷。”等他們兩個出去了,才與霍處家的道:“媽媽也坐,趁著大爺不曾回來,我倒有些事想與媽媽說。”

霍處家的隻在一旁小杌子上坐了,笑道:“姑娘有什麼事隻管說,我聽太太說了,兩位姑娘很有主見,行為做事也都是思前想後的,我都聽姑娘們的。”

有嬗便道:“我們才來祖宅,家裡的事許多都不知道,這也罷了,慢慢地上手就是了。隻是有一樣,大爺是愛清淨的,近來要鄉試了,常常要讀書到晚上。彆有那些醃臢的人,想著後院裡沒主子奶奶,就往大爺跟前湊,想著討好處。也彆當著院裡隻有大爺一個,便放不三不四的人進來。這上夜守門的人,一定要足夠。”

溫柔原不曾想到這個,聽有嬗提起來,這才添了一句,道:“這原是應當的,若非有嬗說起,我倒不曾想到。”

“姑娘心思細。”霍處家的道,“我裡裡外外的都瞧過了,倒不曾想到這一茬,是該好好細致地問一問。趕巧那何大家的就在這裡,我出去了就問她。”

“這倒又是做兩趟工夫了。”溫柔坐在官帽椅上,將桌上那鐘茶取了來吃,口中道:“不必這麼麻煩,你現下就出去,叫她進來,另請琛琲姐姐也進來,咱們都在這處,清清楚楚地說了,豈不方便?”

她想著正是這個道理,便應了下來,起身往外去喚何大家的。何大家的在下房吃了一肚子茶,早坐不住了。見霍處家的進來,忙上前將她一把抓住:“老姐姐,你告訴我一聲,大爺究竟見我不見?若是不見我,我外頭還有事,一刻也缺不了人,現下便出去了。”

霍處家的抽手回來,道:“你是天王老子不成,一刻也等不得了?大爺尚不曾進後院來,想必是在前院有事……”

話不曾說儘,那何大家的便道:“既不在,怎麼叫我在這裡白白等了許久,這是什麼道理?罷了,我這就回去了。總是不該來,倒該等大爺去喚我。”

霍處家的不由冷笑道:“青天白日的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你是什麼東西,要叫大爺去喚你。我因在裡頭與大爺屋裡的溫柔姑娘並上有嬗姑娘說了一些話,才出來遲了,倒惹你這樣多牢騷。難怪,後宅的管事媳婦做久了,說話口氣是該大些。不論什麼,你先彆走,且跟我來,溫柔姑娘要見你。”

第133章 敏琛琲兩語定上夜, 林子景無意費心思

何大家的才隨著霍處家的進了正屋, 便見一個穿鴨蛋青色衣裙的丫頭出來,麵容姣好, 身段體態都極美。

霍處家的笑道:“有嬗姑娘往哪裡去了?”

原這丫頭正是有嬗, 她因笑道:“我往四下去瞧一瞧, 總歸往後是要在院子裡做事的, 倘使路都不認得, 卻要叫人笑話了。”她瞧了霍處家的身側那婆子, 便道:“這位想必就是何媽媽了,溫柔姐姐並上琛琲姐姐都在裡頭,霍媽媽領著進去見了就是, 見不見我, 原沒什麼打緊。”

霍處家的往邊上讓了讓,笑說:“姑娘有事就去罷,我領她進去就是了。”

有嬗頷首後便往外去, 何大家的跟著霍處家的往裡去,倒是幾步一回頭。

霍處家的扯了扯她的衣袖:“你瞧什麼?”

何大家的道:“我瞧這姑娘生得倒滿標致, 說話也細聲細氣的,格外好聽些。我家裡那大小子還沒娶媳婦, 老姐姐你說說, 要是我求到大爺跟前來,他肯不肯應了這樁婚事?”

霍處家的便啐她:“趁早歇了這心思,那是大爺房裡伺候的人,也是你能想的?”

何大家的口中道:“我不過是隨嘴一說。”到底上了心, 想著挑個合宜的時候與林玦提了這事。他們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打小就在林家伺候,也是林家的老人了。便是求太太房裡的丫頭,壯著膽子去求了,想必也是能成的。便是大爺房裡的,又能怎麼?

心下如此,口中卻並不提,隻隨著霍處家的打簾子進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卻見裡頭也有兩個穿緞子衣裳的姑娘,一個站在十錦格子前頭擺東西,一個站在箱籠前整理衣裳。

霍處家的進來便笑道:“兩位姑娘忙著?我才把何大家的叫來了。”

那站在箱籠前的正是琛琲,她因收拾衣裳,頭也不回地說:“我這裡忙著,媽媽先坐罷,過會子再說話。”說著,便伸手招來一旁的溫柔:“溫柔,我細細地看過兩回,大爺的衣裳怎麼像是少了一件?”

林玦這樣的大家公子,尋常新衣裳穿了幾回便不再穿了。隻是縱然不穿了,也得一是一卯是卯地記在簿子上。吃過後不用了的茶盞,便是隻用一回的汗巾子,也得好好收著,一件都不可缺的。陡然缺了一件衣裳,雖說是小事,若是叫太太知道了,卻是大事。那樣的衣裳拿到當鋪裡去當了,也是好幾兩銀子。若真如此了,既是他們做事不上心,也是屋子裡出了手腳不乾淨的人,務必要查出來打出去才是正經。

溫柔上前問道:“缺了一件什麼模樣的?”

“大爺的衣裳尋常不是寶藍就是淺藍,再少的還有品月色。隻有一件鴉青色的,乃是太太%e4%ba%b2手做的,用的也不是官緞,是宮裡太皇太後賞下來的宮緞。大爺少穿那個,到底因著是太太做的,便帶了來。臨走時我們都一一規整過了,現下卻不見那件衣裳。”

溫柔在心中過了一回,便笑道:“姐姐彆急,那件衣裳原在大爺枕頭下頭壓著呢。因大爺念著太太,將太太做的衣裳壓在枕頭下頭,也算是太太陪著大爺了。”說著,便打簾子往裡屋去,將架子床上一隻枕頭抱起來,果然下頭壓著一件衣裳,正是琛琲說的那件。

她便重又將枕頭擺好,仍出來,笑著與琛琲道:“我瞧過了,正在枕頭下麵。”

琛琲聽了,這才放心,“我說呢,這回跟來的原都是一貫用熟了的人,再沒人會做出這種事來。”

溫柔又是笑:“昨兒姐姐不曾侍夜,原是我和有嬗伺候著。這是大爺才吩咐的,姐姐不知道也是尋常。左右都歸置得八九不離十了,姐姐且坐一坐,不必這樣急切。”

二人於是在一旁軟榻上相對而坐,取了茶和果子來吃。

琛琲吃了一口茶,轉頭瞧見霍處家的和何大家的都坐在杌子上,便笑道:“兩位媽媽都等著呢,是我們的不是,倒叫媽媽等了。”說著,便叫外頭碧兒進來給他們倒茶,口中道:“媽媽吃茶。”

二人謝了,才拿起茶來吃。

林玦房中的事,一向是溫柔做決斷。隻是現如今琛琲是賈敏叫跟過來伺候的,那便該是琛琲做決斷,這才是正理。故溫柔隻在一旁吃茶吃果子,並不開口言語,等著琛琲處置事情。

琛琲便道:“我年紀輕,隻是跟在太太身邊時候久了,太太倒信我一些,才叫我千裡迢迢地跟著大爺往蘇州來。這上夜的事頂要緊,我才聽溫柔他們說了,也覺該細細問你們一聲。”她頓了頓,又道:“何大媽媽是林家祖宅裡伺候的老人了,媽媽做事我們自然放心,隻是也該